中二病的野犬67
「哼,黑暗帝王無所不能。」
國木田在這種時刻也懶得吐槽這種奇怪的自稱,「要怎麼做?」
「沒有用的。」
還有等到回答,一道聲音就從背後冒了出來,愉悅又病態的笑意纏繞在骨髓上的冷意。
國木田睜大了眼睛,同時從筆記本里抽出自動手.槍,猛地扭身戒備,槍口指向身後的灌木,「什麼人?」
——居然空無一人。
他們警惕地走過去,眼尖的中島敦注意到了從泥土裡冒出了一個尖角的黑色物體。國木田小心翼翼地走到一旁,並未撿起,只是端詳著,生怕有什麼陰謀。「這是用來傳遞另外一頭聲音的通訊設備?」
「猜對了。」
黑色物體另外一頭傳來死屋之鼠頭目平靜的聲音,完全不像是被追捕而逃亡的人,反倒像躲在陰暗一隅冷眼看著他們作為小丑表演的窺視者一樣。
國木田按住耳機呼叫負責監控和追蹤的成員,皺著眉頭問道,「組合,這裡是偵探社的國木田,負責追蹤那些老鼠的人現在是什麼情況?」
「哈?」
另外一頭負責監視的是組合狙擊手的馬克,剛才操縱組合的武器開火射擊死屋之鼠的直升飛機的正是他。他一直在一心二用地傳遞著懸浮在眼前的「萬蠅之眼」里敵人的實時位置。
懸浮在空中的立體影像投影出了實際戰況,透明的人體在全圖透視中的模型中跑動,無論是逃到哪裡都無處遁形。
目前,這個島國的黑幫組織也就是港口黑手黨裡面的惡犬正在滿面猙獰地緊緊咬著在秘密通道裡面逃竄的老鼠,但在滿是泥土岩石的山體內部,完全就是能夠操控土石的伊萬的天下。
飛射出來的機關和毒物從芥川身邊飛過,划傷了他暴露在外面的皮膚,但即使是這樣也沒有阻止這個像瘋狗一樣前行的人的步伐;那群武士繞著另外一條路線圍追堵截。兩條路線的交匯處正好是老鼠們即將到達的終點,只要按著這樣的速度前行,這三伙人必將相匯。
他從未想過居然能夠操縱這樣的異能兵器——沒有異能力卻能夠做到這種地步,那個少年實在是個令人吃驚的「奇迹男孩」。哪怕是個沒有異能的普通人,帶回祖國的話恐怕也會受到各個組織的覬覦和供奉吧。
「追捕一切正常!耶——」馬克興奮地操作著「萬蠅之眼」,目光追隨著跑在最前的幾個人。對中二語並不熟悉的他沒有注意到屏幕上出現的不知哪國的字體。「死屋之鼠的頭目費奧爾多米哈伊洛維奇陀思妥耶夫斯基,部下伊萬剛查洛夫皆在追捕隊列的最前方,視野並未丟失!沒有異常!」
與此同時,秘密通道的追蹤戰到達了爆發點。
蓄滿怒氣的芥川渾身浴血地出現在了伊萬和費奧爾多背後,身後如蠍子尾巴般的黑色鐮刀兇狠地揚起,避過了從地面上刺出來的厚重岩石,向著老鼠們的致命處揮舞而去。從另外一頭包過來的刀劍們橫刀擋在了無處可逃的費奧爾多身後。
芥川獰笑:「悲鳴吧,見不得光的老鼠們。」
黑色的荊棘從費奧爾多的背後猛地鑽出,就像是蟄伏在黑暗中等待著致命一擊的毒蛇,牙齒狠狠地貫穿了司機的身體,然後直直奔向了費奧爾多。
噗地一聲。
費奧爾多沒有反應過來,心臟處被直接被羅生門的攻擊穿透了,黑蛇從敵人身體里拔.出,對方像是破布一樣搖搖晃晃地倒在了地面上。「等等?!」刀劍們大驚,這個坑害了主人的幕後兇手可是造成那麼多慘案的罪魁禍首!他肯定掌握了和這場災難相關的情報和消息,怎麼能輕易殺死?
芥川眼中透過一絲嗜血的光,「無所謂,留下這個也是一樣的。膽敢挑釁港口黑手黨的尊嚴,這就是下場。」
事已至此,也無法挽回了。
無數把刀架在了伊萬的脖頸上,黑色衣擺如毒針一樣刺在這名俄羅斯人的腦袋上,似乎對方只要稍微有一些異動,無數致命的武器就會切斷他的脖頸,刺穿他的大腦。
但詭異的是,在這種情況下,這個毫無防備地站立著的男人居然露出了愉悅的笑容,笑意從嘴角一直拉至耳廓,變成了一道十分詭譎的弧度,他越笑越大聲。「哈哈哈,沒想到能夠完成主人離開前最後一項重要使命的榮幸居然降臨在了我伊萬的身上。」他擦掉笑出來的眼淚,「主人怎麼可能會在伊萬之前死去呢?你們這些人未免也也太天真了吧?」
幾人對視一眼,驚駭地看向地上「費奧爾多」的屍體。
芥川上前,很快發現了剛才在昏暗條件下忽視的端倪,驚怒道,「這是假的?!不可能,你們所有的行動都在我們的監控之下。」
「用特殊泥土製成的假人,不僅能夠完成擬態,甚至能夠模擬出人體熱量。」伊萬像是看待情人一樣目光穿透了山體,他束手就擒地站在原地,任由刀劍們把他的雙手束縛,「主人,早就已經離開了這裡。」
「他在哪?!」
對方只是病態地笑,並沒有繼續說話。
負責監控的馬克也發現了狀況,他立馬將死屋之鼠頭目遁走的信息傳給了所有人。
國木田獨步也得到了消息,所有人如臨大敵的看著地面上的終端。
那邊的費奧爾多輕聲道,「怎麼樣,確認消息了吧。」
「即便你們現在找到我,也沒有用。這場面向所有罪孽深重之人的劫難是不會輕易結束的。」
「影響他們心智的異能力仍然殘留在他們的體內,即使你們國家裡異能特務科的那些人進行全城空氣更新也沒有用。據我所知,現在問世的異能兵器應該僅僅能有限地作用在少數人身上。起碼在研究出能夠覆蓋全城範圍內的異能無效化兵器之前,這片土地已經被的人給砍燒殆盡了吧。」費奧爾多感嘆道,「秩序的建立需要幾十年,但是崩壞卻僅僅在一瞬之間。」
對面笑了一聲之後,終端就再無聲息。
難道真的要眼睜睜看著他們的家園被毀滅嗎?!國木田握緊了拳頭,被氣得渾身顫抖。此時他突然感覺手臂被人戳了一下。
「人類,你們到底還需不需要黑暗帝王的幫助了?」光宙有些不耐煩地又用手指戳了對方一下。
「優醬,你能解決?」敦猛地抬頭看著少年。
光宙要來了一台筆記本電腦,手指在鍵盤上飛舞。
很快,密密麻麻的代碼從黑色的屏幕上劃過。幾十秒內,橫濱上大部分的網路防禦系統就被突破,無論是手機、電視還是電腦,又或者是大商場上用來投廣告的大屏幕都被同一個畫面所取代。這還是優在在上一個世界裡面試驗出來最有效的出名救世方式。
同一時間,在這片土地上,紅著眼睛打砸搶燒的人抬頭看向了大屏幕。暫時完好無損的音響忠實地投放著聲音。與此同時,港口黑手黨的首領森歐外示意自己的手下放開許可權讓聲音傳遍整個港口黑手黨。他的目光掠過總部下無法控制四處暴動的下級成員,吩咐戴著防毒面具的手下領著武裝隊伍用擴音裝置將這些聲音投放到音響已經損壞的街區,勢必讓所有人都聽見。
出現在大屏幕上的少年從口袋裡摸出了一篇稿子,攤開在電腦畫面無法看見的區域。
他語氣十分沉痛的棒讀著,「各位臣民們,第一,吾必須要先道歉,正是本座釋放了俄羅斯黑鼠俠,讓他為禍人間,肆虐一方,造成了如此多的損害。」
所有人面面相覷:「?」臣民?
同樣在黑暗中看著畫面的費奧爾多一僵。
「」
這個俄羅斯黑鼠俠如此土味的稱號莫非指的是?
「沒錯,這個俄羅斯黑鼠俠正是一個名為費奧爾多太郎的黑鼠。」
這個胡說八道的傢伙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一樣,瞬間解決了他的疑惑。
不明所以的人看見投放的大屏幕上後方突然出現了一個戴眼鏡的青年男子,正用冒火的目光惡狠狠地注視著前面這個正說話的黑髮少年。
「至於第二件事情。」
國木田還以為這傢伙終於要進入正題,結果聽到這個傢伙慢悠悠的道。「我為黑暗帝王,雖然汝等臣民並不認識我,但從今往後這個名字將會填滿你們每個人的靈魂。今日也是這個世界的黑暗帝國的開國大典。」屏幕後的少年背後的景色不斷上移,似乎他猛地站了起來。
恢宏又詼諧的背景音樂從另外一端傳向整片橫濱的土地,就像是老年人踩著迪斯科的舞步在他們所有人的頭皮上蹦噠撒歡,頓時讓舉著擴音器的港口黑手黨成員覺得自己跟一個智障一樣,他們甚至感覺到原本順從著自己內心陰暗想法的普通人放下了手中忙碌的破壞事業,蠢蠢欲動地拿起了放在一邊的撬棍、鐵鏟朝著他們看了過來。
屏幕里還在繼續,光宙莊嚴地對著屏幕以及屏幕後的世界宣告,在電腦攝像頭面前振臂狂呼,「本帝國發起於死屋之鼠遁走,人類被釋放出的雞胸肉國惡靈引發暴動之日!」
眾人獃滯:「」
「自吾真身降臨橫濱多日以來,環顧此地,軍閥割據,黑幫盛行,餓殍遍野,異能力者,自行其道,平民終日為生存而憂懼。」
手裡攥著兇器的普通人目光閃了閃,裡面的陰霾被撥開幾縷。
事實也是如此,如今在橫濱生活的普通人仍然在水深火熱中,位於港口的地理位置和作為租界的身份,讓其常年經受著海風的摧殘,法律內空白和缺口密布。黑幫戰鬥的流彈無數次在出門買菜時飛濺在身邊,攜帶武器的走私犯和國外逃犯肆無忌憚地活動在無人監管的死角,因異能力而膨脹的人更是心態產生巨變而陷入了生存與死亡的夾縫中。
歷時八十八天讓橫濱橫屍遍野、殃及無數無辜的生命的龍頭戰爭,讓原住民和其間的權力關係一起蒸發造成了直徑2千米的擂缽街的巨大爆.炸。
要問橫濱里最常見的風景是什麼?在虐待、掠奪和飢餓中長大的孤兒們會說,從貧民窟或孤兒院向上望去卻看不見絲毫希望的天空。
簡直是地獄一樣的存在。
「生存下去,活下去,無論怎麼樣都好。——在裡面生存的人類們都是這麼想著的吧?被虐待和掠奪環繞的孤兒長大,又成為了這片土地上的中堅力量,他們知曉活下去需要殺戮和仇恨,又走上了老一輩的道路,將這種噩夢一代又一代地傳遞下去。」
少年閉上眼睛,臂指藍天之間,「不過,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吾會開啟新的紀元,讓吾的繼任者代替吾在這個世界完成吾的意志。那麼,所有潛伏在人類身體內的異能里,聽從黑暗帝王的命令,——異能消除!」
鋪天蓋地的無形波動以他為圓心震蕩出去,以言語為媒介的個性通過聲音在電磁波間傳遞向橫濱土地上每一個人。異能力的原理分解可比起普通個性複雜無數倍,就像是大學數學與簡單的加減乘除運算相比較一樣。光宙通過「心靈感應」獲取了伊萬腦中的計劃后,就一直在大腦中進行這個異能力的原理分解。
龐大的異世界力量像是巨大的半球體能力罩蓋在了整個橫濱的上空,將拯救的細雪灑滿大地。被個性解除了負面狀態的普通人看著自己手中的菜刀、撬棍,幾乎是面無人色,無數道武器接連掉落在地面上的聲音響起,四處是哐啷哐啷的掉落聲。
這些人愣愣地,之前做出的事情仍然記憶猶新,陰暗的思想被放大鏡放大無數倍后在腦海里爆炸,跨越了道德感的界限,他們還沒有來得及細品之前那種大腦清醒卻變得完全不像自己的狀態,就聽到半空中又有聲音傳來。
「自今天開始,黑暗帝國將讓在這片土地上開啟新的篇章!本殿下,宣布黑暗帝國成立!並且任命吾所召喚出來的異能侍從織田侍從長為黑暗帝國分陀的長老!——即日起,即將開啟建立「皮格沃茨魔法學校」,建立聯動「深淵列車」遊樂園項目!」
「」
所有人獃滯地看著屏幕上抽時間拯救世界后趕緊又開始進行開國典禮儀式的少年。
行吧就。
「」森鷗外聽到深淵列車,一陣惡寒。
三日後,絕大部分異能兵器回收,新成立的名為「黑暗帝國」的組織做作地向港口黑手黨發布公告表示要吞併「深淵販賣者」。而原本的異能兵器由異能特務科付出巨大的代價全部壟斷,用於對付罪無可赦的死刑犯。如果無法通過考驗就執行「記憶清除」,以人格抹除作為懲罰。
織田作也從太宰口中知道自己死亡的全過程,也知曉了那幾位被自己收養的孩子的命運,這幾乎是對他致命的打擊。心如死灰的織田作才發現,在這個世界上幾乎沒有可以支持他活下去的動力了——攜帶著他所有良善與愛意的孩子已經離去即將四年,殺死孩子的mimic首領紀德也被生前的自己槍斃。
還沒有等織田作陷入絕望與消沉,他就被光宙強行抓出了自閉的小屋,然後當眾賦予了神聖的「黑暗帝國分陀的長老」職位。
消沉的織田作跟著黑暗帝王東奔西走,目睹著他收穫得了大批忠心耿耿的手下,甚至包括了原港口黑手黨的幹部a的下屬們,然後將大批的異能兵器賣給異能特務科賺取了龐大的金錢,最後,這位雷厲風行的少年在短短几天之內統治了橫濱所有的福利院和貧民窟!
織田作:「」
天知道,織田作看著神情或防備或好奇的孤兒怯怯望著他的時候,他的心臟都要被融化了。
光宙用胳膊劃出了一個大圈,示意這片領地都是他的,接著趾高氣昂地對著織田作說道,「這片土地上所有的人類幼崽本殿下都為你承包了!」
「」織田作哭笑不得,優自己都是一個幼崽,卻總是自詡成熟。笑了半天后,織田作鄭重地看著黑髮少年,「感謝你所做的一切。」
光宙深沉地看著他,「織田長老,好好為帝國效力。本殿下知道吾所有僕人中是最適合做長老的。教導與栽培,驅散橫濱下一代的陰影,這是吾召喚出來的異能侍從與生俱來的天賦能力。汝心中的陰雲,會為這些幼崽而重新打開能照入陽光的縫隙。」
「聽繃帶怪人二號說,汝覺得已經失去了攥寫的資格。那麼從今天開始,本殿下就賜予你一本完全由你來攥寫的新。」光宙拿出了一本厚皮的空白書籍放到了織田作的手上,硬殼製成的封皮上龍飛鳳舞地印刷著幾個打字,「黑暗帝國文豪篇」。再翻頁,是少年的贈語。
「there』sacrack,acraeverything,that』showthelightgetsin.(所有事物上都有裂縫,但那也是光芒照進來的地方。)——黑暗帝王於氣泡酒年桔梗月一日送給織田侍從長。」
織田作有些怔忪,他感受著手上沉甸甸的重量,久久無法言語。
再一抬頭的時候,人已經消失了。
「這下我們武裝偵探社,可算是名副其實的武裝偵探社了。」
國木田掃過偵探社內的擺設,想起在這普普通通的牆壁下隱藏著多少光宙優那小子偷偷裝進去的——足以將橫濱夷平的武器,心臟就有些受不住地顫抖。
「嘛嘛畢竟是優啊。」亂步咔嚓咔嚓,嚼著薯片鼓著臉頰應和著。
國木田嘆了一口氣,「還把那麼多深淵販賣者的東西留給我們,懷璧其罪,接下里的日子怕是不會安寧了,不知道有多少大小黑幫和組織會來騷擾我們,我們又不像現在織田作坐鎮的黑暗帝國那樣固若金湯。這次我們還是早點通知咖啡廳里的員工避一下風頭吧。」
「不過雖然這麼說,也沒有把由優君送給我們的東西讓那些貪婪的鼠輩偷竊搶奪的道理呢。」
宮澤像一團融化的雪糕徹底癱軟在桌子,被桌面擠壓得成一團的臉像鼓鼓的年糕,他這麼口齒不清地說道。
「唔?吃完了……」
也不知道有沒有在聽的亂步兩隻手抓著裝著薯片的包裝袋兩端往下倒,只把零零碎碎的脆渣倒在了狼藉的桌面上。他隨手將包裝袋掃到一邊,又開始在另外一端沒開封的零食堆裡面摸索。
突然間摸到了一個觸感冰涼的硬物,亂步疑惑地啊咧了一聲,然後把埋在零食下的東西摸了出來,「喔,原來是這個啊。」
「亂步先生,這個是什麼?」旁邊的助手谷崎打量著這塊黑色平板,黑乎乎的反光特質玻璃表面只倒映著他滿是好奇的臉,除此之外什麼也看不出來。
亂步隨意地把這個平板扔到零食堆里,嘴裡嘟嘟囔囔,「這個啊……誒我的草莓白巧克力到底在哪兒,到處都找不到!……這個是優留下來的異能兵器啦。雖說是送給我的,但我用了一次以後也沒有什麼用處了。」
兵器?!
谷崎看得亂步堪稱粗暴的動作簡直心驚膽戰:「!!!」
國木田走了過來,皺著眉把黑色平板拿起來,「說是兵器,不如說像是一塊極薄的電腦屏幕拆卸下來的東西,它有什麼特殊的作用嗎?」
「也不算是兵器啦,只是一個異能物品而已。」找不到限量草莓白巧克力的亂步徹底攤在了椅子上,他隨手拿起一本偵探推理書籍翻到一頁蓋在自己臉上,「優給他取了名字叫做來自十八層地獄的呼喚,至於作用嘛。」
大偵探不甚在意地說道。
「就是——你只要對著這個說出一個已故熟人的名字,不管是親人還是朋友,只要是不在此世間的,他就會將黃泉路上的靈魂召回。」
「什麼意思?」
「就是和亡者對話的機會嘛!也只是一個彌補遺憾、用以悼念的異能物品而已!」
「!」
「與亡者的對話機會……嗎?」有人喃喃。
即使亂步再怎麼輕描淡寫,這間屋子裡還是有好幾個人臉色同時變了。另一頭傳來了物品掉落時候撞到一片的噼里啪啦的清脆響聲。
所有人扭頭,看向了神色僵硬又不自然的敦,他的目光直視著散落著文件和擺設的地面,又好像是看著虛空一樣,最後他像是放棄了什麼,一頓一頓地轉過來,尷尬地撓著頭,「那個.……亂步先生,這個異能兵器能借我使用嗎?——我很快就還給你。」
在座的人都知道中島敦的身世,大家心照不宣地對視了一眼,儘管所有人都對他這麼耿耿於懷的人選瞭然於胸,但作為成年人,他們選擇了緘默。
從彼岸召喚回來的靈魂,總是牽絆千絲萬縷的怨恨和不解,或是平靜與安寧,或是後悔兼慨嘆。哪怕是嘴裡說著放下、原諒,在這樣的機會面前,也忍不住想要知道那個人在離開這個世界前依然來不及說出口的話。
等到紅著眼睛的敦抱著平板從辦公室外回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半個小時,大家都在各忙各的事情,亂步還維持著把書蓋在臉上的姿勢,也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在沉思著,就連國木田也目不斜視,甚至沒有開口訓斥人虎在上班期間逃避了那麼長時間。
五點整。
目送著中島離開,國木田整理著文件,沒有抬頭,「亂步先生,你覺得那位院長先生究竟會說些什麼呢?」
「這種東西,作為大偵探的我即使不用推理也能想得到——」亂步支起懶洋洋的身子,端正地坐在了椅子上。
這把椅子也是光宙留下來的,恐怕所有企圖入侵偵探社的恐怖分子都無法想象當他們企圖攻擊的時候,這把椅子會變成一個怎麼樣的武裝怪物。
此刻,總是孩子氣的亂步卻非常平靜,語氣也很輕,「那就是——對不起吧。」
國木田整理的動作越來越慢,到最後終於停下,「現在那小子應該算是釋然了吧。哼,總算不用看著一個苦悶又怨天尤人的臉了。」男人嘴裡刻薄,眼角卻泛起一種暖洋洋的笑意,
國木田心不在焉地將文件塞回了柜子,動作莫名一頓,他才發現——
裡面滿當的文件早已經不再按照了嚴苛要求的圖書館排序法整整齊齊地排列了。
在一日復一日的和光宙優的擺書鬥爭中,他的國際圖書館排列法慘烈地敗給了那個詭異想法層出不窮的傢伙的五顏六色排序法、天馬行空排序法、黑暗帝王究極排序法。
就像他不了解太宰治一樣,他很多時候難以想象這個以前和他們同樣坐在一間辦公室里的黑髮小子腦子裡在想什麼。
再後來,他就習慣了光宙在辦公室里的裝備的智能管家蝙蝠。
甚至可以說是狂熱的迷戀上了。
因為這個不明運作原理的機械蝙蝠,不但可以清楚地告訴他文件擺放的具體位置,還能告訴他每日的天氣、時事新聞、百科常識,甚至還能具有通訊呼叫、整理並按照事情緊急程度的順序報告所有委託的功能。
天知道,在他得知這些功能的時候,花了多大的力氣控制住自己驚為天人的表情。
為此,他還改變了筆記本里所記錄的每日規定作息時間。
——在八點整走進辦公室后,先從管家蝙蝠嘴裡收聽新聞和天氣。
另外,他還以權謀私,每天將配備在偵探社辦公室里的一隻蝙蝠偷偷帶回住所。畢竟這個足以匹配上他的理想的『理想管家』在其他人眼裡僅僅是一個端茶送水的小玩意呢!
「那傢伙,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故意的還是無心的——他總是這樣!把這些東西留在這裡,也沒有說是忘記了還是想要特意留給送給誰!」
「我猜,」亂步垂著眼,輕聲道:「他大概是.……感覺我們中有誰需要吧。」
國木田沉默不語,他微微閉眼掩住其中突然湧起莫名的酸澀,一種讓人又想哭又想笑的酸澀。
很莫名奇妙。
片刻后,他恢復了嚴謹的作風:「到下班時間了,今天的委託都完成,我就先離開了。再見,亂步先生——」
「不過話說回來,那個平板怎麼又不見了,嘖,該不會敦又拿去玩了吧,現在的社員真是。還有太宰,那個麻煩跳槽到優建的那個黑暗帝國里去禍害織田的那天,我簡直高興的得要喜極而泣,以頭搶地.……」
「嗨,那個港口黑手黨的芥川不是也跑過去了嗎」
國木田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朝著門外走去,在亂步看不到的角度,他伸手捉住了一隻胖乎乎、表情獃獃的機械蝙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塞進了自己的公文包中,然後神色自然地打開了偵探社的門徑直離開。
如火燒般夢幻的紫色棉絮在天空上飄蕩著。
靜靜地凝視著橫濱的黃昏。
無數人任由著風卷過頭髮,目光悠遠逡巡在天邊。風裡傳來了不知是誰的喃喃自語。
「再見,黑暗帝王。」
文豪野犬完
作者有話要說: 嗚嗚嗚嗚又好笑又尷尬又憂傷地寫完了文野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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