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二病的野犬43
篤篤——
磚砌建築上的窗戶被敲響。
「請進!」屋內傳來快活的聲音。
窗戶識別到了進入者的信息,變化著光線消融在空氣中,窗外伸出了一雙雪白程度堪比外科醫生的手套,緊接著是黑色的袖口,黑色頭髮,這個詭異的生物沿著窗檯,以一種四肢扭曲貞子附身的詭異動作爬了進來。
「呀,優君。還是一如既往喜歡這種通過窗戶的出場方式嗎?不知道有沒有碰見新搬遷過來寄居在牆外的小鳥們呢。」
也不知道是在公事文件還是什麼別的自殺著作的太宰轉頭看向聲源方向,朝氣蓬勃地打招呼,就像是在問候健康狀況一樣自然。
「如果偵探社建在最高層的話,可能還能看見優君掀開井蓋從樓頂一躍而下進來工作的場景呢——但是,每次看見優君這麼自然地從窗口出入!我都要喪失從四樓一躍而下的美好興趣了!」太宰痛苦地捂臉。
沒理會他,少年像是躲避敵對組織紅外線的間諜一樣在桌上矯健地前滾翻然後落地,五指支撐在地面上,警惕地打量著四周,「噓。」
這時,時針指向了七點十分。
就在其他人還在宿舍收拾和整理的時候,太宰已經到達偵探社的人,享受著無人打擾的清晨陽光和微風,卻在辦公間里干著和工作毫不相關的事情。
太宰看到少年維持著躲在沙發後面縮成一團和貓差不多大小的陰影。
見沒有其他人——便突然以猛虎撲地的姿勢猛地卧倒在地面上,也不知道是在躲避著什麼看不見的敵人,對方手肘撐地地匍匐前進,手腳並用、動作迅速地朝自己的方向爬了過來,生猛的動作讓他有看到了伏地挺屍的殭屍時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太宰摸了摸發麻的頭皮,用一種難以理解的恬然口氣高興地說道,「說實在的,優君真是我在這個世界上見到最奇怪又難以理解的人呢,沒有之一。」
匍匐到目的地的光宙躲在沙發下的陰影處,用一種小聲的音量喊他,「繃帶人二號,你知道嗎?!你知道的吧。」
「呀,我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哦。」在沒有其他人的屋子裡,太宰同樣壓低音量小聲地說。
光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說著毫無邏輯的話:「是的,我被外星的吸血鬼發現了血脈,他們懇求吾去成為黑手黨了,你知道當黑手黨一般有什麼必備奧義嗎?聽那個吸血鬼大叔說,你應該會知道。」
聽到本來應該驚訝的消息,太宰卻沒有露出什麼意外的情緒,他稍微想了一下,認真地回答,「奧義嗎?大概具有戲弄蛞蝓的奧義就足夠了吧。」
「這樣啊。」光宙贊同地點頭,牛頭不對馬嘴地回答,「我也覺得曾經打敗了卡蘭士國蛞蝓獸的傑克遜——他的星際海盜骷髏眼罩不錯,畢竟是潛入外星的血族,這樣比較符合吾高貴的身份。」
「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呢。但我還是比較推薦繃帶呢。」太宰也點頭,然後笑著抬起了手。
衣袖聽從重力的指揮露出自手腕以後位置都包紮得嚴嚴實實的被白色繃帶纏繞的手臂。
「繃帶已經是過時的奧義了。」
少年無視對方不滿崛起嘴的表情,「本殿下可是即將要引領港口黑手黨潮流的男子啊。」
男子……
說是男子的話,還是男孩比較恰當吧?!
如果中島、國木田或者其它任意一位偵探社社員在場的話,一定會狠狠吐槽回去。
不過,太宰可是疏於吐槽中的翹楚,即使是荒唐得讓人噴飯的話,有時也是適應良好。
所以他只是捧著臉,語氣由衷對著空氣感慨,「看來森先生還是在努力地為組織奮鬥啊,每天都要為部下傷腦筋的日子又要降臨在他的身上了啊,真是幸福又不幸啊。」
閑聊完后,少年仍然沒有放棄身為「間諜」的職業素養。
太宰注視著對方在無人的走道和辦公桌間騰挪旋轉,戰術躲避,在槍林彈雨中靈活走位,一路回到了幾米外自己的辦公桌旁,開始輕手輕腳地挑挑撿撿,收拾著要帶走的物品。如果不是過分刻意的鬼祟動作,看起來就像是即將出發春遊的小學生一樣。
「對了,一個月內的工作吾已經入侵了偵探社的系統和馬尾怪的電腦,全部完成了。記得替本殿下把字條轉交給其他人類。先走一步!告辭!」
「了解」太宰隨口應道。
去春遊的黑手黨小學生就咻地一聲,普普通通地從窗戶離開了。
八點整,國木田來到了偵探社的辦公室里,目前已經還有兩人依然沒有在上班時間到達。他疲憊地坐在座位上,向四周環顧的時候,視野範圍內依然沒有出現遲到的成員。
但出乎意料的,他只是皺了皺眉,就心事重重地拿起了文件查看,但從國木田沒有焦距的視線來觀察,這個男人破天荒地沒有心思放在工作上。
隨著門再次打開,頂著編織草帽的背帶褲青年一蹦一跳地走了進來,陽光明媚地依次和所有人打招呼,同時對國木田報以抱歉又讓人無法責怪的笑容。
「抱歉抱歉來的路上遇到了山本家的姐姐,她的曾孫女即將要生產了!卻不巧地碰上了上班高峰期,這是沒辦法呢——畢竟是大都市都難以克服的危險狀況。還好我路過了,就順便就把整輛車抬起來送到了醫院門口呢。」
「.……」誒……有曾孫女的姐姐?抬起來?賢治君走的是那條車道啊?!
敦張口結舌。
半晌后才任命地在心裡感嘆,不愧是能夠同時容納優和太宰先生兩座大佛的偵探社啊。
賢治把手蓋在眉毛上四處尋找。「咦,優君還沒有到嗎?哇,與謝野醫生和亂步先生也難得聚集在這裡呢,有什麼大事發生了嗎?」
「唔。」亂步興緻不高地躺在自己的座椅上,桌面上摞著幾個殺人案件,但不知為何他一副不想動彈的樣子。
「確實如此呢,畢竟某人昨天才去挑釁了港口黑手黨,也不知道能不能留下全屍?」醫生用一種涼涼的聲音冷哼道。
「誰?又是太宰那個不省心的混蛋?」有人問道。
被眾人報以驚訝的凝視的國木田不明所以,谷崎半晌才訥訥地說,「如果是幾月前對橫濱了解還停留在物物交易上的賢治君這麼問,我還能理解。難道,國木田先生昨天沒有關注新聞嗎?」
「昨天直到晚上十點前,我還在追查上次的橫濱失蹤案,並沒有機會關注社會上的事情。」國木田又攏了攏眉心,眼底是顯而易見的青色,大概是不規律的睡眠和令人焦慮的案件給他造成了巨大的影響。
「是這樣,昨日光宙君臨走前有讓我們關注新聞的頻道,所以——」谷崎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件駭事,最後只是將一張報紙遞了過去,報紙顯然是今早才購買的,泛著油墨獨特的氣味。
國木田翻到第一版,最正中間的是橫濱的頭條新聞,就連上面的標題都使用放大加粗的字體搭配驚駭的感嘆號,配圖遠遠看去,是一個無法理解的龍捲風形狀的軌道狀巨物。
他疑惑道,「這是新建成的遊樂設施……」嗎?
還沒說完,一目十行的國木田就捕捉到了在看起來雲里霧裡的長篇大論中的熟悉地址,他又將目光移回了照片上,飛快地對比起了周邊的設施和建築,再聯想到同事提到的那個毫無疑問的罪魁禍首。
國木田想到了什麼,難以置信地扭曲著臉,平整的報紙被抓出了盆地般的褶皺。他盛怒的模樣看起來像是豎起鬃毛的獅子,手指咯噠咯噠地響著,語言系統似乎已經被這個炸.彈轟炸得失去了理智。
這位偵探社的前輩來回踱步,看起來在崩潰的邊緣,「那混蛋、白痴,他是生產麻煩的國際工廠嗎?全世界連鎖的——究竟是為什麼.……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啊,對,趕緊現將情報告訴社長——你們全員戒備,通知所有社員做好開戰準備。」他咬著牙齒,「之前我見過一個被警方逮捕的港口黑手黨下級成員。這個組織有一條原則——受到的挑釁和傷害都要加倍奉還!他們的報復是這個城市裡無法擺脫的跗骨之蛆!所有人,都行動起來!」
「還有,那傢伙人呢?!——嘖,該不會已經被抓起來了吧,最糟糕的情況!」
其他社員面面相覷,最後還是領命了。
「國木田君!」太宰叫喚道,「優君剛才留了一張紙條在你的桌面上哦,我的建議是先以後再決定要不要開戰呢。」
「紙條?」
國木田的眼神在整潔的桌面上轉了幾圈,很快鎖定了桌面上多出來的異物。如果是平時的他的話,第一時間就能發現——是一個類似紙張的東西,說是類似,是因為它是系著黑色帶子的捲軸,抽開複雜的系帶后,紙簌地展開,原本蜷起的長長紙尾從桌面上一路滾落到地面上。
「.……這是紙條?」
再把拖到地面的紙一把抓起來,國木田又發現剛才被遮住的某片區域被巨大的寫字力道貫穿,好幾排字體拓印般重疊地刻在他愛惜的桌面上。
國木田:「.……」
他大致地掃了幾眼,發現鋪開的紙上起碼在幾千字以上,連委託書都從來沒有這麼誇張的規模,哪怕是有一目十行的能力也不夠用。
乾脆就只讀首尾幾句吧。
他開口念道,「吾,已決定去往孕育吾之黑暗港灣中,抵禦外星黑惡勢力,將黑暗帝國的陰影經由口口相傳,最終籠罩在所有人的頭頂上……吾必將把黑暗帝國的使命傳達於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跳到最後一句話后,在場的幾個人都是滿臉懵懂。
國木田木著臉,「什麼意思?」
從各個角度觀察著信息的敦猜測,「回歸於黑暗中——是不是『太困了去睡覺』的意思?」
另外幾人沉默地對視了幾眼,「.……有道理。」
「.……」
「你們是白痴嗎?笨蛋們。」亂步地打斷了亂猜的幾個人,他拿走了長紙條,把眼鏡架在了鼻樑上。「——沒有我的話,你們是真的完全無法勝任偵探的職責呢。這是藏頭的暗語,『吾去港口黑手黨了。』」
「.……」
寂靜。
「他……他竟然.……」國木田第一反應是震驚。
看樣子像是完全無法表達出完整的句子的無法置信的模樣,表情複雜到難以描述,劇烈顫動的眼球顯示著此人腦內不知道有多少想法飛快閃過。
中島敦默默地看向旁邊這位前輩雙目怒瞪、面部肌肉抽搐、嘴角控制不住往上揚的苦澀表情,以及一抖一抖的肩膀,像是一種夾雜在悲喜之間的表情。
「國木田先生,那個.……如果您想笑的話,就不要拚命忍耐了。」
作者有話要說: 國木田:大喜過望+狂喜亂舞.jpg——努力憋住.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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