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二病的野犬29
中島敦掰著手指回想著剛才偵探社的前輩們所介紹的異能力。
與謝野醫生的請君勿死,一種能夠將重傷到瀕死程度的傷員治好的能力，但也因此無法治癒小傷，需要隨時攜帶柴刀將病人弄得半死。宮澤賢治君的無畏懼雨，是在飢餓狀態下的可怕怪力和無堅不摧的身體防禦力,挨餓的時候能夠發揮出怪力和高防禦力。谷崎先生的能力是細雪,一種將所在的空間變成屏幕,並在其中投影幻象的能力。而未到場的亂步先生的能力是知曉一切事件真相的超推理。
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這個所謂的異能力！
「敦這傢伙的異能力就不需要介紹了。對吧？小子。」國木田對著迷茫的中島橫目,「我猜你對自己的異能力根本沒有什麼了解。總之,就是一個能變身成虎的技能,你自己找時間好好探索一下,多和前輩參與委託任務,鍛煉異能力，明白嗎？」
「.……是。」
「你的異能力呢？新人。不要胡言亂語。」國木田盯著光宙,眼中一道精光異彩閃過。「這是嚴肅的信息交換,不可隨意褻瀆。」
光宙輕輕嘆了一口氣,忍辱負重地開口,「啊,為了融入人類中，吾究竟付出了多少努力，做出了多大的犧牲。」
其他人：「.……」
此刻,坐在國木田正對面的王座突然驕傲地升了起來,嚇了所有人一跳。忠誠的座位托著它的帝王飄到了半空中，屋內突然奏響渾厚激昂如打了雞血般的交響曲。
黑暗帝王斜倚著鋪設奢華的扶手，如霜雪般的皮膚在光下熠熠生輝,高筒厚底牛皮系帶靴成功升到了和其他人腦袋齊平的高度，他像是吟唱著法術咒語的巫師，抑揚頓挫又含蓄地表達了自己的身份。
他說出來的話卻如平地一聲雷，「吾沒有異能力。」
一座皆驚。
國木田的第一反應，是往太宰治那邊看。
這個男人眉梢微抬，居然也露出了一絲訝異。
只聽少年娓娓道來。
「再多再厲害的異能力對於吾來說也是過眼雲煙！因為吾擁有汲取世界所有魔力的風暴收割之球，裡面蘊含滾動著從地心提取的混沌力量，那是本殿下腦中如恆星那般永恆的智慧結晶的倒影。無論是怎麼樣的魔力，都能夠被吾魔之右手模擬出來！」
「當人類凝視深淵時，深淵也會凝視人類。汝等平凡的人類想要直視吾如深淵般永無止盡的能力，那就要做好被吾深不可測的能力凝視的準備。」
他的目光緩緩掃過所有人略顯獃滯的臉龐，深沉道，「吾能破碎虛空的限制，無視時空的桎梏，看破一切的虛妄，召喚沉睡的神靈，擊敗腐朽的溯行，上可九天攬月，下可五海捉鱉。吾，無所不能！」
一束分不清金色銀色的光穿透了窗戶，將少年半邊的輪廓照亮，給如烏黑鴉羽冷淡垂下的眼睫堵上了一層箔，恍若神明降世，不可一世，遙不可及。因為，吾正是爾等人類苦苦追尋之黑暗聖法師，也是黑暗帝國的唯一元首！」
他的話語是擲地有聲，屋子裡內卻鴉雀無聲。
所有人頭頂都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國木田扭頭，看向自己不知道該說什麼的同事，大家的眼神里都透露出一絲窒息的無語，顯然並沒有人當真，如果他說是操控金屬，可能在場的人還會相信，但如果說他的異能力是「破碎虛空」「無視時空」「召喚神靈」，呵。
中島敦暗自捂臉。
……
他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發展，他有預感國木田先生又要不好了。
「我就知道我不該指望你這小子說人話了！！！還元首，橫濱里哪個犄角旮旯被你強行建國了！？不用你深不可測的力量來凝視我，現在我就把你擰死啊！！！」
國木田從座位上暴起，被驚恐的中島敦一把攔腰抱住。
「國木田先生冷靜啊！優醬他本來就是這樣的，您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他！」
一番躁動后，被勉強按回桌面的國木田勉強地喝了一口茶，氣喘如牛，頭疼欲裂，他努力冷靜下來。
「在座諸位，你們對於光宙優的異能力有無見解？」
明明正主就在現場，卻要旁敲側擊，博採眾長才能夠完善這人的信息！
呵，太宰這個傢伙也算是後繼有人，不用擔心他自殺成功以後沒有人來繼承「偵探社裡最讓人頭疼」「投訴次數最多」「破壞計劃最多」的各項稱號了。
與謝也晶子轉著從白大褂里摸出來的手術刀，輕聲道，「阿拉，真是的，還沒有結束嗎？我可是想回我的手術室看望我的小寶貝們了。」陰森森的詭異尾音讓人完全沒有深究所謂的「小寶貝們」是什麼的意願。
谷崎接話，「很明顯，光宙君的異能應該是操縱金屬、以及金屬製品比如機械吧？重建的會客廳和辦公廳，裡面的辦公用具、雕像、地毯、座位都是可以從外面工廠加錢趕製的，但像之前那個和我的異能力很像的虛擬投影，或者是多出來的這些神奇的機械蝙蝠，還有那條能夠變形的巨龍，都是金屬制的。」
「可是.……」中島小心翼翼地瞟了光宙幾眼，見對方沒有什麼反對的表情，便小聲道，「我以前見過優曾經召喚出死物中的靈體。我感覺他的能力應該不僅僅是操控的金屬。」
「什麼？！」國木田深深皺起眉頭，「什麼靈體？」
中島簡單地解釋了一遍在中餐館里的殺人案件。
「兩個截然不同的異能力是不會同時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的。」
「敦，你會不會看錯了？」
「不可能。」
眾人顯然沒有想到會有這一茬，一時間推測陷入了僵局。
太宰撐著腦袋欣賞著所有人冥思苦想的樣子，眼角下彎，一汪如秋日般澄澈的流水在眼眸里熠熠生輝，他以一種輕飄飄得像是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說不定優君真的沒有異能力嘛。」
「開什麼玩笑！」國木田以為太宰想故技重施。
在這個情況下，沒有異能力這個選項是最不可能的。他甚至更相信複合異能力的答案。
他皺著眉，看向黑髮少年，「你的異能力究竟是怎麼回事？」
光宙又嘆了一口氣。
為何人類總是不願意直面真相呢？
「習慣被特殊能力眷顧的人類，已經失去了對於魔法的前身，也就是科學的敬畏，以狹隘之眸觀察評判已經脫離普通人類身份的黑暗帝王，實在是太愚蠢了。如果汝等一定要一個答案，本殿下只能說，吾的確更偏愛於金屬與機械，它們是吾偉大事業的左臂右膀。而所謂的靈體並不是來自於死亡之牲畜，而是誕生於存在世界已久的金屬之元素。它們，都是被吾體內充沛的魔力所喚醒。」
國木田自覺得到了答案，他喃喃自語，手中的鋼筆在手賬本上刷刷地寫著，「金屬中的靈體，所以那小子的異能力能夠操控金屬本身和其中的靈體？如果是在大都市內作戰，可以說是得天獨厚，如果能控制金屬，那麼電子器械應該也不在話下，如果能夠熟練掌握，這便是一個兼顧後勤和突擊的異能力。」
太宰靜靜地笑著。
與其相信是一種不需要理解規則和原理的異能力，忽視掉顯而易見的細節，對錯漏百出的解釋全盤接受，也不願意相信這是他人僅憑頭腦就能夠達到的境界。操縱金屬的能力，可不是超級大腦的能力啊。
嘛，畢竟是人啊。
「好了。」國木田啪地把手賬本合上，心滿意足地將它塞回口袋，他拍拍手把已經自顧自開始做自己事情的成員們的注意力召回。
「說回本次拍賣會，舉行地點在橫濱最大的拍賣場，時間是三日後的晚上。這是一次全員任務，由於入場函有限，並且考慮到隊伍合理搭配和新人啟用的原則，這次就由我，太宰，還有敦三人前往，光宙負責電子監控和情報溝通，其餘調查員準備應對突發'情況。再重申一遍，與會人中可能會有行跡可疑心懷不軌的黑幫組織，留守在拍賣會外面的人需要監控好這一類人，以防他們作亂。」
「還有一點，敦你需要注意港口黑手黨已經盯上你了，所以這幾日你小子自覺一點！不要到處亂跑！拍賣會時那幫傢伙會有所顧及，不會輕舉妄動。」
「明白了嗎？」
偵探社成員們稀稀拉拉地應了幾聲。
嗡。
光宙看了一眼亮起的信息頁面，沉思片刻后就站起身，「商討黑暗協議的深淵風暴聯盟會議即將開啟，作為最重要的角色，吾需要立馬前往。」
「回來的時候把開銷的報告放在我的桌上。」
國木田的耳朵已經能把這段話過濾掉，他頭也不抬。
上次這傢伙說要去感受來自西伯利亞的冰雪力量召喚他的時候，就是去隔壁街吃了一頓冰淇淋。
夏日的沉悶積攢在空氣中。
太宰看向窗外鉛灰色的雲，陰陰沉沉，遮住了烈日，幾乎一絲風也沒有，空氣幾乎要凝固了。
「呀，橫濱要變天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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