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取九返一
君戲九原本的任務本來只差一點就快完成了, 因著一點私心，一直拖著時間沒有去完成。
系統知道也當不知道, 從不去催促。
前段時間因為君戲九給他加的buff, 很是發了一筆意外的橫財，積分加起來都能抵得上五六個任務了。
得到了甜頭, 系統決定抱緊爸爸的金大腿。爸爸想要做什麼就做什麼, 不想做的事情絕對不勉強。
只是拖著時間而已。
君戲九完全自費承擔世界運轉的費用。又不吃他的大米，用他的油, 何必當個惡人？
額，他也不敢。
再說拖延時間的期間, 系統又不是沒收入。做攻略任務是正職，偶爾還可以接一些私活。
比如其他系統要進行長時間的休眠升級, 卻又放心不下自己的宿主, 系統就暫時去給同事代會班賺點外快。
君戲九幾乎不需要系統為他做什麼，只要放養就有大筆的積分進賬, 省出來的時間用來打臨時工。
完成一個世界的任務少說也要一至十年不等, 某些特殊的世界, 比如修仙什麼的, 成百上千年都算是少著。
他代班多則一個月, 少則兩三天。雖然進賬少，但架不住耗時短，工資還是現結啊！
系統在這兩年裡, 已經在同行內打出了口碑, 忙不過來的系統找代班的都會優先來找他。
他能出頭也多虧君戲九。
大佬不屑給小萌新代班, 前輩忙著賺大錢看不上那點不夠塞牙縫的小錢，同期掙扎的萌新則是沒時間給別人代班。
只有他，時間最多，最閑，可以隨叫隨到！
現在在眾多的同行中，代班小王子的名頭比一些低調的大佬還要響亮！知名度也更高！
用一句網路語來總結，他就是眾多系統中的網紅系統！
系統整理了下身上的小群嘰，這奇犽媽媽給他做的。只要擺個可愛的姿勢給對方拍照到滿意，就能得到一大堆好看又漂亮的衣服！
「阿爸什麼事？我待會還要去給一個同事代兩天班.……幫我系一下腰帶。」
系統沒性別，之所以穿小群嘰，是因為這次代班的宿主喜歡軟萌可愛的少女形象。
他可是專業的代班達人，自然會提供最優質的服務。
君戲九熟練的給他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天天幫幼崽扎頭髮，各種技藝都練出來了。
幫系統弄好著裝，他突然說了句：「結算這個世界的任務，但不關閉世界。」
系統呆了下才反映過君戲九是想結束任務了，他沒問為什麼，只是回問了一句：「延長多久的時間。」
結算任務有兩種方式。
一種結算完成後，即刻就關閉世界。
之後宿主再次進入這個世界的時候，除非用了存檔之類的道具，不然所有人物之前相關的記憶都會被清除。
還有一種是結算任務，不關閉世界。
這是對宿主的一種福利，畢竟拼死拼活好不容易攻略了的男神，當然也想享受一下幸福的人生。只要支付一定的積分，就能和攻略的男神白頭到老。
不關閉世界，宿主也不想留下來，但又想某個牽挂的角色繼續他的人生的話，可以購買時間。
系統代班的時候，也見過很多宿主的選擇，他小心的提議：「可以設定某個角色死亡的時間為截止點。」
君戲九知道想讓這個世界永久運行下去是不現實的，所以他儘可能不和這個世界的人結緣。
「兩百年。」這是目前他所有積分能購買的上限。
僥倖獲得一個空白的合法身份已經是幸運至極，這樣的運氣不可能讓他接連二三的得到。
兩百年的時間延續，足夠他購買幾個合法的身份了。即使出了意外，偏愛的幾個孩子也能走完他們的人生。
*
君戲九說在離開之前說他需要做一件事，希望庫洛洛·魯西魯可以陪同，後者沒啥猶豫的就同意了。
庫洛洛·魯西魯跟在君戲九的身側，到了目的地后，在侍者的帶領下，走進一個包間。
待他們落座，侍者一邊輕聲的解釋著拍賣會的規則，一邊給兩人沖泡茶葉。解釋完后，就安靜的退至一邊。
他們現在參加的是一個大收藏家，富豪的拍賣會。這位富豪同時也是個慈善家，他會定期舉行拍賣會，所得的錢財一分不取，全都會捐獻出去做慈善。
君戲九端起茶杯放在鼻端嗅了下，雖然認不出這個世界的茶葉品種，但通過香氣可以得知是頂級的好茶。
「你認為這位蘭德先生怎麼樣？」
君戲九口中說的蘭德先生就是此次開設慈善拍賣會的那位大富豪的名字。
台上的主持正聲情並茂的宣揚蘭德先生是怎麼樣的一位大慈善家，做過多少善事，又拯救了被拋棄的兒童和孤兒。
「接下來有請蘭德先生上台講兩句。」
蘭德先生今年已經四十五歲了，他保養的很好。單看外表的話，只有三十歲多歲，正處於一個男人的巔峰時期。
他大概有長期鍛煉的習慣，身材管理的很好，並沒有中年發福，相貌也極其出色。
蘭德先生先是很官方的說了一些感言，接著說他做慈善其實也是有私心的。
他的兒子在很久前走丟了，怎麼都找不到。所以他才定期做慈善資助一些孤兒院。他今天幫助一些需要救助的孩童，希望有一天，也有人能幫到他走失的兒子。
簡單的幾句話，說的很煽情能調動人心，現場心思敏感的貴婦有好幾個都忍不住拭淚。
那些未婚的淑女們更是眼神火熱的盯著蘭德先生。即使蘭德先生的年紀足以做她們的父親，也抵擋不住這些淑女們的愛慕之心。
蘭德先生的兒子失蹤后，他的妻子就因為思念成疾，沒多久就去世了。蘭德先生很愛他的妻子，至今都未再娶，也沒放棄過找到他的失蹤的兒子。
長相俊美又痴情，年紀賦予他的成熟魅力，對這些涉世未深的少女有著瘋狂的吸引力。
庫洛洛·魯西魯看著面帶哀傷又自作堅強蘭德先生，唇角微仰，勾勒出一抹嘲諷的笑意。
在沒遇到君戲九之前，他這次的行動目標就是這位蘭德先生。知己知彼，他自然也進行過一番調查。
無意間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蘭德先生的親生兒子並不是失蹤，而是被他囚禁起來了。他喜歡漂亮的男孩子，他的兒子男生女相，很是貌美。
這位偉光正的蘭德先生侵.犯了自己的兒子，並且在自己的妻子發現后，殺了她滅口。
他表面上是在做慈善，暗地裡，卻是把資助的孤兒院發展成，為他提供孌.童的養殖地。
庫洛洛·魯西魯看著下方眼裡帶著尊崇仰慕的人群，意味不明的說了句：「在大眾人的眼裡，蘭德先生是個好人。」
這個說法有意思。
在大眾人的眼裡是個好人，那在少部分人的眼裡呢？
君戲九抿唇笑了下，跟著附和了一聲：「在大眾人的眼裡，蘭德先生確實是個好人。」
庫洛洛·魯西魯有些詫異，他可以肯定君戲九聽懂了他的潛台詞，但君戲九話中的語氣並不像他那樣帶著嘲諷，而是給與了肯定和認同。
君戲九突然說道：「閉上眼睛。」
庫洛洛·魯西魯怔了下，很配合的閉上了眼睛。
他能感受到君戲九的手覆蓋在他的眼睛上，脆弱致命的地方被人碰觸，強忍著這股不適感沒有避開。片刻，一股暖流在眼球上流過。
「睜眼，再去看看。」
庫洛洛·魯西魯睜開眼，一片光芒閃爍著，眼睛一時有些刺疼。他眨了幾次眼，才適應。
再看時，心中有些驚愕。
他們所處的包間位於一個絕佳的位置，幾乎能看到拍賣會場每個角落的情況。
現在在他的眼裡，每個人頭頂都帶著不同顏色的光芒。
君戲九在旁邊解釋道：「粉色代表戀情，那個女孩身上有粉色的光芒說明她近期會遇到一段情緣，但粉色光團中包裹著一小團灰氣，說明這段情緣男方多半心懷不軌。」
「那位少年，青光中帶著黑。黑氣乃死氣，說明他的身體不好，他即將命不久矣。」
「那位貴婦人……」
庫洛洛把視線轉向正準備下台的蘭德，他身上濃郁的青光外圍繞著一層血色，最中間時不時會劃過一絲金芒。
「青色的深淺能看出家庭顯貴富裕的成都，血色說明他身上有殺孽，金色則代表著福德。」
君戲九語氣平淡的說道：「不論這位蘭德先生做慈善是出於什麼目的而為，他拯救了很多人也是事實。所以，在大眾人的眼中，他確實是好人。」
他突然又問了句牛馬不相及的問題：「你覺得眾生平等么？」不等回復，又自己回答道：「祂是平等的。」
庫洛洛·魯西魯沒有反駁，只是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的內心對君戲九的答案很不以為然。
「你眼裡的眾生只有人類，在天道法則的眼裡，不論是擁有生命的生靈還是路邊的野草灰塵，都算是眾生之一。」
「在天道的眼裡，人類和一粒塵埃是一樣的重量，都是支撐萬物輪迴的一份子。灰塵漂浮在哪個角落，被怎麼樣對待，和你托生為人，是出生在好人家還是普通人家，生活的地方是和平還是險惡是一樣的。」
「萬物死後，回歸天地，重新輪迴。」
君戲九把庫洛洛·魯西魯的天眼關掉，以免時間長了傷到眼睛，接著道：「天道很公平的給予萬物輪迴的機會，剩下的就靠自己去爭。」
「話說回來，常有人道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真是世道不公。祂其實很公平，只是世道眼內的公平與人類眼中的公平不一樣而已。」
「蘭德先生有惡的一面，但不能否認他的善。他殘害一個人，卻會拯救一百個人。所以，即使蘭德先生做過很多惡事，但不能否認他也是一個好人。」
打個比方：一個窮凶極惡的殺人犯救了一個差點出車禍的孩童，你說他到底是惡人，還是好人？
殺人本質是惡行，救人卻是善舉。不能因為他本身殺人的惡行，就否認他做過的善舉。
庫洛洛·魯西魯陷入沉默。
君戲九沒有打擾他，拍賣會已經開始了。看到感興趣的東西，他也會舉牌報價。
良久。
庫洛洛·魯西魯回過神后，問了一個莫名的問題：「你的名字是君戲九還是歸一。」
君戲九愣怔了下，想起茨木童子給他紙鶴傳訊的時候叫過他歸一，臉上不由帶了一抹笑。
真不愧是同一個模板，當初庫洛洛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的時候，也以為自己故意欺騙他。
「君戲九，歸一都是我的名字。家鄉風俗，一般都有名字兩個稱呼，我名君戲九，字歸一。名乃父母親人稱呼，表示親昵。外人直呼其名有些不尊重，所以成年的時候取一個意近的表字，方便友人之間用來稱呼。」
「九為極，一為始。取自九九歸一，循環不息的意思。」
拍賣會結束，有侍者把拍品送了過來，君戲九把其中一件遞給了庫洛洛·魯西魯。
「這個送你了。」
庫洛洛·魯西魯眸色瞬間變得幽深，他來這座城市，原本的目的就是為了這件東西。
不過又很快恢復，平淡的問了句：「你們要走了么？」
君戲九頷首。
庫洛洛·魯西魯突然問道：「既然存在平行世界，那還有別的世界么？」
君戲九這下有些詫異了，不過他並沒有隱瞞，點頭承認道：「是有其他的世界。」
庫洛洛·魯西魯的眼睛閃過一絲亮光，他用肯定的語氣說道：「你擁有可以跨越空間的力量吧！」
聰明的孩子。
君戲九眼裡閃過一絲不忍，理由不能說，也不想對他說謊，只能嘆息般說了句：「抱歉。」
庫洛洛·魯西魯眼裡的光有些暗淡，他知道這是拒絕的意思，不過很快又恢復了平淡。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既然君戲九可以做到，他以後也定能找到其他方法！
庫洛洛·魯西魯看著君戲九的背影直到消失，又看了眼手裡的寶石，突然覺得也不過如此。
他從衣兜里拿出手機，按了幾個數字，撥過去。
【團長，找我什麼事？】
「俠客，幫我處理個事情。去找小滴，把我的藏品十分之一拋售拿來做慈善。」
【團長，你是發燒了？還是腦闊壞掉了？！】
「我需要一個慈善家的身份。」
【這樣啊，了解！一開始就說清楚，別嚇我啊！我還以為團長你被人掉包了呢！】
「我沒發燒，腦闊也沒壞掉。」
【.……團長，我錯了。】
「嗯，我記住了。」
【團長，我真的錯了，我不該.……】
庫洛洛·魯西魯掛斷電話，把額發都撩上去。想起君戲九離去的時候，說的那句話。
取九返一，為自己留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