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因為自私思想不純
“因為我自私!哪怕天下蒼生皆毀於一旦,但我仍選你。當時我想,若你成了無惡不作的大魔頭,我亦隨你一道墮落罷。正道我不管了,什麽人命關天善念為重,我統統都不管了。就算你無惡不作,但對我一定是善是極好的。你道為何,因為我自私自利。”
花辭埋首於她頸肩,良久後才啞聲道:“阿姐……”
花顏甩著發絲,笑意盈盈,輕籲口氣,終於在兩難之中遵循本意做出了於自己而言最好的決定,一時心情甚好,打趣道:“是不是很感動啊?”
花辭在她脖頸之間悶聲回道:“一點點。”
“怎麽才一點點?”花顏詫異,以她對他的了解,這足以使他熱淚盈眶才對啊……
花辭還是不抬首,隻是環在她腰間的右手抬起,指尖生煙花了個碩大的圓,爾後又畫了個菩提子般大小的小圓,再次悶聲道:“我心懷天下,這一點點算什麽啊,還不夠塞牙縫呢……”
“……那我收回……”
“不行,你可以把它填滿嘛……”花辭指尖微動,一個個由煙絲圈成的小圓自他指尖而出,跌落在大圓裏,慢慢壘起,已將大圓填了個十分之一。
花顏懂了他意思,不由失笑。
“不枉費我對你這麽好。”花辭蹭蹭她脖頸,喃喃道。
是的,他對她一向很好。
花辭緊緊圈著她,手掌在她肚上摸了摸,失笑,“肚子有肉了。”
“……剛吃完飯撐的。”花顏沒好氣,但還是下意識收腹。
花辭笑得不行,清朗而低沉的嗓音直直印在心上。
“剛說哪兒呢?阜書試探你是否已被他所控……”
“嗯。其一嘛,他打著了我的名頭,背譴責的是我。他知我魂煙能在頃刻間讓三魂七魄盡散,便是冥界也很難察覺。他要五萬屍骨做骨架子,而我默認則是因為這五萬人魂魄能讓我實力更上一層樓。”
“各取所需。雖然你默認了也不是什麽好人,但他打著你的名頭……”
“是啊,所以我才不讓他帶走。之後他信了幾分,卻到底是阜書,又去了天界,想以你來試探我。我知我魂煙已傷不了你分毫,但阜書不知。是以當初那一抹煙打向你時,我是做好了暴露的準備的。但誰知你……倒是配合。”花辭有幾分憤憤。
“這不是演戲麽。況且我當初將那些紙張散落於地,便就是為了讓眾人起疑,讓天師起疑!雖說諸緒殿似乎沒什麽言論,然這事兒一直埋在心底,是會發芽生根的。到時我澆個水,就抽芽長成大樹了。”
“為了什麽?”
“使阜書無退路!”花顏勾唇輕笑。
“陰倌倒是無所不能。”花辭感歎。
接下去發生的事兒,到底是因為花顏而沒忍心繼續下去。
“之後我料到他會來收骨,這才要趕來的。他起了心思要與你合作,我那一通話讓他猶豫了,他籌謀了那麽久,自然是倍加小心。”
“是以你說的那番話是……真的?”
“自然是真!當初千年屍骨與元顏一事都因阜書而起。我這麽前後聯想,自然明白一二。阜書一次性走好幾場局卻分毫不亂,還是很有本事的。不過目前為止,他的第一盤局已然報廢。”
“不過棋子兒還可撿來再用罷。”不知不覺間習慣了被他圈著,花顏頗有些享受被他圈著的感覺。
“是。”花辭終於抬首,勾指將窗戶關上,在花顏詫異的眼神下,擁著她往床榻而去。
“阿姐,這些事兒你分明清楚著呢。說好陪我的,暫不想了。”
“做什麽?”
“睡覺。”
“這大白天的……”
“午眠罷了。不然呢?”
“……”是她思想不純潔了。
不過似乎她這反應又提醒了花辭,旦見得他壞笑道:“哦……原來阿姐想啊……那就……”
“午眠!”花顏臉色緋紅,故作鎮靜地打斷。
花辭低笑著終於鬆了手,旋身合衣躺下,擠眉弄眼地示意她。
花顏扶額,一陣折騰之後總算是躺好。
花辭伸臂將她緊緊抱住,再次埋首於她頸肩,閉眸喃喃道:“夫人……”
花顏伸手蓋住他手背卻反倒被他翻手壓下,十指相扣。
他許是真的很久未曾休息,不過一會兒呼吸便輕淺均勻而綿長。
鼻尖滿滿的都是他身上極淡極淡的甜香。
花顏閉眼,腦中卻是走馬燈似的想起從前。
她和他,似乎還真沒這麽光明正大地躺在一張床榻上休息過。
以前相處,在臣子屬下麵前從來都是謹守距離,便是獨自相處,隨著年歲的增長,小時的親昵和接觸都慢慢地刻意地少了許多,幾乎沒有。
他顧念她的名聲,在天下人眼中的形象,她顧念他是皇帝是一國之君,不可過度親密,不可逾矩。
往日的親昵與熟稔,爾後的生分與距離,從來都是刻意為之的結果。
花顏想著想著便覺困意襲來,不由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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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倌小手就那麽輕輕一丟,便將黑雲丟在容絕麵前。
容絕懶懶地起身,眯眼仔細看了看底下人。
揮袖,那人麵上的黑霧便散開,露出一張熟悉的麵容。
容絕似是滿不在意,隻笑著向陰倌招手,看著他蹦蹦跳跳著向他而來,嘴裏脆生生地叫著爹地。
“外麵好玩兒嗎?”容絕理理他的衣服,長長指甲在他臉上輕輕撫過,像個老父親。
陰倌偏頭想了想,搖頭,“一點兒也不好玩。那些人都好假!嗯……還很脆,碰一碰就沒了,就他還抗打點兒!”
小手一指黑雲。
容絕嗓音含笑,手掌在它腦袋拍了拍,“怎麽如此不禮貌呢?待客之禮還是要有的。”
陰倌雙眼亮亮的,重重點頭,“謹記爹地教誨。”
爾後便“禮貌”地前去將地上跪著的黑雲扶正了,然骨頭哢擦聲持續不斷。
陰倌眼眸深處有著令見者膽顫的冷寒死氣。
黑雲也是有骨氣之人,咬牙忍著骨痛,脊背挺得筆直。
“爹地。”
“娃兒許是累了,去休息休息。”容絕笑著拍拍他腦袋。
“好呀。”陰倌開開心心地蹦跳離去,眨眼之間咯咯笑聲便已遠在數丈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