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榆木疙瘩不解風情
“天書!”
花顏倏而抬眼,“此乃天界的東西,非我之物,豈不是為難?”
“正是為難,是以才足夠啊。難道不是麽掌命仙君?”容絕輕而緩地說著,泛著幽光的指甲在她臉頰之上輕撫。
“天書怕不在淩修手裏。”花顏收起符文,化而為簪,別於發間。
容絕低眸,似在考慮她這話的可靠性,然片刻之後倒是笑了,“如此說來不是更好麽,也免得你與淩修相對。”
花顏輕嗬:“上次阜書故引你們至平輿,知道那個人麽?天書在他手裏如同在淩修手裏。我知他那番用意為何,鬼王殿下可是不小心碰到了呢。容絕……你不好選擇。”
容絕聽罷,隻遙遙看著十八對麵,抬手擱於眼前,透過指縫看著被割裂的十八地獄。
花顏居然在威脅他!
這麽多年了,誰又能從他手裏得到好處?
不過貌似……要破例了。
“幾成把握?”容絕不看她,隻喟歎道。
“對淩修尚且六成,對阜書,九成!”
九成二字一落,饒是容絕都不禁收手側眸看她。
她眼裏有著他已許久未見的勝券在握。
“都道邑初長公主謀算之絕在於謀心,今日終於讓我見識到了。那四成,可是為蒼生?”
花顏伸手,指尖撚起他額角一縷細發,極為溫柔地替他別於耳後,“蒼生那是淩修的事兒,與我何幹?若我所料不差,此次以蒼生為注,少則幾十萬人,多則百萬人……喪命。”
兩人四目相對,她笑得溫雅柔和且繾綣,那眼裏卻是滿滿的冷嘲和……殘忍。紅唇微勾,幾分薄涼。
“你是掌命仙君。命盤對你的壓製是極大的……”
“它隻是件物品!”花顏冷聲打斷。
靜默許久,容絕笑著轉身,稍是彎腰拉過她的手,一如適才一般將她的手掌包裹其內,“禁咒符文我可不要。但我要天書!僅此。”
花顏垂眸,再一次感受到刺骨寒意在渾身遊走,他的手很漂亮,十指修長如玉,指甲圓潤完美,晶瑩剔透,指尖微翹,猶如上好的千年靈玉。
“好。”
容絕便緩緩收手,轉身施施然回到椅前,坐下。
花顏收手回袖,將掌心冷得刺骨的物件緊緊握住。
“你在天界許是多有不便,一人行事也不順暢。娃兒……”容絕語調幽幽,恍惚縹緲得似從遠處而來。
有咯咯笑聲由遠及近,不一會兒便見陰倌蹦蹦跳跳地跑到進前,用那稚嫩的嗓音乖乖地喊道:“爹地。”
那真的隻是個孩子,約摸十歲左右。漂亮的臉蛋自裏而外透著灰白,一雙大眼滴溜溜地四處打量,做足了孩子模樣,然而那雙死灰般的眼眸卻時不時泛起幽深黑霧,不過眨眼便再次隱沒。
容絕拉過他,將他腦袋掰到個正常位置,笑嗬嗬地斥責,“下次玩鬧可得注意著,嚇著別人可不好了。”
又將陰倌渾身打量個遍,他眼裏充斥著為人父似的慈愛。
這便是容絕的貼身娃娃,陰倌。
也是三界傳言之中極為恐怖的角色。
它是由無數夭折孩童所練就的,供主人差遣並且永不會背叛主人的娃娃。
夭折的孩子便是一張張白紙,任你如何勾勒作畫。
“你不怕淩修識出?”花顏眯眸,毫無懼怕之意。
容絕再次來到花顏身前。
他一手拉了陰倌,一手拉起花顏的手握住,並且示意花顏也照他如此做。
這是冥界最古老的契定儀式!
他的手真的太寒冷了!花顏強忍著才沒哆嗦。
容絕在陰倌無辜好奇的目光幽幽道:“娃兒,這是你……娘親……”
娘親二字,逶迤蜿蜒,似從遠古而來,透著深深的蠱惑和不容拒絕的堅定。
容絕手下一緊,花顏隻覺手指似要廢掉,一陣劇痛夾著寒意直直從指尖往脊背鑽去,再從另一手指尖而出。
她渾身幾不可見地顫抖一瞬。
旦見得陰倌似乎被人一瞬間點了定穴,他直勾勾地盯著花顏,眼中黑霧徹底散去,兩條細若針線的血線在其中相交融合。
片刻後,陰倌渾身巨顫,四肢竟如鬆散的黃沙般滾落在地,骨碌碌滾到各處。
花顏驚呼:“這……”
容絕卻隻是笑,父親瞧見孩子成龍成鳳似的欣慰神情,“你放心罷。若以後你有什麽事,直接與他講便是,我能聽到。若有什麽吩咐他去做的,直接吩咐便是,他自然也能做到。”
花顏捏了捏自個兒指尖壓住心底發顫,視線卻一眨不眨地盯著陰倌。
容絕瞧她這神情,突而眨著眼不可置信道:“你不會從未見過吧?”
花顏咬牙切齒,“哪有你如此好興致。”
容絕大笑,“花辭會介意麽?”
花顏聞言倏而抬眸,他們倆的事情,怎麽是個人都知曉?
容絕放鬆身體,撫著袖子道:“上次他問我,若是遇見喜歡的人不從該如何辦。”
“……?”
“我說,直接上便是。”容絕滿意地看著她嘴角抽搐。
“花顏啊花顏,比起這世間女子來,你縱然心思縝密,籌謀無雙,但卻從未考慮過感情一事撞上“縝密”二字便是妄談。”
“……你不如直接說我是榆木疙瘩不解風情還來得直接易懂些何必彎彎繞繞。”
氣氛輕鬆,兩人之間的對話便越發坦白,沒了初始那敲敲打打。
“我真的很討厭麻煩,討厭事情扯上我,扯上冥界。討厭一切不在我掌控之中的事兒。我隻想吃吃睡睡,閑來無事四處走走罷了,怎就這麽難呢?”
他所言,真假參半,極難辨別。
然花顏卻是挑眉不信,“好假。鼎的事兒怎麽解決?”
“嗬,阜書在三界無名無分卻又偏偏針對你,你沒想過為何?”
“他要想辦法複活玉流珠罷了。而至關重要的一點便是命盤,他定是早在天書中知曉我是此屆掌命仙君罷,是以如此啊。”
“此乃其一,其二呢?”容絕撐著下巴,饒有興致地盯著她瞧。
“其二便是,我與玉流珠極像,又同是掌命仙君,他以往說的話,想必是要拿我哪個地方去拚他的玉流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