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七十五隻飛鳥
看文案,看不到的刷新一下或清理緩存 失血過多讓茨木的臉色有些慘白, 斷掉的那根胳膊藏在破爛的袖子下, 接觸到華裊的眼神后無意識地向後縮了縮, 這讓華裊心裡更愧疚了。
「放心吧!」華裊一臉堅定地對茨木說, 「我是不會讓你以後頂著袖子里藏手電筒的造型生活的!」
茨木:「???」眼前這人又在搞什麼鬼, 他怎麼一句都聽不懂?
「只要三天之內能把你的手臂找回來,我就能給你接上。治療之後保證靈活自如,沒有後遺症,和原本沒啥兩樣!」治療這事好說,最重要的卻是要先把茨木的胳膊拿回來, 華裊覺得這方面可以和對方商量一下,「要怎麼搶回你的胳膊, 你有什麼想法嗎?渡邊綱這人應該很警覺才對, 你變那麼漂亮都能下得去手,可見這個男人心腸很狠啊!看來色///誘是不太可能了……」
眼見這人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 還在自說自話個沒完,茨木終於忍不住了, 當即一巴掌拍面前的地面上吼道, 「你從進門開始就在那裡嘀嘀咕咕,搞什麼?我才不需要你同情我!」
「呃,你別誤會,我沒有同情的意思。」畢竟遊戲里茨木獨臂的造型他都見過無數次了, 要心疼早就心疼了, 「這不是覺得你因為我那個要求才丟了胳膊, 我挺過意不去的么。」
「不需要。」茨木黑著臉說,「這個仇我自己會報。」
「你現在這樣想去報仇也有心無力吧。」華裊勸道,「你這樣去簡直就是去送人頭啊,想開點,先把胳膊拿回再說別的啊!」
「我自然會等到有十全把握時再去。」茨木瞪了華裊一眼,他也不是莽夫,自然知道華裊說的有道理,對方能在自己全盛的時候砍斷自己的一條胳膊,現在自己去無疑是自找死路。
「等你好了,黃花菜都涼了。」華裊忍不住吐槽,「再說了,只有一條胳膊和兩條胳膊都在,哪個實力會更強?你確定養好了傷不是再去送一條胳膊給人家?」
被華裊說的一番話戳到痛處,茨木童子沒辦法反駁也只能幹瞪眼:「總之不需要你管,即使你這樣討好我,我也不會承認你的。」
華裊無語,這孩子怎麼這麼犟呢?這要是換平時,就他這脾氣也不會再管這種油鹽不進的人了,但是不管怎麼說茨木的手斷掉也和他多少有些關係,不管又覺得自己心裡過不去這個坎兒。
但看樣子茨木童子是鐵了心不想讓他幫忙了。
「唉,你要一直這樣,我還挺替酒吞不值的。」無奈之下,華裊只能使出殺手鐧,把酒吞搬了出來。
「你什麼意思?」果然,茨木童子一聽到酒吞立馬轉過頭來,「你不要想用摯友來威脅我,我是不會……」
「我不是這個意思,」華裊翻了個白眼,茨木這傢伙腦子裡到底都裝了些什麼啊!「我就是覺得吧,你看你身為酒吞手下一員大將,受了傷卻躲著他、不告訴他,酒吞要是知道了恐怕心裡會非常難受吧。」
「我是怕摯友擔心!」
「你的想法是很不錯,但是你能瞞得了一時,還能一直瞞下去嗎?」見對方上套,華裊表情中適當地流露出一絲失望,彷彿是替酒吞打抱不平,「酒吞要是知道了肯定會更難過,身為鬼王,竟然連自己的手下都保護不了,那感覺得多挫敗!說不定會去找那人替你報仇,到時候要是一時大意受個傷什麼的,嘖嘖嘖!」
「摯友那麼強大,肯定不會的!」茨木嘴上這麼說,因受傷而慘白的臉,卻變得更加慘淡了。
「就算酒吞一直不知道,就算你這陣子一直窩在房間里躲著,你想想得耽誤多少事。」華裊坐下來認真地給茨木算起了賬,「你可是大江山第一鬼將,酒吞童子的摯友兼左右手,你這手一斷,實力大減,簡直就相當於把酒吞的手臂也砍掉了一條。」
「就算你養好了傷,耽誤的這段時間能補回來嗎?你能肯定傷好之後實力還會和之前相差無二嗎?不能保證的話,大江山第一鬼將還會是你嗎?你還能做到為酒吞童子排憂解難嗎?」
一頂一頂帽子給茨木扣好,華裊便不再說話,對方顯然已經動搖了,話都說到這份兒上對方要還是不答應,那他就只好去和酒吞童子打小報告了。
「哼!算你說的有道理!」茨木童子一聽華裊這麼說,也不再堅持自己的想法,大不了等手臂拿回來后算欠眼前這人一個人情罷了!
見茨木童子態度軟化下來,華裊也算是鬆了口氣。不到萬不得已,他還真不想去跟酒吞說這件事,畢竟酒吞最近看起來很忙,而且茨木童子本身也不想去麻煩對方,他要是說了說不定還會被茨木埋怨。
而他自己的話,也許心底也存在想要向某人證明自己這些天訓練成果的心思。
「關於拿回手臂這件事,你有什麼計劃嗎?」華裊試探性地問著,他感覺茨木也不是個魯莽的人,既然已經想好痊癒后就去復仇,那他自己應該也是有了一個計劃才是。
茨木猶豫了一下,還是對華裊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變成他母親?」華裊想了想,覺得這也是個可行的方法,不過他剛才卻打聽到渡邊綱在砍斷茨木的手臂后,便去找當地有名的陰陽師佔了一卦,也不知道那陰陽師具體說了些什麼,渡邊綱回到家后就開始閉門謝客,據說要連續七天不接待任何人。
「雖然變成他的家人被接進宅子的幾率很大,但也有失敗的概率存在。」華裊說道,「況且即使是七天之後見到了,還順利拿到了手臂,我也不能幫你接上了。」
「我倒是有另一個辦法……」
華裊沖茨木勾勾手指,茨木湊過去聽著耳邊華裊的計劃,臉上劃過一絲猶疑。這樣真的能行?
當天,京都不知從哪流出一條傳言,說是一位從遙遠國度而來的商人,偶然的機遇下得到了一幅神奇的畫作。據說不同的人看向這幅畫作時,所見所感均是大不相同。
有人能看到無盡美景,有人能看到書生撫琴,還有人說是看到樹下一女子亭亭而立,回眸一笑間,周圍美景盡失顏色,甚至還有少數人說眼睛所見之處儘是鬼氣縈繞,看得久了竟是有無數惡鬼從畫中脫出,嘶吼著沖自己而來。
這條傳聞不知為何竟流傳得頗為迅速,人們口口相傳間,將畫作形容地更是傳奇萬分。有人好奇,有人質疑,而這個商人居然就在這風口浪尖之時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我這畫可是從一個貴族的墓里流出的,不同的人看到的畫面均不相同,心懷善念的,看到便是樹下氣質聘婷的美麗女子;心懷惡念的,看到的便是無窮無盡的討命凶鬼。」商人拿著一副捲軸對著圍觀的人侃侃而談,「另外這畫我還找大師看過,據說平時掛在家中還可以鎮宅免災,日日相對更是會凈化自身,滌盪心靈,是不可多得的寶貝!」
周圍人見商人把這畫吹得這麼玄乎,大多數都是不信,商人見狀也不生氣,反而大大方方地把畫卷展開,對周圍的人說:「來來來,誰若是不信,自己來試一下便知。」
人群推推搡搡,一個尖嘴猴腮的男人就第一個站了出來。
而此時,畫卷里的華裊看到外面的狀況,捅了捅身邊的茨木童子,說道:「該你上了,這人一看面相就不是什麼好人,給他一波鬼手嚇唬一下。」
茨木童子一言不發地沖著天空釋放了一波鬼氣,果不其然,外面的那人見到鬼氣剛一冒頭就被嚇得屁滾尿流,當即連滾帶趴地回到了人群里。
「做這些就能順利進到渡邊綱的宅子里?」茨木童子有些搞不清楚華裊想做什麼了。
「你就等著看吧!」華裊拍了拍茨木童子的肩膀,見畫卷外這次來了個眉清目秀的姑娘,當即就親身上陣,在樹下表演了一次回眸一笑百媚生。
「話說回來,當時你是為什麼和那個渡邊綱打起來的?」難道茨木童子和渡邊綱原本就有仇?就像當初他看到酒吞一樣,看到對方下意識就懟過去了?
而一直以來即使不是有問必答,也會說幾句話懟華裊兩句的茨木童子竟然罕見地沒出聲。
華裊轉頭看對方一臉黑氣咬牙切齒的樣子,突然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一句話脫口而出:
「難道他非禮你了?」
華裊:「……」身為一個十八線藝人,他多麼渴望自己也有這樣的死忠粉啊!
彷彿是打開了話匣子,盉乾脆就和華裊聊了起來:「看樣子你是新來的,我還是給你講個故事吧!」
「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
在這個人與妖共存的時代,不僅人有高低貴賤,資質好壞之分,妖怪之中也是如此。有的妖怪生來強大,能力出眾,引人臣服;而有的妖怪即使後天再過努力,窮盡一生也有可能不提升分毫。
盉便屬於此列。
在這樣一個混亂的時代,沒有力量就代表著弱小,而弱小的人即使不去主動招惹誰,稍有不慎也會被成為被欺壓的對象,甚至遇到心情不好的,當場被吞食消滅都是有可能的。
自己的性命掌握在別人手裡的感覺並不好受,然而弱便是原罪。弱小的妖怪為了不被發現,只能日夜躲藏,或是找一個脾氣心性都好的大妖怪主動投入對方麾下,即使不能成為一員大將,當個打雜的也總比被陰陽師或是兇殘的妖怪抓走好多了。
盉自出生以來便過著躲藏的日子,不過好在他並不孤獨,因為他身邊一直有一個陪著他的夥伴。
對方的名字叫孚,與盉一樣都是弱小的妖怪。躲藏的日子很辛苦,可是身邊有人陪伴卻讓生活變得不是那麼孤獨。
大概鹹魚也有翻身的時候,某天盉外出的時候偶遇一個年歲很大的妖怪,他不知怎麼就看重了盉,拉著盉的手說了半天,要將自己研究了一輩子的釀造術教給他。
盉想著,就算不是攻擊的能力,如果學會了也算是有個一技之長,這樣他和孚的生活也許就不會過得那麼辛苦,索性就答應了下來。
將這位名為斗妖怪接回到自己的住處,又和孚說明了事情經過,孚非常驚訝,也對對方的釀造術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可惜就在孚表示也想一起學的時候,斗卻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
「你不適合學我的技藝,還是另尋他路吧!」斗這麼說著,便毫不留情拒絕了的孚。
盉夾在兩人中間有些不知所措,但好在孚第二天就表示自己並不介意,還讓他用心和斗學習釀造。盉自此感謝孚的不介意和理解,更加堅定學成之後要讓斗過上比現在更安穩的日子。
日子一天天地過,盉對釀造越發深入,就越能感覺其中的魅力所在,學習的初衷也從一開始的無所謂變成了真的沉浸於其中。斗對他的教導也非常認真,態度也非常包容,他們一教一學相處融洽,更讓盉打心底里感激他。
就在盉以為他們會一直平和地生活下去的時候,某一天孚外出后一晚未歸,再回來時身邊卻跟著一名明顯是陰陽師打扮的人類。
「孚背叛你們了?」聽到這裡,華裊已經大概猜出後面的結果了。
果不其然,盉點了點頭,眼神里流露出懊悔的神色,「沒錯,孚說他嫉妒我能和斗學習釀造,認為自己已經被我落在了後面,更認為我學成之後就會拋棄他不顧……」
他仍清晰地記得那一天,孚站在他的對面,表情陌生而猙獰,他語氣中帶著快意:「你不知道我有多嫉妒你,如果你不帶這個人回來,我們一直就會這麼下去,可是是你先打破了平衡!」
「反正遲早你要離開,不如就讓我先拋棄你吧!」
「也怪我當時太過於專註學習釀造,反而忽略了孚的心情,所以他才會有這種感覺吧!」盉表情痛苦地說著。
「和你有什麼關係?難道不是他這個人、呃妖妖品有問題?」華裊不解道,「這樣的朋友就算你那時候學的不是釀造而是鍛鐵、煮飯之類的,他都會背叛你的啊!」這就是妥妥的塑料兄弟情吧!
「感覺當初你師傅也是看出對方心術不正才不同意教導他的吧!」
「沒錯,」盉苦笑了一下說道,「師傅確實是這麼說的。」
「後來呢?你們被那個陰陽師捉了?孚過上好日子了?」
「沒有,孚當場就被那個陰陽師凈化了。」
「噫?」這個劇情發展還真是讓他沒料到。
「那個陰陽師說沒用的東西不需要存在,他要找的只是對他有用的妖怪而已。」盉將臉埋在手裡,「可是當時他哄騙孚的時候並不是這麼說的,孚信了他的話才……」
「呃,妖各有命,你也不要太傷心了……」這個結局聽上去莫名讓他覺得很爽是怎麼一回事!但身邊這位妖怪大哥簡直不要太傷心!身為一個妖怪你這麼善良,這麼聖母真的好嗎?到底他和盉誰才是正統的妖怪啊!誰才是那個被背叛的人啊!
盉冷靜了一會兒就繼續講了下去,孚死後,陰陽師就將他和斗一起帶走。他們兩人都沒有什麼攻擊力,一旦露出想要逃跑的念頭就會被對方折磨,直到對方將他們帶到了一個大宅子里。
「他命令我和師傅在那裡沒日沒夜地釀酒,然後將我們的酒進獻上去,以此換來權勢富貴,那陣子的日子過得真是痛苦不堪……」
庭院里不止盉和斗在,還有許多已經不知在這裡做了多久苦工的妖怪,他們的眼神麻木,似乎已經不懂得反抗。而在這裡,反抗確實得不到什麼好處,尤其是對於他們這種弱小的妖怪來說。
然而,就算是妖怪,沒日沒夜地勞作身體也是會受不了的。每天不斷有妖怪被抬出去,過一段時間又會有新的填充進來,如此往複著。
盉很怕斗也會因為勞累而死去,畢竟他年歲已大,根本受不了這麼高強度的工作,於是盉便一個人做兩個人的工作,趁看守不注意的時候讓斗多休息休息。
然而就是這樣,卻給兩人帶來了災難。
斗偷懶被發現了,兩人遭到了一陣毒打,等盉醒過來的時候,斗已經不在身邊了。
「即使是現在,我時常還會怨恨自己當時的無力,如果當時我強一些,孚和斗也許就都不會離我而去了……」一滴淚水順著盉的眼角流下,華裊張了張嘴,卻找不到能夠安慰它的話。
盉當初的心情和自己前幾天的心情微妙地重合了起來,如果當初酒吞沒有趕過去,那麼他現在的心情應該和盉也相差無幾吧。
「後來酒吞大人出現了,他說他是被我釀的酒香味吸引來的。」提起酒吞,盉似乎又打起了精神,「當時我厚顏無恥地和酒吞大人提出了要求,希望對方能夠幫我報仇,然後我可以一輩子為酒吞大人幹活,當牛做馬甚至吃掉我都可以。」
當晚,那個陰陽師的宅子便被一場大火燃燒殆盡,那個陰陽師被活生生地燒死在了裡面。
「你就跟我走吧,」酒吞童子沒管四下逃散的其他妖怪,對著盉說,「當牛做馬不需要你,吃什麼的本大爺還是喜歡肉質嫩一些的。」酒吞彷彿對眼前這個灰突突的妖怪頗為嫌棄,「不過看你釀酒不錯,今後大江山釀酒的工作就你負責了!」
盉跪在地上,看著男人的背影,當即在心裡決定今後要將這個人視為自己的神明。
「真沒想到,酒吞童子他居然是這種類型么……」華裊聽完整個故事,不得不承認,在對方的話語里,酒吞童子確實是個非常值得追隨的妖怪。
而至今為止,酒吞給華裊的感覺,除去一開始的偏見不談,對方也確實是一個非常具有魅力的人,也會讓人下意識地想要去接近他……
「酒吞大人不僅救了我,還幫我報了仇,到了大江山後還讓我繼續從事喜歡的釀造,我真的十分感謝他,所以,我更要釀造出世上最好的酒來報答他……」
【叮,觸發支線任務,幫助釀酒妖怪解決煩惱,達成獎勵:大量經驗和金幣,高級御魂若干、覺醒材料若干、神秘的符咒一張、破碎的符咒三張。】
華裊一愣,沉寂了幾天的系統居然在此刻又發布出了一個新的任務。
要幫助盉解決煩惱,就要釀造出不同於之前盉釀的酒,但是他又對釀酒不是那麼了解……
「要是能釀出酒吞大人沒喝過的酒就好了……」盉一句無心的自言自語,卻讓華裊腦中靈光一閃。
那兩樣酒,酒吞一定是沒喝過的!
對盉交代過後,眼見天色已經暗下來,華裊也不準備久留,當即就與盉告別,便向宮殿走去。
快要到宮殿的時候,華裊便注意到一棵樹後面似乎站了一個穿著和服的女子,華裊好奇地探頭看了看,當即被女子那清麗的容貌驚艷在當場。
【120,我好像戀愛了……】
「就,頭髮黑黑直直的,五官特別精緻,然後一皺眉就覺得特別讓人……」說到這裡華裊的小心臟又開始疼了,怎麼最後就變成漢子了呢?
酒吞越聽越覺得奇怪,看著眼前面色糾結的人奇怪道:「你形容的難道不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