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二十七隻飛鳥
「華裊, 我給你帶了早餐, 咱們一起吃吧！」
「華裊, 你下場比賽想選什麼歌？」
「華裊，你跳舞這麼厲害，還會彈琴，還讓不讓別人活了！」
「小裊, 我們一會兒來直播吧！粉絲們很喜歡看我們互動的……」
「小裊……」
耳邊是早就習慣了的那人略顯聒噪的聲音, 一頭雜亂的紅毛一有空就在他眼前晃來晃去，如果不理他還會滿臉委屈地將下巴搭在他肩膀上，一張嘴不停地哼哼唧唧求關注，直到他放下手頭的事情轉頭看過去才會停止。
「小裊啊, 公司讓我把頭髮染黑，你說是不是很過分！」那人面帶愁色地揪著自己的頭髮, 「紅頭髮可是我的標誌啊，染黑了誰還能記住我啊！」
華裊點點頭, 對方的一頭紅髮在一群人中確實顯得非常扎眼，人多的時候鏡頭一晃，臉都看不清的時候觀眾都能一眼就看到面前這人的紅毛,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是一種優勢。再加上這人性格不錯，鏡頭感強，被觀眾關注到后自然很容易就能被記住了。
「你說，」面前的人緊張地四下看看, 見周圍沒人湊過來神秘兮兮地說, 「我是不是擋了誰的路了？所以才……」
「別亂想, 公司大概也只是想讓你暫時換個形象而已。」華裊安慰道，「黑頭髮也挺好的，也能給粉絲帶來些新鮮感。」
「行吧。」面前人撇了撇嘴，伸手拉住華裊，「不說這個，我下場有個舞蹈動作沒記住，你過來幫我看一下吧……」
華裊點點頭，被拉著向前走著，一直低著頭看腳下，卻沒發現穿過一道門后眼前景色就變了。
站在練習室的門口，華裊疑惑地看了眼四周，剛才明明是那人拉著自己過來的，怎麼突然間就剩自己一個人在這裡了呢？
「易軒，你小子可以啊！」
聽著練習室里的聲音，華裊辨認出這是和那人同一個公司的一位藝人，雖然他和說話的人不熟，但是對方口中的人卻是拉著自己來的的那個，華裊面色一喜，將手放到門把上就要拉開。
但下一刻，門內傳來的對話聲卻讓他放在門把上的手漸漸收緊了。
「華裊人氣高，跟他在一起鏡頭肯定少不了，平時直播還能吸粉，嘖嘖嘖，還是易軒有遠見，誰能想到當初來的時候那麼不起眼的一個，現在能是我們中間人氣最高的呢？」說話這人語氣酸得不行，話里話外都透露著羨慕和嫉妒。
「現在粉絲都喜歡這款的？網上還有說他可愛啊，炸毛受什麼的，明明脾氣爛死了……」
「哎哎，你們看，還有人寫易軒和他的cp文呢！」一個頗有些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寫得真挺像那麼回事的，還配了你倆直播的截圖，我說華裊該不會真的喜歡易軒哥吧？」
「這也說不定，」最開始那個聲音又說著，語氣里還帶著一絲嘲諷的意味，「你看他長得就不像個男人，沒準真是個gay呢？要不易軒哪天你試試？」
「不說別的，華裊對易軒哥真的是言聽計從，要是易軒哥真要求他那個……我覺得他也能答應，不過易軒哥你是怎麼做到讓他那麼聽你的？」
門內眾人的談話越說越過分，華裊攥著門把的手越來越緊，臉色也越來越黑。
他在這裡和易軒關係最好，跟其他人雖然關係不咸不淡但也沒得罪過他們，卻沒想到這些人在背後是這麼議論他的？
那易軒呢？在這裡又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
沒等華裊思索多久，房間里就傳來易軒的聲音，那語氣和平時跟他在一起時沒有一絲相同，要不是自己對易軒聲線十分熟悉，甚至都懷疑這人和平時黏在自己身邊那個根本就不是一個人。
「他啊，」易軒的聲音懶洋洋的，似乎還帶著一絲不屑，「別看他平時不太愛搭理人的，脾氣還有點臭，但其實特別好哄。我就對他稍微那麼好一點，他就對我掏心掏肺的了，真是受不了他，再這樣下去，要是真的喜歡上我，我可不好那口啊！」
屋內又是一陣放肆的笑聲傳來，無力感順著腳底蔓延至全身，華裊放在門把的手漸漸鬆開。
確實，從小到大，不管對方是虛情還是假意，只要是表現出對他的一點關心，他就費盡心思地想要還回去，誰對他好一點他就會輕易地陷進去這個毛病讓他吃了多少虧，他已經記不清了，然而現在又是這樣……
不過，不管他自身如何，也不該被這些人在背後這麼議論，而這些人里，尤其是易軒更不值得原諒！
華裊眼神一凜，抬起腳就朝著練習室的門踹了過去……
「！！！」酒吞眼疾手快地一把攔下踹向他某個地方的腿，後背不禁冒出一陣冷汗。
多虧他醒的早，否則這要是正睡著被踢這麼一下子，就算他再身強體壯，估計也經受不住這不可承受之痛。
不過，對方這是做夢夢到什麼了，酒吞不禁有些好奇了。早就醒來的酒吞可是一直在觀察著對方的表情，從無奈到迷茫到失落再到一臉憤怒，整個過程下來，表情豐富的不行。
還有這被自己攔下的一腳，別看華裊看上去沒什麼攻擊力，但剛才這一腳是恐怕是用了全身的力氣，導致現在他握著對方腳的手心還在隱隱作痛。
酒吞將對方的腳放下，又看了過去，這時對方的表情又有些變化，一副炸了毛的小野貓的模樣看得酒吞忍不住想笑。然而還沒等他笑出聲，自己攬著對方的的另一隻胳膊就被一把抓住啃了起來。
酒吞：「……」這是在做夢跟誰打架吧？這小傢伙打架的方式也是非常別具一格了。
那邊華裊確實正夢著自己和那群人打架，感覺自己身後撲上一個人把自己鎖住，他掙也掙不開乾脆就上了嘴，結果啃著啃著就覺得不對，這人明明瘦的跟個猴似的，怎麼嘴裡這胳膊一口咬下去硬邦邦的，還不是咬在骨頭的口感……
疑惑地睜開眼，就見酒吞正低頭笑著看向自己，「本大爺的胳膊口感還可以？」
華裊低頭，這才發現自己哪裡是在和那群背後議論他的人打架，嘴裡咬的也不是那個瘦猴的胳膊，而是正手腳並用地纏在酒吞童子身上，嘴裡還啃著人家的胳膊……
這姿勢，怎一個糾結了得……
「你你你！」將酒吞的胳膊放開，華裊一臉震驚地從對方懷裡跳出來，看到對方赤///裸著上身坐起來臉色就更加不好了。
上上下下地檢查了自己一邊，見身上的衣服除了有些褶皺外都還在，又稍微放心了一些。
「你那是什麼表情？」酒吞見華裊一臉防備的樣子，語氣有些不爽，「你不會以為本大爺昨天對你做了什麼吧？」
「咳！我才沒有！」華裊的聲音無比心虛，不可否認他剛才確實一瞬間有些誤會了，但那也是因為對方有前科在，昨天他喝多了，醒來后他看到自己和酒吞睡在一起，酒吞又沒穿衣服，想岔了也是情有可原吧？
「你喝醉了，自己不肯回去睡。」酒吞指了指桌子上的畫卷，稍微解釋了一下兩人為什麼睡在一起，不過也沒提後來華裊的種種表現，「本大爺和你一樣，怕什麼？」
「說得輕巧，」華裊不滿地嘟囔著，「換你穿上女裝跟我睡一被窩試試？」
「既然醒了，收拾一下就去訓練。」酒吞將散開的頭髮一束，轉頭對華裊說道，「本大爺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
聽酒吞這麼說，華裊這才想起昨天已經和酒吞商量好，今天對方要陪他制定新的訓練計劃，但是如果系統通知無誤的話，他今天是要離開大江山的。
「愣著幹什麼？」酒吞轉過頭，便看到華裊還站在原地。
「沒什麼。」猶豫了一下，開口問道，「我昨天喝醉了，有沒有說什麼？有沒有表現得很奇怪？」
他在現實世界中因為酒量一直不錯，而且本人又很注意，所以很少有喝醉的時候，就算是喝醉了，也是在還有一點清醒的時候迅速回到自己的宿舍，不會在外人面前逗留。
這次不知是為什麼，也許是因為妖怪釀的酒和現世的不一樣，也許也有一些情緒上的原因摻雜其中，他昨天是真的醉的徹底，一覺醒來昨晚做了什麼也記不清楚了。
會不會昨晚他在喝醉之後，早就不小心把要走了這件事說出來了呢？
但是看酒吞的樣子，昨晚又好像是真的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也許他真的什麼都沒說，也許說了酒吞他也沒在意……
「沒有。」酒吞頓了一下說，「難道你還想發生點什麼？」
華裊聞言緊抿著雙唇不發一言，直接越過對方走了出去。
剛才那一瞬間，一直忐忑高懸的心猛然落地，說不清楚到底是慶幸還是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