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二十五隻飛鳥
「啥？」華裊驚得一時沒控制住音量, 引得周圍的妖怪都看了過來, 右手邊的茨木童子又是哼了一聲。
見狀華裊趕緊將聲音壓低了下來：「我說, 你不是又在逗我開心吧？」
「我記得之前帶你回來的時候就說過，大家要集體給你道賀，所以就準備了這個宴會。」
「那麼早之前誰記得住啊！」華裊崩潰，那時候他還以為酒吞就是隨口那麼一說, 誰知道是真的？「昨天你怎麼沒說啊？」
酒吞挑眉看向華裊：「後來本大爺倒是想說, 是誰拉著茨木一起在外面玩到忘乎所以，我連人都找不到怎麼告訴你？」
華裊聞言一陣語塞，旁邊聽覺十分靈敏的茨木也不自覺地往旁邊挪了挪身子。
好在這時剛好有人出現岔開了這個話題，華裊長舒了一口氣, 然而這口氣還沒出完，就差點被進來的人嚇到卡在嗓子眼裡。
「酒吞童子大人, 盉將釀好的酒送來了。」
「咳咳咳咳！」華裊扶著桌子一陣猛咳，這些基本上房間內所有妖怪的目光都被吸引來了, 就連剛進來的盉都忍不住看了過來。
「咦？這不是華裊嗎？」盉看到華裊后非常開心，十分自然地叫出華裊的名字，還跑過來拉住他的手說, 「我還在一直找你，本來想帶你一起來見酒吞大人的，沒想到你已經先到了。」
「哈哈哈……」華裊乾笑了句，盉你到底有多遲鈍, 沒看到你家酒吞大人就坐在我旁邊嗎？
「聽說你研究出了新的酒？」酒吞將目光從兩人交握著的雙手上移開, 開口問道。
「沒錯沒錯！」盉這才想起自己來的主要目的, 趕緊鬆開華裊的手，側身讓身後的妖怪把酒送上來，「這個酒其實也不能說是我研究出的，配方還是華裊給我的，他幫了我很多忙。」
「哦？你還會這個？」看著碗里色澤鮮亮的酒，酒吞饒有興味地說，「這樣的酒還真是第一次喝到。」
聽著酒吞這麼熟稔的語氣，盉終於意識到了什麼，他看了看酒吞，又看了看華裊，表情非常疑惑。
「華裊你和酒吞大人本來就認識嗎？」盉這才發現華裊的位置就在酒吞的身邊，要知道以往的宴會中從來都是酒吞大人自己坐在首位的，華裊現在能和他坐在一起已經可以說明很多問題了。
終於有個妖怪看不下去了，跳出來一把拉過盉附耳說道：「這個就是鬼后大人啊！今天你不是還在四處問來著嗎？還以為你已經知道了！」
「咦？！！」盉驚訝地看向華裊，「華裊原來你就是那個把酒吞大人迷得神魂顛倒拚死也要帶回大江山的妖怪？」
我不是！我沒有！這都是誰傳出去的！華裊一臉絕望，已經恨不得把頭塞到桌子底下去了。
「行了，這酒不錯，給大家都一桌來一壇。」一把按住桌下不停懟他的手，往對方手裡塞了一碗酒，酒吞也端起一碗揚聲道，「喝酒！」
說罷便將碗中的酒一飲而盡。
兩側桌邊的妖怪也紛紛端起酒碗，在酒吞之後將碗中的酒幹了下去。
放下酒碗，酒吞看向身邊的人：「你看起來不怎麼高興。」
「是因為別人誤會了本大爺和你之間的關係？」
「是啊，」華裊沒好氣地說道，「要是別人說你是我的『鬼后』你會開心嗎？」
酒吞摸著下巴思索了一番，認真地說：「也可以啊。」
「……」酒吞大爺您的節操要不要撿一撿！
「不過他們大概不敢這麼叫。」
看酒吞那個欠揍樣子，他真忍不住想給他一拳。
強忍著想要揍酒吞的衝動轉過頭，他的目光卻被房間里一群妖怪們肆意洒脫，放聲歡笑的樣子吸引，心裡不禁有些觸動。其實他剛才沒說實話，他根本不是因為妖怪們誤會了他和酒吞之間的關係而感到不高興，而是因為看到這些妖怪們為了歡迎他而籌備了宴會，而自己卻馬上就要走了而感到難過。
酒吞大概也是看出來自己有心事所以才這麼安慰自己的吧，可是到了這種時候，他卻連告別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即使經了無數次，他也沒辦法坦然地去面對分別這種事。
「人生就是要及時行樂，其他的管那麼多幹什麼！」酒吞用力拍了拍華裊的肩膀如此說道，「其他的事以後再說，不要辜負了他們為你準備的宴會啊。」
「你說的對。」華裊深吸了一口氣，似乎也想開了，既然明天就要離開了，總該要留下些值得懷念的記憶才可以，不如今晚就來個不醉不歸吧！
「這一碗敬你。」酒碗和對方碰了碰，一仰頭就喝了個乾淨，「這些日子的教導，多謝了。」
「茨木，」喝完一碗再次續上，華裊轉向身側，叫住了那個一直沒給他好臉色看的茨木童子，「這一碗敬你，多謝你那天選擇信任我那個不成熟的計劃。」
「哼！」雖然臉上表情不好看，但茨木童子還是和華裊一起幹了這碗酒。
「盉，這一碗敬你，謝謝你那天和我聊天。」
「不不不，是我應該感謝你才對啊！」盉緊張地雙手端碗，有些不知所措。
沒想到華裊看上去柔柔弱弱的，酒量竟然也不錯，他這三碗酒下肚，房間里的氣氛更加熱烈了，其他和華裊不太熟一直在觀望狀態中的妖怪見狀，也開始躍躍欲試起來，紛紛上前來要和他喝一杯。
華裊也放開了，不管能不能叫得上名字的，只要是來想要跟他喝一杯的，他統統來者不拒。
「鬼后大人……」那天偽裝成商人模樣的小妖怪也走上前來，還沒等說完，一邊的酒吞就說：「叫他華裊吧。」
「華、華裊大人，我也想敬您一杯。」小妖怪顫顫巍巍地端起酒說道，「這杯是賠罪的，那天的事我真的不是故意想告訴酒吞大人的！」小妖怪對華裊說著，眼神卻在不住地瞥向他身邊的酒吞。
「噗！哈哈哈哈！」華裊此時已經有點暈了，但還是認出了眼前的小妖怪，看他這個樣子沒忍住被逗笑了起來，拍著身邊酒吞的胳膊笑道，「你看看你把人家嚇得！」
酒吞笑而不語，只是暗中給了小妖怪一個『做的不錯』的眼神。
又陸續喝了一輪，盉釀的酒早已經被一屋子酒鬼喝的一乾二淨，之後又從倉庫里運了兩次儲存的酒來這才讓眾人盡興。
華裊在現實世界中酒量也算是合格線以上了，但是面對這一屋子的妖怪，這一晚上又是白的紅的混著喝，就算他現在是妖怪的身體也有些扛不住了。
反觀酒吞童子，一屋子人都倒了，就剩他一個人還端著酒碗坐著，竟是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
看時間也差不多，酒吞拍了拍華裊，試圖叫醒對方。
然而此時華裊早就意識不清了，被拍了一下還以為還有人要找他喝酒，嘴裡不住地嘟噥著：「不喝了……不喝了……」
酒吞看他雙眼迷濛，臉頰緋紅，趴在桌子上，兩隻手還在不停地擺動著，哪還有剛才擼起袖子跟其他人拼酒時豪放的樣子。他的四隻飛鳥不知道是不是也受到了影響，兩隻昏昏沉沉地躺在酒碗里，還有兩隻已經明顯找不到方向了，暈頭轉向地就往酒吞的酒葫蘆的嘴裡撞。
見對方這個樣子，肯定是自己走不了了，酒吞乾脆將對方抱起來，準備回房間去。其他妖怪們見酒吞要走，不管清醒的不清醒的，都紛紛憑藉著本能爬起來準備離開了。
被酒吞抱在懷裡，僅剩下一點意識在的華裊，朦朧間彷彿看到一頭跟個火龍果似的紅毛在他面前晃啊晃。記憶中只有一個人頂著一頭耀眼的紅髮，每天就愛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插科打諢，最大的樂趣就是沒事捉弄他，逗他開心。
那人真的給他枯燥的生活帶來了不少樂趣，然而，並不是所有人都像是表面上表現得那麼好……
「易……」華裊雙唇微動，好像要說些什麼，酒吞俯下身去，下一秒卻被一口咬中耳朵。
「嘶！」酒吞還沒出聲他身後的妖怪卻不約而同地倒吸了一口氣，這這這，不愧是酒吞大人看中的人，真是熱情似火啊！
從背後看上去兩人的動作是很曖昧，然而只有酒吞知道對方這一口咬得有多用力。
「放開。」酒吞拍了拍華裊，語氣溫柔得讓身後的妖怪們又是吸了一口冷氣，看來酒吞大人是真的非常喜歡華裊大人，這個語氣，他們這群糙漢子聽了都忍不住臉紅了啊！
「啊，是酒吞啊……」似乎終於分辨出面前的人到底是誰了，華裊鬆開口又靠到酒吞胸口，然後很快又扔出一個重磅炸//彈，「酒吞大爺啊，我，我要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