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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第 104 章

  天頤傳媒要更換CEO的消息很快傳了出來, 公司里所有人都極為震驚, 先是猜測是王董作梗, 後來才知道竟然是因為陸漸行。


  有人看熱鬧不嫌大, 說陸漸行不是鈕鈷祿漸行了, 那個戰鬥力太弱,現在是基督山漸行。才一下午的功夫, 基督山漸行的外號就在公司內外傳開, 只不過這次大家沒能好好吃瓜, 因為很快, 他們就知道這一場熱鬧里自己也受到了波及。


  上面迅速出台文件, 擬對公司進行人事調整,原來的幾大部門合的合砍的砍,公司內部人人自危, 更有陸姓的中層和高管集體抗議,聲明董事會違規操作,陸漸遠作為CEO任期未滿, 董事會無權更換,要求召開股東大會。


  融資上市的好消息出來前後還不到半年, 所有人才剛剛踩上雲巔做起美夢, 正對揚元投資感恩戴德,現在突然見那邊扯下面具露出獠牙,頓時又驚又怕, 陸姓的管理揭竿鬧事, 其餘人竟一時間不知道是該怎麼反應, 一來二去,還是觀望者更多。


  陳彩原本在外面跟人見面談合作,看到手機消息后也吃了一驚。他給陸漸行打電話,那邊倒是痛快承認了。


  陳彩氣道:「你瘋了!你摻和他們幹嘛?那家人個個視財如命不擇手段的,你好不容易脫離出來……」他心裡著急,說到這卡頓了一下,又瞎琢磨:「是不是公司缺錢了?要是用錢的話你別急,這邊幾個藝人的代言和片酬一接,我就能給你賺回來!」


  陸漸行安慰道:「不是,跟瓦納沒有關係。」


  「那你還蹚這渾水?」


  「現在還不是完全置身事外的時候,」陸漸行說完詫異,問他,「我以為你會問我要解釋……」


  這件事牽扯太多,他一直沒主動跟陳彩提起,這會兒也擔心後者誤會。


  誰知道陳彩嘆息道:「你上次說要挖瘡治病的時候我就猜到了一點,雖然不完全符合……但我沒料到你會親自出面,為什麼不假手他人呢?」


  他說完打住,也知道現在局面已成,自己多說無益了。


  外面有人敲門,陸漸行微微側身,朝後面看。陳彩也聽到動靜,壓低聲道:「你先忙,但是有一點……」


  陸漸行問:「什麼?」


  「注意安全。」陳彩道,「我擔心你。」


  陸漸行微微動容,又忙收住,只「嗯」了一聲。


  那邊立刻掛了電話,陸漸行收起手機,轉過身,看著被人帶進來的陸漸遠。


  他在天頤已經沒有了辦公室,現在是暫時借用別人的。陸老弟進來,那人恭敬起身,對陸漸行道:「陸總,我先出去開會了。」


  陸漸行點點頭。


  陸老弟忍著怒氣,一直死死盯著那人,直到後者出去帶上門,他才連連冷笑數聲。


  陸漸行沒作聲,拉開旁邊的椅子坐下,靜靜地打量他。


  「這位職業經理人,也是你的人吧?」陸老弟貼著門口站著,遠遠地看過來,「我以為你是因為跟家裡人不和才辭職,還苦心挽留你,你,你……」他說到這突然哽住,又暗恨自己沒出息,深吸一口氣,撇開臉,「你厲害,你,你下得一盤好棋!」


  陸漸行搖頭:「漸遠……」


  「別喊我!」陸漸遠狠狠盯過來,「我有姓!」


  「那行,」陸漸行點了點頭:「你能不能坐下說話。」


  陸老弟不動,仍然緊緊貼在門邊。


  陸漸行忽然笑道:「也難怪會出現今天的局面,不過開了個會,你就怕成這樣,離那麼遠是打算隨時逃走?還是怕坐下之後沒有氣勢?」


  陸老弟原本十分難過,聽這話火氣蹭蹭上來,心想自己輸人不輸陣,還真連坐下談話都怕他不成?


  他腦子裡轉過彎,過去拉開椅子坐下,再一想陸漸行才是那個背叛者,於是抬起下巴,對這位大哥怒目而視。


  陸漸行也開門見山,看著他道:「你既然都來了,有什麼問題儘管問。」


  陸老弟冷笑:「都到這時候了,你玩的好一把釜底抽薪,自然是不怕我問什麼了。」他綳著臉,語氣仍是不穩,一字一句道:「陸漸行,我從來沒有對不起你過,你回來公司,他們都不服你,我服!家裡人都不接受你,我接受!你捫心自問,這幾年我可曾做過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


  陸漸行搖了搖頭:「沒有。」


  「那你呢!」


  「我也沒有,」陸漸行靠在椅子上,看著他,「除了今天這事之外,其他的事情我無一不是順從你,幫助你,你待我真心實意,我對你也不薄。」


  「呵!」陸老弟被他堵住,一時找不出話來反駁,只恨恨道,「你是巧舌如簧!怪不得能把所有人玩得團團轉。」


  他一時恨急,情緒仍難平復。


  陸漸行卻若有所思道:「其實你也不是完全沒有翻盤的機會。」


  陸老弟轉過臉,警惕地看著他。


  陸漸行道:「雖然公司章程漏洞多,但是你也可以像二叔他們要求的那樣,提議召開股東會,推翻這次選舉。」


  「然後呢?」


  「揚元投資現在掌握的股份,加上我的那部分,顯然還不到二分之一。」陸漸行道,「到時候你如果能聯合所有小股東,那就還有翻盤的希望。」


  陸老弟的確有這個打算,只是沒想到陸漸行會這麼說,他不知道這人要幹嘛,只能等著下文。


  陸漸行接著道:「不過你今天應該注意到了,王董之所以棄權,是不想讓別人上位而已,他對於罷免你這事可是雙手贊同的。所以到時候我們可以分步進行,先投票罷免你,這一點毫無難度。對你而言,下台是必然結果。」


  「你……」陸老弟反應過來,又驚又懼,「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你就是為了把我踢出去?」


  陸漸行搖頭:「我要踢的不是你,是所有不適合在公司任職的人,包括二叔和陸可萌他們。」


  「不可能!公司姓陸!誰也別想給他改名換姓!」陸老弟說完一頓,恨恨道,「大不了大家魚死網破!你們也別想上市了,我寧願公司折在我手裡,也不可能拱手讓別人奪了去。」


  他說到這突然抓到了重點,冷笑道:「不管你跟揚元投資是什麼關係,這次的十幾個億是拿出來玩的嗎?我看不是吧?天頤真要完蛋了,你們也別想獲利。」


  「如果融資款已經支付,你這麼想還有點道理,」陸漸行道,「現在錢付多少了?」


  陸老弟一驚,心臟怦怦直跳:「協議已經簽了,你們還想賴掉???」


  「投資人有成千上萬種中止投資的理由,你是學術派,應該清楚這其中門道。更何況天頤本身問題就多,隨便哪一樣借口都可以。」陸漸行看著他,「所以你現在可以先考慮下怎麼辦。」


  陸老弟不受威脅,道:「……股東會是一定要開的,就當我通知你了。這次的罷免程序有問題。」他說完想起關鍵點,冷眼看過去,「你想要聯合大小王總,他們可不一定會同意。」


  「如果我們會答應新CEO的人選由他們舉薦呢?」陸漸行攤手,「到時候董事會格局仍是會變,只不過變成王姓徹底掌權。他們為此努力了幾年,現在肉放嘴邊,豈能不咬?」


  陸老弟:「……」


  陸漸行又笑:「當然這樣一來倒也省心,王董上位之後,不用我管,他自動就會清理所有陸家的人,而且比我更快,也更狠。」


  陸老弟倒吸了一口冷氣,靠回了自己的椅子上。


  陸漸行等他沉默了一會兒,才隨手拿出三支筆過來,放在桌子上:「現在公司的局面也是三派鼎立。今天叫你來,我就是先問個底。」


  他說完一頓,抬頭看過去,「你是要跟我聯合?還是想看著我跟大小王聯合?如果是前者,那我可以告訴你,我只清除所有尸位素餐的管理者,不分什麼姓氏。如果工作沒問題,照常重用。公司要健康發展,這些毒瘤必須清除。如果是後者,那王董的意圖你應該比我清楚,他會把所有陸家的親戚趕出公司,包括你。別忘了,天頤在創立之初本來姓王。」


  陸老弟盯著桌面:「不怕死的問一句,如果我跟姓王的聯合呢?」


  「那揚元投資會停止支付融資款。天頤才聘請了賈導,又參與了魔數科技的收購案,按照預估來看,資金鏈已經十分緊張。不出三個月,天頤的各處項目就會被迫停止……你想要魚死網破,但其他的小股東呢?按照二叔他們的尿性,你覺得他們會跟你共進退?」陸漸行道:「當然如果真的共進退的話也沒關係。公司高層變動,管理問題頻出,項目被迫中止……今年的對賭天頤肯定完不成。到時候如果拿不出錢來回購戰投股份,你覺得天頤會怎麼樣?」


  陸老弟聽得心驚肉跳,半晌沒有回神。


  陸漸行雙手交握,看著他:「漸遠,你知道問題最終出在哪兒嗎?」


  陸老弟緩緩抬眼。


  「揚元投資一開始的目的,就不是為了上市獲利。」陸漸行道,「你估錯了它的目的。無論是董事會規定還是排他期協議,優先權設置……所有的條款中都暗含威脅,讓我失望的是,你一條都沒有看出來。」


  陸老弟沉默下去,他直愣愣地盯著說,過了很久,才緩緩低頭:「我……我認,我以為我終於可以做到了……父親他……」


  他突然哽咽,過了會兒才道:「我以為這個清明節,我也算有臉去見他了。他給我鋪路這麼久,一直到死都等著我做出點成績……」


  「可惜你對不起他的期望。」


  陸老弟猛然抬頭,悲憤地吼道:「你又有什麼資格說我!」


  「你說呢?是誰在靈堂上嚎啕大哭說自己對不起他!是誰痛恨一幫子親戚見利忘義?你父親怎麼死的你不知道?!」陸漸行冷笑一聲,盯著他道,「原本我今天可以不出面,事情發酵越久揚元的勝算越大。可是我實在看不下去,也不相信你到現在都執迷不悟!」


  他說完停住,一字一頓道:「你別以為自己對親戚的忍讓是善良,不分對錯地全數包容,那隻能是愚蠢!明天清明掃墓,你大可以跟你父親說一聲,你跟氣死他的人握手言和了!」


  陸老弟惱羞成怒,騰的一下站起來,伸手猛地抓住的了陸漸行的領帶,抬手就是一拳。


  陸漸行挨了一拳也不閃躲,按住陸老弟的手腕一推一拉,一個背摔把把他給狠狠砸在了地上。辦公室里的文件電腦被掃落一地,陸老弟又起身,跟他纏鬥到一塊。倆人都練過拳腳功夫,這會兒卻單使蠻力揮拳摔跤。


  外面的人聽到裡面乒乒乓乓亂砸一通,個個大驚失色,想要推門進來看看情況,那門卻被人從里擋住了。


  十分鐘后,陸漸行跟陸漸遠各自狼狽分開,氣喘吁吁地盯著彼此。


  秘書跟保安在外面著急敲門,陸漸行整了下衣服,伸手捋了幾下頭髮,這才對外面的人喊道:「沒事,都散了吧。」


  他說完又覺后牙槽疼,「嘶」了一聲,沒好氣道:「草!下手真狠。」


  陸老弟「呸」了一聲吐了口唾沫,扭頭瞧見裡面有血絲,頓時大怒:「你更狠!」


  陸漸行看了眼,揉了揉自己腮幫子,又過去看陸老弟的。


  陸老弟賭氣扭頭,被他捏著臉又轉了回來,皺眉道:「我看看……厲不厲害,壞了,牙掉了?」


  陸老弟愣了愣,頓時急眼,扭頭就要找手機看看。


  陸漸行放開他,一臉遺憾:「門牙掉了,快找找,一會兒丟了去……」


  陸老弟:「……」


  他小時候去陸漸行養父那邊玩的時候正好換牙,有天門牙掉了,陸漸行不知道聽誰說上牙要仍水溝里,愣是帶著他走了很遠去找水溝。


  他原本生氣,再一想倆人以前的感情,今天的局面,心裡又止不住地難過。


  「你以前對我好,我都記得。家裡人都不願提起你,我還天天問他們要哥哥……」陸老弟轉開臉,紅著眼眶道,「我一直拿你當我最信任的人……你就是對陸家親戚有意見,大可不必這樣。」


  「方法是很多,但是想一步到位,就只有這一條。」陸漸行也累了,在一旁靠著坐下,「你拿我當兄弟,拿他們當長輩。所以任何一項決議,你都會受他們的影響,我不跟你作對,就只能被迫接受。如果我堅持己見,你就只能當夾心餅乾。這幾年類似的情況出現過多少次了,你想過沒有,如果這次我不插手,甚至完全退出天頤的話,你後面會怎麼樣?」


  「一個成熟期的項目就是資本市場上的肥肉,會有吳老這種身份的人千方百計分一杯羹,也會有媒體趁機訛|錢,你雖然經驗不足,但這不致命。真正要人命的是你身後那幫各自打小算盤的人。他們的每一個人都會成為你的把柄。只要你繼續優柔寡斷,那今天的局面只能更壞。畢竟別人可不會跟你顧惜兄弟之情。」


  陸漸行抬頭看他,半晌后道,「我對天頤沒有興趣,如果你想繼續做,那這事之後公司仍由你來管理。」


  陸老弟苦笑:「所以你的目的,就是把陸家的親戚都踢出去?」


  「任人唯賢而已,好用的自然會留下。」陸漸行道,「我不會插手管理,所以要麼公司我投錢,你來管,以後清清爽爽上市盈利。要麼公司我撤資,乾脆把天頤賣給揚元投過的其他企業。二選一,決定權在你。」


  他說完,回身從辦公桌上抽出一張紙,上面赫然是需要清退的各位中高層管理員名單。


  陸老弟對著名單沉默了很久,才嘆了口氣:「你說的對,我沒有你狠,這些人讓我去辭我辦不到。」


  也只能借別人之手了。


  不過這裡面也不全是能力不行的。


  陸漸行看出他的疑問,坦然道:「養父待我,如同你父親對你,所以我容不得任何人謾罵侮辱他。現在我親手處置這幾位,是替你解決難題,也是解自己心頭之怒。」


  這天陸老弟從辦公室出來,嘴角帶血,一身狼狽,公司眾人被嚇夠嗆,卻也肯定陸家兄弟這次是徹底翻臉了。


  幾位陸家的高管更加憤怒,聯名抗議,清明節這天一伙人又堵去公司,要求開股東會。


  陸老弟這天卻不在,幾人找他的秘書一問,後者答說陸總一早去掃墓了。


  事關緊急,陸二叔等人再也耐不住性子,呼啦啦一夥又奔去墓地,陸漸遠果然自己在那,撐著傘佇立雨中。


  他口袋裡的手機不安分地振動,那是陸媽媽的來電,責問他為什麼不在公司。陸漸遠第一通接起的時候先問她何時來掃墓,那邊卻避而不答,只催促他趕緊做事。


  雨勢漸緊,絲絲細雨倏然轉成豆大的雨滴,啪嗒啪嗒地砸在傘面上。陸漸遠一遍遍地回想父親去世時的種種,心中反反覆復地琢磨懊悔,又倍覺慚愧。


  陸二叔一行人急匆匆趕過來,在身後七嘴八舌地催促他。


  陸漸遠一直背對著他們,過了好一會兒,才嘆了口氣。


  幾天後,天頤召開股東會,會上陸漸遠一反常態,不僅自動辭去CEO的職位,並投票支持先前的職業經理人。他這話一出,會議室一片嘩然。


  一旁陸家數位持股親戚在一旁怒斥他腦子糊塗,大小王更是面面相覷。另有王導等小股東見局勢已定,也跟著投票。這邊票數已超三分之二,新任CEO趁機提出幾樣提議,也都順利通過。


  六月份,天頤公司內部發生了大地震。


  中高層管理有半數被更換,部門機構砍的砍添的添。陸二叔因一時貪財遭遇P2P陷阱,上千萬投資不翼而飛,並因給人牽線搭橋拿提成,現在被一眾受害者堵在家裡要債。他趁機逃脫去找陸漸遠哭訴要錢,又將受害者引去了天頤傳媒,聲稱天頤是陸家的企業,陸漸遠會替自己償還。


  天頤的員工被嚇得不輕,保安只得報警處理。然而這事還是被人捅到了各路媒體上。媒體為了博眼球,標題蓋章天頤傳媒陷入P2P風波,公司被數十位受害者堵門。


  陸漸遠又急又怒,忙得焦頭爛額。


  陳彩知道消息的時候正在家休息,是一家媒體主編給他通的信兒。那人跟陳彩關係不錯,知道他跟天頤還有牽連,因此出於人情告訴了一聲。


  陳彩連忙對人道謝,掛掉電話后立刻去書房找陸漸行,問他要不要幫忙處理。


  陸漸行正在挑電影看,聞言搖頭:「消息是攔不住的,不用管。」


  陳彩有些擔心:「自從上次開完會,陸漸遠就再也沒找過你……兄弟倆真就要這麼鬧掰啊?這次你出手幫下忙,或許能挽回一些。」


  陸漸行想了一會兒,仍是搖頭:「不用。」


  說完見陳彩不贊同地瞅著自己,又添了四個字,「我相信他。」


  他上次做局是逼著陸漸遠站隊,後者雖然做出選擇,但心裡仍舊彆扭,跟他冷戰到現在。這個坎兒能不能過去,得看陸漸遠什麼時候能夠正視現實,自己扭過那根筋。


  陳彩心裡嘆氣,但也明白事理。他看了看時間,問陸漸行:「晚上吃什麼?我去買點菜。」


  陸漸行疑惑:「讓阿姨做好了,你歇著。」


  陳彩故意歪著腦袋沖他笑:「阿姨做的不好,缺樣調味料。」


  陸漸行想也知道他要說什麼,忍不住笑道:「……你是不是從小在蜜罐里泡大的,怎麼天天嘴巴這麼甜?」


  「齁得慌啦?」


  「這兒哪敢,齁也不敢說,」時間還早,陸漸行也沒有別的安排,乾脆道:「那我跟你一起去好了。順道散散步。」


  倆人一塊下樓,才出電梯,就看見一個人正在樓前門禁那,胳膊幾次抬起落下,似乎猶豫要不要按鈴。陳彩看著那人有些眼熟,推門出去一看,頓時就愣了。


  陸漸遠看到他也是一愣,臉上還有些不自在,指了指問:「我哥在家嗎?」


  陳彩笑笑,側身讓開,等陸漸遠看見裡面的大哥后,他又假裝隨意地問了句:「正好我要去買菜做飯,漸遠你愛吃什麼?」


  陸漸遠愣了下,嘴裡「啊」「哦」兩聲,這才反應過來,抬手摸了摸後腦勺:「都……都行。」


  他還沒正兒八經在大哥家吃過飯,這會兒才登門就被人熱情招待,原來心裡的不自在也散去大半。


  這天陸漸遠一直在書房裡跟陸漸行談到深夜才離開。


  七月份,陸漸遠收購了陸二叔及另幾位親戚的股份,讓他們拿錢還債。隨後,天頤明確表示因為今年公司高層變動太大,新收購項目尚未盈利並且受到輿論波及較大,因此放棄材料申報。


  陸可萌跟陸媽媽大驚,這意味著提前宣告他們對賭失敗,等到期限一到,這邊的股東會背上幾億債款。


  倆人想不明白明明發大財的事情怎麼就會這個樣,接二連三地去找陸漸遠大鬧。陸漸遠直言自己無能為力,家裡雞飛狗跳數日,最後終於找到出路,將股份賣給了陸漸行。


  倒是大小王總一直硬抗,幾次會議倆人憂心忡忡,跟揚元投資的代表一再談判,表示作為創始人,天頤對自己而言就像從小拉扯大的孩子,懇請對方能手下留情,能再給一點時間。


  原本這事沒什麼指望,前一年環魚娛樂就因為一模一樣的事情遭到清算,如果揚元本就是惡意收購,又控制了董事會,他們毫無還手之力。


  誰想有天召開臨時會議,揚元的代表卻一反常態。原來的對賭協議終於更改,時間延後三年。融資款會及時到賬,並由陸漸遠出任天頤的CEO,原來的職業經理人改任為CFO,王董為副董事長。董事會改為七席,除了創始人和投資人之外另設獨董,一切工作按部就班正常進行。


  陸漸行原本想讓陳彩佔一席,嚇地陳彩一晚上沒睡著,死活不要。


  陸漸行笑話他:「看你這點膽兒,當聘禮不行?」


  陳彩不聽,還反駁:「什麼聘禮?明明是嫁妝。」


  倆人商量結婚的事。


  國內雖然不能領證,但倆人浪漫心起非要搞一遭。


  陳彩爸媽勸不住,只得隨著他們胡鬧,只不過在通知親戚這事上二老仍是十分謹慎。畢竟陳彩和陸漸行的工作都少不了要跟外界打交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商量來商量去,最後決定乾脆一家人出去度假,順道走個過場。


  陸漸行對此沒什麼意見,就是在選擇目的地上犯了難。國內的地方要避開假日高峰期,國外則要考慮陳彩爸媽長途飛行以及目的地飲食是否適應。


  最早籌劃這事兒是在七月份,陸漸行選了一處避暑聖地,想著全家過去住一段時間。結果這月陳導要報名參加金馬獎。那邊報名截止日期是七月底,陳導又緊張,新剪輯師初次上陣,底氣也不足,於是幾次三番邀請陸漸行等人過去看。等眾人看完他們又反覆推翻修改,遲遲不敢下決定。


  等到這邊終於卡著期間順利提交上去,羅博那邊因為換國家拍攝,又需要解決簽證等一系列問題。


  陳彩把羅博的事情搞定,又順道給羅嫂和小孩辦了相關手續,讓助理帶著她們去探班,趁著暑假在外面玩兩天。


  等把別人都安排妥當了,秋天也到了。


  原本選的避暑勝地已經不合適,接下來又是旅遊高峰期,陸漸行沒辦法,看看倆人下個月事情更多,於是乾脆包下國外的一處海島,又讓秘書聯繫那邊準備婚禮事宜。反正小島上結婚證只要申請就可以發,也不麻煩。


  出發這天,陸漸行因為有事回廣澳路了一趟。陳彩從公寓出發,偷摸在箱子里塞滿情|趣用品,想著反正陸漸行包了飛機也包了海島,倆人走哪兒都沒別人,自己一定要玩個爽。一上飛機先就要開始這樣那樣,把上億的項目從國內撒到國外,想想就刺激。等到了海島,海灘上一定要來一發,樹林里也要來一發,酒店外面來一發……簡直想想就要浪到飛起。


  他越想越激動,偷偷摸摸在裡面穿了一身緊身的空少服,為了不引人注意,外面又逃了寬鬆的運動裝。雖然走路不太舒服,但是想想上了飛機就可以脫掉了,陳彩立刻又興奮起來。


  他拉著行李箱哼著小曲兒出門。誰想才到樓下,就被眼前的一伙人嚇了一跳。公寓樓外面排滿了車隊,還有嗚嗚泱泱二十號人。


  大家西裝革履地打扮著,眼熟的有陳導他們,還有公司的攝像,七八台機器兩側排開,攝影師們都拿大炮對著他

  陳彩:「!!!」


  陸老弟穿了一身淺色西裝站著最前面,一副伴郎打扮。BB在另一邊,正沖著陸漸遠翻白眼,見他出來,這位好友一秒換臉,嗷一聲撲了過去。


  陳彩反應過來怎麼回事,一邊大叫著往回跑一邊控訴:「別拍啊卧槽,我沒洗臉呢!」


  「不洗臉就已經這麼帥了,那要是洗了臉豈不是天仙下凡?」BB扯住他胳膊,回頭朝大家誇張道,「大家說我們彩彩帥不帥!」


  後面眾人笑著起鬨,一塊喊:「帥!」


  BB瞎鬧,對攝影師喊:「來,給個特寫。」


  陳彩炸毛,箱子也不要了,壓著帽子從帽檐兒下瞪他:「你敢!真特寫我撕了你!」


  話沒說完,腰上被人撈了一把。


  陳彩一時不妨,扭頭去看,攝影師的大炮立刻懟在了臉上。


  陳彩:「……」這TM什麼攝像!

  他緊張的去扯自己的衣服,還好衣服夠大,沒露出馬腳。


  偏偏罪歸禍首還在後面傻笑,看他發獃,低頭立刻親了一口。


  周圍人興奮地嗷嗷直叫。


  陳彩回神,目光對焦在了陸漸行的臉上。


  陸漸行還挺開心,問他:「驚不驚喜?」


  「……」陳彩忍住,心裡還想著自己的空|戰和野|戰計劃,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悄聲問他,「大家是來送行的啊?」


  「不是啊。」陸漸行認真道,「都是來參加婚禮的,爸媽說要低調,所以就沒通知太多人。哦對了,第一批應該已經到了。」


  陳彩傻眼:「……怎麼還有第一批?」


  「表演嘉賓,」陸漸行壓低聲,湊到他耳邊哼道,「蔣帥他們那個男團已經去了,這事兒得讓他親眼見證一下,省的以後不死心還打你主意。」


  陳彩:「……」大醋罈子。


  大家鬧完紛紛上車。


  陳彩裡面多穿了一層,怎麼坐都彆扭。陸漸行問他是不是不舒服,陳彩看著跟車的攝像又不敢說。萬一那邊把聲音給錄進去可就壞了。


  他一直忍著,到了機場后想要找機會躲開眾人換衣服,又被看的緊。


  陳彩欲哭無淚:「你們別老看著我啊,我又不會逃跑。」


  身後幾人卻道:「陸總說的,怕你突然上癮,玩什麼霸道總裁的落跑新娘。」


  陳彩:「……」


  他好歹借口上廁所,提心弔膽地把衣服換了下來。這衣服帶是不能帶出去的,一個垃圾桶又放不開。陳彩團了團,趁人不注意給趕緊丟去了旁邊的隔間。


  衣服才丟過去,就聽那邊有人開門,驚呼了一聲。


  BB在隔壁嘖道:「我靠!」


  「……」陳彩嚇了一跳,忙問他,「怎麼了?」


  「槽槽槽槽!」BB難以置信地尖叫:「這邊竟然有空少服!也太帶感了吧!誰這麼大膽兒啊啊啊啊!」


  「……」陳彩裝作若無其事,哦了一聲,「……一定是個瘋狂的小賤人。」


  ……


  瘋狂的小賤人跟霸道總裁在島上住了半個月,前幾天忙婚禮忙到累掉半條命,好在大隊人馬一周后就回去了,陳彩的一箱子道具總算沒白帶。


  十月一號,金馬獎公布入圍名單。陳導的那部影片赫然在列。


  陸漸行得到消息后,隔天一早去公司,穿好衣服要出門,忽然又想起賴床的那位,於是又折返回去,把人從床裡面薅過來,狠狠親了一口。


  陳彩正睡的香,耳邊忽然隱約聽到極罕見的三個字,立刻睜開了眼。


  當初在婚禮上,陸漸行什麼好話都說了,唯獨對於「我愛你」三個開不了口。他覺得歲數大了,張嘴說這個特矯情特彆扭。


  今天卻不知道搭錯了哪兒根弦,悄悄說完,有些臉紅的看著自己。


  陳彩眯了眯眼,假裝沒聽到,問他:「你想幹嘛?」


  陸漸行聽錯了重音,愣了下答:「想。」


  倆人說完同時反應過來,噗嗤一下都樂了。


  陸漸行捂住臉,不好意思道:「好不容易肉麻一回兒。」


  「重來重來,」陳彩忙躺回去,蓋上被子,招呼道,「就從我剛剛睡覺開始。」


  陸漸行:「……」


  床上的人已經躺回就位了,為了裝得像,還微微張著嘴巴假裝自己流哈喇子。窗外陽光漸盛,陸漸行看他這樣兒莫名得就滿心歡喜。他輕輕湊過去,在陳彩身上聞了聞。


  陳彩屏息,眼皮子亂顫。


  很快,他聽到了陸漸行在耳邊輕輕道:「你知道嗎?你就像一塊紅絲絨蛋糕……」


  陳彩內心瘋狂點頭,腦內乾嚎:對的對的!蛋糕蛋糕!

  「看著就十分甜美可口,只有親口品嘗過才知道……」


  陳彩心想:愛上了!


  陸漸行道:「過期了……」


  「???」陳彩:「!!!」


  他猛地睜開眼,氣急敗壞地伸手抓人,結果抓了個空。


  陸漸行惡作劇得逞,哈哈笑著跑出去,因為著急,拖鞋還落了一隻。


  陳彩一蹦而起,穿著內褲就往外追,才到門口,突然又被穿好鞋假裝逃跑的陸漸行給抱了起來。


  陳彩怒目而視。


  陸漸行把人放在沙發背上,親了他一口,突然道:「我愛你。」


  陽光從窗戶透進來灑落一地,光線格外柔和。陳彩先低頭看了看自己光溜溜地大腿,這才傲嬌地一扭頭:「沒聽見。」


  陸漸行笑著重複:「愛你愛你愛你。」


  陳彩又挑剔:「真酸。」


  「怎麼就酸了?」


  「過期了,你是過期的老麵包,酸了,還長毛了。」


  「……」陸漸行戳他:「小心眼兒,真記仇。」


  「記仇你還喜歡?」


  「嗯,」陸漸行點頭,在他額頭上親了一口,笑道,「喜歡。」


  倆人膩歪半天,這才分開各忙各的。


  隔了幾天,陳彩突然想起自己的私人微博號,想了想,給自己改了個名,叫「喜歡」。


  陸漸行的微博也改了個名,叫「鹹鴨蛋」。倆人互相關注了一下,個人說明也十分沙雕。


  陸漸行:「離開他!我偷自行車養你!」


  陳彩:「不行,昏君和妖后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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