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四章
此為防盜章, @晉I江I文學城 崇北侯裝傻:「忘甚麼?」
秦恪之急了,暗暗用眼神示意, 一張烏青的臉上眼神亂飛。
崇北侯冷道:「滾出去,堂堂侯府世子,你看看你像什麼樣子!」
秦恪之一臉莫名其妙, 有點懵懵看著老爹, 心想明明前日還隨口答應的, 現在怎麼一臉鐵青?
郁暖方才不過默默旁觀, 作為一個籠統知曉全局的人, 她當然知道崇北侯的心情。
天子親自斟酒, 誰又敢拿喬?怕不是嫌自己活太久。而崇北侯身為老臣, 想必也很清楚男主的身份。
她從前一直覺得,崇北侯即便沒有謀反之心, 但對天子不敬也是事實,畢竟乾寧帝登基時,是實打實的主少臣強。崇北侯既有小動作,那自然不會是對天子滿懷敬意和忠誠。
可是就方才來看, 倒也未必如此。
即便他私下斂財斂地, 但倒不至於有謀逆之心。可又反過來想,若崇北侯是裝的呢?男主要麻痹他, 他也以恭敬的姿態哄騙麻痹男主,活了這麼多年不至於是個傻的, 互相蒙蔽套路也是極有可能。站在崇北侯的角度, 只有姿態足夠低, 讓男主願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才能有資本過得瀟洒快活,不然誰知道什麼時候皇帝心情不好拿他開涮?
不過,即便他姿態夠低,也還是會被涮。
男主過分的強勢冷硬,使得他眼裡只有利弊。至於恩情和感情,那都是排在後面的東西,不值一提。
真是,伴君如伴虎,行差走錯都可能直接掛掉。
郁暖忍不住悄悄挪了小半步,心裡才安穩下來。她雖已經坦然做好了死的準備,但並不想立即去世。
她垂著眼睫輕聲勸道:「世子,我瞧侯爺像是有要事在身,不若我們先出去,有什麼事體等空閑了再說,可好?」
她一出聲,所有人都看過來,皆發現郁暖面色自若,只是有些過於蒼白。
她是有點不舒服。
原書的郁大小姐,死因是自殺,但誘因是絕症。她是在被男主厭棄,並且得知自己藥石無醫的情況下,才引劍自刎的。
郁暖一開始並不知道,郁大小姐得的是什麼絕症,因為作者沒有在這件事上費筆墨。但現在她知道了,那是心絞痛。
這個毛病,說小也小,說嚴重,卻是無法根治。穩定些不至於死掉,但非常影響生活,然而若是不穩定,不注意照顧,發展到後期就成了心肌梗塞,嚴重時甚至會吐血。
以古代的醫療條件,幾乎沒有治療方法。
如此典型的紅顏絕色才會得的絕症,聽上去凄美無比,但得病的人真的不好受。
她幾乎是蒼白著臉,勉強才能維持住面上端莊。
也許是她裝得太好,並沒有人發現有什麼問題。畢竟郁大小姐一直都是病弱的白蓮樣子,彷彿沒什麼不妥。
郁暖有點小鬱悶,她頭一次覺得,狼來了這種故事並不是編來騙人的。
從崇北侯那頭出來,在陽光底下,秦恪之才發現她的面色不太對,於是趕緊叫停,小心詢問道:「郁大小姐,可是身子有甚麼不適意?不若在侯府先歇息會兒。」
秦婉卿頓足,美眸凌厲,冷道:「她一直都這樣,兄長倒是像頭一天認得她似的,這般擔驚受怕。」
她說完朝某個方向瞥了一眼。不過很可惜,並不曾在那人臉上,看見甚麼蛛絲馬跡,不由美眸微黯。
她雖知道他不可能是那個貴公子,卻不由自主地被這男人吸引,彷彿自己與他是兩顆磁珠,天生就該在一起似的。
秦恪之拿腫成魚泡的眼睛瞪了妹妹一眼,冷冷道:「你莫要瞎說!」
他又放柔了聲音詢問道:「不若先去吃杯熱茶,坐下來歇歇腳。」
郁暖鬆了口氣,她現在這個身體狀態,確實不怎麼樂觀。但只是礙於面子,為了不崩人設,絕對不能在秦婉卿面前倒下罷了。
可她胸口現下難受得有些缺氧,目露些許迷茫,連思考都困難。
卻還是露出了一個笑,像是習慣似的,臉頰邊顯出了一對明顯的梨渦,唇角翹起,她只是軟聲道:「好。」
蒼白病弱的美人感激一笑什麼的,實在特別動人心弦,秦恪之幾乎看呆了。
不止是他,其實在場的所有人,都沒見郁暖這樣笑過。
郁大小姐一向是高高在上又極是清冷的,即便是笑,也很克制的淡笑,竭盡所能優雅淡然。
這樣軟綿綿帶著暖意的笑容,其實更像是郁暖自己,才會露出的表情,而非是原本的郁大小姐。
站在一邊的周涵雖則沉默寂然,但眸色卻更暗了。
一陣鈍痛襲來,郁暖懊悔極了,捂著額頭,纖細雪白的脖頸上覆著薄薄的汗水,她忍不住顫抖著細細喘息。這真是太疼了,她已經很久沒有因為崩人設而疼成這樣了,感覺腦殼都要被掀起來了。
見她這幅柔弱疼痛樣子,不但是秦恪之,就連一直沉默的周涵,彷彿都往前走了一步。
他們緊張的樣子,使得秦婉卿忍不住皺眉。
她不明白這些男人,怎麼都這麼傻!郁暖這麼做作的女人真是令她泛噁心,彷彿離了男人便活不成了!甚麼玩意兒?
秦婉卿閑閑刺她,美眸泛冷:「郁大小姐可真是夠柔弱的,說一句話罷了,便能疼成這幅樣子。你若心中對我不滿呢,大可直接說,何必這樣繞彎子指責我不體諒?我與你相識這麼幾年,可從不曉得你還有這種急症。」話音剛落,便覺背後微涼,不覺冒了雞皮疙瘩。
郁暖卻沒空理她,她腦袋裡像是被插了一把劍,還在使勁翻絞,像是要把大腦搗成爛泥一般,一邊疼,一邊覺得喉嚨泛甜,像是要吐血,於是面色更蒼白幾分,眼下還帶著淚意,一副梨花帶雨萎靡可憐的樣子。
然而幾人現下正在崇北侯府長而曲折的迴廊上,不能立時叫人,為了方便說話,也沒有叫人隨身時候,郁暖這個情況又走不動路。
秦恪之沒法子,回望一下焦急同秦婉卿道:「你去找兩個下人來,把郁大小姐帶去客房歇息,再使人請兩個大夫來。」
秦婉卿冷笑,她不是傻,但卻被逼得逆反心起,漠然道:「我不去,你們誰……」
她話說到一半,身後的周涵竟長腿兩三步上前,臉上沒什麼情緒,還是很沉默,只是把郁暖打橫抱起。
郁暖哪裡肯讓他抱著,忍不住帶著痛掙紮起來,面色蒼白地驚恐流淚,活活像是被登徒子輕薄了。
周涵的面色很可怕,像是面無表情,一雙眼睛裡帶著冰寒之意,隱約勾起唇角,面色陰鬱得嚇人。
郁暖對上他的眼睛,一下卻說不出話來,面色雪白眼角泛紅,瞧著竟有點不自覺的委屈。
男主隱隱陰沉嗜血的眼神,讓她覺得自己就像是無助的小動物,卻遇上食物鏈頂端的健碩凶獸,本能地顫慄起來。
周涵的面色變得淡淡,修長的手托住她脆弱精緻的肩胛,卻觸碰到掌下屬於少女的,細膩光滑的皮膚。
郁暖感受到他火熱的掌溫,又輕輕瑟縮一下,卻被他強勢又不容拒絕地扣緊,絲毫動彈不得。
男人的神色叫人瞧不出喜怒,卻隱隱優雅勾起唇角,溫柔而詭異。
在耐心狩獵的過程中,他已經表現得足夠和善。
只是他的小獵物,或許有些不懂事呢。
郁暖有些想嘆氣,六百多卷要抄到猴年馬月呢?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這件小屋裡頭的熏香味很特別。
那味道像是淺淡的柑橘味,但卻不盡然,又帶著沉雅的葯香味,隱隱讓她心神安寧,胸中的鬱氣和沉緩,也彷彿消散無蹤。
不過她並沒有過度在意,這只是熏香而已。
郁暖懸起手腕,點下最後一捺,便緩緩舒氣。時間不早了,她也該離開了。
今日她還要和原靜一道去淞陽樓赴宴。這趟開宴的人是秦恪之的堂妹秦婉寧,今日乃是她的生辰。雖然這姑娘在長安城裡算不得多有名氣,家中雖和崇北侯府沾邊,但也在兩代前便分了家,但以郁大小姐的性子,與秦恪之沾邊的人她都得好生招呼著,沒準甚麼時候便用得上了。
畢竟郁大小姐是如何也不想嫁給男主的,她的不甘心,郁暖多多少少都能體會到一些。但這不關她的事,她只需要負責好生照著人設走便成了,那種錐心刺骨的感覺,她實在不願意再遭受一趟了。
淞陽樓是全長安最負盛名的酒樓,每日都會有不少達官貴人和富商來吃宴談事。這裡賺的是中高層勛貴的銀錢,也不曾有什麼限制的地方,只要有銀子便成。雖然價格也高,但和瑞安庄這種黑心皇莊畢竟不一樣。
當然,沒人敢嫌棄瑞安庄黑心,郁暖也不過是心裡吐槽一下。
秦婉寧是個長得清秀偏上的姑娘,說話做事皆十分溫和恰當,和她的堂姐秦婉卿就是兩個極端,故而今日她的生辰宴,賞臉的姑娘也不少。
不過秦婉卿倒是沒來。
秦婉卿這種性格,天生便喜歡旁人簇擁著她,和郁大小姐的心態如出一轍,而秦婉寧雖然普通溫和,但和這個表姐從來不對盤,秦婉卿強按她頭,逼她屈服當狗腿子,秦婉寧是怎樣也不願意,故而這對堂姐妹關係便有點怪怪的。
秦婉卿討厭的人,那必須是郁大小姐喜歡的人,這點毋庸置疑嘛。所以說,即便秦婉寧和她沒有半塊銀子的關係,郁暖還是會很捧場的。
自然,捧場是額外的,重點是她要去見秦恪之。
這件事在書中也有捎帶提過,郁大小姐和秦恪之一道籌謀,讓她想法子把男主單獨引出來,說理不成的話,再由秦恪之再派人威脅男主,甚至用法子,讓他再也娶不了郁大小姐。
不過,原著里男主並不曾應約。
不是郁大小姐猜測的怕了或是自卑忐忑,男主就是單純覺得浪費時間而已,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