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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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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不問, 不提, 只因為他在西南的一舉一動, 雖看似自在悠閑,卻早已被瞭若指掌。


  而他還能在一旁與陛下微笑著談風土, 談家人, 侍候垂釣,那也因為他擁有足夠的忠誠。


  外祖父年老, 不願放下手裡這片祖宗家業, 因為西南這塊封地, 乃是兩代前的太外祖父撒熱血掙得的, 西南王一脈自那開始,便盤踞於西南邊境上百年。可自先帝開始, 朝綱薄弱,為了安撫異性王, 又因為先帝那時除了尚在襁褓中的太子,並無孩兒, 便把母親指婚給了皇室常駐長安的遠房表親忠國公世子, 也就是他的父親。


  母親是外祖父最疼愛的女兒, 也是西南王的掌上明珠,他自不捨得讓女兒遠嫁長安,但這也是不得已的事體, 因為他不會為了女兒貿然與皇權翻臉。


  然而轉眼間, 當年只有十歲不到的少年皇帝登基已然有十餘年, 雖本朝自先帝起的薄弱早就顯露無疑,只那麼多年下來,漏洞卻不見大。為政當權者徐徐圖之,頗有建樹,但立時做到繁榮昌盛太平盛世,那也並非一口氣便能達成。故而外祖父動那心思已久了。


  他想要更進一步,他不甘心再窩囊下去,不甘像先輩一樣蜷縮在西南,默默無聞的蒼老死去。


  從籌備到一切的一切,用時十餘年,而西南王卻發覺,那位少年皇帝和他的忠僕們並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樣簡單。


  他的殺心愈發濃。


  若皇帝平庸,他這個握著兵權的異姓王尚能苟活,然若非如此,在現在的統治者手下,異姓王不過是溫水煮青蛙,和一擊致命死得痛快的區別罷了。


  可轉眼一想,西南王一脈始終生不齣兒子,他便是打下江山,又交予何人?老頭納了二十多房姨太太,可除了早逝的正妻所生的南華郡主,和第八房妾室所生早夭的男孩,始終再無生育。


  好在女兒膝下育有一子。他的外孫郁成朗一天天長大,雖初時身子多病瘦削,與長安乾燥多變的氣候十分相衝,故而只得離開長安將養,但卻也給西南王一個機會,使他能順勢把外孫接回西南。


  這孩子是個好的,身子一日譬如一日壯實,腦子聰明活絡,與之相襯的是他穩重的性格。比起那個過繼來的孩子,他自己的親外孫不知強出多少倍。


  然而老西南王有意,郁成朗卻全然無心。


  他的家族,他的父母妹妹,全都在長安。他不可能拋下他們,和外祖父去成就甚麼宏圖霸業,再者,外祖父已然日薄西山,即便有兵有馬,也註定鬥不過兵強馬壯的朝廷,和運籌帷幄心機深沉的青年皇帝。


  況且,即便他想,也是辦不到。


  現在坐在那把龍椅上的男人,或許在許多人眼裡不顯,一心如先帝一般向佛,不問政事,平淡無常,但卻並非如此。


  這位統治者的眼線遍布全朝,上至大權臣崇北侯,下至一個小小的侍郎,再到西南王府,自打他年少登基的時候,便用足了極端可怕的耐性,不知十幾年後,又滲透到了甚麼程度。


  就連郁成朗自己,也是皇帝的眼線之一。


  西南王大約做夢也沒想到,他自己的親外孫,其實才是皇帝派來監視他的人。甚麼病弱瘦削,不過是混人的。只他妹妹是真嬌貴病弱,病得叫再鐵石心腸的男人都后怕。可郁成朗卻非是如此。


  可嘆,他每月都要費盡心機篩查府中的下人和門客,只為找出透出信兒給皇帝吃裡扒外的細作。但實則他最親近的外孫,才是他恨不得使之血濺滿身的人。


  但郁成朗也不敢分辨,府中是否還有旁的細作,他自知自己的身份最近於西南王,卻也是最敏感多變的。思及此,他卻不敢再細想,唯恐夜裡由於過於陰寒恐懼而難以入眠。


  忠國公府還是老樣子。


  他離去時的朱門,未顯斑駁,仍是一片欣欣向榮。


  郁成朗始終還是念家的,他幾乎迫不及待地要見他的父母和妹妹。


  然而事與願違,母親的眼睛腫得像核桃,拉著他道:「朗哥兒總算歸來了,你可去勸勸你妹妹罷,她……她大大不好了!」


  郁成朗離開長安將近十年,他走時妹妹還年幼,如今這許多年,雖則心中仍挂念他的小妹妹郁暖,但實則他對妹妹印象早已模糊。


  嗯,不過他覺得,自己的妹妹,應當會是那種嬌俏溫柔,文弱而賢惠的那一類少女罷?不然怎麼能成為傳聞中長安公子哥心中的神女呢?

  他又想起皇帝來。


  方才陛下與他說話時,始終沒有提及他妹妹一個字。


  但是,當他離開前,聖人的貼身僕從,卻交給他一個錦盒,並囑咐使他妹妹大婚之時簪戴上。


  郁成朗渾身大震,只他猜不透陛下的本意是何,也不能多猜。


  上位者的心思,若不是瞭然明白,那便不能去猜,猜錯了反易招來殺身之禍。


  他只需要負責把東西帶到便是。


  不過回到家裡,郁成朗才明白,或許陛下的意思,還不全然止於此。


  根本就是讓他當老媽子看好他妹妹吧?!


  他傳聞中溫柔賢惠的神女妹妹,現下正為了不嫁人而鬧絕食。她的眼淚跟流不完似的,嘩嘩嘩往下掉,見人就能掉一斤眼淚,滿臉蒼白哀哀的樣子,哭得人肝腸寸斷。


  郁成朗:「…………」這得是多大的一個攤子!

  其實吧,若照著他的脾氣來,矯情是么?發脾氣是吧?仗著人人疼你是吧?


  好啊。那就晾你十天半個月,晾老實了就不敢作了,再嬌貴寵縱的小姑娘也得收拾服帖了罷?


  但,現在阿暖可不僅僅是他妹妹。


  她可是大佬的女人,這誰敢瞎晾?

  那必須得好聲好氣哄著,給她認真掰扯清道理嘛。畢竟,全家只他一個稍清楚些全局,換個人可能碰見她這麼無理取鬧都無話可說了。


  他這是甚麼命?

  陛下的意思雖然難明,但至少一點是很清楚的。


  他要看妹妹收拾得精緻嫵媚,簪著錦盒裡的東西嫁給他。


  呵呵,現在阿暖這幅鬼樣子,估計上個花轎就能厥過去,還嫁人呢……呵呵。


  於是郁大哥就開始苦口婆心勸:「乖暖啊,兄長這就不明白了,嫁人有什麼不好的?娘親在你這個年紀,已經嫁給爹了,這不過得極為和滿幸福么,哥哥還會叫你吃虧不成?哥哥給你承諾,十年之後若你過得不好,哥哥幫你和離,好不好呀?」他的語氣就像是在哄小孩。


  郁暖躺在病榻上,手臂微撐,卻起都起不來,流著淚語聲細若蚊吶:「十年?十年之後你兄長在哪兒,我又在哪兒……你如何擔得起這十年?那時候,或許我都認命了,這輩子也便那般了,又或許妹妹早死了,草席一卷埋個乾淨。兄長,你便……莫要哄我了。我便是立時死了,也不要嫁給他!」


  郁大哥沒想到自家妹子這麼倔啊,這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氣勢也實在嚇人,不曉得陛下看到什麼表情?

  於是又慢慢拉著妹妹哄道:「這又是怎麼說的?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你年紀小不懂事也就罷了,只這孝道卻不能丟,若叫娘親爹爹聽了那該多傷心?他們養著咱們,又非是給添堵的。若不能綵衣娛親,那也好歹莫要嚇折騰,爹娘這年事已高,只盼著能高高興興送你出嫁了,且說句不好聽的,你這身子病弱成這般,比尋常人更難承受這般搗騰,到時候吃虧的還不是自個兒啊?你說是吧,況且,哥哥同你說,這男人可不能光看外表啊,這外表和家境都算不得什麼,有時候你得……」


  郁暖有點懵,可能由於原著是男主視角的原因,她是真的不記得原著里還有郁大哥趕著來摻上一腳了,不僅摻上一腳,還話那麼多,絮絮叨叨老媽子似的一長串,也是活久見。


  於是她虛弱打斷道:「兄長……你能讓我清凈著些么……」


  然而清凈不了,因為原靜也來了。


  原靜是郁暖的手帕交,更是她的護犢子知心大姐姐,並且也一心為著郁暖著想,希望她不要貿貿然嫁給周涵,葬送了身為女人一輩子的幸福。


  呃,並且原靜與郁成朗之間,還有點隱晦的微妙在裡頭。


  郁暖這兩日卧病在床,這事兒忠國公府可是誰都沒透。原靜也是……聽聞郁成朗歸來了,才提著裙角來忠國公府拜訪的。


  一進郁暖屋裡,便聽到有人在苦口婆心地勸郁暖,讓她注重身體。


  原靜覺得這很應該。


  這人還勸郁暖,讓她不要凈給爹娘添煩心事兒。


  原靜也覺得這應該。


  這人又勸,讓郁暖收拾收拾準備嫁人,男人嘛,絕對不要看臉看家世,得看有沒有擔當有沒有氣魄有沒有本事。


  原靜覺得,這不可以。


  於是她豎著眉進去,然而一見郁成朗濃眉挑起,長身玉立在那兒,這姑娘便怔怔忘了該說甚麼,只愣愣丟下一句:「還是……叫阿暖自己想清楚罷。」


  郁成朗擰著眉看她,直白問道:「請問姑娘是?」


  原靜心中苦笑,面上不顯,只是頷首道:「我姓原。」


  郁成朗瞭然,點頭笑道:「是原姑娘。多年前我離開長安之前,還得了你贈的糕點。」


  原靜心中略松,露出一個柔和的表情:「是,沒想到大公子還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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