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對峙2
昔靈芸孩子心性，一下子就忍俊不禁，她緊緊的抱住了鳳來兒。頭窩在鳳來兒的肩膀上，悶悶的說“姐姐，真的要走了嘛？哥哥的心，你真的也看不懂嘛？”
鳳來兒安慰似的在昔靈芸的背後輕輕的拍著，她輕不可聞的歎息。昔離的心，她真的不懂。
分明是愛了，為什麽要假裝不愛；分明是在一起了，為什麽要決絕；分明是不舍，為什麽要舍棄。
她也絕對不是死纏爛打之人，人家都趕她走了，她又何必強求。感情的事情，如何去強求。
即便是昔靈芸來了，也挽回不了什麽。
昔靈芸忽然明白了，解鈴還須係鈴人。她鬆開手，將腰間的短劍解下，遞給鳳來兒。“來兒姐姐，你落下的東西。”
那天哥哥起身要去做飯時，短劍不慎從衣袖裏滑落。她疑惑的看著哥哥，眼眸中帶著疑問，似乎在詢問，來兒姐姐的短劍怎麽會在這裏，她不是走了嗎。
他倆都知道，這把短劍，對於鳳來兒的意義，非凡。鳳來兒向來是劍不離身的。
昔離被昔靈芸的眼神盯著臉頰泛紅，平時的淡定如他。此刻，他卻結巴不堪，他掩飾著，解釋著“這，這是剛才，那，那個鳳來兒不小心丟下的，我就撿起來了。”
她聽了解釋還是不懷好意的盯著昔離，眯著眼，一副不想放過昔離的樣子。
昔離皺了眉毛，急急的想要離開，他推攘著昔靈芸，說道“我要去燒飯了。”
昔靈芸看他把短劍又悄悄的塞回袖子裏，於是更加確定了一件事情，所以她今天非來不可了。
鳳來兒看見短劍，眼眸一暗。這是她故意留下的，她當時不可否認也是帶著一點賭氣的成分在裏麵的，所以她悄悄的留下這個，是想給昔離一點時間再思考一下，也是給自己一個機會。
看來事到如今，真的沒有什麽借口回去了。上天如此刻意安排，那麽她還有什麽好留戀的呢。鳳來兒接過短劍的時候，就懂了，昔離並不想要給她這個機會，所以連見麵都不想見到她了。所以叫昔靈芸過來送劍。
昔靈芸定是不知這其中的奧妙，沒想到這一次，她竟然弄巧成拙了。看到鳳來兒有些失魂落魄的表情，昔靈芸問道“來兒姐姐，既然舍不得，為什麽要離開？”
鳳來兒反問道“既然舍不得，為什麽要放棄？”這分明是在質疑著昔離的。
但是昔靈芸不懂，她皺著眉頭，有些事情，她真的替哥哥做不了。唯一能做的是，告訴鳳來兒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來兒姐姐，有些事情，你沒有看見，但是不代表，它不存在。”
鳳來兒被昔靈芸的這句話勾起興趣，抬起頭來，看著昔靈芸，等著她的下文。
“哥哥，這麽些年來，沒有為除了我的哪個女子如此的擔憂過，但是直到你的出現。你知道嘛，哥哥以前燒飯都不會放那麽多鹽的，因為我們一向吃的清淡，但是你的口味偏重，隻有鹹一點，你的胃口就似乎好一點，於是我們家的飯菜，慢慢的吃鹹起來了。哥哥一直很穩重的，不悲不喜，不怒不躁。但是直到遇見你，哥哥的心似乎很難靜下來了，與我下棋時，也頻頻出現差錯，時常看著一處，就愣愣的出神，嘴角一直輕揚。他眼眸中深藏的溫柔是最騙不了人的，每當他看向你的時候，都是格外的溫柔。還有與你說話時的語氣，也是異常的溫柔。真的，這些點點滴滴，都因為你而在變化著，說不愛，反正我是不信的，來兒姐姐，你信嗎？”昔靈芸說著，自己都有些感動。原來哥哥的平平淡淡的舉動，都是這麽的細致入微。
昔靈芸說了這麽多，隻是希望，最後能夠挽回鳳來兒的心。也許鬧變扭了，隻是需要有一個人稍微低一下頭，她的哥哥這次似乎是下定了決心，但是她還是覺得惋惜異常，所以她寄希望於鳳來兒。
很顯然在這場愛情裏麵，她這個旁觀者也亂了。這場愛情，本來就會是這樣一個結果，現在的挽回，難免日後還是會出現這個局麵。隻是她這個旁觀者忘記了，所以她插手進來。
鳳來兒兩隻手緊緊的攥在一起，說的她都動搖了。原來昔離也是在乎她的。她的眸子低斂，情緒低落。思緒亂成一團，原來隻是想好好的告別，現在不知所措。
現場的氣氛似乎陷入了僵局，但是從他們的身後突然傳來拍手的聲音。
“說的真好。”蘭芷也是一襲白衣勝雪，頭發簡單的綰成一束，顯得有些放浪不羈。嘴角那抹笑，笑的灑脫，他拍手打破這微妙的僵局，令眾人都往他身上看去。
昔靈芸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翩翩公子，服飾富貴非凡，與鳳來兒甚是匹配。氣質仍舊溫文儒雅但是細長的桃花眼卻增添了一抹邪魅。她不知來者何意，隻是有種直覺，來者不善。
“公子所說何意？如何是好？”昔靈芸不明白古人為何說話總是文縐縐的，但是今天她總算是明白了。如此這麽一縮句，言簡意賅，更彰顯她的咄咄逼人。
因為她真的覺得眼前的這個人，帶著敵意的向她走來。
蘭芷嘲諷的一笑，解釋道“說的那麽好，做的真的有那麽好嘛？若是真的愛阿來，會讓阿來走嘛？一個連愛都說不出口的男人，阿來不要也罷。”
“就是因為真愛，所以才放來兒姐姐走的，隻是為了想讓來兒姐姐過得更幸福。”其實有些事，即便是不說，昔靈芸也是懂得。
“嗬，既然放手，又何必挽留？”蘭芷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這般的能說會道，隻是為了阿來能夠順利的和他走，罷了。
昔靈芸搖著頭，咬著嘴唇，顯得有些無助。老三在一旁早就看不下去了，這蘭芷分明是處處在挑釁。他站起來，擋在昔靈芸麵前，與蘭芷恰好平視，他說“你最好別在欺負芸兒。”
昔靈芸和鳳來兒生怕老三惹出什麽事端，非常有默契的拉住老三的胳膊，異口同聲的說道“老三，別衝動。”
老三變扭的揮開她們的手，不屑的說道“我還不想和小白臉動手。”
這隻是老三的氣話而已，雖然從塊頭上老三占據了不少優勢，但是憑借著都是習武之人的氣息，老三心裏明白對方強太多了。
蘭芷沒有將老三的話放在心上，他看著鳳來兒，深情的說道“阿來，隻要是你想做的，無論多難，我都會替你完成的。”哪怕是違抗聖命，即使他是這樣的希望阿來能和他一起，但是他和所有愛阿來的人一樣，希望她快樂，幸福。
鳳來兒鼻子酸澀，她怎麽笨，怎麽這麽優柔寡斷，什麽事情，都做不了決定，什麽事情，都割舍不下。這樣的她，以後怎麽替母皇照理整個國家。對，她真的能割舍下這個國家嘛，若是真的到來那個一定要在昔離和國家之間選一個的局麵上，她到時候又將如何去割舍。還不如，現在昔離讓她走的時候，她就走了。至少這樣子看起來，是昔離負了她。
不然到時候，不是她負昔離，就是她負天下人。
鳳來兒貪戀的看著昔靈芸，似乎在她身上尋找著昔離的影子。最後狠下心，撇過頭看著蘭芷，對蘭芷說“小白，我們午後啟程去清都的都城，你的家。”這個決定，也許對誰都好。
昔靈芸的淚珠掛在眼角，倔強的沒有落下。心裏不住的惋惜，對不起哥哥，我始終沒有替你挽留住來兒姐姐。
這麽多年來，你唯一愛過的女子，要離你而去，如同一個最普通的過客一樣。
而我卻無能為力，對不起，哥哥。
當蘭芷真切的聽聞鳳來兒的話時，一切又都顯得蒼白無力。他又開始害怕，當鳳來兒這樣與他一起時，她不快樂怎麽辦？
最終，午後的陽光灑落南北城的城門口，他們的馬車疾馳過那一小段的由城門落下的陰影。似乎並不多的日子裏的回憶就這樣翻滾而來，比過往的日子都來的濃烈。並不長久的逗留，卻可以刻骨銘心的記住，也許愛就在那個刹那間。
那個他背起失魂落魄的她的那瞬間，那個竹子的清香的氣味幽幽的竄入她的鼻尖的瞬間。
這樣的結束，隻能讓鳳來兒更加的留戀。說走就走，是因為肩負的責任，因為昔離下了決心的讓她走。
雖然這不是第一次，但是確是最認真的一次。
難過，卻流不下淚水。鳳來兒情緒低落，蘭芷都是看在眼中的。
他坐在鳳來兒的對麵，看著她心緒不寧，時不時的拉起簾子，看著遠處消失的景物，無端的歎氣。他想說些什麽，幾度欲言又止。說該說些什麽，他根本不知在她身上發生了什麽事情。
鳳來兒這種無意識的舉動，是為了讓自己好受一點，離開自己所愛的，不知未來將要發生什麽，也許日後會後悔，或許此刻就已經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