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年齡問題
邵渝並沒有花太多時間就擺脫掉了那些海生物——姜魚只是露了一點氣息恐嚇, 就已經把這些傻海貨們嚇回了珊瑚礁里。
然後教導主任安康陌就搓著手過來問是不是可以準備開海下的課了,因為按謝部長的意思,他希望在一個月後就可以繼續海上交易,很需要魚手護航的。
如今的海洋里, 對船隻威脅最大的不是什麼巨型生物, 而是魚群, 相比可以用槍炮攻擊的巨形生物,某些魚群的加速衝擊可以輕易穿鐵透鋼,對貨物人員都是巨大威脅, 而鯨魚鯊群可以說是最能剋制它們的存在,但現在動物的靈智上漲厲害,不是那麼容易忽悠了。
邵渝覺得也對, 準備挑幾隻聰明的海貨, 讓安康物色一下魚,就離開海底, 浮上海面。
剛剛上了海面, 就聽見懸崖上方的御劍神音,還有少年的怒斥。
邵渝抬起頭,便見天地一線, 沙鷗飛掠, 這些鳥類動物是最能遷移繁衍的存在, 按郝醫生的說法, 它是北極燕鷗, 從遠方而來, 最近準備回南極,正巧路過——徘徊的原因是它們盯上了巫陽的牧草。
巫陽就是那位學員里的新秀,學霸中的學神,天縱其材不能形容的牛人,可以利用周圍一切東西成為自己的砝碼,邵渝後來翻了他的學籍,發現他本身就是有名的理科天才,據說他放棄某大學少年班過來修仙時,好多老師都痛哭失聲,甚至他導師還大喊迷信誤國科技興邦啊!
邵渝私下裡問過他為什麼不去大道學院,以他的資質和智商,在那裡肯定能得到更多的培養,搞不好就是又一個郝醫生那樣年紀輕輕就獨擋一脈的人物。
巫陽的回復是那裡不自由,管太寬,就拒絕了。
邵渝瞬間就有點不好的預感,姜魚更是用出了一種詭異的眼神看巫陽——都不用預感,他就知道這個學生必然是事精,給學校找起麻煩超厲害的那種。
巫陽種的草叫醉葵,在巫陽的精心催種下已經長出兩忖高的細芽,它從發芽起就帶著一個向日葵樣的小花包,是魚鳥蛇的最愛,生長的很快,就是招動物,需要時常驅趕,養起來超麻煩。他早就知道自己的牧草很受動物歡迎——連教導主任都會偶爾在自己的田園邊徘徊,但這些是他要存著去好醫生那找仙鶴相親的,絕對不容它們染指。
安康陌主任當時還純潔地問「你可以和我相啊,我願意被你養」。
然後被丑拒了。
姜魚在一邊全程圍觀,還嘀咕說這才是安康魚的正確打開方式啊。
……想到這,邵渝看著他用著不熟悉的法術將周圍的海鷗打著雞飛狗跳,忍不住拿出一把瓜子。
作為跟在大魚身邊超久,也練過禹步的人,他的眼光已經高出很多,自然對看出這孩子在試圖把什麼數學字理融合進劍法里,似乎想走出自己的道路,奈何他還太年輕,積累全然不夠,練出來的東西自然破綻百出,被這些鳥兒圍住難以脫身,而更多的鳥兒奔向那只有三分地的牧草地里。
周圍倒是有其他學生來幫忙,可惜海鷗太多,嬌生慣養的學生們被啄了幾次,便嗷嗷叫著退散了,實在不敢和這些海盜硬扛,隨後,三分地眼看就要完。
寧萌妹子這才慢吞吞地出現在了草地旁邊,伸出一揮,長袖一甩,輕鬆把周圍的海鳥掃蕩一空,得到眾人欽佩的目光,詢問這是不是袖裡乾坤之類的仙術。
邵渝忍不住微笑,這才回到校長辦公室。
白墨副校長及時出現不急不緩地說著現在道路已經修好,請問下一個修什麼建築?
邵渝思考半晌,在姜魚的圖紙里掃視半晌,決定修閉關房。
這種是修起來最快的,沿著山壁開洞就可以了,至於學生,不是自己在修房子么,反正島上靈韻足夠,不用擔心生病,生病了更好——郝醫生的海上救助站已經在島上開分站了,願意讓學生過來觀摩學習。
白墨副校長同意了,轉身就加入了基建大軍里。
看著他來去匆匆的背影,邵渝想著自己現在只需要每天簽簽文件,擼擼魚,日子過得還是不錯的,都有點頹廢了,果然是最難消受美人恩啊。
想到這裡,他看了一眼姜魚,雙方福至心靈,就——一起拿起了手機。
「你最近很閑呢。」邵渝正在準備開始遊戲,就聽到了郝醫生略帶調侃的嗓音。
「彼此彼此啊。」邵渝鎖上手機,對郝醫生微微一笑。
「聽說你對學生實行放養政策。」
「胡說!我只是為他們找到最合適的修行方法!」邵渝義證詞嚴。
「呵,」郝醫生並不爭論,而是摸了摸自家的蛇,淡然道,「有興趣拖出來練練么?」
「不好,這才幾天,他們那點術法,連個拳擊手都打不過。」邵渝說著,打開投影,牆壁上瞬間出現了現在的課堂畫面。
一個個學生小心無比地站在方形、圓形的、球形的、不規則多邊形的各種物體上,手掐法決,口念術詞,還要保持著平衡能力,一心多用操縱著物體讓自己浮上來一點點——在有一個傻瓜一個開始就衝上數十米高空,結果一個不穩掉下來摔得幾乎成為一灘人後,現在很少有人讓自己浮到一米以上的位置。
有人特意把物體磨地特別寬,穩穩坐著,幾乎不怎麼保持平衡,算是飛的最穩的,還有人似乎摔怕了,稍微有個風吹草動的傾斜就瞬間趴到石頭上,千奇百怪,引人發笑。
郝醫生卻沒有笑,他認真地看著學生們五花八門的鍛煉著,過了好一會,才收回目光:「都很不錯,認真是最重要的。」
就怕那些入了學校就覺得萬事大吉,然後混吃等死的人,如今看來,邵渝這邊的學風十分不錯了,所以參加這次的行動,應該能幫上忙。
「上次謝部長已經告訴過你了,星球上出現很多處怪異。」郝醫生斟酌了一下,緩緩道,「其中一處,就出在東南腹地。」
邵渝眉頭微皺,那裡可是產糧大區,工業前線,這麼大一處威脅放在要害之地,怕是上邊睡都睡不安穩,但問題是:「這些學生能幫上什麼忙,他們才學幾天,過去就是傻傻地送一坨,為怪異的國度的人口添磚加瓦。」
我方世界唯一勝過對方的,就是擁有的無數修道種子,正應該清壁堅野,不讓一個會動的東西進去,哪能這麼送上門。
他倒是勸過姜魚,但姜魚表示一次已經把小渝掏空了,現在正在充能,想幫也幫不了。
「正是如此,所以,我希望他們可以在外圍擋一擋。因為,最近出現了一個小怪異,我們暫時抽不出人手,」郝醫生點出視頻,將手機推到他面前,「你看。」
邵渝謹慎地點開,只見視頻里,牛奶一般的濃霧盤踞著所有畫面,漫天的麻雀從中飛出,尾羽帶著一點金線,掠過旁邊的小村莊,村子似乎早就被轉移,人去樓空,只有地里的西瓜水稻黃牛還在,而這些麻雀飛快地掠過田地,瞬間,地面一片濕軟,露出深色泥土,不見一點青綠。
隨後,他們飛過幾頭黃牛,健壯的黃牛都來不及慘叫,便只剩下乾淨的白骨從鳥群中掉落,鳥群飛出霧氣數里,幾乎將所有的東西掠奪一空,這才回到濃霧。
畫面一轉,換成了氣象雲圖,在數十天的比對里,鳥群每往返一次,霧氣便擴大一分,霧氣每擴大一分,鳥群的數量也會增加不少,短短几天時間裡,面積已經擴大了一倍,更恐怖的是,霧氣的擴大,就像在氣球上撕出的口子,周圍的村子還是距離霧氣那麼遠——就像是,憑空多出一塊寄身到大地上的土地。
這土地就像一隻白色的寄生蟲,吸食著這裡的血液,壯大著自己的身體。
「所以,你想讓他們去抓鳥?」邵渝皺眉拒絕,「我不同意,這太危險了,這些東西,你或者重周誰去都可以解決。」
「這種鳥的數量太多,我和重周人數有限,做不到一次抓完,且這裡只是一處小怪異,暫時無暇分/身,再者,你應該讓他們見識一下小的戰場。」郝醫生認真道,「這很有必要,這條路,不是一般人可以走的。」
「他們還是孩子!」邵渝皺眉。
郝醫生嗤笑一聲,反問道:「你多大,我多大?」
他眉眼凌厲冷漠,幾乎讓邵渝都忘記了他和阿鷹是孿生的兄弟,都還是不滿二十的年紀。
「只是抓幾隻鳥,有你看著,沒那麼容易死,回頭都有資源補償,你當然可以拒絕。」郝醫生站起身,他神色十平靜,只是淡淡道,「我們的世界想贏,得用命來換,阿渝,從來就沒有什麼救世主。這個校長,你要有看人犧牲的覺悟。」
這是屬於兩個世界的戰爭,遠超過種族與利益,政治與恩怨,在這種命運大潮里,怎麼可能還有人能與世無爭,歲有靜好?
郝醫生捏了捏身上掛著的青蛇,準備離開。
「他們去,太早了。」邵渝看著他,平靜地起身,「一些小鳥而已,我去就好。」
人都會死,但早死晚死,還是區別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