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白玉到底晚到一步, 等他的人找到葉孤城的時候,小皇帝早就已經不知去向。他也沒有意外, 畢竟葉孤城沒有發現自己認錯人,對於他來講, 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小皇帝人還沒有找到,但是繡花大盜的案件卻已經很快就水落石出。隨著案件被破,陸小鳳的名聲又一次被推到了最高處。


  太平王府, 白玉半躺在床上, 手中拿著京城最新出的話本,卻沒有繼續看下去的心情。


  他看著不遠處坐在書桌前正在寫著什麼的宮九, 嘆了口氣。


  「怎麼了?話本不好看了?」宮九笑著回頭問了一句。


  白玉翻了個白眼, 無奈地並且大聲地說道, 「若是被一個好奇心極重的人用充滿探究的眼神盯著, 是個人都不會有一個好心情繼續看手中的話本,就算手中的話本是什麼百年難出萬年難遇, 也是一樣。」


  他的聲音足夠的大, 大到就算是門外面的普通人也能聽到。


  「說得也是。」宮九為了配合對方的演出, 煞有其事地點點頭。


  然後他對著窗戶外面說道,「陸小鳳, 你還打算在哪兒吹涼風吹多久?」


  知道自己被人發現了,陸小鳳也就沒什麼可隱藏的, 他直接從窗戶外跳了進來。


  「你怎麼來了?」宮九問道。


  在大半夜的潛入太平王府, 可不是一個好做法。


  陸小鳳也沒有什麼好掩飾的, 直接說道, 「關於繡花大盜的案件,因為有一些事情我沒有想明白,所以就去牢裡面找了金九齡。」


  「嗯?」宮九示意對方繼續說下去。


  「有人告訴我金九齡畏罪自殺了。」陸小鳳笑著問著身邊的人,「你知道金九齡現在在哪嗎?」


  「他是被判處死刑的囚犯,他若是自盡了,又沒人為他收屍,屍體自然被扔在了亂葬崗。」宮九頭也不抬地回答道。


  「那他的屍體呢?」陸小鳳繼續問道。


  他是一個好奇心十分重的人,若是找到金九齡的屍體也就罷了,可是他沒有找到。到底是被人滅口,還是金蟬脫殼,他也一定會弄明白的。


  「我怎麼知道?」宮九無奈地回道。若不是眼前這個人他好算是認識,他早就已經叫人把對方扔出去了。


  陸小鳳眨眨眼睛,他總不能告訴對方,是因為他的直覺。


  「我去亂葬崗找過,什麼都沒找到。」陸小鳳苦惱地說道。


  「說不定被野獸吃了,說不定被人偷偷帶走下葬了。」宮九耐著性子說道。他的脾氣很少有這麼好過。


  「也說不定他根本就沒有死。」陸小鳳用探究的眼神看著宮九。


  宮九回了對方一個完美無缺的笑容。


  「你和金九齡的關係並不一般。」陸小鳳繼續說道,「當然,一點都不像是不問世事的世子和六扇門捕頭之間的關係。」


  這才是他懷疑的最根本原因,他可不會忘記,當初在花滿樓父親六十大壽的時候,兩人之間的異樣。


  「你這是在強求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人告訴你答案。」


  陸小鳳挑挑眉像是接受了對方的回答,他繼續問道,「好,我現在只想問一個問題。」


  「可以。」宮九放下手中的筆,認真地說道,「看在我們一起喝過酒的份上,一個問題。」


  之後便橋歸橋路歸路,下次見面,若是陸小鳳擋在他的面前,他也不會手軟。


  這句話宮九沒有說出去,但陸小鳳卻知道對方的意思。


  只是,明明十分嚴肅的氛圍被一聲嗤笑聲打斷。


  兩人把目光同時移向了拿著話本的白玉。


  白玉抬頭,向兩人揮了揮手中的話本,並說道,「挺有意思的。」


  兩人把目光移回來,氛圍卻已經回不來了。


  一時之間室內陷入了一種沉默。


  吃瓜吃到一半,看著兩人沉默,還以為兩方因為自己的打斷,而忘記剛剛的話了,白玉友情提醒著,「不是還有問題要問嗎?你們繼續,不要在意我。」


  陸小鳳眨眨眼,是哦,他還有問題要問來著。


  他要問啥來著?


  宮九嘆了口氣回道,「不是我授意的。」


  一個問題,他早就已經猜到對方要問什麼,於是還未等對方問出口,便直接說出了答案。


  「哦。」陸小鳳點點頭。


  然後才反應過來,他好像應該問一個問題,可是這個問題和對方的答案一點都不相稱。


  於是他摸了摸鼻子,繼續說道,「那個,我其實想問,這個令牌是你的嗎?」


  他一邊說著一邊從兜里拿出了一枚令牌,只見上面正中間寫著,太平王世子。


  宮九的視線移到了坐在床上認真吃瓜的白玉身上,他的身份令牌之前給了白玉,而現在卻出現在了陸小鳳的身上。宮九覺得自己應該好好和白玉說道說道。


  沒辦法忽視宮九熱烈的視線,白玉只能尷尬地笑了笑。


  他突然發現自己忘了一個人。


  猶記當初,在連雲寨,面對大軍圍攻,他把這枚令牌當做是信物,留給了一個人。


  這件事轉頭他就忘了,並且一點都沒有告訴宮九。


  畢竟給出的信物又不是他的。


  所以他忘得十分心安理得。


  陸小鳳覺得室內的氛圍又一次變得十分凝重,於是搶先開口道,「我去牢裡面看金九齡,沒想到只得到他自盡的消息。不過他旁邊那個牢房的兄弟,給了我一枚令牌,讓我轉交給太平王世子。」


  陸小鳳解釋著自己夜闖太平王府的原因。雖然對宮九充滿了疑慮,但是他又不是那種一點證據都沒有,單憑自己的直覺就找上門的笨蛋。他自然有讓自己脫身的本事。


  他今天來只不過是稍微試探一下面前這兩個人的深淺。


  白玉詫異地看著陸小鳳問道,「顧惜朝怎麼還在牢里?」


  之前戚少商火急火燎地趕到京城,他還以為對方有什麼辦法把顧惜朝撈出來,也就沒再繼續管下去。所以說,顧惜朝就這麼在牢房裡面呆著這麼久?

  陸小鳳愣了愣然後反問道,「你問我,我怎麼知道。」


  「你把我給你的身份令牌,給了一個你只見過一面的人?」宮九咬牙切齒地說道。這簡直比交給陸小鳳還要過分。


  白玉看著怒氣沖沖的宮九,完全不知道對方在生氣什麼,要知道身份令牌除了能做信物,或者嚇唬嚇唬什麼都不懂得人,好像屁用沒有。


  只不過是當初他們剛開始合作,為了獲取對方信任,而交換的信物罷了。


  沒看到他把令牌給了顧惜朝這麼久之後,愣是沒有想起過這茬,就可以直觀的感受到,這枚令牌,它一點用都沒有。


  雖然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但是白玉還是試探地弱弱地問了一句,「我們要不先把顧惜朝弄出來再說?」


  宮九哼了一聲,便摔門出去了。


  只留下白玉和陸小鳳面面相覷。


  「你知道他為什麼會生氣嗎?」白玉問著據說感情經歷十分豐富的陸小鳳。


  陸小鳳摸了摸自己的鬍子,笑著回道,「男人最了解男人,我覺得他可能是吃醋了。」


  白玉面無表情地看著陸小鳳,只要最後一句就罷了,為什麼要扯到男人,說得他好像就不是個男人。


  莫名其妙感受到周邊溫度下降的陸小鳳覺得,自己以後還是少慘禍別人的家庭糾紛比較好。


  「後會有期。」留了一句話,陸小鳳便趁著宮九不在,直接離開了。


  他覺得以宮九的性子,他若是再逮下去,他們可能今晚就會反目成仇,就算他有再多的理由,也擋不住一個被嫉妒沖昏了頭腦的男人。


  白玉在陸小鳳走了之後,嘆了口氣,然後只能任勞任怨的從床上爬起來,然後向著書房的方向挪動。


  雖然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但總有一種心虛的感覺。


  他覺得自己還是去哄哄宮九比較好。


  等他挪到書房的時候,正好看到一個黑衣人從書房中出來。、


  知道對方是宮九的屬下,白玉也就當做什麼都沒看到,推門走進了書房。


  「我剛剛已經安排下去了,今晚就把顧惜朝弄出來。」宮九十分冷靜地說著。


  白玉心中的內疚在這一瞬間達到了頂峰。


  並且快速地降到了低端。


  認真地看了看宮九的表情,他覺得陸小鳳一定是猜錯了,宮九一點都沒有吃醋。這無關男人最了解男人,而是因為陸小鳳和宮九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他們之間沒有一點的相同。


  白玉現在十分確定,對方所做得一切都只是為了讓他覺得愧疚。


  他為什麼會知道,並且十分確信?

  因為他們才是一種人。在某一刻,最能察覺到對方心中最深的想法。


  白玉知道,或許宮九在某一刻真的因為他的某一種做法而感覺心中憋悶,但絕對沒有對方表現出來的多,甚至有那麼十分之一已然讓人欣慰。


  然而就算這渺小的可以讓人忽視的一點點憋悶,宮九都不會選擇憋在心中,他會想方設法的讓對方知道並且感同身受。


  白玉如此了解宮九的做法,甚至是想法。


  因為,他也會。


  看到白玉此時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宮九眯了眯眼睛,他平靜地說道,「你看出來了。」


  對方比他想象中的要敏銳很多。他總是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無論是他的父王,甚至是他的父親,他都可以偽裝成對方最喜歡的樣子,甚至從來都沒有人看破過。這樣的偽裝彷彿生來就有並且深入骨髓。


  唯有他面前這個人,無論他百般算計,又毫無效果。卻讓他無法自拔,深陷其中。


  白玉沒有回答,看著此時此刻的宮九,他笑了。眼中光華四溢。


  這才是他喜歡的宮九,不是那個會因為莫名其妙無中生有的東西,為了表示自己的佔有慾而表現出自己的不滿,像是得不到玩具的孩子。


  真正的他,就是面前這個會斤斤計較,並且睚眥必報,你若感負他一分,他便反你十分。以德報怨,愛是成全,在他的眼裡全部都不值一提。像一隻毒蛇一般,一步步的引誘自己的獵物上鉤,並且生吞活剝。


  步步算計,精通人性,玩弄人心,這才是他。


  宮九也笑了。


  因為他從白玉的眼神中看出了喜歡,濃烈到即便是他都會心動的喜歡。


  他們近在咫尺,此刻便如同乾菜烈火,纏綿不休。


  彷彿是一場爭奪戰,他們相互奪取著控制權,勢均力敵,互不相讓,卻最終融為一體,暢快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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