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和女友一起看片
面前的人忽然頓住身形, 葉奈棠緊跟著停下, 她疑惑地探出頭, 一眼看到上司手裡拿著玫瑰,臉上掛著滑稽的表情。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林浩奕:……
葉奈棠:「你在幹嘛?」
「我…」林浩奕頗為糾結, 原計劃是兩人獨處,給她一段深情告白, 但現實完全不按劇本來。
那個忽然出現的陌生女人是誰?暗戀我的人嗎?知道我今天要告白,所以來搶婚了嗎?
他忍不住大開腦洞。
不過, 演出既然已開幕,便無中斷的道理。
發生的這點意外,阻擋不了他前進的步伐。
於是乎, 林浩奕繼續向前走,深情款款地越過黑裙女子,走至葉奈棠身前,邪魅一笑:「我喜歡你, 做我的女朋友吧。」
聞言,葉奈棠的臉色瞬間變了。
今天不是愚人節吧。
沉默良久。
葉奈棠開口:「拒絕。」
林浩奕還想說什麼,但被葉奈棠搶走話頭, 她淡淡道:「沒有其它事的話,我去拿完東西就回家了。」
說罷,作勢離開。
「等一下!」
林浩奕喊住她:「昨天說辭退你, 是開玩笑的, 你今天繼續上班吧。」
如果當時她求求自己, 撒個嬌, 他就順勢原諒她了。
但沒想到,她放棄得那樣果決。
「我討厭開玩笑。」葉奈棠回頭,語氣莫名:「怎麼辦呢,我已經當真了。」
看著她略顯冰冷的神色,男人一下子慌了,他伸出手,似乎是想挽留,隨即被一旁的黑裙女子抓住手腕。
殷梓笑容不減,釋放出几絲屬於修真者的威壓,僅針對男人。
目視他的臉一點一點發白,殷梓的笑意更深幾分,說:「那麼,我們先走了。」
接著,她放開他,與葉奈棠一同離開樓層。
辦公室里,林浩奕像虛脫一樣,無力地回到桌前,坐在椅子上。
到現在,他的手仍止不住顫抖,雙腳發軟,心臟跳得異常快,彷彿要衝出喉痛,很難受。
剛才,在那個黑裙女人身上,他感受到了於靈魂深處滋生的恐懼,本能告訴他,再這樣下去,會死。
就在他以為自己要死在這的時候,她鬆手了。
而休息幾分鐘后,他已然緩回來了,氣色好了不少。
林浩奕將玫瑰花放桌上,看著它發獃。
雖然遇到了小小的挫折,但他不會放棄的。
首先,要剷除妨礙他的人。
思及此處,林浩奕拿出手機,撥出一通電話:「喂,幫我調查一個人。」
電話的那頭,傳出一道男性聲音:「好……」
******
另一邊。
葉奈棠取完自己的東西,便和殷梓準備回家了。
臨走前,前台小妹和她寒暄幾句,得知總裁沒有求愛成功,一臉春光燦爛,看像葉奈棠的眼神也和藹可親起來。
對此,葉奈棠表示汗顏。
總的來說,她和公司緣盡於此了。
其實,如果沒有這段二貨總裁愛上我的插曲,要是他就事論事,單說希望自己留下來,那她還是願意留下來的。
現在……
一想到他之前這樣那樣做,是抱著喜歡她的心思,葉奈棠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馬路邊,許是思考得過於入神,她慢慢停住腳步。
殷梓緊跟著頓住,笑呤呤地注視她好看的側臉,腔調溫柔得膩人:「怎麼?還在想著那個男人嗎?」
「算是吧。」
葉奈棠困擾地說:「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我都不知道怎麼說他好。只希望他知難而退,別糾纏我。」
話雖如此,不過她也明白,以上司說一不二的性格,要他放棄很難,除非他不再喜歡她了。
見狀,殷梓拉過她的手,篤定的口氣令人心安,可說出的內容卻叫葉奈棠心驚…
——「那,不如我來幫你。」
——「讓他消失吧?」
這話若由別人說出口,葉奈棠會覺得中二是病勿棄療。然則,眼前的人是修真大能者,的確有實力使對方人間蒸發,誰也找不著。
注視女子不似玩笑的認真表情,葉奈棠皺眉:「我們回家再說,這裡人多。」
「好。」殷梓不明白對方為什麼突然變得那麼嚴肅。
就算是她那個世界,門派之間鬥爭、剷除阻礙自己的麻煩,發生死人的情況,也是一件司空見慣的事。
還是說,奈棠在擔心自己?
但她碾死他像一隻螞蟻一樣簡單,沒必要擔心。
殷梓想。
……
片刻后,兩人回到家中。
葉奈棠關上門,先泡了壺茶,然後坐下來朝女主道:「你也坐。」
聽后,殷梓上前坐好,小心地打量她的臉色,生怕惹她不高興。
氣氛沉重。
「在這個世界,有嚴格的法律,殺人是不行的。」
葉奈棠解釋道:「入鄉隨俗,望你遵循我們的規則。不要再說那樣危險的話了,要是被別人聽到會非常麻煩。」
「嗯,我不會再說了。」
殷梓斂下眉眼,她分不清,對方是關心她,還是捨不得那男人死掉。
見她消沉的模樣,葉奈棠安慰:「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所以很珍貴。」
「在我的印象里,你是個溫柔的人。儘管後來經歷了那麼多事,但我希望你仍像一開始那樣溫柔,不隨便取他人性命。」
殷梓僅點頭,應道:「是。我明白我該怎麼做了。」
可我只想對你一個人溫柔,別人怎樣壓根無所謂。
她的心不禁糾緊。
或許今天,自己是有點反常吧。
殷梓輕嘆,將不斷湧出的黑暗念頭強壓下去。
「我去趟廁所。」殷梓起身道,而後有些踉蹌地走了出去。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葉奈棠露出沉思的表情。
廁所里。
殷梓擰開手龍頭,沖了一把臉。
在冰涼的水液作用下,她逐漸清醒。
是啊。替她除掉麻煩不過是借口……事實上,是因為嫉妒才促使自己想殺了他。
嫉妒他能讓奈棠一直想著他的事,嫉妒他與她曾朝夕相處,嫉妒他能光明正大地告白。
殷梓害怕她被搶走。
……不行。
女子拍拍臉,振作起來。
鏡中浮現她略微蒼白的臉,幾滴水珠掛在下顎,鬢髮被沾濕,妥貼在臉側。
鏡中之人,面若桃花,眉眼雋秀,分明是熟悉的相貌……卻不由得令殷梓詭異地感到陌生。
就彷彿透過鏡子,在看另外一個人。
她不懂這陌生感從何而來。
看了一會,殷梓輕嘆口氣,並未在意,轉身踏出廁所。
果然是太累了,什麼離奇想法都冒出來了,該好好休息了。
******
是夜。
今晚和以往大不相同。
晚上不吃快餐,不吃炒冷飯,有田螺姑娘在家幫忙燒飯。
廚房內,葉奈棠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女主切菜、倒油、炒熟、裝盤。
她覺得,自己蒙灰多年的廚具終於得以升華。
即便菜式簡單,然而,簡單的番茄炒雞蛋、土豆燉肉、小炒肉,皆做出了與眾不同的味道。
要說這與眾不同在哪裡……
葉奈棠夾起一片十分下飯的小炒肉,放進嘴裡,味蕾霎時被其味道征服。
——嗯,與眾不同的好吃。
凝望愛人滿足的模樣,殷梓忍不住嘴角上揚。
頭一次,她如此慶幸,當年自己沒有偷懶學廚藝。
「太贊了!」
葉奈棠又扒了幾口飯,含糊不清道。
米飯就是普通的米飯,為什麼吃起來格外香甜呢。
難道是因為和特定的人一起用餐?葉奈棠咬著筷子想,隨即對想出土味情話的自己感到一陣肉麻。
忽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破氣氛。
葉奈棠拿起一邊的手機,習慣性地看了眼號碼,臉突然沉了下來,就這樣頓住,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良久,她終於還是接了:「喂?」
「哦。」
「嗯。」
「……」
「再見。」
短暫的交流結束,葉奈棠掛掉電話,一副喪氣的神態。
殷梓:「怎麼了?奈棠。」
「我媽來電話了,要我回家。」葉奈棠夾了塊嫩滑的雞蛋,氣哼哼地說:「我才不回去。」
「一回去就又要數落我,懶得聽他們吵架。」
聞言,殷梓疑惑:「你和父母的關係不好嗎?」
葉奈棠回答:「關係好是以前的事,自從他們開始催婚後就變了。說給我安排了一個靚仔,要我拿下他。」
「我滴乖乖,拿頭拿。」
「說了不想去,他們也不聽,非攆我去相親。」
「反正我一在家就要被催,好像晚了就嫁不出去一樣。」女子無奈地說:「所以我乾脆搬出來了,過年也不想回去,省得被七大姑八大姨集體盤問。」
殷梓偏了偏頭,道:「那……你真的不打算回去嗎。畢竟是父母,總不可能躲一輩子。」
葉奈棠猶豫:「再說吧。」
「嗯,不要想了,先吃飯。」殷梓柔聲安慰道。
…
翌日,清晨。
「——哐哐哐。」
門被敲響,聲音吵得人不得安寧。
葉奈棠頹然起床,穿上衣服開門,略帶抱怨道:「誰啊。」
「我是你媽。」
從門外傳來中年女人渾厚的聲音。
啪的一聲,葉奈棠瞬間清醒,把已開出一個縫的門關了回去。
「你來幹嘛。」她的口氣不太好,自己之前搬到別的城市工作,和父母拉開距離,就是為了落個清靜,而現在,對方居然找上門了。
「有什麼事電話不能說嗎。」她涼涼地繼續道。
「不能!」
葉媽的聲音中氣十足:「小兔崽子,快開門。」
話音未落,另一道男性聲音響起:「哎呀,你可少說點話吧。咱這次來,是要說正經事的。」
這是……爸爸的聲音。
半響,葉奈棠認命地拉開門。
雖然吧,父母千里迢迢趕來,而自己把他們關門外,確實很不像話。但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們。
……畢竟,她還沒準備好託辭,如何解釋他們將多出的媳婦。
直接坦白的話,大概會被打斷腿。所以她原定晚上打電話說明,不同意也沒事,反正打不打她。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難道,要當面說嘛。
「你的屋子挺整潔嘛。」
一位頭髮半白的戴眼鏡婦女走進,環顧了圈房間。
母親的話,令葉奈棠心虛。
事實上,前不久,屋子那叫一個一片狼藉,後來還是因為女主來了,兩個人生活不能太亂,便自己默默收拾乾淨了。
如果一個人住,葉奈棠自然怎麼舒服怎麼來。
當然,這話只能憋心裡,不能壞氣氛地說出。
「棠兒。」
葉父看向女兒,笑眯眯地問:「你一個人住嗎?」
這笑容讓葉奈棠有種不詳的預感,她狐疑道:「問這個做什麼。」
「你們今天來到底做什麼正經事?」她結合之前他們說的話,反問。
葉父擺手,與葉母默契地對視一眼,說道:「別瞞了,我們都知道了。快叫你相好出來,讓我們看看。」
聽之,葉奈棠大驚:「什麼?你們都知道了!」
葉母握過她的手,笑得像只狐狸:「對啊。」
對方興高采烈的態度,使葉奈棠有些摸不著頭腦,她縮回手:「既然知道了,你們就想打我嗎。」
「怎麼打你呢!高興還來不及。」見女兒沒否認,葉母心知說對了,但見她磨蹭的樣子,以為她男友條件不好,害怕他們看不上眼。
於是好言勸道:「快叫他出來,長得丑我們也認了。」
反正還可以整容,再不行看久就能看習慣,不會計較這些浮雲了。
看母上的語氣如此堅決,葉奈棠儘管心裡仍然有點疑惑,為什麼一段時間沒見,父母變得這麼開明,但還是照他們說的做,轉身回房,通知殷梓出來見客。
房間里。
女子躺在床上,睡顏寧靜。
看上去睡得很沉,紅潤的唇微啟,似是引人一親芳澤。
葉奈棠喉嚨一緊,而後咳嗽幾聲,輕輕喚道:「殷梓,起來了。」說著,她彎腰伸出手,搖晃她的肩膀,見對方微睜開眼,才繼續道:「你沒事吧?我記得修真之人不需要睡覺。」
按理如此,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
會不會…是水土不服?
稍後,混沌的腦袋清明幾分,殷梓勉強地笑道:「只是有點累,不礙事的。」
而後,殷梓坐起,邊穿衣服邊問:「叫我有什麼事嗎?」
「嗯……我父母來了,他們知道我們的事了,想見你。」
葉奈棠垂首道。
「好的。」殷梓很快穿好了,說:「我們走吧。」
「嗯。」
門外。
兩夫婦坐在桌邊。
葉母嘴邊壓不住笑容:「哈哈,閨女終於曉得談戀愛了,咱安心等著抱大胖孫子就好。」
「只要以後有個人陪在她身旁,一起度過無數個日子,關照她,我便放心了。」
葉父欣慰地說。
「……」
正聊著,忽然,隨著咔嚓一聲響,門開了。
兩人齊齊朝房門方向望去,面上帶著期待。
僅見,他們的乖女兒,手拉著一名青春漂亮的女子走出。
於是,葉母的表情裂了。
葉奈棠心平氣和地看了母親一眼,指著殷梓,隆重地說:「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女朋友,殷梓。」
「伯父伯母好。」殷梓按照葉奈棠方才教自己的話,說道:「很高興認識你們。」
葉母:「啊?」
葉奈棠:「啊?幹嘛一副吃驚的樣子,你不是早知道了么。」
聞言,婦人像只被踩住尾巴的貓,一下子跳起來,走至房前,然後頭往卧室裡面探去。
然則,房內空無一人。
「棠兒,你別開玩笑了。」
轉回臉,葉母帶著乞求般的神情,緊皺眉頭:「趕緊把你男朋友喊出來,不要拉著你閨蜜合夥騙我們了。」
聽后,葉奈棠氣笑了,握住殷梓的手收緊幾分:「為什麼你會以為我在開玩笑?」
「我像是在和你開玩笑的嗎。」一聽到開玩笑這字眼,她便莫名的心情不好。
今天又不是愚人節,這樣的大事能開玩笑嗎?
「你……」
婦人頭疼地撫額。
沉呤半刻,葉母掃視了一遍站一旁的陌生女子,不確定道:「你找了個女裝大佬?」
此言一出,氣氛詭異的陷入寂靜。
須臾。
葉奈棠抽抽嘴角,深感無語:「怎麼可能。」
神TM女裝大佬!母親在哪學的……
好好一個妹子,硬是看成男扮女,說不過去吧。
…幸虧單純的女主不知道這詞是什麼意思。
啊……應該不明白吧。想到這,葉奈棠扭頭看了看殷梓,而對方歪歪頭,抱以一個淺笑。
並無異狀。
見此,葉奈棠放下心。
葉母的心則七上八下,忐忑不已,她腦子轉得飛快。
馬上,她靈光一閃,忽然猜到一種可能性。
「棠啊……你是不是想報復我,所以故意找了女性。」
婦人慌不擇言道:「別這樣,是媽媽錯了,媽媽以後不逼你相親了。」
葉奈棠殘忍地打破她的幻想:「我們是真心相愛的。」
聽她這樣說,葉母的臉慘白幾分,腦洞愈發往奇怪的方向發展:「難道說,你是一開始就喜歡女孩子,所以推脫相親,一直不找男朋友?」
「不是。」
葉奈棠否決,勾出一抹輕挑的笑:「關於為什麼不找男朋友嘛…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聞言,葉母再三思考,最終接受女兒找了女朋友的事實,談道:「真話。」
廢話,她當然要知曉真相,死也得死個明白。
於是,葉母聽到她說——
「因為沒興趣。」
葉奈棠語調平淡,彷彿在說什麼無足輕重的小事:「我一個人也能活得很好,不希望別人干預我的生活。」
「以前,我是這樣認為的,但是如今我找到了另一半,有了她,我的人生才是完整的。」
「媽,喜歡一個人與性別無關,只與對方是誰有關。」
「胡言亂語!!」葉母見她下定決心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
「女的和女的在一起,是不正常!你別鬼混成么,你這樣對得起我嘛?」
她想罵醒她。
這時,一直沉默嚴肅著臉的葉父趕忙上前,拉住葉母,賠笑:「她在說氣話,不要在意…」
他正說著,葉母彷彿想什麼,卻被他一把捂住嘴。
「我看你氣昏頭了,去房間靜一靜,我和棠兒談會。」
接著,葉父將葉母拉進某間客房,隨後關上門,回到大廳。
葉奈棠同殷梓小聲說了句什麼,後者點點頭,背身走進卧室,關上門。
空間內只剩兩人。
葉父:「坐吧。」
「嗯……」
葉奈棠坐到他對面,說:「你也要勸我分手嗎。」
「不會,只要你是真心和那女孩過一輩子,我支持你。」葉父口氣釋然:「年輕人的事,我這老一輩的不摻和了。」
葉奈棠放下憂慮,道:「那母親那邊怎麼辦?」
「我會說服她的。」葉父道。
「喔……」
「棠兒,你們認識多久了。」
「一個月。」葉奈棠胡掐道,畢竟總不能說認識好幾輩子那麼長,太玄幻了,說出來他也不會信。
「噢,那你女友是哪裡人?」
「……中國人。」
女主尚且是黑戶來著。
葉父:「……」
「作為過來人,提醒一句,才一個月的時候,彼此無法知根知底,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勸你慎重考慮。」
「我已經考慮得夠清楚了。」葉奈棠回答道,隨即像想起什麼,問:「話說回來,你們怎麼知道我有情人了?」
聞言,葉父凝思片刻,坦誠道:「一周前,有個男人找到我們,說,他是愛神,要和我們做交易。」
「『在這張紙上籤上你們的姓名,不出五天,你們的女兒便會墜入愛河,找到唯一的真愛。』那名男子是這樣說的。」
講到這,葉父搖頭:「本來嘛,這種明顯扯犢子的言論,笑笑就過去了。」
「可你媽信了,她簽在那張紙上籤下自己的名字,還拉著我一塊簽……」
「所以……」
葉奈棠說:「你們就這樣,把你們的女兒賣了?」
葉父一愣:「不不…」
「找上你的男人,是不是戴著一頂鴨舌帽,臉色很蒼白?」葉奈棠打斷他的話,猛然問道。
葉父面露訝色:「你怎麼知道?」
葉奈棠:「……」
她就知道不對勁,什麼種馬大神,什麼愛神……說到底,就是個騙死人不償命的坑比!
簡直可恨,葉奈棠靠在椅子上,回想以前有沒有招惹過什麼人,否則,她想不通有人會無緣無故花費巨大精力坑別人。
難以置信。
此刻此刻,葉奈棠只想抓住那男人,整死他。
敏銳地察覺到氣氛低迷,葉父起身,說道:「聽說你辭掉工作了,早點回家吧,棠兒。」
「好了,我去和你媽聊聊。」
「嗯嗯。」
葉奈棠應聲,隨後魂不守舍地回到卧室。
另一邊,客房中。
葉父與葉母面面相覷。
「還生氣?」葉父坐到她旁邊,推了推她的胳膊。
葉母撇頭,背過身保持沉默。
見狀,他坐至她前面,看著她的眼睛說道:「咱做父母的,女兒樂意就好,是男是女有什麼關係。」
「你也向著她!」他這一講,婦人氣得漲了紅臉,狠狠瞪了他一眼:「兩個女人,這叫什麼事!不行!我不同意!」
張牙舞爪的模樣,像極了她年輕的時候。
憶起當年,葉父的眼神柔軟幾分,道:「我們以前在一起,咱們父母也不同意,別人都不看好,最後還不是走過來了,我覺得很幸福。」
「阿玲,同性結婚沒大不了,不要對自己女兒過於苛刻。」
對方提起當年,葉母也想起一些事,臉色頓時變得五彩繽紛。
許久,房間響起她的聲音,「那怎麼能一樣。」
突然說以前的事幹啥,葉玲不無彆扭地想。
他父母仗著不就仗著有幾個錢,看不起自己,想給兒子找個富家小姐嘛。
但終究被她截胡了。
這時候,葉母心裡儘管還是氣,但消了不少。
思量半響,葉母嘆道:「我再想想。」
與此同時,葉奈棠的卧室。
氣氛散發難言的沉悶。
床邊,殷梓低著腦袋,雙手交叉放於膝上,心情似乎十分低落。
看到女主這幅樣子,葉奈棠不由得心軟了。
她湊近她,開口:「不用在意我媽說的話。」
「我沒在意……」
殷梓的聲音很輕。
「可你好像不開心。」
「我沒有。」
「那笑一個。」
「唔……」
聞言,殷梓抬臉,正欲朝她露出一個笑容,隨即猝不及防被對方捧住面頰,一張帶笑的臉撞入視線。
「嘻嘻。」葉奈棠笑得絢爛,她揉了揉女主滑軟的臉蛋,說道:「沒關係,什麼都不用擔心,我會一直陪著你。」
放下蹂.躪她的雙手,葉奈棠起身,建議道:「出去吃早飯嗎?」
「嗯…好。」
面上溫熱的觸感猶在,殷梓應道,先前心中的煩悶一掃而空。
這樣就足夠了,她相信她。
不論發生什麼,都無法分開我們。
……
街上行人稀少,地面散落許多情人節留下的包裝紙與發黑的玫瑰花瓣,以至於空氣里夾雜若腐壞的味道。
而環衛工人在掃地,街頭回蕩著掃垃圾發出的嚓啦嚓啦聲響。
葉奈棠不以為意,她拉著女子,熟門熟路地走進小巷。
兩人左拐右拐。
未幾,她們進入巷子最深處。
同時,路人也多了起來。只見,裡邊屹立著一家飯店。
店名叫:神奇餐館。
透過窗,可見店內幾乎坐滿了人。
當進店后,一股好聞的味道傳來,讓人精神一震。
葉奈棠去點了兩份瘦肉丸,然後和殷梓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這家店的瘦肉丸超美味,以前我經常過來。」
「瘦肉……丸?」
殷梓新奇地重複,接著道:「一定很好吃。」
葉奈棠被逗笑了:「你都沒吃過,就這麼肯定非常好吃?」
「因為是奈棠說的呀。」
「我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嗎。」
「……我…你會騙我么?」
「傻姑娘。」葉奈棠用左手撐著臉,輕笑道:「還好你喜歡上的不是人渣,否則問題就大了。」
「話說,你喜歡吃什麼?你總得有自己的喜好,不能以我為標準。」
聞言,殷梓想了想,說:「肉。」
「瘦肉丸好了,慢用。」
此刻,服務員端著盤子走過來,將冒熱氣的瘦肉丸放到兩人面前,隨之退下。
碗中整整齊齊地盛著飽滿的肉丸子,色澤粉嫩,湯汁清澄,上面漂有稀碎青翠的蔥花。
濃郁香氣隨著上浮的水蒸氣,融入人的呼吸。
光是聞著,便彷彿全身心讓其洗滌了一遍。
豬肉由於混合了澱粉,咬一口Q彈不黏牙,吃起來有種特別的味道,但給人感覺特別香醇,越吃越停不下來。
兩人一勺一勺地舀,很快,碗見底了。
忽然,手機發出嘀嘀嘀的提示音。
葉奈棠拿起手機,發現是爸爸發來了信息。
她點開消息。
[老爸]:棠兒,我和你媽回去了。我們不在的時候,你要照顧好自己。
加油。
看完,葉奈棠回了一句嗯,謝了。
然後放下手機。
陷入了沉思。
所以,又回歸二人世界了?
……
滿足地喝下最後一口微燙微辣的湯,葉奈棠掂量了一番肚子,轉頭朝老闆娘點了兩份生煎鍋貼餃。
殷梓看了看她的肚子,默默地想,點這麼多,待會許是要吃不完了。
十幾分鐘后。
一語成讖。
「好撐。」葉奈棠吃力道。
接著,她夾起一隻金黃酥脆的餃子,面無表情地咬了口,隨後咕嚕一口吞,艱難地咽下。
「為什麼你能這麼快吃完。」葉奈棠看向對方空空如也的盤子,驚訝地問,開始懷疑人生。
殷梓不露聲色道:「因為,我是修真者呀,可以控制自己的消化能力。」
葉奈棠:「……」太強了。
可以說是作弊器了。
「吃不下不要勉強。」殷梓無意識地流露出寵愛:「我代你吃嗎~」
原本打算打包帶走的葉奈棠,望著女子嫣紅的唇一張一合,彰顯誘人。
她不禁有些失神,頓時改變主意:「好啊。」
於是,今天的早餐在滿足的氛圍下結束了。
回去的路上,巷子前方圍了一伙人,將之堵著水泄不通。
由於太遠了看不清楚情況,葉奈棠還想湊近看。
突然,一個男人飛了出來。
即刻,他猛地摔在地上,裸.露的肌膚上一塊青一塊紫,疼得直不起腰,只得無助地喘氣。
圍在前面的扭臉看來,臉色蒼白。有幾張臉有幾分眼熟,貌似是方才店裡出來的食客,只是不知為何全擠在這。
但馬上,幾名拿刀的男性從里走出,她才明白。
——搶劫、劫色…危險分子?
一瞬間,葉奈棠腦子裡飄過無數想法。
但第一反應,是報警。
於是,她不禁向後退了幾步,摸向口袋中的手機。
豈料,為首的那名歹徒好似注意到那邊的動作,厲聲喊道:「幹什麼!」
葉奈棠一愣,本能地垂下手,裝作無事發生。
結果,那少年不依不饒地上前,走至她跟前,冷笑:「口袋裡是什麼?想報警?上次想在我們面前報警的人已經涼了。」
葉奈棠:「……」
上次?什麼鬼。
這是接二連三犯罪的團伙么。
出門隨便吃個飯都能遇到這碼概率極低事,葉奈棠覺得自己可以去買彩票了。
而少年見女子無絲毫反應,且直愣愣地看著自己,便道:「還敢瞪我?」
說著,他伸出手,作勢打她。
這一巴掌,還沒打下去,就被她身側的女人抓住手腕。
「鬆開!」他用力晃手,企圖掙脫。
然而,抓住他的手卻漸漸收緊。
目視少年吃痛的表情,殷梓揚唇:「要是不松呢?」
「呃……呃啊…啊……」
他痛得直抽氣,每當能說出話時,卻彷彿被預測到,鉗住自己的手兀地一緊,他便不自禁地發出痛呼。
該死,再這樣下去,手就要廢了。
這個女人是怎麼回事啊!手勁真大。
此刻,他的同伴注意到這邊的動靜,朝這邊走來。
他的同夥看上去年紀比他稍大,頭髮染成了全黃,面頰削瘦,眼睛有周圍一片青紫色,眼球布滿紅血絲,眼神黯淡無光,精神萎靡,像是常年睡眠不足導致。
最引人注目的是,男人的手臂上散布無數針孔。
「還傻站著幹嘛,小楊?干點事都干不好。」
男子聲音嘶啞,像是從老舊收音機發出來的。
葉奈棠拉拉殷梓的衣角,提醒道:「他過來了…小心點。」
既然女朋友不是普通人,那麼這些人應不足為懼,可她依然有點擔心。
畢竟……她沒看到她出手過。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不過很快,葉奈棠發現自己的擔憂是多餘的。
只見,拽住少年的女子,忽地鬆開了他,並順手打落了他手上握著的刀。
少年應聲倒地。
殷梓不慌不忙地撿起彎腰刀子,隨意地比劃了一下,看著身前呆住的男人,勾起一個無害的笑容:「你還是立刻束手就擒比較好。」
「切。」
男人並無廢話,僅是看了眼地上痛呼不起的少年,眼中閃過凌厲的光。
他握了握手裡的刀,隨後揮刀飛撲了上去。
殷梓輕鬆躲過。
就在兩人纏鬥的時候,後排原先堆擠在一起的食客見無人控制他們了,於是紛紛散開。
有幾人已經報警。
「喂?110嗎,平安巷裡有人搶劫…你們快過來。」
「……」
見此次行動失敗,男人惱怒地看了女人一眼。
接著,他往後退幾步,看樣子是意圖逃跑。
殷梓上前,想要攔住。
仿若預料到她的動作,男人回身,使勁往後一揮。
血液飛濺,獻血汩汩淌下,血染紅了衣袖。
這一幕,刺痛了葉奈棠的雙眼。
她立即圍到女主旁邊,捧起她的左手查看傷勢。
一道可怖的傷口從手背蜿蜒至手腕,觸目驚心。
見狀,男人暗笑她蠢,這麼容易就被自己的假動作騙過去。
正這般得意地想,那黑裙女子卻倏地抬頭,與他對上視線,眼神嘲諷,嘴角詭秘地上揚。
看到這幅畫面,男人瞳孔一擴。
但這一切,專註於女主手上傷口的葉奈棠不得而知。
然則,男人著實驚了一把。
這個女人……
是怎麼回事?
但是由於警察很快會來,男子來不及細想,一臉忌憚地跑開了。
「你……」葉奈棠望向他的背影,目光憤然,不理智地想追上去,下一秒被殷梓制止了。
她虛弱地說:「我想回家。」
「嗯。」
聞言,葉奈棠小心地扶住殷梓,從別的小道抄近路回家。
內心追悔莫及。太大意了,竟然讓殷梓受傷。
早知道就不出門了。
可再怎麼後悔也於事無補。
「我們去醫院,先給你包紮下。」葉奈棠建議道。
殷梓執意回去:「不要……我回家洗洗就好了。」
葉奈棠:「……」
快醒醒!你以為這是大白菜嗎!還洗一洗。
「為什麼不去醫院?」
「醫院…是什麼?」
「咳咳,看病的地方。」
「我體質特殊,過幾天就可以完全痊癒了,不必如此。」
「我覺得好累啊,奈棠…我們回家好不好?」
「好吧。」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葉奈棠雙手投降。
一小時后。
兩人回到家中。
葉奈棠用家庭醫療箱里的消毒紗布,給女主簡單地做了包紮。
包紮的時候,她十分謹慎,一副大氣不敢出的樣子。
見此,殷梓笑道:「不必這般緊張,我沒事。」
「怎麼會沒事。」葉奈棠一面收拾醫療用品,一面道:「哪怕會很快痊癒,但能感覺不到痛嗎。」
「是我的錯,如果我要去那家店,如果我沒有輕舉妄動,你也不會受傷。」她的語氣憂傷。
殷梓卻道:「不怪你。」
她摸摸她順滑的髮絲。
「你無礙就好。」她放下捋頭髮的手,繼續道:「我一點也不痛哦。」
「……嗯。」
葉奈棠突然被感動到。
女主未免也太善良了。
注視對方柔軟許多的表情,殷梓不露聲色地看向自己包紮得整齊的手,眸色變得深暗。
——希望能晚一點痊癒。
事實上,只要她願意,現在便可完全癒合。
保護她,故意讓自己受傷…說穿了,不就是想多體會一下對方溫暖嗎。
殷梓希望她的視線在自己身上多停留片刻。
只要感受到被在乎、被需要,傷口就一丁點都不痛。
相反地,會感到很溫暖舒服,像浸泡於溫泉里一樣。
……
早晨的時間過得極快。
不一會,便到了中午。
陽光灑進了窗戶,照亮室內,桌上放著兩碗飯盒。
通過盒底所剩的殘渣可知,她們午飯吃的是排骨拉麵。
此時,葉奈棠正在修電腦。
因為之前的插頭被老鼠啃壞了,她新買了一個。
待安裝完畢,她開機后,發現桌面壁紙換了。
換成了一張白字黑底的圖。
上面寫著的是——當你看到這段話的時候,說明你已經醒來了。現在,請你打開某點閱讀軟體,見證奇迹吧。
葉奈棠:……what.
抱著複雜的心理,她打開某點。
只見,賬戶有99+條未讀消息。
點開一看,都是讀者們對自己書單的評論。
[dram123]:你變了,你不是我認識的那個毒舌了。
[一隻餅餅]:被盜號了?
[一萬個姬佬路過]:感覺被盜號+1,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某點第一惡霸居然開始夸人了。
[艾艾比]:只有我覺得書單上的這些文還挺好看嗎。
……
嗯…
葉奈棠看得莫名其妙。
即刻,她檢查了下自己的書單。
然後,她發覺,自己每個書單上寫的長評不見了,都變成了短短五字:好看,已鑒定。
以往,葉奈棠每出爐一個負面長評,就把評論和書放進書單里,美名其曰:避雷名單。
雖然這樣做不正能量,但不知為何,就是這樣平安無事地進行下去了。
慢慢的,關注她的讀者越來越多,已達萬餘人。
而她書單底下「謝謝排雷」「我也覺得難看」等評論多了一串又一串。
此刻,昔日為寫手們避之不及的死亡名單變成了正常的推文書單。儘管單主名聲不好,但粉絲是實打實的,熱度相當高,也就意味著榜單的排名高,能給小說帶來大量曝光,讓更多的讀者看到,從此走上文生的巔峰。
曝光意味著什麼,重要性不言而喻。
可以說,曝光是寫手的命根子。
於是,面對突然轉性的單主,一些小作者前來留評自薦,企圖加入書單,紛紛後悔之前為什麼沒被她看上。
對此,葉奈棠掃了一眼就關掉了,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被換掉的壁紙、奇妙改變的評語,不用細想,都知道是誰的手筆。
……種馬大神總是會在你不經意時,突然冒出來膈應你一把。
其實,就算他不改,她也會把以前留的惡評刪掉。但現在看來,不需要改了。
省事了。
「發生什麼了?」
望著對方不斷變幻的神色,殷梓疑惑地說:「遇到什麼困難了嗎。」
葉奈棠搖頭:「沒有。」
…又是這種不願多說,你不必知道的態度。
殷梓眸子暗了暗,黯淡道:「嗯。」
見狀,葉奈棠輕笑:「因為解釋起來太長了,是個連續劇。以後慢慢說給你聽——造成我穿越的罪魁禍首。」
「你可以問我其它事情。」她說:「能回答的我都會答。」
聞之,殷梓心中浮現小小的竊喜。
沉默片刻。
她問:「nǎi táng是什麼意思?」
葉奈棠:「……」
這孩子怎麼還記得這茬!
太羞恥了。
「不能問嗎?」
「啊不,當然可以。」
「牛奶的奶,糖果的糖。」葉奈棠一邊回想,邊緩聲解釋:「它是一種味道甘甜的食物。」
「和我的名字是諧音,但是我這個人不甜。所以用它作為我的外號,總感覺難以擔當,令人害臊。」
聽后,殷梓莞爾一笑:「不對。你是甜的。」
「你怎麼確定。」葉奈棠問。
「因為,我嘗過呀。」
因此,我知道的。
你比任何糖過都要甜,甜得人心都要化了。
聽到女主這樣說,葉奈棠一愣,突然想到那個吻,隨即不自覺地臉紅了,莫名感覺被撩到了。
此時無聲勝有聲。
氣氛曖昧。
漸漸的,殷梓無意識地湊近她,近距離觀看她慢慢紅透的臉。
當那對方雙印紅唇印上來的時候,葉奈棠沒有躲閃。
呼吸的溫度,唇齒間的纏綿,心跳的旋律,無不使人沉迷。
良久。
殷梓鬆開了她。
這只是一個簡單的吻,兩人沒有做其它動作。
殷梓有些意猶未盡:「奶糖,果然依然很甜。」
「……」面紅耳赤的葉奈棠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蒼天大地,天地良心。她頭一次這麼認真地和人接吻…雖然感覺還不賴,但時長太短了些。
「你過來。」葉奈棠朝她勾勾手指。
「嗯?」
殷梓乖乖上前。
下一刻,殷梓的唇被覆住。
她僅稍稍驚訝了一瞬,然後用另一隻完好的手摟住她的腰。
愛人如此主動,她怎能拒絕得了。
乾柴遇烈火,小鴨燉蘑菇。
【此處不可描述的過程和諧一萬字】
……
事後。
悲劇的某隻已然直不起腰,她恍惚地看了眼女主,無力地躺回去睡覺。
沒有什麼,是睡一覺不能解決的,如果有,那就睡兩覺。
須臾。
床上的人呼吸平緩,沉沉地睡去。
一旁,殷梓凝望她安靜的睡顏,執起了對方的手。
掌心相對,几絲力量從殷梓身上注入葉奈棠的體內。
做完這些,葉奈棠的眉頭鬆開,臉色紅潤不少。
接著,殷梓隨之躺下,腦袋枕在她的肩窩處,臉上帶著滿足的笑,陰沉不定的心安定下來。
「晚安,奶糖。」
她的嗓音暗啞。
******
轉眼間便到了三月二日。
今天是元宵節,是團圓的日子。
葉奈棠決定去見父母,出發前,她問了殷梓意見。
「好久沒和他們一起吃頓飯了……還有關於我們的事,我再想和媽談一談。你要是不想去,我不勉強你。」
「我要去。」殷梓笑道:「我會努力讓她接受我的。」
葉奈棠哼聲:「不接受也無所謂,她管不了我。」
「是是是。」
倏地,殷梓覺得自己的小可愛有點小傲嬌。
交談結束,兩人便動身去A市了。
街上的人很多,殷梓便緊緊牽住她的手。
這時,一輛車駛到她們面前停下。
車窗拉下,露出一張英俊男人的臉。
此人正是林浩奕。
他看著葉奈棠,故作親熱:「美女,要搭個順風車門。」
葉奈棠果斷無視了他,拉著殷梓,反手打了輛計程車。
上車,關門。
走得乾淨利落。
風中凌亂的林浩奕:你走吧,有種永遠別回來。
半會,他掩面而泣:…真是個無情的女人。求你回來,再看我一眼。
可惜,這些心聲,葉奈棠聽不到。
這時候,計程車內,葉奈棠不經意地吐槽了一句:「那個二貨,沒想到追到這裡來了,看來要搬家了。」
「搬家?」
「是的,搬到別的城市去住。你喜歡風景秀美的度假區域,還是高樓林立的繁華城市?」
殷梓想了想,道:「我…喜歡風景秀美的。」
「好。」徵求完意見,葉奈棠便拿起手機開始物色。
C城四面環山,空氣相對清新,但蚊蟲格外多。E城為水鄉,空氣濕度大。
Y城綠化帶種的是桃花,一到春天,走在街上就像漫步花海,十分壯觀。
經過一番比較,葉奈棠的心中已有了答案。
——就Y城吧。
……
車子仍在緩慢地行駛著。
它穿過人群,穿過無數紅綠燈。
最終,停在了車站旁。
之後,葉奈棠和殷梓下車,之後又是一陣兜兜轉轉,她們到達了A市。
A市此刻亦是人頭攢動,空氣里洋溢著節日的氣息。
街旁,葉奈棠站在原地,給父親撥了一通電話。
馬上,接通了。
「喂,爸。」
「我回來了,你跟老媽說一下,讓她做心理準備。」葉奈棠說道。
內心主要是想讓老爸治治她,帶殷梓回去的時候,別再傷了和氣。
電話的另一頭,葉父笑著答應。
接后,葉奈棠收起手機,安心拉著殷梓打車回家。
而殷梓全程一言不發。
她僅是握緊她的手,感受對方的溫度。
不一會。
家到了。
她的家很大,比先前住的B市那套房子大了五倍不止。地段也好,房子周圍的環境較為清幽。
葉奈棠打開了門,便見母上大人走出廚房。
她看了葉奈棠一眼,扭頭走進自己的房間。
廚房裡,傳來鏟鍋的聲音,以及油滋滋滋的聲音。
兩人走進廚房,發現葉父正在煮午飯。
於是,葉奈棠眼睜睜地看著,他加了六勺鹽。
「等等!」葉奈棠連忙制止:「我終於知道為什麼你煮的飯都那麼咸了……」
「兩三勺就夠了。」
「哈哈。」葉父回頭,乾笑:「這不怕太淡了嘛。」
葉奈棠:……你開心就好。
「我去看看媽媽。」葉奈棠說,一面示意殷梓在這裡先等一會,然後朝母親的卧室走去。
很快,房中只剩黑裙女子和葉父面面相覷。
氛圍略微尷尬。
外向的葉父正想打個招呼,忽然,鍋里炸著的魚「嘭」的一聲,炸了。
幾許魚肉蹦了出來,他轉頭望去,發現剛才還煎得金色的小黃魚變得焦黑,嗆人的油煙瀰漫。
他的表情裂了。
「嘶——」他手忙腳亂地關掉火,結果有油星濺到他手上,葉父忍不住痛呼,隨即拿起蓋子把它蓋上。
這下,才安穩了。
他長長地舒了口氣,看向女子,有點不好意思地說:「讓你見笑了。」
「沒事。」
殷梓微笑道。
她的微笑帶著種奇特的魅力,能使人輕易卸下防備。
「嘿嘿,你先坐下等一等,飯馬上就燒好了。」葉父笑容滿面地說完,隨即回身掀開鍋蓋,神情頓時轉變成苦惱。
這時,油溫已冷上少許鍋子里平靜了下來。
但,魚,它糊了。
鑲嵌於魚頭的眼珠子已炸裂,它掛在黑洞的眼眶邊,狀似在嘲笑他的粗心。
「……」
葉父沉默了一會,然後把它倒掉,打算重新做一份。
倒的那一剎那,殷梓注意到魚雖然焦糊了,但裡面部分的魚肉仍半生不熟。
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一種天賦了。她突然恍惚地明白,葉奈棠的廚藝,大概是遺傳。
小黃魚菜板上,還剩三條。
葉父重新倒上油,燒熱。
接著,他拿起兩尾魚扔下。
霎時,噼里啪啦的聲音響起,油沫子四處飛濺。
見狀,葉父有些手足無措,他便開始倒水加鹽蓋鍋蓋一條龍,行動行雲流水。
半響,出鍋了。
賣相還不錯。
葉父將它們舀出,夾起一塊魚肉放嘴裡嘗了嘗。
隨即,他的臉青了。
如果用兩個字評價這道菜:難吃。
如果要用四個字來評價這道菜:非常難吃。
如果要用一句話評價它:宇宙無敵炸裂難吃。
本來,難吃就難吃吧,反正葉母喜歡吃他的菜,儘管對此女兒抱怨諸多,但能將就將就。
不過,今天有客人,給客人吃這樣的菜說不過去。
於是,他尷尬地看向殷梓。
見此,殷梓疑惑:「怎麼了?」
「午飯可能要推遲了。」葉父道:「你餓不餓?我家裡還有麵包,要不要先拿去墊肚子?」
是的,他打算重做。
他就不信自己做不出好吃的!
「不必。」殷梓笑著擺擺手,「是我冒然過來,給你們添麻煩了。」
說罷,她真誠地建議道:「我可以幫你的忙嗎?給你搭把手。」
「好好好。」
葉父笑開了花,暗道,她有心了。
這女兒找的媳婦,葉父那叫一個越看越滿意。同時,他更是堅定了自己的想法,愛咋咋,女兒開心就好,他相信她的眼光。
然則,等對方走過來的時候,葉父注意到她手上纏繞著的繃帶,心下一驚:「你的手怎麼回事?」
殷梓回答:「不礙事的。」
「怎會沒事,你受傷了吧,要是讓你父母看到了得多心疼。」葉父嘆道:「來,你坐這邊休息,我自己做就行了。」
「喔……」
對方走出廚房,乖乖坐客廳的沙發上。
見此,葉父便轉頭繼續燒魚,不過,這次他拿起手機,按網路上的教程來做,不再憑感覺。
他沒注意到,女子聽到父母兩字眼,瞬間黯然的眼神。
父母…
父母?
殷梓默念,不斷回想記憶里爹娘的臉。
娘親去世得早,她的臉已模糊不清。而在她離開之前,爹爹也已經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死因是之前被長老背叛,受重傷落下的後遺症。
就好像他命中注定得死一樣。
……
「嗚。」
難耐地小聲悶哼,殷梓閉上眼。
由於記憶久遠,很多人和事,她早已記不清了。
唯一記得的,是爹爹死去的那夜,陰風大雨,整個門派陷入悲傷,所有人都為此難過。
唯一的親人逝去,本該哭的。
可是,她沒有。
她跪在他的遺體前時,甚至覺得累,想早點回去休息——這,無疑是大逆不道的想法。
但她偏偏生出這樣的念頭了,她感到無比驚恐。
她想哭,想要為他感到悲傷。
可她做不到,她的心毫無起伏。
為什麼?
何時變得如此冷漠無情。
她不明白……
這時,卧室的門開了。緊接著,傳來葉奈棠愉悅的聲音。
「殷梓!」
葉奈棠朝她笑,然後坐到她旁邊。
「嗯?」殷梓回以微笑,只是臉色有些難看。
「媽同意我們在一起了。」
葉奈棠簡明道,接著收起笑容,看著她蒼白的臉色,握過她的手說:「你的手好涼啊,身體不舒服嗎。有什麼不舒服,一定要和我說。」
殷梓垂眸,細聲道:「胸悶。」
這可怎麼辦,葉奈棠皺眉。
看她的態度,身體再不舒服,也決意不去醫院。
況且,人類的用藥有不知對她影響,她不能冒這個險。
就在葉奈棠因此憂心的時候,殷梓用左手摸摸她的臉,安慰道:「我現在已經好很多了,沒事的,不用擔心我。」
可是…你脆弱蒼白的樣子,怎能讓人不擔心的。
這句話,葉奈棠沒有說出口。
房間重歸平靜。
另一邊,葉母複雜地望著甚為親密的兩人,微微嘆氣,嘴角卻掛著淡笑。
很久,沒看到過女兒這般輕鬆歡樂的模樣了。
不如成全。
感概片刻,葉母便走進廚房。
她可要看看,這回他又能燒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菜。
然而,當看到桌上色香俱全的小黃魚時候,她發現,自己猜錯了。
「看上去不錯,你做的?」
她表示懷疑。
「是我做的。」葉父驕傲道,鼻子快翹上了天。
說著,他擦擦手,準備下一道菜。
下一菜品,他選擇了簡單好製作又美味的番茄炒蛋。
當然,做這些的時候,他的眼神沒離開過手機。
所以,他也就不知道,自己把糖當成了鹽。
……
經過時長一小時的勞作,一桌香噴噴的飯上桌了。
殷梓和葉奈棠坐一起,由於靠得近,看起來像連體嬰一般。
感情真好。
葉父感嘆。
接而,開始動筷了。
「你吃這個。」葉奈棠給她挾了一塊小雞腿,並為她舀了一碗蛋花湯。
殷梓來者不拒。
這邊,葉奈棠吃了口魚片,臉色頓時變得精彩萬分。
——這魚,有毒。
還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
她深深地看了父親一眼。
後者則心虛地撇開視線,顯然,他也嘗過了。
好在,醬香雞腿和蛋花湯的味道還算正常。因為這兩樣,不是他做的,而是後來來的葉母做的。
於是,他招呼道:「來,一起幹了這碗湯!」
這一餐在奇妙的氣氛下吃完了。
葉奈棠拿餐巾紙擦擦嘴,內心依然懷疑人生。
「我吃飽了。」她說:「老爸,我們家的保姆呢?」回家過節?可是往年她都不會請假,今年卻是不見了。
葉父慢悠悠答道:「楊阿姨說自己的母親去世了,要回去幾天。」
「是這樣啊。」話雖如此,不過葉奈棠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但是一下子說不清楚是哪裡。
想了一會,也沒想出個所以然,她索性放棄思考了。
這會,葉父道:「棠兒,你要不先別回去了,在家多住幾天?我們很久沒好好看你了。」
「行。」葉奈棠應允。
接著,她起身收拾碗筷,然後把它們放入洗碗機。
理完殘局,葉奈棠拉著殷梓回卧室看電視。
閑著也是閑著,不如打發時間。
卧室仍保持去年離開家時的樣子,傢具纖塵不染。
桌子上放著花瓶,瓶中插有一朵假花,粉紅色的花瓣層層疊疊,在綠葉的襯托下,顯得鮮艷奪目。
回到家了。
看著這幅場景,葉奈棠萌生懷念。
她走進房間,打開電視,然後從抽屜里拿出一堆碟片,扭頭問女子:「來一起看片吧,類型有家庭倫理、恐怖懸疑、歐美、清新校園……」
另一邊,殷梓站在桌邊,好奇地打量假花。
聽到女友問自己,她回道:「你看什麼我就看什麼。」
「那看懸疑片吧。」
葉奈棠慫慫地說,自我認知讓她不敢看恐怖片。
……以前她一個人看咒怨,連續一個月不敢上廁所。
隨後,葉奈棠走到女主身旁,好奇地問道:「你喜歡這朵假花嗎?」
聞言,殷梓伸出纖白的手撫了撫它的葉片,答非所問:「它像花,卻不是花。」
「人真奇怪,為什麼會喜歡這樣的冒充品。」聲音婉轉。
「因為鮮花保存期短。」
葉奈棠解釋:「但假花不會凋零,不會腐爛,不用費心更換,噴上特製香水,味道也一模一樣。」
「真的假的,對我不重要。」葉奈棠攤攤手,「重要的是,哪個省心省力。」
說到這裡,她沉思……
說到底,真假不重要,有沒有其實也不重要。
但擺著好看,這很重要。
聽完,殷梓勾起嘴角,笑道:「原來如此。好了,我們看…電視吧。」
雖然她不明白電視是什麼,但不妨礙順對方心意。
殷梓喜歡被需要的感覺,那樣才能讓她感覺自己是真正活著的。
即刻,在殷梓驚異的目光下,那黑色箱子白光一閃,接著浮現出無比逼真的畫面風景。
看環境,像是在墓里。
棺材里躺著一個白毛粽子,旁邊圍著三十來人。
須臾,白毛粽子詐屍了。
他們立即一鬨而散,然而,它怎麼可能讓他們逃走,它追了上去,一口一個,炮灰掉了十幾人。
剩下的人逃進密室,成功甩掉了它,但即將面臨更大的危機——紅毛粽子。
新的逃殺開啟。
就這樣,一邊減員一邊逃,他們把橙黃綠青藍紫色毛的粽子遇了個遍。
最後,倖存者僅余兩人。
然後高能來了,他唯一的同伴變成了黑毛粽子,一口把他吃掉了。
——完。
這一個鐘頭過去,葉奈棠已是昏昏欲睡。
她拍拍臉,讓自己清醒過來。
說好的懸疑呢!
讓她猜誰是最終BOSS嗎?那特么誰能猜得到,只有神人能跟得上編劇的腦洞吧。
她開始回想,自己什麼時候買的這種片子,簡直可怕。
更可怕的是,她居然沒睡過去,一幀不漏地看完了。
這劇……唯一的優點大概就是層出不窮的機關和密室了吧,氣氛做得也不錯,緊張刺激…
「已經放完了嗎。」
殷梓說:「挺有趣的片子。」
葉奈棠:……哪裡有趣了啊喂!分明是天雷、無厘頭、扯破蒼穹。
不經意間,她好像發現了女主什麼奇怪的屬性。
「我們繼續看吧。」葉奈棠說。
她現在沒心情看懸疑片了,於是,她拿起了家庭倫理劇。
這種片一般演家裡長家裡短。
而這部,葉奈棠以前看過,大體講述的是男主被綠的一萬種方法。
最後男主和女主冰釋前嫌,情意濃濃地在一起了。
然而,看著看著,殷梓問出了一個角度刁鑽的問題:「在這個世界,成親叫做結婚嗎?」
「是啊。」
「哦……」
「你想和我結婚嗎?」葉奈棠轉頭,看向女主,笑呤呤地問道。
聽此,殷梓一愣,臉上浮現紅暈,有些害羞地說:「想。」
「可惜不行,根據這國家的制度,同性不能成婚。」
葉奈棠伸了個懶腰,繼續道:「不過不用在意,沒準以後就行了。而且,結婚只是走個形式,有沒有都一樣,反正我們的關係不會變。」
聽完前半句,殷梓眼中閃現失望,但聽完後半句,她笑了起來。
「嗯。」
無論發生何事,我們的關係都不會變。
是的,婚姻是種證明。
但只要兩人能一直在一起,就足夠了。
接下來,她們看了一下午影片。
完全停不下來。
由於這些片子都比較久遠,很多都是當年的熱梗,不過現在看來,已經沒有當初看時的激動。
神展開一環扣一環,狗血一盆接一盆……
葉奈棠快按捺不住自己的吐槽之魂了。
「棠兒!殷梓同志!吃飯了……」
這時,樓下傳來葉父的喊聲。
聞言,葉奈棠一邊關掉電視,一邊應道:「來了。」
然後,她們走下樓。
走到樓梯的時候,葉奈棠忽然頓住,她想到一個嚴肅的問題——今晚的飯,是誰燒的?
很快,顧慮有了解答。
坐上飯桌的時候,看著面前碗里顆顆飽滿雪白的元宵,聞著所散發的米香,葉奈棠放下心。
破案了,絕壁是老媽做的。
畢竟她相信,以爸爸的手藝,是絕對做不出如此玩好的元宵。
於是,她安心地夾起一顆元宵,滿懷期待地咬了一口。
霎時,軟糯的外皮破開,裝有鮮肉丁的鹹味餡料以及美味的肉汁一同與唇齒髮生碰撞。
這是媽媽的味道,令人心安的味道。
元宵還有甜味,裡面撒了些芝麻,香香甜甜。
不過葉奈棠不喜歡吃甜餡,因為容易膩味。反觀女主,似乎很愛吃,唇邊都沾了些豆沙。
一時間,飯桌上僅有吃東西的聲音。
待吃飽喝足后,葉父放下筷子。
「晚上街上有猜燈謎活動,去外面玩玩吧,別老是宅家裡。」
聞言,葉奈棠心情複雜。
想讓自己多在家留一會的是你,要自己別宅的也是你。
人心真複雜。
雖然這樣想,但葉奈棠還是點點頭答應了。
片刻,準備就緒的兩人走出家門。
現在差不多六點,多數人還在吃飯,所以街上人相對少一些。饒是如此,街上的場面也能稱得上人山人海了。
葉奈棠抓緊殷梓的手,並肩前行。
柔和的燈光照映於兩人臉上,渲染出一層動人的光輝。
「好美……」殷梓不禁發出喟嘆。
可不正是,夜中閃爍著無數燈,像天空上一眨一眨的星星,分外美麗。
「走吧。」葉奈棠興緻勃勃道:「我們去猜燈謎。」
「嗯。」
接著,兩人走上前。
擺在她們面前是是一排排花燈,燈的底部懸挂著紙條。
葉奈棠挑了一個查看,如果扭頭對殷梓說:「咳咳,我來考考你!」
「好的呀。」殷梓微笑。
「最難做的飯,打一成語。」
聽后,殷梓思索片刻,答道:「無米之炊。」
……答對了。葉奈棠翻向其它紙條,繼續問:「買了機票,打一成語。」
「不知。」
「大家都笑你,打一城市。」
「不知。」
「有心記不住有眼看不見,打一漢字。」
「不知。」
「……」
就這樣接連問了好幾個問題,除卻第一個,她一概不知。
這是當然的了,現代的設施、城市、簡體字,對於來自修真位面殷梓來說,等同於雞同鴨講。
注視女主因苦惱而輕皺的眉,葉奈棠的心裡小小地偷笑了一下。
沒錯,她是故意的。
故意欺負殷梓。
葉奈棠突然感覺自己壞透了。
這樣做雖然不能帶來惡作劇的快.感,但看著對方難得露出不一樣的神情,稍稍覺得有趣。
「哇,那邊!我們去看看。」
只見,離他們不遠處,圍了很多人,驚叫連連,隔著一段距離都能聽到。
於是,葉奈棠也不猜燈謎了,而是叫上殷梓一起去看看熱鬧。
走近后。
她們才發現,原來這是個套圈的鋪子。
地面上擺著許多小玩意,比如:一張毛爺爺、小娃娃、稀奇古怪的石頭、漂亮的銀色羽毛……
玩法規則便是,顧客得一塊錢買一個人圈,站在距離兩米的地方扔圈,然後套中哪個就是你的了。
而旁邊的人手上各拿兩三個全,明顯是奔著毛爺爺去的。要是套著別的東西,也不虧。
殷梓的目光卻緊鎖在一盒用蝴蝶做成的標本上。
見此,葉奈棠拍拍胸膛,逞能道:「我來套環。」
接著,她又轉問:「你看中那個蝴蝶標本了?」
「嗯……套不到也沒關係。」殷梓慌忙擺手。
「我怎麼可能套不到。」
葉奈棠目測了一下距離,向鋪主買了三個套環。
結果,光速打臉。
全給套歪了。
「再來十個。」她不信邪了,心裡有點擔心還不快點,被別人套走怎麼辦。
片刻。
十有八九都投歪了。
她只剩下最後一個套環了,她不禁跺跺腳。
可惡啊……連個套圈都和自己作對。明明沒差多久,朝標本頭頂扔過去的,落地時卻總差幾厘。
「不玩了,」身旁,一位鼻尖冒汗的大男孩看向另一名女生,小聲抱怨道:「我早說過了,套不著的,套環和裝東西的盒子上有磁鐵,每次扔過去都要被彈開。」
那名女子卻是不服,嚷道:「我就要那個嘛!」
男生:……
「老闆,那個可以買嗎?」
男孩指向那塊稀奇古怪的手頭。
老闆是個年邁男人,頭頂寸毛不生,他抬了抬眼皮,獅子大開口道:「行啊,一百塊。」
女孩虎視眈眈地望向男生。
男生:「……好吧。」
之後,兩人買走石頭,興高采烈地走遠了。
這段插曲給了葉奈棠靈感,她也跟著看像老闆,淡淡道:「我想買了蝴蝶標本,可以嗎?」
老闆氣定神閑地回復:「可以啊,一千塊。」
一千?
搶錢呢。
「你……確定?」葉奈棠懷疑自己聽錯了。
然則,老人彷彿篤定她會買,無畏地肯定道:「你沒聽錯。」
葉奈棠:…………
「我不要沒事的,我們走吧。」殷梓拉著她的手道。
葉奈棠回拉她的手,在她的手心磨蹭了一會,安慰道:「放心,我會拿到的。」她還剩最後一個套環,最後的希望。
仿若覺察什麼,殷梓鬆開她的手,一改前態:「嗯。」
隨後,套圈飛起、在空中旋轉、落於地上。
老闆微微睜大眼,一臉不敢置信。
人群中,殷梓靈氣控制完套環,默默收回了手。
圍觀群眾紛紛發出喝彩——
「好樣的!我看了這麼久,也沒見一個人投到!」
「簡直是傳說中的天選之子!」
「……」
誇獎是次要,主要是老闆苦哈哈的臉色逗笑了大家。
而此刻,葉奈棠已經拿著蝴蝶標本和殷梓離開了,深藏功與名。
接下來,風景看夠了,燈謎也猜得頭禿了,其它的也玩膩了。
於是,她們打道回府。
走在路上,葉奈棠看著殷梓手裡的蝴蝶標本,漫不經心道:「看上去也很普通,你為什麼那麼喜歡?」
……真的很普通,不過是油菜花田裡飛來舞去的小黃蝶。
殷梓卻說:「好看。」
說著,她撫摸盒上隔著的透明玻璃。
「就像假花一樣,能保存很久。」語氣透著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歡喜。
葉奈棠並未深思,只是覺得,對方如此專註地看著蝴蝶,把自己晾在一邊,有點不開心。
她拉過她的手,吃醋了。
「不要看了,走,回家。」
「嗯。」殷梓抬眸,露出一個燦若驕陽的笑容。
******
如此風平浪靜的日子過了好幾天。
終於,保姆楊瑩回來了。
她回來后,伙食得到了明顯改善。而葉奈棠看著她炒菜時不太自然的動作,關心地問:「楊阿姨,身體不舒服嗎?」
「沒、沒有……」
這猝然的問題,令楊保姆拿勺的手一抖。
她面色一僵,隨即恢復過了,嘆息一聲:「關節的老毛病了,沒事兒。」
「是嘛。」葉奈棠沒再追問,僅是叮囑她注意身體。
接而,葉奈棠便和殷梓出去玩了。
因為女主每次出去都會很開心,心情明顯愉快。
她便經常帶她出去,從街頭玩到街尾。
她還給殷梓配了一個手機,教會她上網后,對方就抱著手機不放手,特別喜歡百度搜索不知道的問題。
有時候百度了還是不懂,她便會請教葉奈棠。
葉奈棠則耐心回答。
事實上,殷梓擁有手機那麼久,通訊錄里除了葉奈棠,就是葉父葉母的電話,似乎不準備交朋友了。
關於這件事情,葉奈棠有問殷梓。
對方則回答「有你就好了」。
至此,葉奈棠默默按下建議她廣交友的心思——
反正自己也沒朋友那麼多年,照樣活得開心。
「奈棠,你看。」
這時,殷梓聲音拉回了她的思緒。
公園裡,坐在長椅上的黑裙女子舉起手機給身旁的女生看。
只見,手機上映著黑底白字的地方新聞。
xxxx年x月x日,A市巷裡,發生一起惡劣的搶劫事件。目前,嫌疑人某某與同夥已被制服。
在此,小編告誡大家,珍愛生命,遠離毒.品。
新聞十分簡短,卻使葉奈棠陷入沉思。
「他們……就是我們當時遇到的那一夥吧。」
「不錯。」
「哼,抓到就好。」葉奈棠握拳恨恨道。
就是這些人,搶劫不成落荒而逃,臨走前還要划女主一刀,可惡至極。
話說回來……
葉奈棠看向女主纏繞繃帶的手,心下疑惑…
昨晚幫她換繃帶,然而傷勢竟無一絲好轉。
就算是普通人受了傷,這時候也應該好得差不多了。該不是…刀上抹了毒?葉奈棠膽戰心驚的想。
葉奈棠決定,如果明天還不好轉,就強行拽她看醫生。
畢竟比起意願,小命更為重要。
命丟了,就什麼都沒了。
……
…
天色逐漸暗沉。
離晚上開飯還有一段時間。
以往她們都是到飯點才回去,或者在外面吃飯,然後玩到半夜回去。但今天,葉奈棠莫名覺得心神不寧。
總有種會發生不好的事的預感……
見愛人這般的模樣,殷梓湊近,用手摸了摸她的頭。
「溫度正常。」她說:「昨晚沒有休息好嗎?不然我們先回家吧。」
「好。」
對方溫熱的呼吸拂過自己的面頰,葉奈棠耳尖一紅。
她的心忽然痒痒的。
說起昨晚……沒休息好,怎麼想都是你的原因!葉奈棠頗為傲嬌地想。
很快。
到家了。
客廳發出的聲音很大,大抵是爸媽在看電視。
葉奈棠穿上拖鞋,走上樓時,突然發現自己的卧室的門是開著的。
女子一愣,心裡湧現違和感,隨後輕手輕腳地繼續走樓梯。
見狀,殷梓也放慢腳步,悄悄跟了上去。
門內。
身材臃腫的保姆在櫃前翻找什麼。
由於動作慌亂,很多東西被碰倒在地上…
鏡子、口紅、筆……包括,那一盒蝴蝶標本。
鑲嵌於盒中的玻璃已然碎掉,一片片地散在地上。而可憐的小黃蝶,被保姆踩了幾腳,被弄髒了,翅膀也破了。
破得不能看了……
緊跟上來的殷梓見到這幅場景,心猛然一震,嘴唇顫抖。
葉奈棠的目光暗了下來,嗓音恍如冰渣般透出冷意:「你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