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鬥嘴惹氣
羽落讓跟隨的士兵和丫鬟等在門口,隻身進了皇陵,跪在平西王的墳前,這一身白衣便是為了父王而穿。
白宇烈隱在暗處,看著羽落猶如一片孤零零的落葉一般,瘦弱的身體微微顫抖著,屈指算來,她今年也該有二十二歲了,除了身高她生長得就如同剛及笄的孩童,臉龐上卻是冷若冰霜的老練,她的表情、身體和年齡明顯不符。
白宇烈命令所有人將皇陵守住不許任何人進入,而自己卻潛藏在一旁的灌木叢中,偷偷看著羽落的一舉一動,哪怕是一個蹙眉的姿態都沒能逃開他的眼眸。
隔得遠了,白宇烈隻能屏住呼吸提起內力聽著羽落嚶嚶的訴說。
“爹爹,若是真相被揭開,霄暄國怕是容不下女兒了,故土不能久留,女兒將何去何從,或許還能引來殺身之禍,若是不揭開,女兒又覺得對不起你的在天之靈。一條線就擺在眼前,隻要順著走下去便好,然而女兒卻怕了,鋪展在眼前所有的秘密雖不驚天,卻不是女兒願意看到的!有些事女兒心中早知,卻一直裝傻,隻是這傻似乎也裝不久了!”
羽落站起身從懷裏拿出一個香囊朝平西王的墳墓走去,用手在一旁挖了一個不深不淺的小坑恰將香囊放在裏麵,“爹,女兒走了,她是你心愛的女人,你若有靈願能護著她,她為你吃盡了苦頭,想死都不能,羽落現在還不能見她,怕是見了傷害會更大!”說罷羽落起身離開皇陵。
白宇烈見她離開便奇怪的上前,對著平西王的墓碑作揖,“王爺原諒,宇烈不過是好奇罷了,若是能解她心結倒也算幫到王爺了!”說著俯身將羽落埋起來的東西挖了出來,隻見香囊裏是一個小孩的肚兜和一縷長發,白宇烈將紅色的肚兜展開,一寸寸的摸去,並無異樣,反手將肚兜裝回香囊裏,又馬上掏了出來,剛剛碰觸到肚兜的四角繩帶,與布料相差甚遠的手感引起了他的注意。
將一條繩帶舉起迎著光,發現上麵是凸凹不平的線頭。好像繡著什麽字跡一般。白宇烈閉上眼睛細細的摸索,隻能確定是字,卻由於太過微小而摸不出來。
白宇烈將肚兜揣進懷裏,將那縷頭發塞回香囊又埋了回去,“宇烈並不想拿走王爺的心愛之物,宇烈不過是想暗中護她,總該知道病疾在哪才能對症下藥不是?王爺莫怪!”說著轉身也走出了皇陵。
一聲口哨隱在暗處的士兵訓練有素的奔了出來,隊伍重組,浩浩蕩蕩的向西邊城前進。僅有一個士兵快馬加鞭的來回往返在官道上,不停的回報著關於前方羽落的一切。
他們本該一個向西,一個向南的,怎奈白宇烈就是沒法放任她獨自一人,便一路跟著,改變了方向。
白宇烈時間上估算得準確,果然到了琉璃望月天色已晚,他早就派人告知思成搭理好房間做好足夠的飯菜等著他們。
羽落奔進院子便聞到了香噴噴的菜香,在路上顛簸了一整天,她早就餓了,然而她的一顆心全都係在金蕊的身上,這些時日她一直想來看金蕊,怎奈又脫不了身,又無法張口去問白宇烈,他們之間仿似隔了一層紗一般。他躲著她,她也不願去見他。
羽落猶如燕子一般的飛撲進正房裏,床上卻是空的,一下子便出了一身的冷汗,迭聲喊了起來,“金蕊,金蕊!”再度奔回了院子,連思成也沒有看到,院子裏下人來來回回穿梭的忙碌著,羽落抓住一個丫鬟問道,“人呢?人去哪了?”
丫鬟手中端著的盤子不穩一下子掉落在地上,正砸在羽落的腳上,她卻連眉毛都沒皺一下,丫鬟低頭看到羽落白色的鞋子上盛開一朵妖豔的紅花,連忙蹲下,手忙腳亂不知該怎麽辦好。
羽落俯下身握著丫鬟的雙肩一把將其提起,大聲喊道,“他們人呢,出了什麽事,金蕊,金蕊,難道沒有醫好?”
丫鬟被嚇得伸出手顫顫巍巍的指著門外,“他們……”
沒等丫鬟把話說完羽落已經朝外麵奔了出去,迎麵正撞上隨後趕到的白宇烈身上,兩個人同時彈開,好像磁鐵同極相斥一樣。
“良娣為何如此慌張?”
這一聲良娣叫得羽落滿心怒火,沒有答他而是繞過他漫無目的的走去,身後的丫鬟匆忙的朝白宇烈見禮,“奴婢見過小王爺!”然後匆匆的朝羽落追去。
“郡主,郡主,你腳上受傷了還是讓奴婢幫你包紮好,每天這個時辰思成公子都會帶夫人上山散心,想必也快回來了。”
羽落停住腳步,怪自己太過慌亂,若是金蕊真的有事,院子裏的丫鬟也不會如此按部就班的忙碌著。
她不願轉身,不願回琉璃望月,隻因為那一聲良娣。
白宇烈站在門口挪不動腳步,那一聲良娣叫得他自己一陣煩悶,他卻要固執的一遍又一遍的叫下去,他偏執的認為,每痛楚一次便能將她從心裏趕走一分。
“你們都站在院子外麵幹什麽?”
兩個人同時回頭看向琉璃望月一側通往山上的小路,隻見思成正背著金蕊緩緩走出。
羽落快步迎了上去,想要給金蕊一個大大的擁抱,隻是礙於中間隔著一個思成,金蕊已是一臉甜甜的笑容睡得熟了。
“她睡了?”羽落輕輕的問,“她可還好?”
思成點點頭,“一切多虧郡主,若不是你讓我們留在此處,怕是金蕊不能好的這般快,這裏風景宜人,我和金蕊都很喜歡這裏。”
羽落摸著金蕊的額頭,“別叫我郡主,叫我羽落便好。快進去吧,外麵風大,小心染了風寒!”
思成背著金蕊走到門前還想著要跟白宇烈見禮,一旁的羽落冷言說道,“見我都沒行禮,給他行什麽禮!”
思成被說得糊塗,“羽落姑娘這是什麽意思,思成不在京都良久,難道錯過了些什麽?”
羽落繞過堵在門口的白宇烈,朝裏麵走去,“我乃良——娣!她的皇嫂,位長一級,連他都該給我見禮才對!”羽落故意將良娣兩個字拉長,他不是喜歡這個稱號嗎?既然喜歡羽落便說給他聽,,羽落心中不認可,隻當個外號隨意的叫。
思成看著白宇烈滿臉的同情神色,心知主子這回是苦了,不免對羽落心中充滿了埋怨,低聲的嘀咕道,“她怎麽可以這樣對待主子,竟然為了權勢選擇投入太子的懷抱,這種女子不要也罷!”
白宇烈拍拍他的肩膀,“罷了,不怪她!”
思成氣惱的提高了聲音,“她這般忘恩負義,你竟然還不怪她,主上真是瘋了!”
身後的金蕊咳嗽了一聲緩緩睜開了眼睛,剛才在半睡半醒間這些話全都落進了她的耳朵,她沒有說話,也說不出話,直到現在太醫都沒能醫好她的嗓子,她渾身無力的程度就好比一灘爛泥一樣,讓她連筆都拿不起來,活死人想必就是說的她。
白宇烈連忙催促,“趕緊進屋吧,入夜山風寒涼!”
羽落推辭了思成的好意,將正房留給了金蕊,自己依舊選了西側的房間,亦如第一次陪白宇烈送慕容公主回林盛國時,白宇烈則是入住東側房間,兩個人各自回了房間,連飯菜都是在各自的房間分開用的。
一想起他竟是如此樂不思蜀的稱呼自己為良娣,羽落心中便燃起一把無名火,直燒得她按耐不住想要發泄的心情,看著眼前的飯菜對丫鬟說道,“都撤下去吧,不想吃!”
“郡主,你的腳還受著傷,讓奴婢給你包紮一下,別再嚴重了!”
羽落低頭看著自己腳上已經被血水染紅的鞋子,淡淡一笑,“你還是趕緊將桌子上的菜品撤下,回去伺候金蕊去吧,我想睡下了!”
金蕊靠在思成的身上聽著丫鬟的匯報,淡淡的笑了。
“夫人為何笑?”思成將金蕊臉龐的發絲拂去,眼中滿是溫柔,自從金蕊咬舌自盡那晚之後,思成便這般喚她,金蕊無力反抗,僅能用閉上眼睛表示自己的不讚同。
許久而來的相濡以沫,思成能看懂金蕊的每一個細微舉動所要表達出來的含義。他們之間雖然不能行夫妻之實,卻比夫妻之間更加情比金堅。
“夫人是覺得羽落氣惱著小王爺叫她良娣?”
金蕊眨了眨眼。
思成又接著問道,“夫人是覺得羽落並非願意嫁給太子?”
金蕊淡淡一笑。
思成再度問,“難道夫人覺得他們這是在耍性子鬧別扭?好比打情罵俏?”
金蕊仰了仰頭,思成便將臉頰湊了上去,貼在她的唇上,這便是他們之間最親密的舉動,一旁的丫鬟掩嘴笑道,“公子和夫人現在都不避諱了嗎,奴婢可還看著那!”
金蕊的臉上泛出微微的桃紅,眼睛一轉看向丫鬟,思成馬上心領神會的說道,“你去看看小王爺吃的怎麽樣了,順便告訴她羽落的腳傷,你知道該怎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