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情深意淺
“你到底是誰?”白宇烈再次問了一遍,卻是在問自己,想起今天秋僮問的那些話,側過頭看著羽落的背影問道,“你到底是誰,是王爺府裏若有若無的小丫鬟,還是不知不覺住進我心裏的於羽落?”
兩隻握在身側的手終於放鬆,羽落低著頭看著腳尖,地上是被陽光拉長的影子,“小王爺越來越會說笑了。”
白宇烈仰起頭看了看天空的湛藍,心中漫過一絲苦悶,“隻當我在說笑吧!”然後轉身給攤主丟下銀子,拿著首飾盒走到羽落的身邊,取出裏麵的珍珠耳環,伸手幫她帶上,羽落一愣,向後退去,四下看了看。
白宇烈固執的上前一步,羽落再退,他再上前,大掌一把鉗住她的胳膊,眼中是不容拒絕的霸道,羽落低下頭,任他的手摸在自己的耳垂上,不禁縮了縮脖子,微微的癢。
“傳說,一滴露珠落進海裏時,如果正好被一隻張開口的海貝接住,就可形成一顆晶瑩的白色珍珠。要是天氣不好,灰色天空下的露珠掉進海貝裏,便會形成一顆黑珍珠,仿佛是天空傷心時的淚,於羽落,難道你就是一滴掉進我心裏的眼淚?”
這話引得羽落抬起眼看向白宇烈,為何他的眼中竟蒙著一層淡淡的憂傷呢?若是今日之話全係真心,難道愛上自己竟會讓他這般痛苦?羽落暗自提醒自己,刺客不適合心慈手軟,雖然自己已經知道與他不是敵人,但是目前這種一切皆是迷的狀態下,她唯有對他狠心,換取顧施銘和霜淩穀的信任,才得以將真相一層層的撥開。
白宇烈將珍珠耳環一一幫她帶好,兩隻手摸著她的耳垂,“也隻有你這雙眼睛才配得上這對耳環,何時能將你的劉海梳開,認真打扮一番?”
羽落連退兩步,猛然與他拉開距離,俯身一禮,“多謝小王爺慷慨,哪日嫁了暗夜自會好生打扮,到時請小王爺喜酒便是!”
白宇烈愣在原地,看著突然與自己疏離的羽落,心中竟泛痛,他終於信了秋僮的話,自己似乎已經被一場遊戲牽著鼻子走了,玩火是會自焚的,到時候不僅傷了周婉瑩,自己也逃脫不,白宇烈收住想要衝上去將她揉進懷裏的衝動,告誡自己適可而止。
淡淡的笑容現於他的臉上,陽光在他身上形成光暈,聲音無悲無喜的說道,“見你連日表現不錯,耳環隻當是給你的獎勵!走吧,時候不早了,去找他們幾個,明日我們就起程回煦靈京都!”
“什麽?明日就會?”
“怎麽,你沒呆夠?”
“不是,不是,我是太高興終於可以回家了!”羽落的一顆心急迫起來,這可如何是好,一切還尚未安排好,至少還要拖延上三日方可,該怎麽辦?
趕緊一路小跑追上白宇烈,“主子,大家不是說好要比試,看誰能先找到人請晚宴,難道要認輸?”
白宇烈斜目看去,嗤之以鼻,“這種小孩的把戲難道你要玩?”
羽落認真點頭,那虔誠的模樣,仿佛今日不玩便會終身遺憾似的。
“少拿這種可憐的眼神看著我,有點像後院的大黃!”
羽落腦中浮現出王爺府老管家養的那條從來不洗澡,渾身都是跳蚤的大黃狗,氣結,竟然拿自己與一隻狗相比較。
“怎麽不說話,說冤你了?”
羽落趕緊搖頭又擺手,“不冤枉、不冤枉,奴婢就是一條哈巴狗!”
這乖巧反倒讓白宇烈疑心,“說吧,有何企圖,這般乖順豈是你的性格,葫蘆裏裝著什麽藥?”
“就是不想那麽快回煦靈京都罷了。”
“為何?別跟我說是怕回了京都見不到暗夜!”
羽落眼珠一轉,順著說道,“知我者莫過於小王爺,卻是如此,回了京都他便要整日守在太子身邊,而我出王爺府的機會甚少,你又和太子矛盾重重,我倆雖近在咫尺,見上一麵卻比登天還難。”
白宇烈越聽越生氣,又不好發作,隻得一擺手,“想要找人請你吃晚宴是假,看來你早已和暗夜約好了去處,罷了,你去吧,明日一早我們再離開此處!”
“那,你現在去哪?”羽落一聽他已放行,心中一個計策升起,看來隻能用白宇烈來拖延時間了。
白宇烈揚手一指,“前麵有個酒家,我去那裏喝杯酒打發時間!”說著朝酒家走去。
才走兩步便頓住,羽落見他停下,以為他要反悔,連忙轉身朝相反方向走去,隻聽身後傳來的聲音裏明顯夾著壓抑的急切,“再晚都要回來,我在酒家後院的客棧等你!”
羽落沒有回頭,也沒有停住腳步,全當沒聽見。
“這是命令,休要忘了你還是我的丫鬟!”
羽落一邊急步朝前走去,一邊舉起一隻手擺了擺,“奴婢謹遵爺的旨意,天亮前定能趕回!”
白宇烈起初僅注意“定能趕回”這四個字,便安心的朝酒樓走去,細細琢磨,“天亮前定能趕回!”氣得連忙轉身,長街上早已沒了羽落的影子,喃喃自語道,“就那麽急著見他!”
羽落閃身躲到拐角,看著站在酒家門口朝自己方向呆望的白宇烈,直到他進了酒樓半響,確定他不會再出來,便四下看了看,確定沒有人認識她才轉身朝一家成衣鋪跑去。
再出來,羽落已換裝成為墨魂,光天化日之下她豈敢用獨有的銀質麵具,而是買了一個大大的黑色鬥篷,將大帽子一帶便將整張臉遮去了一半,為了保險起見她還帶了一個麵紗。
租了上好的馬匹,飛身上馬直奔江邊奔去,趕在天黑之前她要去見一個人,將所有的事情安排妥當。這是個環環相扣的計謀,稍有差池便是血的代價,自己也將萬劫不複。
周婉瑩一直很失落,她以為白宇烈至少忙完了應該會去找她的,看著夕陽西下,看著月跳枝頭,看著滿天星鬥……她等著,他卻沒有出現。
眼前的熱鬧景象,不僅沒能挑起她的興致,反倒更增加了她心中的失望,這一整日她都在忙碌中蒙蔽自己的神經,隻想著比試能贏,用了各種方法去送雪禮信,完全不顧及自己的性情和身份,與這個異國的人們融入一起。
最後的勝利並沒有給她帶來喜悅,麻痹過後的清醒讓人更難以承受。
偌大的院落正中點起了篝火,四周則是整齊的擺放著長條的桌椅,餐桌上早已擺好美酒佳肴,慕容琪和慕容秋僮也找到了此處,唯有白宇烈那一組沒有到場。
足以見得這戶人家的主人人脈極廣,偌大的院落裏擠滿了人,歌聲、笑聲、樂器聲、朗詩聲,聲聲交匯在一起,好似一片歡樂的海洋。
白雪節的晚會主要就是以朗誦詩、唱歌、跳舞、音樂演奏為主,人們通過歌舞活動來消除生活中的疲憊和煩悶,在這瑞雪兆豐年的日子裏,把美好的希望寄托於來年,祝願彼此心想事成,吉祥如意。
慕容秋僮看著一旁的慕容琪一雙眼睛都快掉出來了,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皇兄若是喜歡主動出擊可好,在我看來皇兄並不遜色於白宇烈,難道就這般沒自信,隻敢遠觀?”
“去,你懂什麽,我與白宇烈之間乃是莫逆之交,我豈能……”
慕容秋僮冷哼一聲,一臉的鄙視,“對,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天下烏鴉一般黑,對,你們的衣服可以隨時更換,兄弟便可一輩子!”
“你竟敢這般說你皇兄,我怎會是那種人!”
“若不是,你就不要再顧及你們的兄弟情義,我在一旁看得真切,白宇烈對那個小丫鬟,不止演戲那麽簡單,早晚有一天他會懂的!為了避免周婉瑩日後傷痛,不如你先下手為強!”慕容秋僮一直在遊說著。
隻聽他絕然的回道,“我的心隨時為她敞開,但我萬不能在白宇烈弄清之前就……”
慕容秋僮猛的站起身,“算了,還不是兄弟重要,若天下女子在你們男子心中僅是件可有可無的衣服,我祈禱你們全都沒有衣服穿!”
說罷慕容秋僮繞過長桌走到正中,融入載歌載舞的歡樂人群中。
慕容琪端起桌子上的酒杯自斟自飲的連喝了兩杯,便單手托腮直直的看著對麵的周婉瑩。
隻見白羿飛走到周婉瑩的身邊,一把按下她手中的酒杯,“別喝了!”
周婉瑩抬起眼,醉眼迷離的看著眼前的男子,嘴角微微上揚出完美的弧度,將一根手指伸到他的眼前晃了晃,“你若是我的好大哥,就不該攔我,當陪我一起喝才對!”
說罷手臂重重的垂在了桌子上,支著自己的頭,好像沒有力氣坐穩一樣,眼光直直的盯著白羿飛,等著他的回答。
白羿飛一把將她拉起,“走,我陪你去找他,你喚我一聲大哥,我便將你當成自己的妹妹,豈能容那臭小子這般的欺負你,不就是一個丫鬟,大哥幫你擺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