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成為賭注
自己若是被慕容琪討了去,不能完成顧施銘的任務是其一,那慕容琪豈能善待,定會為了給妹妹出氣而天天折磨。
白宇烈似乎也緩過神,終於將慕容琪的話細細回想了一遍,連忙轉眼看向羽落,卻隻看到她瞬間低垂的頭,心知她定是氣惱了,但是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已經應下的事情,怎能輕易反悔。
慕容琪見他半響沒有舉動便冷嘲熱諷餓說道,“怎麽?怕了?”
“開什麽玩笑,盡管放馬過來便是!”說著一轉身率先朝門外走去,解開披風的帶子,兩肩一抖,那黑絨披風便掉落在地。
慕容琪隨後也踏出房間,長臂一揮,身上的披靡飛至半空,飄渺落地,其氣宇相當之磅礴。
長臂再一揮,一把長劍朝白宇烈飛去,白宇烈伸手接住,有種踏入圈套的感覺,“看來慕容太子早有準備,竟帶了兩把劍來,難怪將所有人都支開,就是為了跟我一決勝負?”
“莫蓉秋僮親自上門,已是做出了很大的犧牲,既然已經踏進了你王府大門,怎能讓你這般輕易的送回,她的名聲已經被你毀了,我定會拚死爭取這門婚事,了卻妹妹心願!”
白宇烈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是什麽道理,親自送上門的她,死賴著不走的也是她,自己怎麽就毀了她的名聲,“你可以去問問家妹,我連她的一根毫毛都尚未碰到,我與羽落的事情整個霄暄京都無人不知,她卻偏偏送上門來,期間蠻橫無理,不僅多次動手打了羽落,還派侍衛圍攻周婉瑩,這樣的悍婦,我若是娶回府裏,豈不是討了個母老虎!”
本來氣惱的羽落被白宇烈這段詼諧的話語逗得笑了,歎了口氣,這個時代就是這樣,怕是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一生一代一雙人”了,女人就是男人身上的飾物和衣服罷了,還不是多多益善?
慕容琪已經拔出長劍,“休要廢話這些,看招!”
說著已經手持長劍踏雪奔向白宇烈,腳步急速所帶動起來的風將地麵的雪花撩起,竟飛起半丈高。
白宇烈也不甘示弱,俯身拾起長袍下角,繞著身體往腰間一別,長袍變成了幹練的短襖。
唰的一聲,長劍出鞘,動作極為灑脫的將劍鞘扔到了一邊,鐺鐺之聲不絕於耳,羽落看得眼花繚亂,白宇烈那三年的軍營生活當真本不是白呆的,招式好壞暫且不說,那力道當真是無人能敵,慕容琪每接一招都極為的吃力,腳步不免要後退半分。
一方是黑色勁裝金絲細繡四爪蟒,一方是絳紅色金絲鑲邊錦服,蓮花暗紋。一黑一紅猶如颶風卷著烈火。
隻見白宇烈劍若霜雪,閃動著銀白鋒芒,氣貫長虹周身散發著清姿卓然,劍氣猶如通了靈性一般,遊走在白宇烈的周身,與之配合得天衣無縫。
慕容琪的長劍猶如吐著白蛇吐信一般,嘶嘶破風,時而輕盈、時而驟燃如電,劍光閃過,大有萬裏吞山河的氣魄,卻又絲毫不損他那溫潤如玉的氣質。
兩個人你來我往,已經過招上百竟然沒有分出勝負來,白宇烈身著紅裝猶如烈焰劍劍直逼慕容琪眼前。
慕容琪一身黑裝猶如縷縷旋風,以柔克剛一般將白宇烈的招數一一破解。羽落看著眼前的景象,雖然互不相讓,招式咄咄逼人,但是怎麽看都不覺得有任何的蕭殺之氣,這畫麵反倒是兩個摯友在切磋一般。
羽落轉身出了院落,這種不上不下的比試是最令人憂心的,勢均力敵,誰贏誰輸便隻能看運氣了,她不知道若是白宇烈將她輸了是不是也會多少有點舍不得,或者是自己高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他那句“我已不自覺的對你卸下了防備,將你當成了心腹來信任,莫不要辜負了我!”也許隻是花言巧語罷了。
白宇烈餘光瞥見羽落離去的背影,手上的動作不免一頓,這慢下的半拍馬上讓他落了下風,竟由進攻變成了退敗,被慕容琪快速的劍法擊得步步向後退去。
正在頹然之際,隻聽不遠處的院落突然傳來一陣琴音,所彈的古琴音色醇厚,潤如珠,泠如泉,可見操琴者手法精妙,世間少有。
一首《平沙落雁》輕快明朗,神韻風流不拘,琴音高低起落間將人引入畫境一般,眼前浮現出秋雁橫渡江河,波光明麗,江邊長沙如玉帶的場景。隨著琴音的帶動,能感覺到飛雁偶有時落、上下鳴啼,彈到高妙之處,如同數十隻大雁同時鳴叫一般。
白宇烈凝神閉眼,竟穩住了節節敗退的腳步,旋身繞至慕容琪的身後,電光火石之間出了劍,變被動為主動,竟閉著眼睛與這韻律融為一體般,終於找到了自己舞劍的節奏和進攻的步伐。
操琴者十隻在琴弦上連綿劃過,一曲顯然行至跌宕起伏之處,再落指與琴弦之上,曲風驟然而變,好比飛龍騰空,飄逸變幻之餘極盡華彩,頗有天不拘、地不管、坐看風雲、笑傲日月的襟懷,足以見得操琴者的豪情壯誌,一股雍容之氣自然流露,高山聳峙、長風吹林,大有登淩絕頂、一小天下的氣勢。
白宇烈隨著這樂律揮劍如雨,銀劍閃動在這陽光照耀的銀裝素裹之下,竟晃得人無法睜眼直視。
琴音陡然而起,如瀑布飛川、如千軍萬馬、如鬆濤鳴壑……隨著最後一絲音符絕然而落,白宇烈的劍也逼在了慕容琪的頸間。
輸贏已定,白宇烈迅速放下劍,一拱手,“承讓!”
站著不遠處觀戰已久的幾個人連忙走了過去,四皇子拍著手,“當真是精彩!”
周婉瑩也拍著手,幾步跨到白宇烈的身邊,“好樣的,不能輕易妥協!”然後看著慕容琪說道,“慕容太子前來逼婚這可不好!”
“皇兄,誰讓你跟他賭的,嫌我丟的人還不夠嗎?”慕容秋僮低頭捏著慕容琪的袖子,一張臉紅得好似蜜桃,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被人拒絕也就罷了,還害得哥哥比劍法都輸了,慕容秋僮當真是自責自己的任性。
“既然比試已經結束,還望太子能遵守諾言,願賭服輸!”
慕容琪答非所問,“剛才比試,你本該輸給我的,隻是那琴聲一響,仿佛給你注入了無限力量一般,我隻是好奇彈琴之人!”說罷意味深長的看了白宇烈一眼。
白宇烈怒瞪慕容琪一眼,隻見他一臉壞笑的表情,白宇烈咬牙切齒,心中罵著,臭小子以後在收拾你!
二話未說一轉身朝自己的院落走去,身後傳來周婉瑩跺腳的聲音,“白宇烈!”
而他卻仿佛充耳未聞一般,腳下的步伐竟是越走越快,越走越急,到最後竟如同小跑。
一曲終了,餘韻卻不絕,方才的樂曲還在心間久久盤旋。羽落坐在院落中一動未動,在她身後突然多了一個身影,陽光照在他的身上拖出一道長長的影子,羽落心知卻沒有回頭,僅是問,“輸了嗎?”
“有你的琴音相助,怎會輸?”
羽落緩緩站起身,“我不過是在幫自己罷了,我是舍不得離開暗夜!”說完便往屋裏走去,對於白宇烈這種利用完便要扔之的人,她深深鄙視、嗤之以鼻!
白宇烈懶得跟她計較,畢竟誰人都不願讓人拿去當賭注,她氣也是正常的,縱使隻是個阿貓阿狗也不能隨意送人的,更何況她是個人,還是個與眾不同的女子,在她心中有一個跟這個時代完全不同的觀念,那就是她多次提及的男女平等原則。
白宇烈自知理虧,趕緊上前攔住,“你的琴,我的劍,竟可以這般天衣無縫的融合,當真有種遇到知己的感覺!”
羽落聲音冰冷得好像這冬日的積雪一般,竟拿出了她當刺客的寒涼之色,“莫要說些好聽的再來欺哄,不過是在小王爺聽風堂的竹林裏練得多罷了,熟能生巧!”
說著繞過白宇烈進了屋,反手便要將門關上。怎料白宇烈用力一推,門邊輕鬆的被打開。
羽毛皺著眉頭,退後兩步,袖籠裏的一雙手已經麻木。
白宇烈踱步,大爺一般的坐到了圓桌前,“打得累了,給我沏杯茶來,再打盆熱水,我要洗把臉!”
正要進屋的金蕊聽到了白宇烈的吩咐,連忙應道,“是,主子!”
白宇烈看了看一旁完全不看他的羽落說道,“你去準備餐點吧,讓羽落去!”
羽落怒瞪一眼,卻隻能任他差遣,轉身出了屋。
片刻,隻聽耳房傳來‘哐當’一聲,白宇烈騰地站起身,急忙朝耳房走去,隻見羽落蹲在地上,正要去撿掉落的銅盆。
“還真是蠢到家了,打盆水也能弄翻!”說著白宇烈轉身便走。
一旁的金蕊拉起羽落,將她的手捧起,埋怨的說道,“你也真是的,大冬天的非要在外麵撫琴,看這雙手凍得,看著就讓人心疼,真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凍成這般還來打熱水!”接著小聲說道,“主子也真是的,平日裏一副關心你的模樣,竟這般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