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富野的地獄06
這時大門推開,一男一女吵鬧著進來。男人罵女人:「沒事回來幹嘛?現在好了, 路被堵雨沒停, 又得在這邊過夜。媽的, 館里陰森詭異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我豬油蒙了心才跟你回來,又得住一晚。艹!」
女人尖叫:「根本是我爸的財產蒙住你的心你才會趕回來吧!既覬覦我爸的財產又不想來收藏館住,回來就唧唧歪歪把錯全都推在我身上。又蠢又慫, 我怎麼嫁了你這種貨色!」
「魏眠眠, 你這個潑婦!講點道理好不好?你自己大清早看到下雨想到你爸腿有毛病,眼巴巴趕過來盡孝道。放屁!平時幹嘛不來?連住在館里都害怕,一想到能夠逢場作戲的時候就立刻趕過來, 你好意思說我?我還沒怨自己娶了你這種潑婦, 你居然還敢罵我?!」
魏眠眠聲音更加尖銳,臉上的憤怒幾乎要化成利劍戳穿對面的丈夫。鮮紅的手指甲蠢蠢欲動, 彷彿下一刻就要撓上他:「馮平, 做人要憑良心!要不是我爸,你能有今天?你跟我回來,不也是貪我爸的人脈、貪他樓里的收藏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肚子里藏了什麼心思, 你要還想就乖乖閉緊嘴巴, 別惹我不高興。」
馮平確實有所顧忌, 只是氣極怒道:「你當我稀罕那些邪門玩意?你什麼貨色,你爸又是什麼貨色我會不知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他幾年前乾的那叫什麼事!虎毒還不食子, 他——」
「馮平!」
如平地一聲雷, 炸得夫妻倆立刻熄聲。魏眠眠轉頭一看, 竟然見到在下雨天離開書房的魏光明, 看他臉色就知道剛才兩人的爭吵全都被聽到。魏眠眠小心翼翼討好道:「爸,你怎麼不在書房?」
「我要是在書房還看不到你們在這裡丟人現眼。」魏光明惱怒斥責,見兩人還想爭辯,拐杖咄咄戳著地面:「閉嘴!」旋即他對還坐在餐廳的陳陽幾人說道:「不好意思,家教不嚴,見笑。」
陳陽溫言道:「沒事。魏先生的腿還痛嗎?」
「老毛病,已經習慣。」魏光明擺手道無事,繼續問道:「你們查到是什麼東西在館內作祟嗎?有辦法解決嗎?」
陳陽:「已經有眉目,還需要確定。」
馮平搶先問道:「你們是什麼人?來查什麼?」
「不得無禮!他們是天師。」魏光明呵斥道。
馮平被呵斥沒生氣也沒害怕,反倒挺高興:「早就該請天師了。我就覺得館內陰森森,裡面又收藏那麼多那種東西,該驅驅邪。」
魏光明沒眼看這個說話不經大腦的女婿,要不是女兒當初執意嫁他,他連看到這種蠢貨都不願意。眼見陳陽等人只查到眉目,他的腿又痛得發抖,便拄著拐杖又回去書房。走了幾步忽然想到什麼般,回身說道:「我替郝醫生問問,他今早看到屋檐下站著個白衣女人,可是什麼徵兆?」
陳陽垂眸:「大概是山林間鬼魅來避雨,不礙事。那些東西進不來。」
魏光明:「我同他說說。」
毛小莉跟張求道對視一眼,無聲詢問怎麼又出現個白衣女人?張求道將郝醫生命不久矣的事情告訴她,毛小莉撇嘴嘖嘆一聲,明明是救死扶傷的醫生,能攤上這些事情估計心黑。
魏眠眠覺得在外人面前丟臉,而且也不是太喜歡天師又上趕著討好魏光明,於是沒怎麼理睬陳陽幾人就趕緊去書房孝敬魏光明。至於馮平,向來不喜歡他老丈人,反正對方也不喜歡他。早些年還會討好,現在連見面都懶。
他踱步到餐桌前,拉開椅子朝陳陽等人說道:「你們一定要把館里的那些邪門東西都抓乾淨,這收藏館實在太邪門了,也就我那個陰陽怪氣的岳父住得下去。」
寇宣靈:「住這裡的人不是挺多嗎?怎麼到你眼裡就只剩下魏先生了?」
「你們不知道,我那個岳父頑固不化,愛好古怪。他收集那些人皮、屍體……住在這些地方,不慫得慌?你們都聽到剛才那個潑婦罵街的話了吧,是,岳父是提供人脈給我。但剩下都是我自己經營的,至於那什麼收藏,我一點都不覬覦。我慫、害怕,沒那些恐怖的愛好。」馮平端起白粥和包子一陣狼吞虎咽,吃完後繼續說:「也就我那個大舅哥、小姨子,還有繼岳母受得了這收藏館。大舅哥跟岳父一樣,愛好詭異。小姨子,成天陰氣沉沉,一句話不說。我那個繼岳母嘛,真是不知道她是神經大條還是真無神論者,嘖嘖。」
張求道敲著桌子:「我剛才聽到你們說路被堵了?外面發生山體傾塌?」
「沒有。」馮平擺手說道:「就是我們過來的途中,剛過中間那段路,一道雷劈下來,把棵大樹劈倒在正中間,攔住馬路和不讓車輛過。正好雨幕太重,要移開那棵大樹也是麻煩。我本來是陪她回來見見岳父,晚上還回去。結果現在大雨加上路被堵,估計是要在這裡住一晚了。」他搖頭嘆息:「這裡太陰森了,我真的一點都不想住。」
陳陽:「那真是巧合。不過你剛才還說一句『別以為我不知道他幾年前乾的那叫什麼事』,這句話的意思能請你解釋清楚嗎?」
馮平笑臉立刻僵硬,極其不自然。隨即乾笑道:「啊?我說過這句話嗎?我、那個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毛小莉直接跳上桌躍到他面前,跟張求道一起按住馮平肩膀:「說不說?」
「我、不是,我真不知道說什麼,我那就是隨口一說……好好好,我說,我說行了吧。先把手放開,壓得很痛。」毛小莉和張求道鬆開馮平肩膀,馮平邊揉著肩膀邊不自在的觀看在場人,無奈的說道:「這件事吧,其實不算多大事。你們都知道我岳父愛好奇特,簡直是瘋魔了。前幾年發現有人家家裡藏了副珍貴的人皮唐卡,對方不肯賣,但是看中魏曉曉——就我那小姨子。那人都五六十歲,還肖想人家小姑娘。正常人都不會同意這荒唐的要求,可岳父同意了。」
「那,魏曉曉真嫁過去了?」
「沒嫁成,結婚中途出車禍。魏曉曉受傷,那個無恥混球當場死亡。他的兒女自然不想要魏曉曉過去分家產,做主這門婚事不成立。魏曉曉這才沒嫁成。」
毛小莉:「嘶!這還是親爸嗎?」
「所以說瘋魔了啊。」馮平整整衣領站起身:「我真有事,先走了。」說完一溜煙就跑,生怕張求道和毛小莉再把他壓住。
毛小莉目送他的背影說道:「可信嗎?」
張求道:「沒撒謊,但跟他本來要說的應該是兩碼事。」
毛小莉扭頭好奇的瞪圓了眼睛:「什麼意思?」
張求道愣了一下,覺得毛小莉格外可愛,於是突然伸手擰住她的臉頰。
毛小莉也愣住:「你掐我幹嘛?」
張求道回神后若無其事的鬆開手:「看看能不能把你掐聰明點。」
毛小莉惱怒,張牙舞爪跟張求道掐起來。好半晌才平息戰況,毛小莉聽到陳陽格外慈祥的聲音:「鬧完了?」
陳陽來回看毛小莉和張求道,忍不住露出欣慰的笑。感覺分局裡抱上小崽崽的未來不遠了,一想到未來能被小崽崽佔領的分局,陳陽的笑容根本無法抑制。他邊笑邊說道:「求道的意思應該是說馮平脫口而出指責魏光明的話,是指魏光明乾的另一件事,而不是把魏曉曉嫁給一個老頭的事情。」
「另一件事是什麼?」毛小莉頭一次覺得陳陽的笑容能夠令她起雞皮疙瘩。
「不知道。」陳陽起身:「交給你們去查了,加油。」頓了頓,他再加上一句話,這次是對四個人說道:「夫妻同心,其利斷金。」
聞言,陸修之撐著臉頰笑眯眯且光明正大的看寇宣靈,後者捂臉冷靜吃早餐。毛小莉和張求道對視一眼,紛紛作嘔吐狀。
陳陽笑眯眯的上樓,在樓道上遇到魏傑的妻子許悅。她站在樓道中央,神情恍惚,臉色蒼白。在陳陽經過的時候突然想要拽住他,陳陽躲了過去並迅速退後幾步:「你有話說?」
許悅吞了吞口水,眼帶祈求的說道:「你陪她玩好不好?」
「她?誰?」
「不,不是她,是他們。」許悅期待的詢問:「你陪他們玩好不好?」
陳陽在她期待的目光下搖頭:「抱歉,我不喜歡玩。你當『鬼』嗎?找誰?」
許悅渾身一顫,慌裡慌張的轉悠:「對,還要找到才行。不能當『鬼』,要找到——」她忽然渾身僵硬,定定的望著前面巨大的座鐘。她忽然露出開心的笑容,跑到那個大鐘前踮起腳尖打開座鐘錶盤,原來只是形如座鐘的擺設。
錶盤猛然被拉開,一根尖銳鋒利的時針突然彈出來。陳陽眼疾手快拉開許悅,否則她會直接被時針鋒利的戳穿眼球。許悅驚魂未定,座鐘陡然發出『鐺鐺』的聲響。『咔擦』一聲,座鐘下面緩緩打開,裡面是四肢被捆綁並摺疊起來的幼小屍體,青灰色滿是傷痕的皮膚、驚恐的表情,以及脖子上清晰的勒痕,赫然是魏芝芝。
陳陽趕緊將魏芝芝抱起來,試探她的鼻息。下一刻魏芝芝突然跳起來,『略略略』吐舌頭,十分得意的大笑,笑聲尖細得令人煩躁不安。
許悅猛然爆發出尖叫:「啊!!!!」她尖叫著狂奔下來,踩空滾到樓下摔斷一條腿,鑽心的疼痛還比不上魏芝芝的屍體給她帶來的恐懼,她喉嚨里發出畜生般的粗喘,眼神早就渙散,仍舊試圖朝門口爬出去。
魏寧站在樓梯口居高臨下,面無表情,喃喃自語:「不要害怕,因為才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