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無人村05
陳陽抬頭:「巫靈鷲?」
老教授看了看陳陽和度朔, 說道:「你們認識那個叫孟溪的年輕人?他真名叫巫靈鷲?」
陳陽:「是。您猜到了?」
「本來沒覺得奇怪,現在差點死在這詭異的無人村裡,大概就知道被騙了。」老教授擺手,不讓趙瑤跟趙綱扶他:「我跑起來比你們還快, 要不是剛剛看不清路撞到樹上也不用你們背。」
陳陽撿起地上的白骨放進鬼蛹里, 聞言詢問:「他為什麼騙您?」
老教授看見鬼蛹, 上前一步頓住,遲疑的詢問:「它不會突然從鬼蛹里跳出來咬我吧?」
「不會。只是一具白骨,不過鬼蛹破了口, 月光照進來。再過三五年等吸收夠月光精華就能出來害人,沾了血就是只精怪。那時才會害人。」陳陽說道,下意識瞥了眼身側的度朔。
度朔本是背手站著,接觸到陳陽的眼神,乾脆便把手搭在他肩膀。親密的跟他站在一起, 陳陽自然的抬手捏住搭在自己肩膀的大手。兩人之間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情侶氛圍, 不會讓人感到違和。
老教授和趙瑤掃了眼兩人之間的氛圍, 淡然的接受。反倒是趙綱驚訝之色完全表現在臉上, 趙瑤見狀推了他一把:「不是吧你,平時我開的玩笑你都能接上茬。現在怎麼大驚小怪的樣子?」
趙綱無語, 半天憋出一句:「那不是沒實踐過嗎?」
「喲, 還想實踐?」趙瑤笑得賤兮兮的,還用肩膀頂了把趙綱:「不過你這樣頂多就是受, 壓不了人。」
趙綱高高瘦瘦但一張臉偏陰柔, 聞言十分不忿:「我力氣大著, 趙瑤我告訴你別亂說啊。我只喜歡女生。」
趙瑤朝他翻白眼:「這玩笑誰先開的頭?」嗤了兩聲,趙瑤懶得理睬趙綱,走到老教授和陳陽面前說道:「陳天師,我們什麼時候回去找您同伴?我這傷口裡的屍毒會不會突然發作?」
陳陽回答她:「沒那麼快。」然後看向試圖觸摸鬼蛹的老教授,老教授察覺到陳陽目光,訕訕一笑:「我是正常研究考察,看看鬼蛹里會放些什麼東西。我覺得吧,孟溪、也就是你們口中的巫靈鷲,他騙我就是因為我專門研究民俗文化這塊,尤其是喪葬儀式。」
陳陽:「那您對無人村的兩種喪葬儀式有一定了解?」隨即見老教授對鬼蛹很感興趣便說道:「這具屍骨應該葬有三年以上,只要不做冒犯它的事情,可以觀察記錄。」
聞言,老教授連忙叫兩個學生來觀察並做下筆錄。他一邊在沒有損壞鬼蛹的前提下觀察並記錄一邊回答陳陽:「我國喪葬儀式很多,不同民族之間就有不同的喪葬儀式。很多喪葬儀式看起來詭異恐怖,其實跟他們的宗教信仰有關係。本意是對逝者寄託美好的期望,不過大部分人都會對屍體和死亡感到恐懼。所以一些詭異的喪葬儀式不能為人所接受,尤其是水葬和樹葬。對了,你、你們是天師?」
陳陽:「對。」
老教授看了兩人一眼,繼續記錄:「你們是天師的話,對於喪葬儀式應該也有了解。」
「的確有些了解,但並不深入。」喪葬儀式代表當地人的宗教信仰、習俗和文化發展,不是特意研究不會知道這些。陳陽只是對一些喪葬儀式有表層了解,再深入點就不知道。
老教授:「不需要了解太多,這東西其實也不是太好深入了解。畢竟涉及亡者,有些邪門的事情不得不信。如果沒有尊重,就不必要了解這行。水葬跟樹葬你們都知道,有些人認為魚是河神的化身,河神會將亡者的魂魄送去投胎。有些人則認為樹是亡靈寄身之所,所以要將死者葬在樹身上。但後續卻少有人知道。」
老教授記錄好自己想要知道的,就吩咐兩個學生再仔細觀察。然後自己退後一步,指著陰暗的林間某一處角落,那裡有無數隱蔽的樹杈,藏著無數鬼蛹。他說道:「樹身是亡靈寄身之所,亡靈在思念親人的時候回來能有個住的地方。可他們總得投胎,魂魄要離開。樹身既是魂魄居住的地方,也是鎖住魂魄不讓走的地方。為了讓亡靈投胎就得進行二次葬,二次葬從古至今很多地方就有。不過現在很多人都認為二次葬拾骨習俗源於閩南、客家,實際上廣粵這邊很多地方都有這習俗。你們在無人村的時候,是不是有看到那些碉樓門口都放著個半人高的罐子?裡面裝的就是二次葬的屍骨。」
不知是不是因為平時總是訓導學生,愛長篇大論最後才拐出重點的老教授照例普及一通關於二次葬習俗之後才跟他們說到重點:「水葬跟樹葬不會出現在同一個村子里,絕對不會。這是兩個不同的神學信仰,不能共存在同一塊封閉的地方。水葬是把屍塊投給河裡的魚,其實在原始宗教信仰里,是祭祀河神,保佑當地風調雨順,不要出現大旱。」
「這正是我對無人村感興趣的原因,到底是什麼令無人村這個封閉的小村落寬容的接受了兩種不同的喪葬儀式?後來我查了資料,發現無人村最早都是樹葬,後來才出現水葬。然而厄桂嶺曾經是個連年大旱,屍橫遍野的地方,所以我懷疑,無人村村民利用水葬進行祭祀河神,保佑無人村風調雨順。」
陳陽眉心一動:「無人村裡有座祠堂,祠堂里供奉上百塊無名氏牌位。祠堂天井正中央有一口井,我們發現昨晚上有人在水井邊進行喪葬儀式。如果按照您說的祭祀河神,現在無人村已經沒有人居住,為什麼還會有人進行水葬?」
老教授說:「這就是我為什麼要親自過來無人村考察的原因……不,我並不知道你說的那座祠堂以及昨天晚上的水葬,我的意思是說可能我所調查到的東西能夠回答你的疑問。無人村村民陸續搬離,可在此之前無人村是個輝煌富裕一時的村子,雖然是因為交通不便搬走才導致沒落。我查過,當時政府正打算出資修路,路可以連通無人村和K市。可村民還是執意搬走,而在搬走後,他們都陸續死亡。死因都是意外,他們都是橫死。」
「還沒有完。小孩沒有死,長大成人後忘記無人村,結婚生子。在生完孩子后都突遭橫禍,意外而死。留下自己的孩子,繼續新一輪的輪迴。」老教授問他們:「聽起來像什麼?詛咒、報復,生生世世無窮無盡糾纏無人村村民。」
度朔在陳陽耳邊說道:「是鬼怨。」
陳陽:「嗯?」老教授也露出不解的神色。
度朔:「無人村用水葬的儀式祭祀河神,將屍塊砍碎拋給河中魚吃……實際上是將屍塊拋給井裡的魚吃。修祠堂立無名氏牌位,將它們困在祠堂中保佑無人村風調雨順。讓他們背井離鄉還不能投胎,而我們尚且不知道被水葬的那些人是正常死亡,還是死於『人為』意外。魂魄日復一日困在祠堂,怨氣橫生,失去供奉,附身在吃了屍塊的魚身上,成為鬼怨。」
鬼怨是詛咒、兇殺和仇恨,放棄投胎轉世的機會將自己變成一個詛咒,生生世世報復仇人。十分邪門詭異。
老教授:「我記起來了,無人村村民有個傳統,他們會在自己孩子十五歲的成人禮上,讓他們喝魚湯、吃魚肉。寓意平安健康、無病無災。這是我在得到資料后特意尋找當年無人村幾戶人詢問,不過當我問及無人村,他們就是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
陳陽抬頭看度朔,企圖從他那裡得到線索。度朔放在陳陽肩膀上的手突然抬起,輕輕彈了彈他的臉頰提示:「事出有因,有因必有果。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陳陽:「你越來越神神叨叨了。」以前就愛說半句藏一句,現在連說的話都讓人猜不透。
度朔笑著揉揉陳陽腦袋:「陽陽聰明又懂我,能猜到。」言罷,抬頭看向趙瑤、趙綱兩人。趙瑤正在認真記錄,趙綱則是轉頭時不小心看到他們親昵的模樣,臉上表情怪異又尷尬。
度朔聲音裡帶著笑意,眼裡卻是一片冷漠,直刺趙綱。趙綱見狀,心裡一跳嚇得趕緊僵硬的笑笑,回身跟趙瑤擠在一塊。趙瑤看了他一眼低聲道:「被嚇壞了吧?」
趙綱看了眼趙瑤的臉,愣神兩秒后道:「只是一時沒反應過來,暴怒的教授我都不怕,會怕個搞基的?」
趙瑤:「喂!」
趙綱:「好吧好吧,我錯了。我就是有點不適應,先別理我,等我適應了再跟我說話。」
趙瑤搖搖頭,當真沒再跟心神不寧的趙綱搭話。心裡倒是腹誹不已,沒料到平時什麼話題都接得上來還特別污的趙綱,原來心裡和思想承受能力也不是很怎麼樣。
度朔收回目光,淡聲詢問老教授:「巫靈鷲引誘你來無人村的目的,你知道嗎?」
「不知道。我這老胳膊老腿,頂多知道點喪葬儀式,還能有什麼用?」老教授繞著歪脖子樹走了兩圈,瞥見趙綱在本子上才寫了不到一頁紙,一巴掌呼上去教訓:「你以為自己寫三圍幾個數字就好了?」訓得趙綱再三道歉,老教授才放過他。
老教授說道:「我是真不知道你們說的年輕人為什麼騙我,我只研究華國民俗文化,在自己的領域裡是有些建樹。發表的文章還可以,難道他是要我來查清無人村真相然後把真相公布出去?如果是這樣,那他可能是個憤青反派。」
老教授年過五十,思想卻很新潮。他又說道:「如果真是打這算盤,我很遺憾他打錯了。我不是食古不化的老頭子,有些東西能發表。有些東西發表之後的後果,需要考慮和承擔,所以不能貿貿然發表。」
陳陽笑了笑,和度朔兩人一起陪同老教授以及他的兩個學生,等對方考察記錄完之後再帶著他們回無人村。趁老教授考察鬼蛹之際,陳陽低語:「難道巫靈鷲真打算讓老教授查明無人村真相,然後發表出去?」
發表的目的又是什麼?
「教授在相關領域裡頗有建樹,應該不止吧。如果發表出去會造成轟動,引起很多人關注。無人村事件曝光,無人村的餓鬼、鬼蛹、鬼怨是不是也會曝光?」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絕大部分人一輩子都見不到鬼。一輩子沒見過,心裡始終存在懷疑。假如將鬼完全展示在人們面前,讓他們親眼看到,自然不會再懷疑。
度朔:「你覺得巫靈鷲復辟一個鬼國,最需要也是最缺少的東西是什麼?」
沉默片刻,陳陽說道:「子民。」沒有民眾,所謂國家就是笑話。「巫靈鷲在吸納信眾、招攬子民,引誘老教授進無人村查探真相,出去后發表文章。憑藉老教授的名聲,發表的文章能引來社會性轟動,尤其是喪葬類詭異題材更能引起人們的好奇心。這是第一步,引起人們關注。第二步,讓人們相信鬼的存在。所以還有後手,比如證據確鑿的視頻錄像。」
老教授和他的兩個學生朝林間深處走,看到另一個鬼蛹。鬼蛹看上去很新,好像裡面的人是新喪。可無人村早在幾年前就已經無人居住,周邊林間怎麼還會有人新喪?老教授吩咐兩個學生趕緊做筆錄。
陳陽和度朔在後面跟著,看完全程。陳陽說道:「老教授和他的學生都是普通人,既然將他騙進無人村還要利用,必然要保證他的安全。」
那邊老教授剛打開小心翼翼的鬼蛹,伸出手想要觸摸乾屍。乾屍猛然抓住老教授的手將他拖進鬼蛹,趙瑤反應迅速拉住老教授。乾屍力大無窮,趙瑤憋紅臉大喊:「趙綱,你快來幫我。」
趙綱撕下趙瑤手腕傷口處的靈符貼在乾屍額頭上,乾屍動作凝滯一瞬。兩人合力將老教授拉出來,下一刻乾屍撕開額頭上的靈符,發怒的爬出鬼蛹。四肢如爬蟲,從樹榦上趴下來。趙綱見狀,熟練的扛起老教授就跑。趙瑤遠遠見到陳陽兩人,連忙招手大喊:「天師!救命啊!」
陳陽跨步上前一腳將乾屍踹飛,解開紅繩纏繞在乾屍脖子上暴力的拖走,打折手腳拖進鬼蛹重新封印起來。還在鬼蛹外面貼了兩張靈符,鬼蛹里的乾屍掙扎著想出來,但無法破壞鬼蛹。
趙瑤氣喘吁吁:「媽呀太兇險了,陳天師,您不是說不能冒犯屍體?」
陳陽:「乾屍不算是屍體。」成精的東西怎麼能算是屍體?不過林間鬼蛹中成精的乾屍過多,多少不正常。
度朔說道:「天快黑了,我們先回去。」
陳陽點頭應好,示意老教授三人跟他們一起回去。老教授本還想再記錄,但看天色確實晚了,於是同意回去。畢竟大白天都這麼兇險,一入夜不就群魔亂舞了?
一行五人在林間奔走許久始終不見出口,度朔拉住陳陽:「這裡走過。」他指了指剛才路過的一顆歪脖子樹:「我們在原地打轉。」
陳陽拿出羅盤,發現羅盤指針紊亂已經壞了。老教授詢問:「是不是遇到鬼打牆了?我記得民間說法,遇到鬼打牆站定在原地不動就好。」
陳陽:「前提是把你困在這裡的東西不會趁機要你命。」無論林間還是無人村都很危險,遍地鬼蛹和餓鬼,遇到群攻就麻煩了,尤其還帶著三個普通人。
度朔握緊陳陽手腕:「我帶路,跟著我走。」
天色快速的暗下來,好像在一瞬間黑布罩住燈光,烏雲罩住太陽光,林間瞬間被黑暗淹沒。老教授三人有備而來,從背包里拿出兩支手電筒,遞給陳陽一支。
陳陽替度朔照明,度朔負責帶路。此時樹林里越來越靜謐,只剩下他們急匆匆趕路的腳步聲和呼吸聲。陡然身後傳來清晰的『噼啪』聲,趙瑤毛骨悚然顫抖的詢問:「什、什麼聲音?」
陳陽:「不要回頭看,繼續趕路。」
『噼啪』裂開的聲音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那些僵硬的肢體扭動的聲音逐漸清晰、密集、靠近,詭異而悚然的感覺近在咫尺。趙瑤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瞳孔恐懼的放大。連忙捂住嘴巴壓制住差點衝破喉嚨的尖叫,連忙回頭趕路,臉色慘白,額頭滲冷汗。
趙綱瞥了眼邊轉頭邊問:「你看見什麼了?」
趙瑤連忙抓住他:「別回頭看!」已經來不及了,趙綱回頭看了眼,僵硬住脖子抖著牙齒:「日TM什麼鬼東西!」
趙綱驚嚇過度嚇得大嗓門一出吸引身後從鬼蛹中爬出來的成群乾屍,四面八方趕過來的乾屍朝他們圍攏過來。度朔不悅的目光落在趙綱身上,趙綱一個顫抖躲在趙瑤身後。趙瑤也頗為恨鐵不成鋼:「平時沒見你這麼不靠譜。」
陳陽兩手執紅繩,背對度朔說道:「度哥,你先帶他們走。」
話音剛落,就見度朔大手伸過來抓住他手裡的紅繩並說道:「有我在,你還想單打獨鬥?」隨後勾起陳陽脖子上串著半塊酆都大帝印的紅繩:「法印力量強大,面對圍攻情況,你得學會用法印。」
酆都大帝法印前,萬鬼莫敢不服,天兵鬼將來相助。陳陽在靈符上印下半塊酆都大帝法印,覺得還差一半於是回頭眼巴巴望著度朔:「度哥,另一半借我用用。」
度朔彈了下陳陽額頭:「別撒嬌,用心印。要是我不在你身邊,遇到這種情況你上哪找另一半?」
陳陽撇撇嘴,專心致志凝結心印。所謂心印,不依言行文字而以心為印。每個天師都能凝結心印,每個人的心印都有所不同。凝結心印時有兩個,一個是自己的心印,一個是即將借用神力的神兵鬼將心印。陳陽需凝結自己的心印和酆都大帝心印,兩把心印相互溝通才能借力發揮。
酆都大帝心印是殺鬼、驅邪、伏魔,不是善、渡化和拯救,主旨是殺和鎮壓。純粹的惡無法渡化無法拯救,只能鎮壓和滅殺。冷漠殘酷不近人情,通過鎮壓滅殺等手段達到救世渡化無辜者的目的。公平公正,罪者受罰,善者入輪迴,惡者無可赦。世間秩序得以運轉,善惡有報,因果輪迴。
陳陽睜眼,眸中淡色金光一閃而過。他兩手相執握住指尖,形如畫像中的酆都大帝兩手執玉圭一般,微張口:「敕!」
肉眼不可見的酆都大帝心印印在靈符上,和另一半酆都大帝法印完美圓滿的融合在一起。靈符升至樹林間上空,金光大盛籠罩住十米以內的樹林,樹林底下的乾屍被金光照耀,瞬間化為黑灰融入土地里。察覺到危險剛打開一半的鬼蛹紛紛合上,安靜如雞。
靈符上的心印和金光在未開天眼的人眼中是看不見的,但趙瑤看見了,微張嘴巴震驚不已的看完全場。老教授眯著眼問趙瑤:「你都看見什麼?」
趙瑤:「金、金光,閃瞎我的狗眼。」
老教授臉皮抽抽,讓她選擇閉嘴不要丟人現眼。趙綱一直盯著度朔和陳陽,聞言說道:「你居然看得見?我什麼都沒看見,只聽到陳天師說什麼法印、心印,然後乾屍唰唰全變成灰。」
趙瑤得意:「嘿嘿嘿,這是不是說明我有什麼隱藏的天賦?」
沒人回答她,當樹林里恢復平靜後幾人繼續趕路。這回沒有鬼打牆,但其他人還是走不出去。因為他們不認識路,所以還是由度朔帶路。走了十幾分鐘離開樹林回到無人村,籠罩在黑暗中的無人村恐怖至極。層疊的綠植後面好像藏了很多髒東西一路監視他們,門口巷道的老物事靜佇不動,偶爾風一吹髮出聲音都能嚇人一跳。
家家戶戶門口擺著一排半人高的水瓮,根據老教授科普,裡面裝滿二次葬的白骨屍骸。提及這些,老教授興奮異常,還想打開水瓮觀摩一圈記下筆錄。他的兩個學生沒那麼大膽量,堅決不同意老教授過去。
老教授只好找陳陽支持,陳陽微笑著告訴他:「屋裡面都是餓鬼,你知道餓鬼嗎?關押在地獄里貪得無饜的餓鬼,是饜足的饜。」
於是老教授打消過去觀摩水瓮屍骸的念頭,一行人穿梭在狹窄的巷道里,一路無話仍舊感覺到無數視線投注在自己身上。此時老教授終於知道陳陽沒嚇唬他們,無人村家家戶戶裡面確實藏了無數餓鬼,這些餓鬼正虎視眈眈的盯著他們企圖撲上來吃光他們的血肉。
但它們好像在忌憚甚至於恐懼著什麼,只等著他們落單。兩個學生也察覺到這點,陪老教授緊跟陳陽和度朔兩人。趙綱沉凝的目光落在度朔身上,低聲說道:「我們遇到高人,不會出事的。」
直到他們進入祠堂,那些恐怖噬人的目光才被阻隔。三人背後全被汗水浸濕,鬆了口氣後繼續跟上去。在見到其他人時,陳陽給雙方做了簡單的介紹后,易巫長便替趙瑤的傷口敷上草藥。
剛處理完傷口,跑進樹林間消失不見蹤影的大胖回來了,一回來便對著趙瑤弓身齜牙咧嘴,極其兇狠的樣子。
趙瑤面對他人的不解,無奈笑道:「我從小到大就不招貓喜歡,也不知道為什麼。」
聞言,大胖更為暴躁,喉嚨里發出威脅的低吼。隨即來回走動,不時朝趙瑤齜牙威脅。趙瑤微愕,摸摸自己鼻子奇怪的說道:「就算我不招貓喜歡,但也不至於這麼……恨我吧?」
大胖全身毛炸開,憤怒至極時從喉嚨里吐出嘶啞滄桑的吼聲:「徐阿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