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第 9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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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琰一臉苦笑連連作揖:「好妹妹, 可別為難我了,為兄實在是不擅長此道。」
這也是實話,賈琰文章寫的不錯, 作詩……用舅舅林海的話說, 應試倒是沒多大問題。換句話說,就是太平常,沒有靈氣。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 賈琰想到這裡就看向了黛玉, 這個小姑娘可是詩才天成, 比自己強多了。
賈敏與黛玉談起了冬日作詩常用的典故,林海將賈琰叫來身邊, 低聲問道:「前幾日聽你說你姐姐那邊生了個兒子?」
「是, 外甥還派人送了禮回去。」賈琰回道:「王家姐夫說,畢竟是母親孝期,一切從簡,落地的時候就沒有驚動。孩子周歲也沒有大辦,這不是除服了,才寫信過來, 說我是小孩子的舅舅,怎麼也得知道有外甥了。」
林海揚揚眉, 這倒是句人話, 他盯著賈琰:「那, 阿琰怎麼想的?」
「我?」賈琰眨眨眼:「當然是替他們高興了, 舅舅,你外甥還不至於那樣。難道仿效無知婦人狀,不睦就只能日日坐在家裡,咒人家生不出孩子么。」
林海一笑:「你明白就好,這我也能放心了,你母親去世的時候我找來了給她看病的大夫,連著問了好幾個。她的病症在膽,發病的時候又趕上了夏時日頭熱,以至於一病不起。」
「舅,」賈琰笑笑:「我知道您是擔心我想窄了,但是我真沒有。而且外甥也明白,他們如今又是貼心又是示好,無非是因為外甥有您。否則的話,呵呵。所以,他們示好,外甥就接著,至於想要什麼,那我也只能對不住他們。」
林海這下真的很驚訝,他道:「好好好,那舅舅放心了。」
他原本擔心那邊示好,賈琰又接了,就會毫無防備的對待那對姐姐姐夫;又擔心賈琰因為母親的死怨恨上賈芬娘,那也不值得,因為有沒有賈芬娘鬧事,林清的病也是過不去了。一個人要往遠處看,眼界要開闊,倘若有仇自然要報,但是也不要為自己自尋煩惱,那不好。
但是現在看來,以賈琰這個心性認知,不說科舉,立刻給他個官職讓他歷練都行了。專業知識可以請幕僚,但是當官的人本身要有主意,要明白輕重、分得清主次,否則就算考了狀元,當不好官還是當不好。
等吃過了年夜飯,四個人就轉移到了客廳守歲,這裡早被管家嬤嬤們收拾得當。廳內放著火盆,當初布置這園子的時候,這個大大的客廳就考慮到了冬日會友宴客的取暖,如今擺好火盆,別說多暖和了。
守歲自然要玩樂,兩個大人兩個孩子,還有什麼比飛花令還要合適。所謂飛花令,就是選擇一字,在場所有人說的詩句都要有這個字,更嚴格些的還要限定那個字在詩句中是第幾位出現的。
既然是過年遊戲,就不講究那麼多,乾脆讓在場年紀最小的那個人來選字定規則。黛玉選了「花」字,春暖花開嘛,落在花上剛好。賈敏摟著女兒道:「咱們大姑娘不止生在花朝節,連選字也要選花。」
黛玉卻不管這個,她脆生生地道:「就以花字,且花字要按照位次來說。爹爹先來嗎?」
「誒,咱們大姑娘選的,自然是誰選誰先。」
黛玉抱著暖爐,想了想道:「花落知多少。」她選擇了孟浩然的春曉,不功不過。
賈敏道:「阿琰接上。」
「是。」賈琰笑道:「我接,五花馬、千金裘!」花在第二位,他按著規矩來了。
緊接著賈敏道:「月照花林皆似霰。」花字在第三位,還帶上了林字。
最後是林海,「江上被花惱不徹」花在第四位。
這就是玩法,第一輪結束,無人說錯認輸,正好再來一輪。
從「花庭忽作青蕪國」,到「迷花倚石忽已暝」、又到「自言花相似」,「五月榴花照眼明。」越說越冷僻,越說越難尋花字,最後第一個認輸的就是賈琰。
他是真沒啥天分,早早認輸,長輩們不許他多喝,只果酒一杯聊以自罰;第二個認輸的才是讓人想不到,是林海!探花郎功夫尚在,但是多年來忙於公務,一時不察,被妻子女兒外甥聯手判輸。賈琰湊在身邊大笑,可算是有舅舅陪著他了。
而賈敏、黛玉這對母女,黛玉第二,賈敏拿了本次飛花令的狀元。實在是教女兒讀書的時候,閑來無事她就會拿起詩詞讀一讀,太精熟了。前科探花林海頗覺不公,狀似小聲其實大聲的表示:以後再也不和她們玩了。
賈琰附議,結果被舅母敲了腦袋,又被小妹子給做了個鬼臉。
「殘臘即又盡,東風應漸聞。一宵猶幾許,兩歲欲平分。燎暗傾時斗,春通綻處芬。明朝遙捧酒,先合祝堯君。」飛花令快要結束的時候,賈琰想起了唐朝詩人曹松的這首《除夜》,希望一年更比一年好罷。
從初一到十五,只要林海出門會客,賈琰就跟著。巡鹽御史這個差事有一點好,方方面面都打交道,卻總不需要「避諱」,因為他畢竟不是地方主官。比如賈琰考試,林海完全不用避諱什麼自己做主考啊、當學政啊,因為外甥考試還擔心有人說嘴。
縣試二月開考,過完了年,賈敏就打發人開始給賈琰做新衣裳,做出來要讓孩子試試,然後洗一遍。下過水的穿著比全新的舒服,看著也不打眼。從這個時候開始就需要注意了,為了避免麻煩,衣服都得是單層。
這一通麻煩也不只是縣試,將來會試、殿試的時候也是在二月份,又冷又得穿單衣。所幸家中有林海這個行家,用什麼料子舒服又厚實,林探花是最有發言權的。按照他的指點,大衣裳要用斜紋布,和絨布似的。裡衣什麼舒服穿什麼,若是還要多套一層,就用松江布即可。
這都是次要的,最最要緊的是給賈琰準備一身斗篷,不要什麼動物毛皮,那個得弄裡子、弄面,要不然沒法穿。就給他弄一身氈子斗篷,暖和厚實擋風,鄉試會試的時候在號房裡頭冷了還能當被子蓋著,總而言之就是非常有用。
這個賈敏就太熟悉了,當年在家中沒出嫁的時候,她父親賈代善秋冬都會收到兵部發下來的灰氈斗篷。那的確是個實用的好東西,揚州有港口,又是南北貨物集散的地方,很容易就被她找到了氈子。
剩下的就是綉娘的活了,全部衣裳重做試穿,下水洗過。
還在正月的時候,縣試的地點時間就掛在了縣衙圍牆外面,廩生作保帶著小孩子和老童生在縣衙做記錄,也要互相認識一下。考試之前入場的時候,叫到名字,作保的廩生就要大聲回答,如果回答錯誤或者出了別的事情,廩生和考生都要被單獨審查。
如果是作弊,那問題就大了。
而且考生要在縣衙留下資料,就比如賈琰,縣衙小吏記錄的就是,保人高玉芝、同人作保五人。賈琰,年十三,父舉人賈攽、母林氏,祖籍金陵。因為他年紀略小,記錄相貌的時候只是記載了大概,如面白、身量較瘦等等。
縣試要考三場,而第一場叫正場。賈琰覺得大概是因為這是通往科舉之路的第一場正式考試的緣故?他亂猜的。前兩場考試,都是考完馬上就能知道自己通過了沒有。而前兩場考試的內容基本相同:默寫規定的四書文兩篇,試帖詩一首,第二場的時候加上一篇孝經默寫。
這都不是難事,賈琰心態很好的在二月初準備進考場,這是過年以來家中最大的大事。陶厚負責駕車送他,韓長生、阿原陪同,帶著家丁小廝,賈琰還覺得這是不是太緊張了……等到了考場那天,他才知道,自家這個實在不算什麼。
二月寒風刺骨,真走過來,凍一凍也夠他受的了。就看那邊吧,還有在馬車附近燃著暖爐,又給車裡人送手爐來來回回折騰的。賈琰憋笑,這位仁兄要讓他來考科舉也是夠為難人的了,好一朵怕風的嬌花。他這邊正在腹誹,那邊「嬌花」露出個頭,還往賈琰這邊看了一眼。
他就聽到旁邊人議論:「瞧見了么,那是許正行啊!」
那就是許直許正行?賈琰沒有迴避目光,露個笑容抱拳作揖,這位許才子可是個奇人,論起年紀應該比賈琰大七歲,正是弱冠之年。這才名震江南的許直出身普通人家,所謂普通就是家中既非世宦、也非世代書香,只是祖父做過小吏,到了父親一輩有了些家底,專一讓兒子念書。
許直也真爭氣,先是在村中私塾啟蒙,不到半年,塾師就表示自己沒法教他了。又去考了石鼓書院,那書院中都是是書香世家的讀書種子、名門子弟,可是許直偏偏就能考第一。又遇上前首輔梁鴻廣的長子、如今在石鼓書院專講老莊之學的梁緒梁子元,梁子元特別喜愛這個學生,不止教他讀書,還帶著他到處遊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