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119隻反派

  感謝支持, 晉江唯一正版  顧矜霄表示, 你見過我們門主出場是十幾個稱號加一起連篇累牘的嗎?


  逼格向來都是越簡單越高。


  神龍:【對哦。你說得好有道理。】


  幾人交換過姓名。


  顧矜霄目光轉向司徒錚。少年劍客的臉色雖然不再蒼白, 但是仍舊冷峻如頑石。


  「不用你負責, 替我看顧一下身體, 就算兩清。」


  琴娘小姐姐那張臉染了血色, 在顧矜霄目下無塵的神情下,越發襯得容色清冷如仙,眼神空靈不在紅塵。


  近距離直視對人的衝擊, 某種程度上不亞於顧矜霄本人那張反派臉帶來的精神壓迫。


  司徒錚下意識獃獃地點頭。


  下一刻顧矜霄便掐指擬訣,身上的衣服隨著一道陰陽八卦紋波激蕩,又變成方士那套神秘的裝束。


  頭頂的藍色燈籠也一併消失不見,似乎又去了某個亡者的世界, 為它的主人引路開道。


  司徒錚遲來的心跳撲通撲通加快, 耳朵都微微一紅。


  沐君侯卻打趣不起來, 笑著嘆息一聲:「準備一輛車, 我們回烈焰庄。」


  ……


  里世界。


  顧矜霄徑直飛到還魂歸體前的村寨。


  遊魂還在竊竊私語。


  「自從咱們做了無本的買賣, 村人就不歡迎我們回去, 這可怎麼辦?」


  「嘿嘿嘿有位貴人請我們做一筆好買賣,有隻大肥羊要從這過呢,他只要人東西都給我們處理。」


  「幹完這一票, 我們就收山。」


  「好疼啊,我怎麼這麼疼, 你見我的手了嗎?」


  「我的腦袋呢?哪去了?」


  顧矜霄徑直走過去:「請你們劫人的人, 長什麼樣?」


  聞到生人的味道, 瞬間所有兇殘的孤魂野鬼都紅了眼睛,扭頭盯過去。


  滲人的笑聲:「又是一頭肥羊,好香啊。」


  顧矜霄尾音極輕的聲音,優雅平和地:「你說誰是肥羊?」


  冒著黑氣的眾幽魂猙獰嗬嗬,不懷好意地望去,望見一張極為尊貴俊美的臉。


  長眉入鬢,鳳眸臨下,眼波漆黑如深淵吸走所有墜落其中的星光。線條淡漠的唇邊沁著一縷似有若無的笑,像執著鴆酒的手指后諱莫優雅的隱喻。高貴倨傲的臉頰上一道血色殘痕,沾染著修羅地獄回歸后尚不及拭去的愉悅。


  此刻,那張臉微眯了眼眸,慵懶冰冷若有所思地投向了他們。


  一秒兩秒三秒。


  「啊啊啊好害怕!修羅惡魔來了快逃!」


  顧矜霄不緊不慢橫琴在手:「潮起東江月,弦管弄漁歌。幽游竟千里,一朝夢醒時。」


  先來個迴夢逐光做標記,再來個江逐月天讓他跑,最後不緊不慢補一個迴夢,哪怕跑到天上去,也得給他爬回來不可。


  以為惡魔不感興趣追來的幽魂尚不及高興,眼前忽然一扭曲,發現自己仍舊在原地。


  腿一軟,瞬間想暈死過去。嗚嗚媽媽我錯了,下輩子做牛做馬也不學人當山賊打劫。


  神龍大氣不敢出:【用不著出動你的臉這麼大的招來對付幾個小劫匪吧,你快把他們嚇得魂飛魄散了。】


  什麼也沒幹,只是面無表情問句話的顧矜霄:……?

  【我來我來,】神龍轉瞬化形為水龍盤旋陰雲之中,低昂的龍息,【本尊問爾等,究竟是何人指使,從頭道來,莫惹尊上生氣。】


  「是是是,我們這就說……我們只是前頭十里寨的村民,跟人學著跑江湖學了幾手,平日只是附著鴉九爺旗下不入流的小幫派打打秋風……」


  顧矜霄手指無意識撫琴弦:「說重點。」


  眾鬼一顫:「一個貌美如仙的女人重金請大哥在今夜子時綁架車內生病貴公子。」


  弱弱的補充句:「還交代不能傷著那公子。」


  顧矜霄眉頭微皺,抬眼。


  一鬼崩潰地聲音:「她騙我們,她說那隊人中了這迷藥肯定沒有還手之力,結果大家都死了。我們沒傷過人是被大哥騙去的,死得冤枉啊。家裡妻兒老小一大家子要餓死了,嗚嗚。」


  「你們大哥呢?」顧矜霄若有所思。


  眾鬼不語,倒是那些之前沒有試圖攻擊顧矜霄的孤魂野鬼說:「帶頭大哥他們生前沾了人命的,都被一直在下面等著的冤魂抓走撕成碎片了。」


  神龍變回戲參北斗,飛到顧矜霄耳邊,小聲:「這幾個沒變紅名的是真的慘,看上去是真的不壞,按理來說也陽壽未盡。」


  顧矜霄勾唇笑了。他生得固然危險,笑起來的時候反而像黑暗看守下血色開出的花,有和危險等同珍貴的艷色。


  明知危險,也叫人麻痹忘卻。


  他可有可無地說:「既然神龍大人求情,那我就試試,歌盡影生的效果如何。」


  要使用歌盡影生,這幾個村民就必須全心全意信任顧矜霄,最起碼也得像之前的容辰和司徒錚一樣。


  這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他們必須連夜在烈焰庄的人處理屍體之前,把這幾個村民的身體拿回來。


  ……


  星辰撒道,踏月而歸。


  沐君侯本是騎馬來,自當騎馬歸,茯神卻不在車中,一併騎馬與他並肩而行。


  沐君侯一向善解姑娘家的心事,從不教她們為難,望著前路並不看她的臉,只唇邊一縷春風和煦:「茯神姑娘似有心事?」


  「君侯久居江湖,見多識廣,逃不過你的法眼,茯神不敢班門弄斧。」茯神只作淺笑。


  茯神姑娘有天人之姿,舉手投足無不顯示出生名門。大家閨秀,來歷卻成迷,然而似乎卻對整個江湖知之甚詳。


  沐君侯向來對她敬重有加,並不認為她對司徒錚有兒女私情,自然也不會像對司徒錚那樣隨意調侃戲謔。


  「姑娘但說無妨。」


  茯神蹙眉:「相知姑娘容色貌美動人心魄,茯神所知傾城美人雖多,也無一人更在她之上。茯神雖是女子,見了她也有些心馳神迷,何況阿錚少年心性。可她所言避重就輕,來歷又實在蹊蹺,我不得不擔心。」


  沐君侯輕笑一聲,如醇酒入樽盞醉人:「不瞞姑娘,當初我見茯神姑娘在他身邊,想法跟你今時所言,只差這後半句了。」


  這話出自天下第一公子沐君侯之口,便是茯神都心頭一盪,卻也只一笑置之:「君侯說笑了,茯神與阿錚情同姐弟,並無私情。」


  沐君侯神情悠然自若:「阿錚一心尋找他師父蹤跡,心志堅定再無旁鷺。那頑石似得腦子大約是裝不下什麼風花雪月了,何況有我們在旁看顧。至於相知姑娘……這江湖中誰沒有一點秘密?若論來歷不明,我沐天疏大約的確算武林第一個。」


  「君侯此言有理,就當茯神枉做小人了。」閨秀少女眉宇神情落落大方,並無不虞。


  茯神忽然想到什麼,叫他側耳過來,細聲細語道:「今日阿錚見了死者致命劍傷,一語道破今日行兇者為鬼劍。我提到鬼劍辰,他當時神情頗有戾氣,這才失了手。」


  「原來是他。」沐君侯一聽就知道大概,「看來相知姑娘說的病弱公子是林照月了。有人請人來劫殺他?不好。」


  「如何?」茯神挑眉。


  沐君侯神情微凜:「奇林山莊大小姐,武林第一美人林幽篁定親,你可知和她定親之人是誰?」


  「此事何人不知?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落花谷少谷主燕雙飛,使得一手好暗器。」


  沐君侯苦笑:「原來茯神姑娘也不知道,此人還是鴉九爺的外孫。林幽篁的弟弟若在鴉九爺的地盤上被綁了,這婚事你說成還是不成?」


  卻聽前方一道陌生的嗓音穿插而來,起筆有鋒轉而極淡,說不出的華麗尊貴:「那若林幽篁的弟弟,在鴉九爺的地盤上殺害無辜,沐君侯說,這婚事又成還是不成?」


  沐君侯勒馬不前,循聲望去——


  它反應這麼平淡,顧矜霄不經看了它一眼:「神龍大人不怕了?」


  【我是幽冥的神龍,如果有人陽壽未盡死了,我肯定會得到天地靈氣的通知,撒嬌打滾求你復活賺氣運的。沒收到天地靈氣戳我,說明這是因果命數。】


  戲參北鬥打了個轉,往高處飛了飛:【真是無一活口。顧矜霄你小心點啊,無差別攻擊的紅名很兇殘的。你說他怎麼老是干這種細思恐極的事情?昨天把你關進小黑屋,他在外面一邊談笑風生一邊殺人。昨夜說好今日回落花谷成親,還以為他混進去后才要搞事,結果趁著昨晚夜黑風高,他就來滅谷了。】


  「是啊,想做就做,毫不拖延,這種人的確很可怕了。」顧矜霄平靜地說,「去看看,谷內有沒有跟活死人相關的東西。」


  戲參北斗先行,隨後顧矜霄腳下一點,輕功飛離燕雙飛身邊,直往谷中而去。


  燕雙飛站在山桃花的枝上,迎著呼嘯而來的山風,閉眼含笑眉目悠揚,不緊不慢無憂無慮。


  左右這個谷只有這一個出口入口,周圍全是活死人和燕雙飛的手下,顧相知毫無攻擊力,能去哪裡呢?

  「微風,跟上夫人,小心保護好她。」


  那雙目無神面容脫水的活屍聞聲,慢慢抬起頭,嘴唇上下一動,從肚子里發出低啞的回應:「是,主人。」


  入谷的一路,全是帶著未曾見過的神秘祭祀文化的建築和器物。


  活水被石渠引導,繞著谷中一圈,從空中看下去,極為有規則。


  被水渠圍繞的一處冶鍊台下,燒紅翻滾的熱漿周圍,樹立著猶如地獄邢台的帶鉤鎖的鐵柱。


  周圍整整齊齊,以一種暗合風水陣法的方式,擺放著六十四具銅棺材。


  全是被打開的,裡面空蕩蕩的,不存一物。


  顧矜霄走到冶鍊台上,發現上面一處陰陽八卦狀的平台。


  他剛站上去,周圍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銅柱鐵索,忽然就響了起來。


  那暗合某種陣法的六十四具棺材也發出震動的響聲,像是有什麼東西呼應,極力要從裡面爬出來。


  但棺材和鐵柱都是空的,什麼也不會有。


  顧矜霄站在八卦台正中不動,卻見戲參北斗從不遠處的塔林里飛來。


  【有活屍過來了,看上去好詭異。】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