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瞄準鏡還是望遠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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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玩家]們的話說,他是一個程序。
但他確確實實是個有血有肉的人, 能思考,會感覺到疼痛,不能在水中憋氣太長時間。與[玩家]並沒什麼區別。
未記名轉了轉手/槍, 彈夾里僅剩十五發子彈, 耳邊是由遠及近的引擎呼嘯聲。在曠野中無處躲藏也無從尋找補給。要節約這僅剩的彈藥,哪怕只能給敵人留下點刮傷也不算虧本。他蹲下身, 從背後摸出平底鍋來。
面前是跪伏在地上,單手緊捂傷口的[玩家], 她額頭冷汗一滴滴砸落,居然還能從發白的雙唇中擠出清晰詞句:「大哥, 大哥——別殺我, 這樣, 我身上就這幾個繃帶, 給你了!咱要不聊聊天?」
開局才不過一兩分鐘, 未記名落地撿槍之後就對看見的第一個敵人緊追不捨, 兩人在曠野里進行了一場手/槍與拳頭的較量,顯而易見是未記名仗兵器之利勝了。
「生死留一線,線下好見面嘛, 」[玩家]還在喋喋不休地念叨放過她的好處, 未記名卻皺起了眉。在三級頭的遮掩下, 他本不該存在的面部表情被完全遮掩住。其實他真的不介意聊天的提議, 卻尤其反感聽到這些明顯其他人都明白, 自己卻完全不懂的話。
他曾經與無數倒地的玩家進行過對話,有人破口大罵,一串串髒字像不要錢似的全冠到他頭上,也有佛系青年選擇隨心嘮嗑,無意間透露給他許多消息。
無限地於一場場百人廝殺中輪迴,其實並不是所有人的命運。這只是一場殘酷的遊戲,而在遊戲之外,存在著一個「現實世界」,那裡的人不需要為了槍支彈藥、醫療物資搶來奪去,也不需要把生存作為唯一的目標。
未記名不是很明白,那樣的世界——就算存在著,為什麼還會有人自願投身到戰場中來,進行無意義的殺戮和被殺戮?
思緒又飄遠了。他乾脆利落地揮動平底鍋,看眼前的玩家倒下,原地留下一個木盒子。可還沒來得及翻看盒子里有什麼東西,耳邊就是一聲巨響。
哪怕有三級頭的保護,未記名還是條件反射地閉緊了眼睛,任由炸開的土塊飛濺到他身上,從耳膜開始到整個頭部都開始劇烈地疼痛,還有熟悉的火/藥味道,連眼瞼都無法遮住的耀眼火光、就像是眼前也盈滿了鮮血一樣艷紅。
只是一瞬間,眼前就完全黑下去了,只剩下尖利的、徑直在腦中迴響著的耳鳴。
轟炸圈是什麼時候開始的?這次真的大意了,沒想到竟然這樣倒霉——未記名想要抱住頭尖叫,聲嘶力竭地,如果能蓋住這該死的耳鳴,怎麼都好。
他也真的伸出手去,試圖這麼做了。意料之外,手掌緊緊按住的卻是冰涼的金屬觸感。
三級頭還在?這不是……出生島?
也對,如果回到出生島,所有傷都應該癒合刷新才對。反觀自己,不僅疼痛沒有消褪的跡象,身上裝備,包括手/槍和平底鍋也沒有消失。
極度的震驚似乎真緩解了疼痛,耳鳴也有所減輕。未記名強迫自己睜開眼睛。
僅僅是透過三級頭的縫隙的微光就讓他感覺極度頭暈噁心,但瞥見左右兩邊明顯氣氛緊繃、立場相對的兩隊人,未記名的心中警鈴大作,立刻放棄了閉目休息的衝動。
這似乎是個廢棄的實驗室,滿地都是碎玻璃、打翻的試劑,燈光失去了穩定的電源,掙扎著一明一滅。
「你是誰?」右面一隊人中為首的,穿著紅白藍三色緊身制服,手持盾牌的人問道,神情格外嚴肅。
什麼時候有人穿這樣鮮艷的衣服來絕地島了?盾牌也從未見過。未記名眨眨眼睛,試圖將疼痛、混沌、與微弱而持續的嗡鳴一同甩出腦海。他伸手摸上腰間的手/槍。
沒人會在對面倒地之前這樣堪稱和平地問話。
和平?
未記名心中忽然閃過一個模糊的猜測,就只是這麼一點可能性,就讓他的心臟猛然跳動起來,比任何時候都要猛烈,哪怕是聽到樓下的腳步聲,或是看見近在咫尺的空投箱時都沒有!
這就是「現實世界」嗎?傷口不會自動癒合,不需要由一百人拼殺至最後一人的世界?
持盾的男人身邊,身著黑色作戰服的女人上前一步,未記名瞬時從自己的思考中反應過來,千百次生死間掙扎出的肌肉記憶迫使他迅速拔出手/槍,對準了女人。
右面所有人立刻警戒起來,有些架好了步/槍,甚至還有一個彎弓搭箭的。
「我是未記名,」未記名猶豫了一下,慢慢地說,聲音由於缺水極度沙啞,又在三級頭中傳出,失了真,「我在哪裡?」
是的,這裡既不是絕地島也不是沙漠的任何一個角落。
「這裡是美國,伊利諾伊州。」左面那一隊人中,有一個穿著特種兵作戰服的男人開口解答他的疑問,或者說是給他增添了許多別的疑問。
美國是什麼?地名嗎?他疑惑地眨眨眼,卻由於三級頭的緣故完全無法傳達內心的困惑之情。
對立雙方一起盯著沉默不語的未記名,場上唯一的變數。
就在幾分鐘之前,這個男人毫無徵兆地出現在實驗室正中央,打斷了一場惡戰。雙方都以為他是對面來的幫手,因為不知道他有什麼能力而投鼠忌器,暫停了衝突。
未記名將視線轉向左邊,與右面那明顯是訓練有素的隊伍不同,左邊不光有士兵,還有穿著白大褂,一看就沒什麼戰鬥力的實驗人員。
「九頭蛇萬歲。」仍舊是那個特種兵模樣的男人,試探著說道。有時上面派來的戰鬥力確實莫名其妙,就比如冬兵,那一臉迷茫簡直是教科書式小鹿斑比。雖然這人沒有上來就打,保不齊也是領袖新招募的戰鬥力。
啥?
未記名目瞪口呆,原來現在大家打架之前還流行對暗號?難不成是自己一下被轟炸機炸的,不光失了聰還失了智?
他還沒來得及想辦法應對,就聽見頭頂一聲轟鳴,天花板炸裂開來,磚瓦粉末撲簌簌落下,過於響亮的聲音霎時加劇了才堪堪消褪下去的頭疼和耳鳴。
「隊長……慢……五分鐘……」稱得上囂張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未記名只在間斷的耳鳴中勉強聽出幾個字。視野越來越模糊,陽光下那個浮在空中的金紅色鐵甲似乎多出了幾重影子。
這副盔甲的到來打破了僵局,戰役幾乎是以閃電般的速度結束,未記名甚至看見那拿盾的「隊長」甩出盾牌,一氣擊倒數個對手,並懷疑是不是自己被炸壞了腦子,產生幻覺。
槍聲、慘叫聲、實驗器具破碎聲,所有都加劇了一陣陣頭痛,在幾乎要把腦袋劈成兩半的劇痛中,未記名恍惚看見迎面而來的什麼東西,終於遏制不住壓在手/槍扳機上的食指,憑本能胡亂地開了幾槍。
最後一個逃竄的九頭蛇沒有想到,終結自己生命的子彈居然來源於這個自離奇出現以來就沒動過手的男人。三槍,正中持槍的手腕、胸口和眉心,沒有絲毫偏差。
前一瞬還充斥各種雜音的實驗室里立刻安靜下來,還站立著的特工們齊刷刷將槍口對準立場不明的未記名。
從來沒有失去意識過——除了死亡后一瞬間的黑暗,未記名從未失去過對身體掌控權,現在反而不知如何是好。如果這樣放鬆下去,一定會暈過去的。
他沒來由地這麼想道。可「暈過去」是什麼概念?是和玩家們提到過的「睡覺」差不多的,無意識的休眠狀態嗎?
未記名選擇放開對頭腦的掌控,任由意識在刀割般的劇痛中沉下去。
這樣的感覺其實挺不錯的,就像多次受傷之後的「麻木」一樣,是一種實際的、精神完全放鬆的狀態。
徹底倒下的前一秒,他想道。
在所有人的注目禮中,這個頭戴金屬頭盔的男人就這樣倒了下去,頭盔砸在地上發出哐當一聲,餘音在實驗室里迴響——
聽起來還蠻疼的。
鷹眼克林特·巴頓和黑寡婦娜塔莎·羅曼諾夫面面相覷,小心地把男人架了起來,往基地外撤離。在剛才一陣兵荒馬亂過後,娜塔莎才有時間仔細打量這個突然出現的疑似危險人物。
第一印象是硝煙味,極其濃重的、幾乎是天天在戰場上摸爬滾打,所浸染出來的硝煙味。
男人穿著滿是塵土和鮮血的白襯衣,袖子挽起,領帶鬆鬆垮垮、勉強掛在胸前,黑色戰術褲戰術靴。
娜塔莎作為特工的直覺告訴她,那雙靴子里恐怕藏著一把小刀。但是他背在後腰的是什麼東西?
黑色的、扁平的、有手柄的金屬製品——
那是個平底鍋嗎?
彼得·帕克大老遠就看見了這位站在人行道上,萬臉懵逼的先生,其實看起來並沒有多年長,差不多是研究生的歲數。作為紐約人民的好鄰居,他決定提供自己的幫助。彼得絕不承認這位先生六分的容貌,讓自己對他的好感度提升了有二十個百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