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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老眼昏花不只是視疲勞

  23

  未記名的神智奇異地清醒著, 處於一種無法操控身體, 但對周圍有一定感知的狀態。


  他沒法睜開眼, 但是朦朧間能感覺到有人把他抱起來,周圍還有幾個聲音在小聲交談。


  比起昏迷,他現在的狀態更像是半夢半醒之間,大腦完全無法正常分析周圍在發生些什麼,或者操縱身體作出恰當的回應。


  一陣顛簸過後,鼻尖混雜進一股座椅上皮製品的彆扭味道, 耳邊有一聲稱不上溫柔的車門關閉聲, 現在應該是車輛內部。


  後頸直接貼在冰涼的座椅上,神智卻還是半點清醒不起來。左右兩邊都有人看管。那條金屬手臂的主人就坐在自己右邊,那種非皮肉的堅硬觸感, 在算不上寬敞的車內尤其明顯。


  強自支撐了一小會兒,未記名決定即使繼續僵著也沒有辦法或許任何有利的信息,於是放任自己沉入黑暗中。


  這次徹底失算了, 完全沒意料到安妮是誘餌的可能性,就一個人追了上去,大概要給韋德他們添麻煩。


  下一次應該更用心。未記名知道自己已經脫離了那個有無限次機會的遊戲, 但緊急情況下, 不可避免的本能仍會促使他去冒險。


  以後應該想想韋德的想法, 冒冒失失的行動除了拖累隊友, 沒什麼其他意義。


  另一邊, 九頭蛇基地。


  「不行, 哥要去追小甜心。」死侍等了三四分鐘, 終於受不了心裡那種七上八下的預感,有學有樣、用跟未記名一模一樣的姿勢從實驗台上翻過,可這次對面特工的子彈總算長了眼睛。


  死侍險之又險地避過子彈,同樣一個翻滾出了玻璃牆。他半點都不想受傷,因為那樣就拖延了他去找到未記名的時間。對於背後隊長的制止,死侍完全不管不顧,就向印象里未記名離開的方向追過去。


  走廊里沒有人。死侍拔出武/士/刀,快步向前走。未記名絕對還沒走遠。


  遠處傳來一陣步/槍掃射的聲音,極其短促,幾乎是開始的瞬間就結束了。接下來是幾聲手/槍倉促的響聲。


  如果不是緊急情況,未記名絕不會放棄步/槍,去用殺傷力更小、射程受限的熱武器。沒聽到其他任何動靜,死侍心裡不祥的預感越來越濃重,不由把昵稱也放下,轉而呼喊名字:「未記名?」


  沒有回應。


  死侍加快步伐,握武/士/刀的雙手更加緊繃。背後,復仇者們終於加快速度,解決了那一群雜兵,跟了上來。


  面前是兩條分岔,地面上有一大灘血跡,慢慢蔓延開來。這絕對已經超過了人類能存活的出血量,死侍僵硬地停在血跡前。


  如果幾周前有人告訴他,死侍某一天會害怕抬頭看一具屍體,韋德·威爾遜會親自把那人變成屍體。然而現在這不可能的恐懼已經攥緊了他的心臟。


  「不是他,」隊長一確認,死侍才敢抬眼。是個穿著職業裝的女性,胸口中了好幾槍,血還在不斷往外滲出。血泊里躺著未記名的步/槍。退一步就能發現有另一灘血跡在對面的牆角。


  不知道是未記名還是另一個襲擊者留下的。


  循著細小的血滴痕迹,眾人一路到走廊某面牆壁前。現在他們才注意到,牆面是一塊塊分開的構造,每一段大概有一米多寬。血滴就在牆面前消失了蹤跡。


  這顯然是個暗道,設計者獨具匠心,將牆面偽裝得和普通牆面絲毫沒有區別,也看不出機關在哪裡。


  死侍直接從某個口袋裡取出自/制/炸/葯,貼在牆面上。


  「躲開!」看見圓盤狀的炸/彈被激活,隊長再一次切身體會到死侍能有多瘋。憑藉過人的反應能力,他一把拉過死侍,兩人一同後退到那個岔路口。隨著一聲巨響,熱浪撲面而來。


  一邊咳嗽,復仇者跟上死侍,一行人一路從暗道的樓梯跑上去。韋德·威爾遜能聽見,空蕩的樓梯間里腳步的許多重回聲。他很早就注意到未記名對腳步聲的異常敏感。


  如果未記名在自己旁邊,這時候就絕不會鬆開手上的槍,然後哥就能站在他背後,替他擋住敵人。


  哥要把他找回來。


  外面是銀行門口的街道,人們聽見爆破聲,已經驚慌地遠離這裡,瞬時就給他們空出一片空地。


  街邊的停車位已經空空如也,環顧四周都絲毫沒有未記名的蹤跡。


  哥好像把你弄丟了。死侍蹲下身,將地上已經被踩碎的通訊器撿起來。但是哥要把他們的頭也弄丟才行。


  未記名覺得自己迷迷糊糊間做了個很長的夢,是個美夢。


  實際上他不記得夢裡都有些什麼,但醒過來的時候,發現的現實情況一定比夢境糟糕千萬倍。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現在未記名覺得自己受到了暴擊傷害。


  燈光很刺眼,是冰冷的藍白色燈光,和他漸漸習慣了的卧室的那種暖色調光並不一樣。


  鼻尖是消毒水和金屬的味道,應該是很乾凈的環境,但就是令人作嘔。


  想要嘔吐的衝動,大概和脖頸上略微掐得過於緊、壓迫食道的束縛帶有關。右腿的褲腿有些彆扭地貼著小腿,是上次沾到的血跡乾涸之後,導致一整片布料比其他部分粗糙僵硬些。


  未記名不能低頭,頭部的活動受到束縛帶的限制。他試圖扯了扯雙臂,手腕都被扣在金屬環的鐐銬,分別固定在兩邊,雙腳也是,完全沒法掙脫。


  「他醒了。」


  「他醒了——佐拉博士,備用體醒了。」


  周圍有陌生的男女交談著,腳步聲紛雜凌亂。自己的手/槍呢?未記名蜷縮起手指,對於自己現在這種毫無防備、手無寸鐵的姿態感到十分不安。


  「我說過,我們會再見面的。」熟悉的電子音,尖利得有些刺耳。


  未記名睜開眼睛,適應了這個類似於手術室的環境之後,能看清周圍忙碌著幾個研究員,自己小臂上接滿了各種注射和檢測用的針頭,連接到病床邊的儀器上。


  這些研究員似乎就是在調試儀器的指數,並將那些針頭從未記名手上拔/出/來,每一下都帶起一絲痛感。


  未記名被迫躺平在病床上,正面對一台電腦主機,屏幕上果然是佐拉博士。他把目光從屏幕上轉開,開始觀察自己的處境。


  佐拉博士顯然很不滿於未記名的漠視,他提高了聲音。


  「是我太沒禮貌了,」他欠揍地說,「我忘了還沒有自我介紹,我是阿尼姆·佐拉博士,偉大的領袖紅骷髏大人的下屬。」


  嗯,所以呢?沒法揍人的未記名選擇用眼神鼓勵他繼續說下去,並在小本本里給他記下一筆血海深仇。


  「你的使命,就是作為紅骷髏大人的容器。我們偉大的領袖將使用你的面貌行走在世間,這是你的榮耀。」


  「是嗎?」未記名眯起眼睛,「那我該做點什麼來『贏取』這份榮譽?」他將贏取這兩個字咬出重音,諷刺道。


  「只要你配合,痛苦的過程不會太長,」佐拉試圖繼續他的洗腦大業,「一個沒有紛爭的世界是我們所嚮往的,在九頭蛇掌控的未來,不會有鮮血和無謂的戰爭,永久的和平即將到來。」


  未記名喜歡生活和平這個方面,但實際並不是很在意關於世界是否和平的問題,他生於戰火,早就習慣了那種硝煙中來去的危機感。對世界上其他人的漠視,大約是源於覺悟不太夠。


  可惜覺悟很夠夠的佐拉像個瘋子,作為範例,完全激不起未記名想要提高自身境界的慾望。


  「我挺喜歡現在這個世界,」未記名回復道,「改變的話也太麻煩。」


  佐拉大抵也意識到僅靠搭話無法改變未記名的想法,這個愚昧的、空有力量卻無與之匹配的覺悟的男人,顯然無法理解紅骷髏大人偉大的理想。


  他乾脆利落地用解開鐐銬的方式回答了未記名的拒絕。


  鋼鐵的桎梏一解開,未記名立刻坐起來,一手肘擊向離他最近的研究員,狠狠掐住他的脖子。他一邊起身,一邊加大手上的力道,可以說是示威地盯著佐拉博士的屏幕。


  「如果你想用一個研究員的命威脅我——」


  「不,佐拉博士,我只是想殺了他,」未記名挑眉,「他剛才弄疼我了。」隨著未記名越來越用力,他手上的針孔開始滲出血跡,順著手臂蜿蜒流下。


  佐拉沒說話,屏幕上綠色的光點卻組成一個扭曲的笑容,未記名忽然覺得從左手臂開始,迅速蔓延到全身,都傳來劇烈的疼痛。


  研究員的掙扎也開始劇烈起來:他好像看見了掙脫的希望。


  然而在全身肌肉麻痹之前,未記名準確地用還能動的右手扭斷了他的脖子。


  未記名幾乎在屍體落地的那一瞬間,也跪在了地上,他顫抖地伸手去摸左臂上痛覺的源頭,觸手是一個冰涼的金屬圓環,正中間透過玻璃可以看見盛裝著什麼半透明的紅色液體。


  有人來把研究員的屍體拖了下去,未記名整個人渾渾噩噩,倒在地上,整個人蜷縮成一團,止不住地顫抖,握拳的手指節已經雪白。


  「蠢貨!」佐拉本來還氣定神閑地盯著未記名,倒計時一過一分鐘,他卻開始氣急敗壞地大罵起打下手的研究員來,「告訴你注射一毫升!你注射了多少?」


  未記名慢慢停下顫抖,好像徹底失去了意識,拳頭也放鬆開來。


  「一…一點五…」研究員嚇得手都握不穩控制器,「可他…他殺了——」


  「這可是紅骷髏大人的宿體,」佐拉博士的語氣十分冰冷,「他殺了誰與你無關,連這樣簡單的指令都無法完成,或許下次應該由你去幫『士兵』解凍。」


  「不,不,我一定不會再犯的,求您了——」


  誰都知道,「士兵」剛醒過來的時候,誰也不認識,殺幾個研究員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他絕不要成為那一地屍體中的一個。


  佐拉還沒來得及下命令,就聽見一個嘶啞至極、比平時虛弱許多的聲音問道:

  「士兵是誰?」


  如果機器能有愣住這樣的表現形式,現在佐拉的主機就應該死機十秒,以示敬意。未記名慢慢從地上爬起來,由蜷縮的姿勢改為盤膝而坐。顯然臂環里的針劑並沒有對他造成永久性傷害。


  「簡直不可思議,」佐拉博士喃喃道,「簡直不可思議。」


  紅色針劑的作用純粹是給人體帶來超負荷的痛感,從而防止未記名作出過激舉動。從以往實驗體表現來看,差不多零點八毫升就能制服成年男子,一點三毫升以上會導致休克。


  未記名挨了一點五毫升,居然還能在幾分鐘內從地上爬起來,不愧是紅骷髏大人選中的宿體。


  「士兵是誰?」以為佐拉沒有聽清,未記名又重複了一遍他的問題。他隱約記得那個綁架他的人就被稱為士兵。


  如果士兵不是九頭蛇內部的互相稱呼方式,那應當是同一個人沒錯了。未記名想起那人的鋼鐵左臂,頗為感興趣地想到。


  他還沒完全從疼痛中清醒過來,作普通的對話也稍微有點吃力,但這並不妨礙他問出自己想問的。


  「士兵是組織的資產,」佐拉拒絕透露更多信息。


  資產,聽起來不像個活人,未記名腦內立刻聯想到了機器人——他立刻否決了這漫無邊際的幻想。自己用手/槍在對方小腿上開了個洞是不爭的事實。


  「你很快就能見到資產了,很快。」佐拉保證道。


  研究員抖抖索索地上前來,把未記名扶回病床上,一達成目標就竄得老遠,生怕步了自己前輩的後塵,也被擰斷脖子。


  未記名頭朝後靠在病床的靠枕上,絲毫不在意脆弱的脖頸就暴露在敵人眼中。雙手交疊置於腹部,他就這麼,當著佐拉的面,開始閉目養神。在場的都是第一次見到心這麼大的俘虜,臉色有點五彩繽紛。


  佐拉說很快,那確實就是很快。未記名享受私人時光不過一兩個小時,就有研究員進來——這次有武裝人員陪同——給他注射了一支針劑。


  藥效發揮的時候依然很痛,但與左臂臂環所含有的成分顯然不相同。痛感持續得更久,但未記名顯然覺得自己清醒更多了,這支藥劑顯然有回復體能的功效。按照佐拉的要求,他被護送著出了房間。


  或許並不覺得他有逃出去的可能,護送的人並沒蒙上他的眼睛。走廊左側經過他們一行人的,大多都隱晦地向未記名投來或迷惑、或狂熱、或恐懼的眼神。


  「我們這是要去哪裡?」未記名笑著問領頭的特工。


  不出意料地沒有回應。


  實際也不需要他們贅述,沒過多久,未記名就看見了稍遠處一抹金屬的冷光,終於得以仔細打量這位「士兵」。他這次並沒戴著面罩,如果忽視他身上的作戰服,還有各處隱藏的武器,整張臉看上去可以說是無害至極。


  視線下移,未記名看見他被自己打傷的右小腿,已經包紮好了,以他站立的姿勢來說看起來並不很嚴重,可能只是擦傷。


  「你好,我是未記名。」連未記名自己都不知道,他看見冬兵時,冰藍色眸子乍然亮起來,那種由衷的愉快嚇了護送他的人一跳,以至於他們沒來得及攔住未記名私自上前的舉動。


  出乎意料,被人入侵領地的「士兵」並沒有立刻發動攻擊。


  「冬日戰士。」他冷淡地回復。


  快來看世界奇觀,這人居然沒被冬兵打爆頭。周圍的特工們礙於冬兵,實在不敢靠的太近,只能在兩步之外圍觀。


  未記名在觀察冬兵,後者看起來實在不像個人——不是說他那拔尖的顏值有什麼問題,那種冰冷的機械感在冬兵身上實在很明顯。如果他把自己裹嚴實了,只露出一隻金屬手臂,恐怕會有人以為他就是個機器人。


  沒有感情,沒有想法,一台只等著指令下達,然後應用戰鬥本能的殺戮機器。就像等著遊戲開始,然後撿槍殺人的自己一樣,未記名居然覺得自己在面對遊戲中某個敵人。


  兩個殺胚一瞬間就看對了眼。


  在和平的世界里,也能培養出冬兵這種殺戮機器嗎?

  對方應當有一段不想回憶的過去,未記名這樣想著。儘管從冬兵身上看見了與自己相似之處,他並不會手下留情。尊重敵人就是尊重自己的生命,未記名還沒有倒地之後唱征服的愛好。


  而且冬兵也顯然不需要自己手下留情。


  「士兵,佐拉博士要你去和未記名打一場,」領頭的特工發出指令。


  確認過眼神,是很想打架的人。未記名聳聳肩,跟在冬兵身後進了訓練室。訓練室整體構造和神盾局那一間並沒有什麼不同,未記名漸漸習慣了這種戰前練習的場所。


  這一次的敵人要比朗姆洛棘手得多,而自己甚至沒有武器。


  未記名閉緊眼睛再睜開,剛才他的視力好像出了點小問題,看東西都出現了重影。他遏制住自己想要伸手去揉眼睛的衝動。


  沒人會給倒計時開始的信號,從他們兩人踏入訓練室開始,就完全進入戒備狀態。冬兵直接從腰間拔出小刀,未記名謹慎地後退兩步,這就像落地之後對面撿了把大砍刀,雖說不是致命的優勢,但現在他沒有了「撤離」選項。


  眼角那是什麼東西的影子,晃得他有些頭疼。未記名一把抓住冬兵揮刀的手腕,抬膝擊中對方腹部,然後覺得被鋼鐵手臂打了一拳的肩膀賊疼。


  這真是互相傷害啊。真叫人頭禿。


  不知道未記名在想什麼的真·禿頭·紅骷髏站在訓練室的單向玻璃外,緊緊盯著兩人你來我往的動作。可以看出未記名雖然在力量上比不上冬兵,但是戰鬥風格乾脆利落,絕對不輸給在場任何一個特工。


  他突然發現訓練室內,未記名的動作開始不那麼連貫起來,與他一直以來的動作完全不符,好像在計算什麼,甚至不惜吃了冬兵一拳。。紅骷髏眯起眼,準備看看自己的宿體有什麼打算。


  與此同時,未記名就地一個翻滾,卻好像很驚慌似的,一腿踢了個空,不知所措地將手背到背後。


  在旁觀者看來,就是他亂了陣腳。下一次冬兵揮刀的時候,未記名側過身,將毫無防備的左臂整個暴露在匕首行進軌跡下,以此為代價,整個人的重量向冬兵身上衝撞過去。


  兩人狠狠摔在地上,冬兵匕首離未記名的手臂只有一寸。


  「士兵,住手!」紅骷髏突然出聲制止,冬兵整個動作都僵住了,未記名趁機劈手奪下利器,就要抹了他的脖子。


  一切發生得太快,千鈞一髮之際,佐拉只來得及按下掌控藥劑注射的按鈕,迫使未記名丟掉匕首。


  他並不理解紅骷髏大人為何突然下令,只能讓訓練室里的人保持尷尬的一動不動狀態:冬兵沒有收到指令,還一動不動地站在哪裡,未記名卻完全是疼得動不了,單膝跪著,匕首滾落在腳邊。


  「他很聰明。」紅骷髏咧開嘴笑了。


  佐拉用自己計算機構成的大腦一遍遍回放分析未記名剛才的動作,才意識到,冬兵匕首的落點是未記名的臂環,在這種力道的攻擊下,雖然手臂上會留下深可見骨的傷痕,臂環卻也會被一擊斬斷。


  他不知道人工智慧是否有能力流冷汗,但在場的其他人都打了個寒戰。


  能想出這種方法脫離控制的,既是天才又是瘋子。


  訓練室的門開了,冬兵沉默地後退,被特工帶走。未記名盯著他的背影,遺憾地摸上左臂的臂環。


  「謝謝。」感謝的話藏在粗重喘息聲之間,但他知道冬兵聽得見。沒人知道他為什麼感謝冬兵,但未記名臉上有微笑,心裡自然不缺B數。


  有人停在他正前方,擋住了他看冬兵的目光。


  「你沒有試圖拿資產的命威脅我們放你走。」是穿著黑色西服、整個頭顱都呈現猩紅色,完全失去了人類特徵的存在。未記名認得這個聲音,這就是那個勒令冬兵住手的人了。


  聯繫到佐拉博士天天掛在嘴邊的紅骷髏大人,不難推測出這就是九頭蛇組織的最高領袖。


  未記名的第一感受是:媽媽,骷髏會說話。


  第二感受是:這首領的名字真是賊形象了。


  「如果被威脅的人是我,我會先殺了那個威脅我的人,至於友軍,那可得聽天由命。」還是決定給紅骷髏點面子,未記名理所當然地說道。


  在遊戲中確實是這樣,如果有個人拿槍頂著隊友的頭,未記名當然會選擇先把敵人殺死,再看看隊友還有沒有救。這是遊戲中最淺顯易懂的規則。


  紅骷髏卻好像歪曲了未記名的意思。他陰森森地笑了兩聲,轉身慢慢走了,順便帶走一大群九頭蛇特工。


  太遺憾了,紅骷髏想,如果不是他是最理想的宿體,這種人才就應該為九頭蛇服務。


  他和冬兵打了一架,還差點一槍崩了對方的頭,但佐拉除了給他注射藥劑之外,實在沒什麼辦法。紅骷髏大人很欣賞未記名的戰鬥力,看起來對這個宿體滿意極了。


  佐拉博士當然得小心注意,不能在這節骨眼上讓未記名落下一個終身殘疾。當然,他只管身體健康,恨不得未記名能精神崩潰才好。


  「你應該看看這個。」佐拉示意研究員遞上平板電腦,將正在播報的新聞給未記名看,「看看你想要『保護』的世界到底是什麼樣子。」


  未記名其實一點也不想保護世界,但他已經放棄了說服佐拉,關於他和隊長完全只是搭夥做任務這個事實。他從善如流地接過平板。


  十秒后。


  「?他們把美隊住的房子給拆遷了?」


  屏幕上赫然是未記名住了好幾天的公寓,整棟樓都已經成了廢墟,從中間攔腰被截斷,顯然是沒法再住人了。


  看著未記名真誠的迷惑神情,佐拉博士第一次感覺到一拳打到棉花上那種無力感:這是重點嗎?

  「不…是你樓下那個小變種人覺醒能力了。」佐拉博士指出。


  翠絲是個變種人?未記名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按按太陽穴,打起精神往下看。


  [變種人摧毀紐約市區居民樓,死傷過百],[變種人必須承擔責任],[變種人到底是否恐怖襲擊的另一手段]。


  一串串新聞標題,都預示著長篇大論反變種人的宣言。更有過激的報紙,將年僅七八歲的翠絲的照片放大,擺在標題旁邊,指責她是「殺死父母的惡魔」。


  有網友評論同情翠絲失去父母的,也很快被「她殺了自己父母,沒有人性」以及「變種人都是危險分子」這種言論壓下去。


  沒有一個人提及小女孩跪在廢墟旁大哭,被人強行帶走時抓著廢墟的斷壁殘垣,把手掌都磨出血的事情。


  這總該能讓未記名寒心了吧?佐拉博士勝券在握。未記名和那小女孩的關係還挺不錯,看得出來是真心關心她的。現在她家中遭遇這樣的變故,本應該保護她的輿論全部倒向反變種人一邊,將一個無辜的孩子推至風口浪尖。


  如果換做任何一個人在這裡,就算不會立刻被佐拉策反,可能也要表現出幾分猶豫掙扎來。


  「我不是變種人。」未記名卻只是用一種疑惑的眼神盯著佐拉,好像在問這一切和他有什麼關係。反的是變種人,可不是他未記名。如果有那麼一絲聯繫,也是因為他的房子被炸沒了。


  這就很尷尬了。


  佐拉博士還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油鹽不進的,如果他能用動作表達內心的苦逼,估計現在就會拚命搖著未記名的肩膀,問他為什麼這麼冷酷無情。


  說好的英雄呢?英雄是這樣的哦?


  他看不出未記名冰藍色眸子微微眯了一下,藏在薄被下的左手死死攥緊。


  好氣啊,比遇見開掛的神仙還氣。未記名微笑著想。


  同時,復仇者大廈。


  托尼·斯塔克和班納博士聽到未記名被劫持的消息,一同從學術峰會趕回。踏進大樓的時候,幾乎就認不出這幾小時前還是個窗明几淨的大廳。


  死侍好像把他所有的槍械庫存都帶了過來,也不知道他一個人是在哪裡藏了堪比一隻小型軍隊的軍火。現在他們走路都得小心,生怕一步小心就會踩到散落在地面的炸/彈。


  獵鷹和鷹眼十分機智地並排蹲在房樑上,一個養護弓箭,一個看他養護弓箭,娜塔莎坐在吧台上拆裝她自己的手/槍。隊長坐在唯一還沒被槍佔領的沙發上,一身戰衣還未清理,盾牌在手,一臉凝重。


  「不行不行不行,哥說不行,」死侍在爆/炸/物間跳來跳去,「那坨爬行動物,哥要把他們都做成蛇羹!一點都等不了了,等不了了!」


  「我們能理解你的心情,」隊長眉頭依舊緊鎖,還是儘力讓死侍平靜下來,「但是我們現在還沒有辦法定位未記名的位置,首先得指定計劃——」


  「哥等不了,未記名也等不了。」


  「嘿!」窗外突然傳來一個敲擊聲,和友好的打招呼。復仇者們齊齊回頭,就看見蜘蛛俠倒掛在窗外,尷尬地揮手打招呼,「我聽說你們在找人?」


  紐約,九頭蛇基地。


  這是第四次注射。


  「這將是至高無上的榮耀,」佐拉博士看著研究員將又一管針劑推入未記名靜脈中,眼神中滿溢著狂熱,「我們偉大的領袖將藉由你的軀體復生,將九頭蛇的秩序降臨在這個世界上。」


  未記名沒聽他在說什麼,光輝榮耀之類的論調,在過去的二十四小時內不知道聽了多少次。他數著每一秒,或許這樣會讓他覺得時間尤其漫長。


  漫長是好事,這就說明韋德有更多的時間來搜尋自己。


  「等等,這藥劑有副作用嗎?」未記名叫住佐拉博士,「致幻什麼的?」


  「沒有,」佐拉覺得自己的專業水準受到了質疑,「如果你看到了幻覺,那完全是你自己腦子不行。」


  腦子不行的未記名選擇沉默。


  研究員離開了,佐拉博士的屏幕也回歸到九頭蛇標誌的初始樣子。當然,未記名不可能天真到以為現在自己的一舉一動沒有在監控之下。


  他強忍血液里灼燒般的痛感,對房間一角的監控露出堪稱挑釁的微笑,打不過,還不允許倒地開嘴炮了嗎?

  還有不到二十四小時,就是下一輪遊戲開始的時候。未記名暗自嗤笑,等你們的首領發現,每三天這個備用體就得跑毒一次,怕不是要把你們的頭都打下來。


  胡思亂想夠了,未記名扯不出別的什麼消磨時間的方法來。如果死侍在這裡就不一樣了,那張嘴一定一秒鐘都捨不得停。


  韋德,韋德,韋德。韋德·威爾遜,你最好快點來。


  未記名鬆開緊握的拳頭,疲憊地靠在靠墊上,內心默念死侍的名字。他閉上眼睛,任由其他四感佔領身心,阻止自己繼續思考,背後還未吸收人體溫度的布料的冰涼,手腕上手銬過於粗糙的表面,從手臂上針孔蔓延到全身的疼痛。


  疼痛,集中注意力在疼痛上。


  他咬住嘴唇,直到嘗到血腥味,一遍遍細緻地將鐵鏽味含在舌尖,然後咽下去。


  未記名忽然想起了什麼,抬手,好像要擋住刺目的燈光,雙眼盯緊了虛握的左手,打量自己的手心。


  監控那頭,誰也沒看出他到底在幹什麼,只覺得這個動作稍顯怪異,就好像他手上拿著什麼東西,在對著燈光仔細觀察。


  未記名盯著手上若隱若現的罐裝物體,再次確認除了自己之外,對其他人來說,這就是團空氣。就在剛才訓練室,那個不必要的翻滾動作,就是為了將地上的這個小東西撿起來。


  如果有人來自絕地島,就能一眼就認出那是個煙/霧/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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