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後續

  短髮女孩驀地睜圓了眼睛, 她愣了一下, 看著戴眼鏡的女孩沒說話。


  韓怡月什麼話都沒說,本來故作堅強憋著的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她聲音沙啞, 跟以往的元氣相差甚大, 聽起來像是黑板上有砂紙刮過, 「你呢?」


  這話, 韓怡月是在問扎著馬尾的女孩。


  女孩咬唇,神色猶豫又糾結。


  「怡月。」戴眼鏡的女孩怯怯地說,「輔導員說的沒錯, 你考研很容易, 但是我們……你知道的,我們都不像你這麼聰明, 我就算天天泡在圖書館考研也不一定能過……」


  「所以就要怡月這麼算了?」短髮女孩比韓怡月的反應還要大, 她彷彿第一天認識戴眼鏡的女孩一樣, 冷笑了一聲,「真讓人大開眼界啊。」


  「好了好了,現在先別說這些了。」扎馬尾的女孩到底也沒在這時候說什麼話傷韓怡月的心, 她從宿舍角落裡拿出掃把把地上的碎玻璃都給掃了。


  宿舍里一時間陷入沉悶的安靜中。


  韓怡月手都在抖, 短髮女孩見此連忙握著她的手,「我會幫你的,你別怕, 我不要什麼保研名額, 那東西有什麼好的?想要的東西就得靠自己!靠旁門左道算什麼?」


  戴眼鏡的女孩想要說話, 被扎馬尾的女孩捅了一下胳膊,又什麼都沒說。


  「我出去打個電話。」韓怡月對短髮女孩露出一個難看的笑,擦乾眼淚,走出門口。


  韓怡月本來很聰慧,但她再聰慧都沒想到昨晚還好好的室友怎麼今天早上就能變了。


  她一出去,宿舍的氣氛登時變了。


  短髮女孩心直口快,直接走到戴眼鏡的女孩面前,「鄭樂藝,你剛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鄭樂藝本來也很心虛,對著女孩的質問也不敢大聲說話。


  「我也不一定能考研成功。」旁邊扎著馬尾的女孩給自己倒了杯水,「其實輔導員說的沒錯,就算怡月報警了又能怎麼樣了?說不定還是私了,還是給她保研。既然左右都是保研,不如全宿舍都保研。」


  「你們不能這樣。」短髮女孩深吸了一口氣,「我、許倩就是考不上,也不會去覬覦考研的名額!」


  宿舍里頓時安靜下來。


  「好了,余靜你不要跟她說了。」鄭樂藝收拾著自己的桌面,拿出輔導員給她們帶的包子吃了起來,「想法不一樣沒辦法交流。」


  余靜嘆了口氣,沒再說話。


  許倩嗤笑了一聲,走到自己床鋪旁整理床鋪,輔導員帶的早飯她看都沒看。


  余靜猶豫良久,鄭樂藝說道:「包子還熱呢,快吃吧。」


  余靜緩緩伸手拿起一個包子。


  許倩突然覺得心情低沉的難受,她不由心想,她都這樣了,那韓怡月呢?

  而在打電話的韓怡月同樣心情沉重,電話在撥通的瞬間,她未語淚先流,「媽。」


  那邊環境安靜,只能聽到電話那邊傳來的呼吸聲,韓怡月啜泣不止,「媽,我遇到事兒了。」


  「我都知道了!」那邊的聲音是中年女人特有的大嗓門,「你們學校剛剛打電話過來了!你做的這叫什麼事!還要臉嗎!」


  韓怡月愣住。


  「這事我知道了,別在到處說了,丟人不?!你們學校說只要你不報警就給你保研的名額,畢業后也會給你分配工作,你就當沒發生過吧!還有你在學校不要穿什麼裙子,女孩子就要穿樸素一點知道嗎?上次你回家時候我就說了,買的那什麼破裙子,短死了!」


  「你們學校還說給十萬的補償,這錢正好能給你哥娶媳婦,學校還說了你以後的學費,包括考研后的學費都由他們出……」


  「你怎麼不吭聲?我跟你說話你聽到沒?」


  「你這丫頭長大了翅膀就硬了是嗎?大人跟你說話你裝什麼聾子呢?」


  韓怡月掛斷電話,大腦一片空白,天氣才是春天,冬季才過去,但她彷彿置身於冰天雪地中,從頭到腳無一處不冰冷。


  她低頭看著她媽說的所謂的短裙,明明已經到膝蓋了,明明跟衣著沒關係,明明應該是家人……


  在傷心到極致的時候反而哭不出來了,韓怡月笑了下,靠著牆慢慢滑坐在地上,目光獃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怡月!」出來打水的許倩看到她這樣子嚇了一跳,尤其是在看到那雙空洞的眼睛,更是背後一涼,總覺得這樣子是不打算活下去了。


  「怡月!!」許倩又大喊了好幾聲,「你別嚇我,沒有過不去的坎,這話還是前幾天我失戀的時候你跟我說的!」


  韓怡月眨了眨眼睛,漆黑的眼中蒙上一層霧氣,「這個坎我過不去了。」


  「瞎說什麼呢!」許倩放下水壺,蹲在她旁邊,「我說了我會幫你,我不需要考研,我的專業一畢業就能找到工作,就算她們不幫你,我也會幫你的。」


  韓怡月將眼中的霧氣努力地眨回去,「謝謝。」


  「這都什麼事。」許倩說著說著自己也哭了,「你人這麼好,怎麼會遇到這種事。」


  「許倩,你電話響了!」宿舍里突然傳來鄭樂藝的聲音。


  許倩站起身,「我去接電話。」


  韓怡月坐在地上,輕聲對她說:「去吧。」


  不知道是誰在和許倩打的電話,裡面傳來她怒氣沖沖的聲音,緊接著是水壺砸在地上的重響聲,韓怡月隱隱聽到裡面傳來的聲音,剛剛有點亮光的眼睛變得黯淡起來。


  十分鐘后,許倩從宿舍里走出來,她什麼話都沒說,坐在韓怡月身旁摟住她,哽咽著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韓怡月胳膊一點兒力氣都沒有,但依然摟住了她,「我都聽到了,不怪你。」


  許倩哭得一臉淚,「輔導員剛剛打了電話過來,說這種事怕我們學生自己做不了決定,已經打電話給我們父母了,我跟她說我不要保研名額,我父母也不會要求我考的,她說知道了。」


  「但是我爸媽打電話過來說,學校沒提保研這事,但提到我弟弟了,學校說可以讓我弟弟免考入學。」


  她有個弟弟,今年高三,成績一向不怎麼樣,高考時候別說南大這種重點大學了,就是普通的二本大學都不一定能考上,她弟弟的成績也是父母一直操心的事,都不知道找過多少補習班了,恨不得砸錢能讓他上個重點大學。


  但是像南大這種學校,簡單的砸錢根本進不來,除非家裡有礦有人脈。


  她自己可以不要保研名額,但父母的話卻很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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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以,但你弟弟呢?想想你弟弟的前途,你這個當姐姐的不能太自私。


  許倩差點以為真是自己哪裡做錯了,但是這件事,她做的才是對的啊!


  到底都是怎麼了?

  「對不起,怡月,對不起。」許倩這時候只會道歉,她內心愧疚又恐懼,覺得自己的良知因為這件事已經沒有了,她以後日夜都要活在愧疚中。


  韓怡月眨巴著自己的眼睛,連自己的父母都想要錢,更何況別人的父母呢。


  她覺得可笑,但內心的悲哀卻從內到外一點點纏住她,將她從頭到腳都裹得密不透風。


  此後又過了幾天,學校的速度不可謂不快,已經辦好了宿舍所有人的保研名額,甚至錢都打到了韓怡月家裡。


  宿舍其他幾人對韓怡月一直小心翼翼的,韓怡月倒是逐漸恢復了,又開始有說有笑的了。


  幾人見到她這樣,也不由放下心來。


  有一天晚上晚自習的時候,鄭樂藝對坐在旁邊的許倩說道:「我當時說什麼來著,最後還不是得這樣處理,唉,可憐怡月了。」


  許倩沉默不語,那天她還指責鄭樂藝的為人,但沒想到她最終也沒逃過,還變成了她曾經指責過的那類人。


  當天晚上,鄭樂藝和余靜在下課後約在操場跑步,許倩率先回到宿舍,但剛宿舍樓下,就發現門口鬧哄哄,圍了不少人。


  「怎麼回事?」許倩心裡有點發慌,直覺這事跟韓怡月有關。


  「有個大三金融系的學生割腕自殺了!救護車都來了,正在搶救呢。」


  旁邊有人接道:「搶救什麼啊,聽說都死了好一會了,卧槽,怎麼好好的自殺了啊?」


  許倩手中的茶杯啪的一聲摔在了地上。


  「怡月出事了?」在操場上跑步的鄭樂藝和余靜不知道從哪聽到了消息,氣喘吁吁地撐著膝蓋站在許倩身後問道。


  許倩緩緩扭頭,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身邊還有人繼續說著:「剛剛警察也來了,說在封鎖現場,宿舍樓也不準進了。」


  「不會是謀殺吧?」


  三個女孩身子同時僵了一下。


  在之後,就是新蓋了一所宿舍樓,這棟樓被封了。


  再再之後,是三個女孩畢業,各自開始不同的人生,許倩先不提,成功保研的余靜和鄭樂藝早早的成了人生贏家。


  王甜甜將這事完完整整地說了一遍,末了嘆了口氣,「我看著都氣死了。」


  那個處境,想想都覺得絕望。


  「人心,真可怕。」郎默沉默了好久,才說出這麼一句話。


  「去找她吧。」秦淵做事一向乾脆利落,「送她上路。」


  王甜甜不知道是不是咖啡喝多了,覺得嘴有點苦,「送鬼上路是不是還要做些什麼?夢裡的韓怡月,感覺對宿舍的幾個朋友不是太怨恨,好像挺恨那個老師的。」


  「哦對了,那個老師現在是副教授了。」王甜甜聳肩,「真是好人沒好報,壞人倒是挺瀟洒。」


  「把那個老師解決了就行了。」郎默說的平平淡淡的,卻讓王甜甜毛骨悚然了一下。


  「兄弟。這個解決……」王甜甜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是這樣嗎?」


  「想什麼呢?現在可是法治社會。」郎默再次招手喊來服務生,結了賬之後,對王甜甜問道,「我們知道她在哪,你跟我們一起去嗎?」


  說來也奇怪,這兩個月處理各種捉鬼事件的時候,當事人分明都一副快要嚇尿的表情,但每次問他們跟不跟著一起去的時候,又都興緻勃勃的樣子……


  「去啊,怎麼不去。」王甜甜站起身走到郎默身邊,從錢包里掏出一張紅鈔票,拍在他桌子面前,「我請你們。」


  郎默抽了下嘴角,把錢往她的方向推了推,「不用了。」


  「怎麼能讓你們付錢呢。」王甜甜又將錢推了過來,「兄弟收下吧。」


  「不能讓女孩子付錢。」郎默面無表情又把錢推了過去。


  秦淵看著倆人一來一回的智障做法,喝了一口橙汁,淡淡問道:「還走不走?」


  「沒辦法了,你家這位不願意收,那就你收著吧。」王甜甜把錢塞到秦淵西裝口袋裡,「收好,就當是以後的份子錢了。」


  秦淵將錢拿出來放在桌子上,「這份子錢太少了,不收。」


  王甜甜啞然,把錢拿回來裝進包里,「那我以後多包點哈。」


  這兩個月的時間裡,微博上關於郎默和秦淵的熱度總算消下去不少了,但目前為止,依然有不少人在猜測倆人的關係,但猜來猜去,都在猜倆人應該是在談戀愛。


  以至於現在認識郎默和秦淵的人,都以為倆人的好事快了。


  郎默喝完杯子中最後一口橙汁,「走吧。」


  說什麼份子錢不份子的,無聊!

  誰知道王甜甜好像還不是開玩笑,似乎真對秦淵和郎默啥時候結婚很感興趣,「你們到時候結婚會喊我嗎?」


  郎默:「不喊。」


  王甜甜哎了一聲:「兄dei,我們都這麼熟了,別客氣不用給我省錢。」


  秦淵思忖了一下,對郎默問道:「你覺得她是不是話太多才被女鬼纏上的?」


  王甜甜扶額,「我猜肯定不是因為這個。」


  三人有王甜甜這個話癆在,一路上話都沒停,一直走到南大那棟宿舍樓下,王甜甜才安靜下來。


  在做了那個夢之後,同樣的地方,但是一周前和現在的心境卻完全不一樣。


  除了嘆氣,王甜甜都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學校對這棟樓是真的不太關心,門上的鎖早就壞了,輕輕一推宿舍樓的門就被推開。


  郎默和秦淵走向二樓,王甜甜跟在倆人身後,興許這次是確定這棟樓有鬼,王甜甜還是有點害怕的。


  被鬼纏上和來找鬼,這兩種體驗都不是一般人能體驗的。


  王甜甜這時候成了啞巴,一個字都不冒了,就是眼睛在四處打量著。


  老宿舍樓看起來和她們住的宿舍樓也沒什麼太大的差別,就是看起來破舊了點,又加上這麼多年沒人住,透著一股子蕭索陰沉的氣息。


  郎默和秦淵停在二樓的一間宿舍前,門牌是204,掛在門上的數字都生了一層銹。


  郎默推開門,窗戶開著,一個女孩坐在窗台上,回頭看向他。


  女孩穿著米色針織衫,過膝的格子裙,面容安靜甜美,看起來就像一個還在上大學的學生。


  只不過那雙眼睛很深,黑得像是墨汁,像是已經看破了世間紅塵。


  女孩的視線在郎默和秦淵的身上劃過,見倆人都能對上自己的視線,知道倆人都不是普通人。


  女孩的視線最後又落在了王甜甜的身上,眼中一閃而過一絲愧意。


  「她找你們來的嗎?」女孩長發扎在腦後,髮絲垂在腰間,窗外的風一吹,特別漂亮。


  郎默側頭看向王甜甜,「你想看看她嗎?」


  王甜甜謹慎地問:「漂亮否?」


  這問話很含蓄,等於在問,恐怖嗎?


  郎默秒懂她的意思,點頭,「漂亮。」


  秦淵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郎默立即改口,「還好吧,也就一般般。」


  韓怡月本來有點緊張王甜甜帶的這倆人會不會讓她魂飛魄散,現在聽到郎默的話反倒放鬆下來。


  王甜甜做出視死如歸的表情,「那來吧!」


  郎默伸出食指在她額角輕點了一下,王甜甜只覺得一股涼意順著眉心一路躥到腳心,然後耳目一清,看到了坐在窗台上的韓怡月。


  「卧槽,小姐姐你好漂亮!」王甜甜往前走了兩步,「你坐在窗戶前幹嘛呢,快下來啊。」


  她對韓怡月倒是不陌生,韓怡月對她也挺熟悉。


  畢竟這倆人,一個天天坐在人家床頭盯著人家睡覺,另一個天天被盯著,想不熟悉都難。


  韓怡月從窗戶上一躍而下,看著王甜甜,「好久都沒有活人看到我了。」


  說著,她轉頭看向郎默和秦淵,「你們是大師嗎?」


  「我們來送你上路。」郎默瞥了秦淵一眼,對韓怡月說,「有什麼怨念跟他說,了結怨念之後就去投胎吧。」


  「你的事我們都知道了,不想投胎是因為那個老師嗎?」秦淵表情冷靜。


  「在我之後,還有兩個女孩也遭遇了差不多的事。」韓怡月抿唇,「我不甘心,這樣的人怎麼配當老師?我只有一個願望,就是希望他能身敗名裂!」


  秦淵點頭,「我會用法律的手段解決他。」


  韓怡月沉默了一下,「可惜我怨念不強,要不然早就殺了他了。」


  「我不後悔自殺,唯一後悔的是,死的時候沒有拉著他一起。」


  「為了那個死太可惜了啊,小姐姐你本來可以有很好的前程。」王甜甜嘆息,「這種人渣就該死。」


  這個話題太過沉重,過完這這句話后,王甜甜岔開話題,「說起來我室友她們玩筆仙你沒找上她們,我就送個筆,你怎麼就找上我了?」


  韓怡月靜了好一會兒,才幽幽說道:「聽你室友說你家當官的。」


  王甜甜啞然。


  郎默和秦淵都有點無言以對,倆人眼睜睜地看著韓怡月和王甜甜就這麼愉快的聊起來了。


  「呵,女人。」郎默走出這間宿舍,「當年王甜甜要是她室友的話,事情就不會到這步了。」


  秦淵蹙眉,「我比較好奇的是,她另外三個室友現在如何了。」


  用別人的命換來的保研,能心安理得嗎?-

  微信討論組中。


  討論組的名字叫做204,有四個人,其中一個人自從她們大三那年開始,已經從來沒更新過動態了。


  討論組有備註,四個人分別是韓怡月、許倩、余靜、鄭樂藝。


  組裡聊天頻率很低,但每當秋天的時候,群里還是有消息的。


  許倩:馬上就到怡月的生日了

  余靜:……


  余靜:……嗯

  鄭樂藝:我這邊已經收集到楚國利□□別人的證據了

  余靜:我這邊找到人證和錄音了

  余靜:每到這個時候,我都不敢一個人睡覺,我感覺怡月每天都在天上看著我們,我們當時真是被迷了心竅,我特別後悔

  鄭樂藝:當年是我先提出來的,我最對不起怡月

  許倩:好了,現在說這樣沒用了,怡月都走了這麼多年了,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替她完成心愿吧

  余靜:有時候我在想,怡月的心愿包不包括也想我們死

  鄭樂藝:我也想過

  許倩:怡月是那樣的人嗎?不可能的,怡月是什麼樣的大家都清楚

  「你帶手機了嗎?」和王甜甜聊了一會兒,韓怡月突然問道。


  她記得當年和其他幾人的關係特別好,尤其是許倩,每次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會發大串大串的消息給她,現在她不在了,許倩她們還會發消息給她嗎?

  還是說,早就把她刪了。


  「你能拿到嗎?」王甜甜拿出來手機,「你要查什麼嗎?要我幫你嗎?」


  「幫我登錄一下微信吧。」韓怡月碰不到實物,對王甜甜報了自己當年的手機號碼和密碼。


  「也不知道這手機號碼有沒有被別人用……」韓怡月話音剛落,王甜甜的手機屏幕上已經顯示登錄成功。


  心情無法用語言描述,韓怡月愣了好幾秒才回過神。


  各種消息叮咚叮咚的響個不停。


  一整排的頭像消息顯示都是99+,韓怡月眼眶突然有點濕,她對王甜甜說道:「先點開第一個。」


  第一個備註是哥。


  點開后,滿屏幕的文字和圖片,王甜甜往上刷了好一會兒都沒到頂。


  哥:怡月,我不知道咱媽會那麼做,那筆錢我一分沒用,都捐給有需要的人了。


  哥:今天我去了沙漠,抓了一隻蠍子,拍照給你看


  哥:跟咱爸媽吵了一架,我搬回來住了

  哥:我結婚了,你要是還在,肯定很喜歡你嫂子


  哥:你小侄女今天出生啦,都說侄女像姑姑,她很像你

  哥:你侄女今年三歲了,今天指著你照片問這個大姐姐是誰,好漂亮哈哈哈哈

  韓怡月淚流滿面。


  「換一個吧。」王甜甜心裡也有點堵,打開下一個對話框。


  余靜:我做了

  余靜:我錯了

  余靜:我錯了

  余靜:我錯了

  …………


  …………


  每天一條,偶爾會摻雜一些其他的對話,數不清的我錯了和對不起,基本一天都不少。


  再下一個對話框是許倩,許倩分享了這些年大大小小的事。


  再後面的是鄭樂藝的,她的消息不太多,基本都是一些資料和證據,最新的一條消息就是昨天。


  鄭樂藝:證據我收集的差不多了,馬上就會讓那個人渣進去了,不過我也沒資格說別人人渣。這些年我沒有一天不在煎熬中度過,怡月,這事結束之後,我去下面陪你吧。


  韓怡月側過頭,眼睛紅腫,對王甜甜說:「你幫我發個消息吧。」


  幾秒鐘后,在帝都家中的鄭樂藝微信震動了一下。


  看到出現在聯繫人列表的那個頭像,她怔住,一把將手機拿到手上,打開聊天框,裡面只有短短五個字。


  韓怡月:傻子,不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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