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簽名

  「容佳慧」看到那個小鬼, 微微往後退了一步, 隨即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


  她沒有繼續靠近余博文, 而是在余博文身旁的沙發上坐下。


  不過就算倆人之間相隔著一米的距離,余博文仍然緊張的身體僵硬。


  「容佳慧」對他這幅模樣最近已經習慣了, 她看著郎默和秦淵, 眼中是心知肚明的瞭然。


  早在下午她見到的郎默的時候, 就從他身上察覺到一絲跟其他人的不同, 不過這感覺不明顯, 她也就只對他多看了一眼,沒想到晚上就這麼巧的又見面了。


  這次見面, 郎默和秦淵身上的妖力沒完全壓抑,泄漏出來的那絲毫足以讓「容佳慧」確認他倆的身份不是人。


  「其實我沒什麼惡意。」容佳慧彎唇笑了笑, 明媚又張揚,「當初的選擇也是我自己做的。」


  這話說的不明不白, 在場的其他三人卻一下子反應過來。


  余博文眼神複雜, 聽到她承認自己的身份, 又是激動又是恐懼, 頗為坐立難安。


  「我想跟你們單獨聊聊可以嗎?」容佳慧輕笑著對秦淵和郎默詢問。


  「當然可以。」郎默以前相當喜歡她,她的每部電影和電視劇都有重看好幾遍,現在見到真人, 卻是陰陽兩隔,不免有點遺憾。


  「謝謝。」容佳慧又看向余博文, 「你先進去吧, 待在你最近最喜歡的書房裡吧。」


  余博文一怔, 問道:「我可以在這嗎?」


  「不可以。」容佳慧對他搖了搖食指,「這些話是你不能聽的。」


  余博文沉默良久,他想說自己可以聽,就算是對他的譴責他也不在乎,但是同時,他又想逃避。


  最終他站起身,離開客廳。


  容佳慧轉回頭,對他這幅抉擇微微仰頭,眼中亮閃閃的,不是明亮的目光,更像是浮上了一層水霧。


  郎默心裡驀地難受起來。


  就像聶憐說的,人類的事情很有趣,每個人身上都有不同的故事,但他卻沒說,這些人的故事也會讓妖覺得難受。


  秦淵捏了捏他的掌心,無聲的安慰著。


  「我對他沒有惡意。」容佳慧再次重複了一遍,不知道是在說給自己聽還是給秦淵和郎默聽的。


  「他有把事情都告訴你們吧?」容佳慧提到以前,臉上的笑也淡了點,「我是於怡雅。」


  「等下。」郎默突然出聲。


  於怡雅疑惑地看著他。


  「黃符給我一張。」郎默戳了下秦淵的胳膊,「你隨身帶的鋼筆也給我。」


  秦淵同樣視線疑惑,從身上把東西找出遞給郎默。


  郎默一手拿著符咒,另一隻手拿著鋼筆,站起身走到於怡雅身旁,「女神,給我簽個名吧。」


  於怡雅愣了下,下意識接過郎默手上的符咒和鋼筆,直到她在黃符上籤完字,才突然笑出聲。


  「太懷念了。」於怡雅笑得眉眼彎彎,臉上本來有的鬱氣消散了不少,她戲謔道,「要不要我給你衣服上也簽字呀?」


  郎默眼睛一亮,二話不說脫下運動外套,「請。」


  「哈哈哈哈。」於怡雅捧腹大笑,「你太有意思啦。」


  在這一刻,她再次感到後悔,不該那麼早早地結束自己的生命。


  但是抑鬱的情緒一旦出現,連控制都控制不住。


  於怡雅對面不改色的秦淵開著玩笑,「要是我早點認識你愛人,指不定我們就要成情敵了。」


  秦淵的表情在聽到於怡雅說到「愛人」的時候變得柔和,又在聽到「情敵」的時候冷然起來。


  「開個玩笑開個玩笑。」於怡雅連忙舉手澄清自己絕對沒有那心思,「你愛人當弟弟還是不錯的。」說著,她又笑起來。


  本來凝重的氣氛變得輕快起來。


  「我要說什麼來著。」於怡雅被郎默逗笑,一時間忘了自己剛剛說到哪了。


  「其實我也不用多說什麼,你們應該都清楚事情的始末了。」於怡雅把郎默的外套簽上名字,然後還給他。


  「我跟在他身邊,純屬心裡還有一口怨氣放不下。」


  這怨氣不用說也知道是指什麼。


  怨恨余博文在關鍵時候竟然做個鴕鳥逃避起來,沒有一點男人該有的氣魄。


  可以說,如果當時余博文能站出來,她會不會死還不一定。


  「你是怎麼附身的?」秦淵對這點感到奇怪,按理說才死幾年的人,除非怨氣衝天,否則根本不可能附身在活人身上。


  而看於怡雅的模樣,怨氣雖然有,但絕對達不到能附身的程度。


  於怡雅眨了下眼睛,含糊道:「以前在娛樂圈的一個朋友教我的……」


  秦淵眯了下眼睛,淡淡說出那個人的名字,「秦思思?」


  於怡雅愣了下,「你怎麼知道?」


  「除了她這麼無聊,還會有誰。」秦淵知道這其中有秦思思的手筆,覺得再正常不過。


  本來他姐就喜歡看熱鬧,對於於怡雅這事,沒親自動手就不錯了。


  「我生前……跟思思姐關係很好。」於怡雅想了下,又笑道,「圈子果然很小,轉來轉去,大家都認識。」


  頓了下,她又道:「我附身也不是為了奪舍什麼的,只是擔心容佳慧這麼好的一個女孩再被欺騙。」


  她從死後就一直跟在余博文身後,對方所做的事不說全部知道,也知道個十之八九,對於余博文對容佳慧的所作所為,她打心底是不屑的。


  時間無情,當年那個只是性格謹慎怕事的余博文已經變成現在滿嘴謊言,薄情寡義,再也看不到當年的一絲影子。


  從傳出他人品不好的那剎那,他的人品已經真的壞掉了。


  「容佳慧知道我的存在。」於怡雅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位置,「她就在這兒,只不過暫時把身體讓給我而已。」


  「因為用我的眼睛,可以看到她流掉的孩子。」


  於怡雅說到這,撇了眼書房的方向,「垃圾。」


  「拋棄了自己的孩子,孩子卻還在守護他。」於怡雅冷笑了聲,「他配嗎?」


  「不配。」郎默回道,然後很認真地再次問道,同樣的問題,只不過這次問的人不同,「等會兒我可以揍他一頓嗎?」


  他真的忍不了了,不親自動手打一頓實在解不了氣。


  「你隨意。」於怡雅的回答和秦淵的一模一樣,「一頓不夠解氣,多打幾頓吧。」


  「沒問題。」郎默的眼神變得犀利起來,他看向書房,看這樣子好像下一秒就會衝過去。


  「我這幾天就會從容佳慧身體里出去。」於怡雅看著這副身體的掌心,生命線很長,直達手腕處,是一個很長壽的手相。


  可惜的是,在五分之一處有一條細小的線在生命線上叉開,在掌心處留下一道很淺的印記。


  這是她失去的孩子。


  「說起來你們可能不信,容佳慧還讓我不要走。」於怡雅笑起來,「她說我走了自己就看不到孩子了。」


  「不用急。」秦淵的指尖從郎默手腕處劃過,「那個孩子跟她還有緣份。」


  郎默有點癢,用鋼筆戳了他一下,又瞪了他一眼。


  於怡雅聽到這話,自言自語道:「你聽到了沒?大佬說了,你們以後還會有緣份的,說不準下個孩子就還是他。我走了,你的孩子也就能在你身邊守護你了,現在守在那個人渣身邊真讓鬼不爽。」


  秦淵從郎默手中拿回那隻鋼筆,鄭重的收起來。


  郎默看了那隻筆一眼,好像是他以前送給秦淵的?

  「既然你馬上就會離開,我們就先走了。」秦淵站起身,對於怡雅提醒了一句,「沒地方去的話,可以去找秦思思。」


  於怡雅誒了一聲,同樣站起身,她彎腰對秦淵鞠躬,語氣真誠:「謝謝。」


  不管是什麼原因,對方沒有上來就讓她魂飛魄散,就是最大的恩德了。


  郎默將外套披在手肘處,對於怡雅說道:「下次見,可以再給我簽名嗎?」


  「哈哈哈哈。」於怡雅一跟郎默說話就想笑,「可以可以,到時候姐給你簽一百個!」


  郎默摸了摸鼻子,心想,我比你大多啦!

  秦淵有點兒吃醋,拉起郎默對手,低聲道:「我也可以給你簽名。」


  「一邊去。」郎默對他沒耐心多了,心想你來湊什麼熱鬧,你簽名有啥價值和意義嗎?!


  「余先生那邊就麻煩你告訴他一聲,我們先走了。」秦淵雖然說不是善惡分明,但對不喜歡的人也從來不假辭色。更何況於怡雅一是秦思思的好友,二是郎默喜歡的明星,愛屋及烏,他現在更是連見都不想見余博文了。


  於怡雅表示沒問題。


  在最後出門的時候,郎默回頭看了一眼於怡雅。


  雖然和他印象里的不是一個皮囊,但對方的靈魂就算換了個身體,都透著她生前的氣質,嬌艷無比。


  有些人,美得在骨不在皮。


  於怡雅對上他的視線,悄悄地對他比了個心。


  郎默一怔,也回了個小心心。


  然後倆人像是做錯事的小孩兒,同樣看向一臉面無表情的秦淵。


  秦淵冷著臉,眼神中透著「幹啥呢你倆?當我面調情?」。郎默心虛地拉著秦淵的手,討好地蹭了蹭,也對他比了個心,「愛你。」


  「愛我可不止是嘴上說說,要表達出來。」秦淵的視線從郎默的鎖骨處劃過,像是已經穿透他的衣服看到裡面,「用身體表達對我的愛意吧。」


  郎默:「滾,湊不要臉。」


  然後回到家,郎默很熱情的用身體表達了對秦淵的愛。


  秦淵點了根事後煙,「男人,呵,口是心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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