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討封
段國明今晚心情不錯，一連遇到幾個乘客都脾氣溫和好說話，讓他直接抹掉了好幾個客人的車費零頭。不過這些好說話的乘客里有一個意外，那個和自家兒子同個大學的年輕人脾氣看起來有點兒冷……
段國明現在還當計程車司機純屬在家閑得無聊出來打發時間，兒子自從畢業后就格外爭氣，也特別孝順，每個月給的錢足以讓他對親戚朋友吹噓一番。所以現在段國明就算還開車，但時間也不會太晚，會早早就回家鑽被窩看電視。
今天也不例外，十點一到，段國明準時收工。
他家住的地方稍微有點偏僻，從大路走就算開車也要將近大半個小時，而有一條小路，只要十幾分鐘不到二十分鐘的樣子，每天段國明都會選擇這條小道，就是路不太好開而已。
開著車的段國明在行駛到小路的時候，腦子裡突然浮起之前那個年輕人的話——「今晚回家的時候不要走小路了」。
他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他是怎麼知道我天天從小路回家的呢……」
這麼一想，他開車的速度就自然而然的變慢，開進小路沒幾百米就停了下來，猶豫了再三，段國明還是駕車轉頭。
算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上了年紀的人，對這方面尤其忌諱。
車子剛轉頭開了沒有多遠，段國明好奇心驅使，從後視鏡看了一眼。小路安安靜靜的，和平常一樣也沒什麼差別嘛，現在的年輕人就會開玩笑……
段國明搖頭笑了笑，正要收回視線的時候，一人粗的路燈桿毫無預兆地晃了晃，狠狠地砸在地上揚起一陣灰塵。
段國明被嚇得手一抖，車在路上滑了一個S型。他睜大眼睛看著路面被砸出來的巨大裂紋，心都跟著顫著顫。
手腳都溢出冷汗的段國明坐在車上呆了半刻才回過神，回過神的第一件事就是從車上下來站在沒有樹沒有電線杆以及路燈的路中央。
然後撥通了當地派出所的電話。
「喂，警察同志，真陽路的路燈桿倒了！剛剛差點兒砸到我……」段國明說到這，又想起那個年輕人漫不經心的話語，他站直身子，一隻手搓了搓臉，卻摸到一手冷汗，段國明擦掉頭頂的汗，喃喃自語，「還好我臨時改了主意沒往前走，命大命大……」
他手都在抖，掛斷電話后心想，還好自己熱心把那個年輕人送到樓下記著地址了，明天就準備上厚禮去專門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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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你要是兩百歲，那我就二十歲。」郎默有點兒心疼地看了卧室四分五裂的衣櫃，這衣櫃和客廳浮誇的風格別無二致，但是他還挺喜歡衣柜上俗氣的花紋，好看！
秦淵吁出一口氣，有點兒不想接受事實。
在二十分鐘前他才剛吐槽過世界上不會有那麼傻逼的妖，怎麼現在這傻逼稱號就落在自己頭上了呢？
「你還沒說你是什麼妖呢？」秦淵啪唧一聲關上窗戶，轉頭看著郎默的目光有些複雜。
「嗷～」郎默嗷嗚了一聲。
秦淵本來有些傷感的情緒被這聲清朗的嗷嗚聲逗笑，「小狼狗？」
郎默嫌棄，「把狗去掉。」
「小狼。」秦淵好像想到了什麼，蹙了蹙眉。
認識秦淵這麼久，郎默自然知道秦淵的表情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於是很感興趣地問道：「怎麼啦？難不成你還有什麼前任也是狼不成？」
「只有你一個。」秦淵低笑，「醋罈子都被打翻了，瞧你酸的。」
郎默呵笑了一聲，是個妖都會對伴侶前任吃醋的好伐！
他問：「那你在想什麼？」
秦淵斜靠在窗口，眉眼低垂，神色間蒙上一層淡淡的鬱氣。
秦淵：「你剛剛不是提到兩百年前。」
郎默點頭：「聽說你兩百年前差點成功化龍？」
「準確地說，是一百七十年前。」秦淵目光淡淡的，看起來對這件事印象深刻。
郎默想了一下一百七十年前，那時候他還是個小狼崽。嘖，秦淵果然是個老妖了。
不過提到一百多年前，郎默好像隱隱想到了什麼。
他記得差不多也在一百六七十年前，他好像遇到了一個有點兒奇怪的人。
他家在黔林山，一百七十年前，他年紀小，又喜歡亂逛。不過好在附近連綿的山脈沒有人類居住，附近的小妖也都認識郎家，朗爸朗媽倒是不擔心郎默的安全。
那時候的郎默還不會化人形，一天到晚都是小狼崽的模樣嗷嗚來嗷嗚去，從這個山頭竄到那個山頭，不是跟猴子搶香蕉吃就是下水摸魚拍水玩兒。
自由自在，無憂無慮。
而在某一天，本來陽光明亮的天氣突然間暴雨連綿，烏雲壓頂，整個天空都暗沉沉的，一副隨時會塌的模樣。
伴隨著狂風暴雨的是一道又一道深紫色比成人身軀還要粗的閃電在空中電閃雷鳴著。
沒有安全意識的郎默躲在樹下避著雨，有好心的老猴子對他說：「人類常說，下雨打雷的時候在樹下躲著會被雷劈中的。」
小狼崽哼了一聲，不屑地說：「我才不像人類那麼蠢！」
這話剛說完，一道閃電落在樹頂上，雷光發出滋滋滋的聲響，雖然沒劈中郎默但也把他嚇得夠嗆。
老猴子咻地竄走了。
純白色的小狼崽不敢說話了，縮在樹底下一動一動，一對小耳朵抖來抖去的，小狼頭趴在肉墊上，目光發愁，什麼時候停雨啊？
就在小狼崽無聊的甩尾巴的時候，雨幕中緩緩走來一個穿著黑衣的男人，大雨滂沱讓小狼崽看不清他的面容，只依稀窺到男人的薄唇和在陰雨天氣顯得格外暗沉的綠眸。
男人在周圍環視了一圈，唯一的有緣人不是人，是個小狼妖。
他腳步頓了頓，過了兩秒才走到郎默身前。
「你看這天氣，是不是有飛龍升天？」男人的聲音異常沙啞，隱隱含著自信的笑意。
是個妖都應該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吧？尤其這種小妖更應該會祝他一臂之力。
郎默抬頭望了望天，閃電在他澄澈的瞳孔中閃爍，他回：「有個屁。」
差點把他劈死，還飛龍呢，呵，傻龍吧？
男人的笑容僵住了。
雨在此刻停了，郎默甩了甩尾巴，嗷嗚了一嗓子就蹦走了。
留下男人異常蕭索的身影。
回到狼窩后，郎默把剛剛遇到的事和朗爸朗媽狼哥說了一遍。
狼窩裡四匹狼，除了叭叭叭叭說個不停的郎默，剩下的三匹狼都陷入了沉默。
「夭壽啊！」他哥嚎了一嗓子，「人家要渡劫你就幫人家一把啊！這下好了，指不定記恨上你了！」
郎默一臉迷茫。
郎爸嘆了口氣：「這不能怪默默，他還小，對這些方面還不懂。」
郎媽身上白光一閃，一個艷若桃花的女人出現在洞穴中。
「怪我以為寶寶小，有些事就沒跟他說。」女人聲音優美，說話的腔調極為動人。
「寶寶你前陣子不是還和一條蛇打了一架嗎？」女人聲音輕緩，柔聲說道，「自古以來，蛇族的修鍊就與其他妖族不同。」
郎默側耳傾聽。
「像我們這些妖，就算修鍊千年萬年，本體都不會變。但蛇族以及蛟族不同。」
「蛇修鍊千年會變成蛟，蛟繼續修鍊千年則會渡劫成龍。」
「而蛟化龍之時，會向有緣人討封，也就是會在雨天對有緣人詢問是否有龍。若是有緣人回答有龍，他們就會渡劫成功，反之若是回答沒有……他們就要重新修鍊千年，等待下個有緣人繼續詢問。」
郎默目光發直，年紀還小的他懵懵懂懂的，「那他是失敗了嗎？好可憐哦。」
他哥窩成一團，嘴裡念念有詞，「完了完了，這份因果結大了，不知道以後你要用什麼還了……」
「要是個雌的，可以以身相許啊！」郎爸一向不正經，說的話更不正經，「人類話本里不都這樣，那啥來著，肉償。」
狼媽指尖變長，一道戾風沖著郎爸的臉而去，「在小孩子面前瞎說什麼！」
郎默繼續一臉迷茫。
他哥對他意味深長笑了下，「記得以後肉償哦！」
郎默一臉嚴肅，「天天給他肉吃嗎？」
他哥狂笑起來，「對對對！」
…………
將記憶拉回來的郎默小心翼翼側頭看了一眼秦淵。
如果他這記憶沒出錯的話，他爸和他哥可謂一語成讖，現在他么的可不就是肉償嗎……
秦淵長話短說：「當年我渡劫的時候，遇到一個小狼崽，我問他天上有沒有龍，但凡聰明點的都知道該怎麼回答吧？」秦淵停了一下，語氣冷淡，「但那頭蠢狼，偏偏回答沒有。」
「還是我家默默聰明。」秦淵嘆了口氣，目光落在郎默身上又恢復溫柔，「要是那時候遇到的是你，我現在肯定已經變成龍了。」
郎默不敢說話：「……」
「要是讓我再遇到那頭狼。」秦淵頓了下，語氣兇殘，「抓來剝皮抽骨，燉湯喝。」
郎默：「……」
雅蠛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