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三七章
訂閱不足60%, 需等待72小時 十九章
好在洪家村統共就幾十戶村民,要是再多些, 豈不是把朕的腿都要跑折了?
氣喘吁吁地望著眼前木屋, 祁景遷在心裡暗暗腹誹道。
夜色濃稠如墨汁, 小小的木屋寂靜地屹立著,彷彿一條聽話的家犬。
祁景遷歇息夠了,抬腳往前走。
鄉下宅子都帶有前院和後院,由木頭或竹子做的柵欄圍起來, 上面攀長了許多茂盛繁密的綠藤蔓。
這兒便是狼大所在的地方沒錯了,他隱約能嗅到它身上散發的淡淡氣味。
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祁景遷謹慎地瞅來瞅去。
柵欄外的香樟樹下栓了匹棕色駿馬, 前院有輛普普通通的馬車, 還有些不知名的小蟲啊蛾子啊飛著叫著跳著。
判斷出這些都不太具備威脅性, 祁景遷縱身躍入柵欄,穩穩落在前院。
他動作小心翼翼的,唯獨擔憂驚擾了那匹駿馬。
輕手輕腳踱著步子靠近菱格窗戶,祁景遷猛地跳躍,後腿用力支撐,兩隻前爪抬起, 扶牆像人一樣筆直站立。
在窗戶紙上戳了個洞, 他朝內望去。
內室擺置十分簡潔, 幾乎沒什麼傢具。
目光順著往前移, 床榻下的地面正正方方擺著一雙綉有桃花的白底布鞋, 非常秀氣纖細。
祁景遷頓時有些汗顏。
他怎麼覺得自己跟個登徒子似的?
不妥不妥, 朕可是正人君子。
想著不能再看,他剛要收回目光,視線不經意晃動,望到了床榻處。
床上懸挂了淺米色紗簾,很輕薄,可以清晰看到那具凹凸起伏的女性身形。
匆匆一瞥,瞬間倉皇地跳下來,祁景遷像被踩了尾巴的大灰狼,灰溜溜逃走。
抖了抖耳朵,他蹲坐在角落反省。
又想,還好朕是匹狼,不然朕的一世英名就毀於一旦了啊!
再想,偷看女人睡覺什麼的,朕是這樣的人嗎?多得是願意給朕偷看的女人,朕還不稀罕看呢!朕現在是有要事在身,所以才不得已偷看,但朕會當做什麼沒有偷看到。
沒錯,就是這樣。
絮絮叨叨捋順因果,祁景遷不那麼害臊慚愧了。
他用大道理說服了自己!
繞著木屋晃悠一圈,根本沒有入口。
除了——
後院牆那兒的狗洞。
許是疏忽,又或者這些人剛搬進來,根本不知道還有個狗洞沒堵。
猶豫片刻,祁景遷咬咬牙,憋屈地深吸一口氣,把腦袋鑽進去。
他跟自己說:既然沒人知道朕偷看女人睡覺,當然也沒人知道朕鑽狗洞,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鑽到中間有些卡住。
祁景遷很生氣,朕如今都茹素了,每天才吃一點小魚,大多野果果脯,怎麼還那麼胖?
拚命收縮腹部,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拔呀拔,一股衝力令他猛地往前踉蹌,險些栽個跟頭。
好歹是鑽進來了!
搖頭長嘆,祁景遷很絕望地開始搜索房屋。
小木屋不大,他躡手躡腳走路,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音。
兩間卧房的門緊緊關著,堂屋睡了個男人,大概是充當護衛的角色。
這麼說,狼大應該被關在堆放雜物的房間里?
要到那兒,必須穿過堂屋。
男人打的地鋪,睡得很熟,發出一陣陣很有節奏的輕微鼾聲。
祁景遷夾緊尾巴,爪子高高抬起,輕輕放下,走得步履維艱,真是又滑稽至極又辛苦至極。
狼大啊狼大,看在朕為你付出那麼多的份兒上,今後可聽點話吧!
「唔……」突然,男人翻轉身體,把頭轉向他這邊,嘴裡嘀嘀咕咕的,似乎在說夢話。
剛好經過他身邊的祁景遷嚇得呼吸都停止了,左邊的前爪懸在半空不敢動作。
保持這個姿勢直至男人安靜下來,他才全身都僵了的趕緊把爪子落在地上。
累死朕了,祁景遷恨恨瞪男人一眼,繼續警惕地往前行。
總算有驚無險,祁景遷穿過廊道,用腦袋一點一點推開雜物間木門。
中途不小心發出兩聲「吱呀」,嚇得他心臟「撲通撲通」狂跳,祁景遷敢發誓,這輩子他都沒遇見過像今晚這般刺激的事情。
從空隙進去,目光輕掃,便看見關在鐵籠里的狼大。
它蜷縮成一團,此時大概察覺到空氣中熟悉的氣味,它猛地從腹部抬起腦袋,等看到站在門邊的是「奶爹」祁景遷,它一雙狼眼陡然迸發出璀璨的光亮。
然後眼眶迅速紅了,泛著晶瑩的淚花。
彷彿在哭訴:哇嗚,奶爹你可來了,這幾天可嚇死寶寶我了。帶我回家,快帶我回家,我以後再不跟你鬧,再不嫌棄你帶回來的野果不好吃了,食物誠可貴,自由價更高哇!快帶我回家,我愛我家,我愛奶爹你,我愛狼二,我愛狼妹……
狼大死死趴在鐵籠邊,從縫隙朝他伸出爪子,眼神如泣如訴地表白。
祁景遷:「……」怎麼陡然有種探監的錯覺?
他搖頭揮去滑稽的想法,快步上前。
左看右看,心情倏地沉重低落,鐵籠落了鎖,是啊,怎麼可能沒落鎖呢?
定定望著那把鐵鎖,祁景遷咬牙,他怎麼可能弄得開?
狼大緊跟著他視線走,也盯著那把鎖看,喉嚨里發出「嗚歐嗚歐」委屈兮兮的聲音。
厲色瞪它,警告不許出聲。祁景遷湊近鐵鎖,眉頭緊皺。
不敢再撒嬌,狼大生怕奶爹拋下它不管不顧,便十分黏人殷勤的用爪子拚命夠他尾巴。
奶爹啊奶爹,我最喜歡你了,你就像我親爹啊,我用爪子給你梳毛好嗎?你一定得帶我離開這裡呀,我長大後會好好抓魚孝順你的……
祁景遷無暇顧及它的諂媚,他既然來了這裡,自然是要帶狼大回到森林。
可擺在眼前的難題卻無法攻克,堂堂皇帝哪用得著學撬鎖?他根本對這項技能一無所知。
鑰匙在哪?
祁景遷神情複雜地眯起雙眸,要想帶狼大離開,唯一的選擇就是偷鑰匙。
那這把關鍵的鑰匙放在哪兒?
目光逡巡四周,這兒雖是雜物間,但沒堆放什麼東西,很乾凈。
祁景遷不抱期望地找遍所有角落,果然,不抱期望是對的。
他蹲坐在小狼身邊思考。
木屋裡有三人,鑰匙應該在他們其中一人的手上?
靠近鐵籠,祁景遷極輕地低聲安撫好狼大,出門走到堂屋。
夜晚對狼沒有視覺上的阻礙,他在堂屋找來找去,也沒有鑰匙的蹤影。
祁景遷苦惱又緊張,男人綿綿不斷的鼾聲倒成了緩解他情緒的樂曲。
他們三人,理應是一主兩仆。
能出得起銀子買下狼大,吃住穿用方面自然不差,方才那雙繡鞋雖不華貴,但綉在上面的兩枝桃花栩栩如生,每片花瓣綠葉都十分精緻。
這位必定是主人無疑。
去她屋裡打探打探情況吧!打定主意,祁景遷抿抿嘴,望向窗外的淡月。無比虔誠地默默說:蒼天可鑒,朕真不是那種好色的登徒子,朕也不願意進她閨房對吧?要是尋常,求朕進朕都不進呢!
想著,走到她房門口。
這位姑娘並沒反鎖房門,要麼是門壞了,要麼是極度信任她的僕從。
祁景遷抖抖耳朵,用身體緩緩撞開門,露出可通容的縫隙,鑽了進去。
她房間縈繞著一股淡淡的香味,怪好聞的。
用力嗅了嗅,祁景遷沒看到熏香,只看到床頭懸挂了些香囊,大抵那些香味便是從裡面散發出來的?
鑰匙在哪兒呢?
完全不敢瞧榻上那抹柔軟身姿,祁景遷眼觀鼻鼻觀心,認認真真找鑰匙。
每間房屋都很空,根本沒有柜子之類的東西。
真是見了鬼了!他們把它藏在哪?
祁景遷越找越焦切,倏地轉頭,他朝床榻走去。
榻邊擱著兩把高腳椅子,上面亂七八糟放了一盞燈,一杯水,還有疊好的衣裙等。
興許鑰匙就在那兒呢?
抱著這個希冀,祁景遷不得不走到床榻邊。
明明不想看,但他必須得密切注意這位姑娘的動靜,萬一她突然睜開眼睛,便大大不妙了。
她側卧在床榻,雙目闔著,睫毛像羽毛似的,很乖順,睡姿也格外文靜。
薄毯搭在她胸脯以下,如瀑青絲柔順的鋪在床上,寢衣是淺黃色的,袖擺微微往上跑了一節,露出皓白纖細的手腕。
真的很瘦。
不過她瘦不瘦關他什麼事?
祁景遷猛地收回目光,伸長脖子找凳子上的鑰匙。
沒有?會不會壓在她衣服下面?
祁景遷猶豫一瞬,爪子搭在那疊得整整齊齊的綠色衣裙上。
左摸摸右摸摸,沒硬物硌得爪子疼啊!
不肯放棄,繼續摸了一遍,當真沒有。祁景遷憤怒收爪,好氣啊,他有股直覺,鑰匙應該就在這女子手裡,但具體在什麼地方呢?
時間一點點逝去,祁景遷忐忑地撓了撓額頭。
再耗下去,天都要亮了!
正手足無措時,腦中靈機一動,會不會在她枕下?
屏住呼吸,祁景遷轉身望向熟睡的女子,他方才都沒仔細看她的臉,白白凈凈的,如瓷般細膩,柳眉彎彎,俏鼻秀挺,是個標誌的美人胚子。
可他看過的美人不少,自然不至於為色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