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診治
北寒陌從宮中回來的時候,瑾若正在院中徘徊,時而走到這裏,時而走到那裏,北寒陌在門口處端詳著她,最後幹脆坐在院落們口處的台階上,倚著一旁的牆,一副懶散的樣子。
瑾若連眼睛都沒抬一眼,道:“雅月公主如何?還好嗎?我如果想進宮看看她,會很麻煩嗎?”
她一邊說著,一邊在院牆角落處拿著小鏟子好像是在找一個合適的地方挖著土,彎下身子,衣角都沾染上地上濕漉漉得雪水,可是她絲毫也不在乎。
北寒陌遠遠說道:“最好還是不要去的好,我已經去看過了,應該沒什麽事了,那丫頭的性子看著傻乎乎的,也多虧了她那樣的性子,不然卻是讓人擔心的,就算不是郭毅,也還會有別的人,這樣想來,也便想開了。”
瑾若心裏一怔,但還是問道:“如果不是我,你也會有別的人的,對不對?”
她這麽一問,北寒陌道:“會是吧,也許會有一個張瑾若、李瑾若什麽的……”
“為什麽不會是琴韻呢?”她反問道,其實她總在想,也許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琴韻一定會幸福得坐上王妃的位置,她看得出來,琴韻對北寒陌的用心比任何人都要多,她愛上這個人,不是因為他是什麽皇子,隻是因為他是北寒陌而已,在這樣一個權力為上的北堯城,這樣的感情是難得的吧,而自己顯然成了她生命中最痛恨的意外。
看著瑾若有些出神,北寒陌道:“為什麽會是琴韻,就算不是你,我也不會娶她,她是詩兒的妹妹,便是我的妹妹。”
瑾若回頭看著他,臉色有些認真的模樣,她道:“其實有些事情我想告訴你的,但是卻…如果可以……隻是有些擔心琴韻的身子。”瑾若的意思其實是想說希望琴韻姑娘不要再用城北大夫的藥來傷自己的身子,她是懂醫的,看著她的臉色,她便知道她身子一天比一天弱,她不想拆穿她那份可憐的陰謀,或許根本不算是什麽陰謀,但是話到嘴邊卻不知如何去說。
看著瑾若有些吞吞吐吐的模樣,他笑道:“我本就打算過幾日便召太醫進府,以前是由著她的性子的,想著也許她自己覺得那個大夫不錯,如此看來是庸醫而已。”話說完,北寒陌起身走到瑾若身邊,看著牆邊被翻起來的土,問道:“可是在種些什麽?”
“等到長出來不就知道了嗎?對了,北寒陌,要是累了就進屋躺著吧。”瑾若看著他滿臉的疲倦,想著剛才回來便在台階上坐著,想著許是在宮中累極了。
輕輕握住瑾若的手,兩人對視,北寒陌忽然笑了:“原來有媳婦的感覺是這樣的。”
這樣簡單的一句話從北寒陌口中說出,瑾若的心裏暖暖的,她踮起腳尖,輕輕抱著他,良久才開口說話:“北寒陌,我是個自私的人,明明貪婪著你給我的一切,卻不想去承擔愛的責任,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搶了別人的你,老天是太厚待於我,才會在我覺得自己都要煙消雲散的時候,派你守在我身邊,每次看到你眼中對我的期望,我都在想,上官瑾若,你該好好生活下去的。”
雙手緊緊抱著懷中的人,北寒陌在她耳邊道:“上輩子,我欠了你,所以今生要還你的。”
“那我呢?我這一輩子是欠你的。”瑾若認真說道。
北寒陌扶住瑾若的雙肩,認真得道:“所以你下輩子還我。”
瑾若被他無理的話逗笑,北寒陌嘴角一抹壞壞的笑容,便吻上了瑾若的唇,瑾若眼睛微閉,他輕輕在她唇上輾轉,這是她第一次有回應他,滿園的雪化,竟抵不上上官瑾若那顆冰凍的心融化,上天總是憐憫的,也許我們一生會愛上不隻一個人,可是總會有一個人陪自己走一生,到了生命終結的那一天,我們開始明白,原來在遇到他之前所經曆的的一切,都成了遇到他最好的試煉,本以為那些毫無意義的傷害和無助,都在這時被賦予了意義,北寒陌,便是上官瑾若此生的意義,他沒有季楓來的早,也比不上太子那般溫潤,可是對瑾若來說,他就是他,獨一無二,總會在瑾若最無助和彷徨的時候出現在她身邊,不知不覺,連瑾若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走進自己心裏的,也許是在他可以為瑾若放棄一切的時候,也許是在他以一種獨特的方式總是默默跟在瑾若背後的時候,也許更早……
雅月終是出嫁了,那一天瑾若並沒有進宮,她知道自己不想麵對的是什麽?她也想和雅月道別,可是她卻害怕看到她純淨的眸子下的成全,她成全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的父皇,盡管她明白誰也改變不了什麽,可是她就是不願看到,所以北寒陌並沒有強求她進宮,隻是在宮中說王妃身子不適,在家調養。
過了正月的時候,天已經開始回暖了,還是沒有南夕城的消息,有一日天氣正好,北寒陌從外回來帶著幾個太醫,瑾若知道他是把琴韻的事情放在心上了,北寒陌隻給她打了個招呼,便匆匆向著琴韻的院落走去,隻是瑾若心裏是擔心的,畢竟如果此事一旦被北寒陌發現,兩人心裏都會難受,可是瑾若卻不能不這麽做,畢竟長此以往下去,琴韻姑娘怕是我死在那個藥方上,而唯一能阻止她的隻有北寒陌。
在一旁的末兒看瑾若有些不安的樣子,走過去道:“王妃可是擔心琴韻姑娘糾纏王爺嗎?”
“不是,末兒,你去看看可好?那邊有什麽事情隻管告訴我。”瑾若打發末兒去了琴韻的住處,回頭便看到草兒愣愣得看著自己,瑾若對她微笑,眼裏卻是心疼的。
草兒走過去,手不停的比劃著:“郡主,草兒無親無故在南夕沒什麽親人,可是郡主的親人都在那裏,草兒知道郡主心中所痛,草兒隻想告訴郡主,無論發生什麽事情,草兒都會陪著郡主,郡主無須在草兒麵前強顏歡笑,知道嗎?”
看著麵前的草兒,想起她為自己所承受的割舌之痛,她道:“會生我的氣嗎?明明知道是誰害你如此,卻還是嫁給了她的兒子。”
搖搖頭,草兒使勁再搖搖頭,比劃道:“我知道這是宮中的陰暗之處,她是皇後,郡主不能和她抗衡,現在草兒已經不痛了,隻要能呆在郡主身邊,隻要郡主能知道草兒在說什麽,草兒便覺得無妨。”
握住草兒的手,她的眼眶有些濕潤,但還是笑道:“我的草兒就能如此堅強,我也能。”
草兒不爭氣的淚水終是先流了出來,這些日子她看到郡主在人麵前和善開朗,卻在沒人的時候對著自己的梨花簪子發呆,那樣的感覺讓草兒有些心疼,隻是如今聽瑾若如此說,心裏也安心了些,她比劃道:“褚大人呢?”
這丫頭恐怕比劃了這麽多,最終是想問褚澈的吧,搖搖頭,瑾若道:“不知道,除了你,似乎沒有人再提及這個名字,我隻能希望他沒事好好得活著。”
說話間,末兒匆匆趕過來,上氣不接下氣說道:“王妃,琴韻姑娘和王爺吵起來了,奴婢從來沒見過王爺發火,琴韻姑娘也是,拚死就是不讓太醫進屋……”
末兒的話還未說完,瑾若已經加快了步子,她一路小跑著來到琴韻的住處,並沒有聽到吵鬧聲,一院子的奴婢們跪了一地,北寒陌站在門外,琴韻在隨碧的攙扶下站在門口處,感覺到異樣的目光,琴韻的眼神狠狠得看著瑾若。
臉上掛滿淚痕的琴韻讓瑾若心裏一怔,她慢慢得走過去,北寒陌見她過來,道:“本王找齊了太醫院的太醫,來到這,她竟然說什麽也不讓進。”
“讓他們回去吧!”瑾若開口道。
“什麽?不仔細看看本王如何放得下心?瑾若你怎麽和琴韻一般糊塗?”北寒陌顯然不知道其中蹊蹺,似乎堅持今天非給琴韻看看不可。
瑾若麵向眾位太醫,太醫們紛紛行禮,瑾若道:“王爺隻是起了貪玩的性子,才勞煩了太醫跑一趟,王爺的脾性你們是知道的,想起一出是一出,望太醫們回宮後緘口不言此事,瑾若在此謝過了。”
“王妃言重了。”為首的太醫也是禮數周全之人,便默默告退了,一旁的北寒陌一臉驚訝,隻聽到瑾若道:“信我便成了。”
她看著琴韻:“我來給你診病,可好?”
臉色異樣,但是點了點頭,北寒陌見瑾若肯替琴韻診治,也欣慰得點點頭,遂吩咐奴婢們好生照顧著,便出了琴韻的住處。
王爺走遠,琴韻死死盯著瑾若道:“你是故意的嗎,對不對?你是故意讓王爺發現我的秘密,然後趕我出王府是不是?”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又何苦說剛才的話?”看琴韻如此,瑾若也是不忍的。
隨碧那丫頭也是機靈,很快便把瑾若請進屋子:“王妃,進屋再說吧,外麵冷。”
進了屋子,琴韻猛咳嗽了幾聲,瑾若把手搭在她的脈搏上,她也沒有拒絕,看著瑾若認真把脈的樣子,琴韻道:“看得出來我能活多久嗎?你要是看不出來的話,我來告訴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