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天命歸（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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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花香的掩蓋之下，妖氣變得淡不可察。
「妖鬼？可徒弟並沒有察覺到妖鬼之氣。」空明小和尚心中吃驚, 但還是努力穩住了自己, 面上一派端莊。
師父說, 遇事要冷靜, 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
遇事冷靜維護的不僅是自己的風度，而且能起到穩定人心的作用，危急關頭更容易掌握大局。
空明深以為然，看他師父, 總是那麼的睿智博通，從容不迫。聽見周易的吩咐, 他便乖乖地去上門拜訪了。
上門拜訪的過程很順利，主人家請空明進了待客的廳堂。僕人態度恭敬地上了茶，請空明稍等, 他家主人稍後就到。
「師父，徒弟察覺到了妖氣, 而且那妖氣正在靠近我們。」空明端正地坐在那裡，實際上卻正在和周易對話。
周易聲音中帶著笑意，他沒有回答空明的話, 而是道, 「你看門口。」
空明轉頭看向門口, 便看到了邁步走進廳堂的俊朗青年, 以及他身後跟著的鶯鶯燕燕。
空明的臉色變了變。
青年搖了幾下手中的扇子，一派風流倜儻的模樣，對空明道，「小師父好，衛風這廂有禮了，聽說小師父要為我消災解難？」
「阿彌陀佛，消災解難說不上，但總歸是為施主著想。」空明手中的佛珠轉個不停。
青年笑了起來，指著他的妻妾道，「消災解難的事情可以先等等再說，不知小師父能不能給我這群妻妾面相一番。聽聞小師父上門拜訪，她們可是好奇得緊，非要纏著我帶上她們。」
衛風眼中含笑，等待著空明的回答。之前便有道士上門，說什麼他家宅不寧，遭妖邪纏身，還想要說服他散盡妻妾。
結果呢？
只是個虛有其表的假道士而已！輕易就被他的妻妾們拆穿了。
讓衛風沒想到的是，他才打發了一個道士，緊接著便有和尚上門了。
和尚就算了，就這麼個小和尚，還說什麼替他消災解難？哼，要是給不了他滿意的答案，就去牢房吃白飯吧！
衛風心思百轉，面上仍是那風流多情的笑意。
聽見衛風的話，空明才將目光落到了那些女人身上，仔細地看了一圈。
空明的眉頭皺了皺，暗暗地問周易，「師父，為什麼徒弟覺得衛施主的這些妻妾都不像是人？有身帶妖氣的，還有身帶鬼氣的。」
周易不厚道地笑了起來，良久才回道，「本來就都不是人啊！」
聽見自家師父的話，空明便跟吃了定心丸似的，對衛風道，「衛施主，小僧所學有限，不曾習得為妖鬼看相之法。」
話出口，衛風面上便現了慍色。
他的一眾妻妾更是變了臉色，看向空明的目光帶著打量與警惕，這小和尚的確有些真本事，只是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了？
「衛郎，這是哪裡來的小和尚，怎麼凈會胡言亂語。」紅衣女子捂嘴輕笑，柔軟的腰肢一擺便倚到了衛風懷裡。
衛風伸手攬住紅衣女子的腰肢，讓她在自己懷中呆好，對空明道，「小師父說笑了，這都是我的妻妾，何來妖鬼之說？」
「阿彌陀佛，衛施主，紅顏皆是皮相，終將化為枯骨，還望施主能早早脫離這色相之災。」空明搖了搖頭道。
空明想直接告訴衛風，又擔心他受不了這麼大的刺激，只能委婉地勸他遠離自己的妻妾。
粉衣的女子開了口，「小師父，你們佛門中人不識情愛的滋味，但我衛郎可不是那吃齋念經的和尚呀！」
「對呀，對呀，我衛郎如此風流俊俏，怎麼能過那和尚一樣的日子。光是想想，姐妹都心疼地不得了。」又有其他女子接話。
衛風面上冷然，話語中帶著警告，「小師父，話可不能亂說。」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小僧所言皆是為施主著想，衛施主切勿執迷不悟。」空明合掌道。
衛風也生氣了，道，「好，你倒說說看，我為何要散盡妻妾？那妖鬼之說又作何解釋！」
「衛郎，別跟這小和尚多說了，直接送去官府就好。哼，一個個道貌岸然，還不是貪圖衛郎你的錢財！」紅衣女子扯了扯衛風的衣袖，不滿地道。
黃衣女子開口道，「衛郎，快把這胡言亂語的小和尚趕走吧！姐妹們都餓了，等著用飯呢！」
「衛郎，衛郎~」粉衣女子輕聲喊道。
衛風被纏得厲害，笑著搖了搖頭，「你們呀，真是拿你們沒辦法。」
「小師父，你也看到了，我這些妻妾嬌貴得很，怎麼可能是什麼鬼怪？若是沒有確鑿證據，我可看不得她們被污衊！」衛風轉頭對空明道。
證據？
當然沒有，衛家少爺可察覺不到妖鬼之氣。
然後空明便坦然地向自己師父求救了，「師父，衛施主問徒弟要證據，可是
徒弟沒有啊!」
「證據？怎麼沒有，看到那個艷鬼了嗎？你對著她念會經。」周易給空明提供了方法。
空明看了看幾個女子，有些發懵，「師父，哪個是艷鬼？她們身上妖鬼之氣混雜，徒弟分不清。」
「唉，怎麼這麼死腦筋呢，對著她們念會經，總會有受不了現出原形的。」周易嘆了口氣。
頓了頓后，周易又道，「算了，你聽我一一道來，也好讓你長長見識，省得以後連妖鬼都分辨不出。」
陰森森的山洞內，容貌俊秀的小和尚盤腿坐在地上，周身泛著淡淡的佛光。
佛光外縈繞著絲絲縷縷的黑氣，張牙舞爪，形容可怖。
隨著時間的流逝，黑氣漸濃，並且開始吞噬那些保護著小和尚的佛光。
佛光不斷地被削弱，黑氣距離小和尚越來越近。
周易出現時，小和尚的身體上只剩了一層薄薄的微光。見小和尚的靈魂不在身軀內，周易直接閃身進入其中。
周圍涌動著太多黑氣，不僅遮擋了視線，還讓人有種毛骨悚然之感。
周易忍不住皺了下眉，他實在不喜歡這種感覺。
古籍察覺到了周易的不喜，自覺地出現在周易手中。
周易將其翻開，隔空虛畫了幾筆，潔白的頁面上便出現了一個泛著微光的陣法。
陣法成型，周易抬手輕拂了一下。
頁面上的陣法便脫離了古籍，旋轉著漂浮到半空。待升至半空，巴掌大的陣法陡然擴大，籠罩了整個山洞。
黑氣遇上陣法發出的光芒，瞬間冰雪消融。
「啊啊啊！」山洞深處突然傳來凄厲的慘叫聲。
周易抬眼看向山洞深處，便看到一團翻騰不止的黑霧飄了出來。
那黑霧被攔在了陣法之外，無法靠近他。有鬼怪隱藏在黑霧中，並且伸出了利爪想要攻擊陣法。
周易的眉頭皺的更深。
這明顯是個厲鬼，看那濃郁的血氣，也不知道害了多少人。見那鬼怪作孽無數，已經無法度化，周易心中徹底沒了猶豫。
他將手中的古籍翻開，以指作筆，迅速地畫起了陣法。
周易在陣法和符咒上的造詣很高，藉助古籍可空手畫陣。無論是設陣還是驅邪滅鬼，都能藉助古籍完成。
正所謂大道至簡，萬法歸一。
一通則百通。
那鬼怪見勢不妙便想逃離，卻被周易畫出的陣法困在了原地。
陣法中出現幽藍色的火焰，火焰燒散了保護鬼怪的黑霧，然後將那不成人形的鬼怪燒了個一乾二淨。
山洞深處有低低的誦經聲，周易解決完那鬼怪，走向山洞深處，想要一探究竟。
然後……
周易便看到了閉眼念經的小和尚，當然只是小和尚的魂魄而已。
他這是遇見身體的正主了。
「小和尚命挺大！」周易笑著道。
那鬼怪可不是什麼善茬，小和尚竟然保全了自己的魂魄，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小和尚合掌向周易施了一禮，「阿彌陀佛，多謝施主出手相救。」
若不是周易出現的及時，小和尚的魂魄可能就被那厲鬼撕碎了，因此他向周易道謝。
周易揮手將束縛空明的鬼氣除去，問道，「你不怪我佔了你身體？」
「生死皆是緣法，這是施主的福氣。」空明小和尚年紀不大，看得倒是挺開，頗有些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氣度。
「小和尚好氣度，不過這身體還是還給你吧！」原主都在呢，他還能強搶人家的身體不成？
空明小和尚一愣，黑白分明的眸子看著周易，「那施主呢？施主是要入輪迴？」
「怎麼，你還想幫我做場法事？」周易有些哭笑不得地問道。小和尚實在心善，被他佔據了身體，沒有絲毫怨恨不說，還反過來替他著想。
「阿彌陀佛，小僧並無此意，只是施主莫要因為小僧而傷了自己。」空明小和尚不知道周易怎麼進了他的身體，但是這已經成為了事實。
但是魂魄對人至關重要，根本經不起折騰。空明不希望周易為了救他而傷到自己，那樣的話他寧願去輪迴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