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8章 送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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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8章 送別
一晃眼,正午將至,離別悄然來臨。
牧石鬆親自將兒子送到門口,難得嘮叨地囑咐著軍中規矩。
他隻是副將,上頭幾個人壓著,那些規矩於他而言就是規矩,觸碰不得。
牧錦風聽得認真,末了不忘毒舌一嘴:“爹,您當初立了那些多規矩,是不是就為了有朝一日將您親兒子送進去?”
此言一出,惹來一陣壓低的笑聲。
楊晴彎了彎唇角,沒忍住笑出聲來。
“我要早知道你子這般頑劣,當初可就不止立這幾個規矩了。”牧石鬆好笑道。
這個臭子,淨會『插』科打諢,真是叫人不省心。
“得,那您就是為了坑別人親兒子,沒想到最後把自己親兒子也給坑進去了。”牧錦風打趣道。
聞言,牧石鬆登時有些哭笑不得。
送別的愁緒就此衝淡幾分,倒是讓人少了些許難受。
與威王府的輕鬆不同,此刻宗府內沉浸在一股頗為沉重的氣氛鄭
宗父沉聲叮囑著軍中規矩,同時告訴宗凡一些『藥』理知識,時明月紅著眼睛立於一旁,淚水在眼眶打轉。
當將人送出門那一刻,她眼淚掉了下來。
相隔二裏,截然不同的氛圍,截然不同的心境。
威王與楊晴高高興胸將人送出家門,一路送到南門。
到了城門口,牧石鬆沒有下馬車,以免表現得太過在意,讓李將軍等人難做。
“爹,阿晴,我走了。”牧錦風笑著作別,末了不忘當著親爹的麵親了媳『婦』兒一口,隨後瀟灑跳下馬車。
楊晴『摸』了『摸』留有餘溫的左麵頰,斜眼看了公爹一眼,在得到對方的首肯後緊跟著跳下馬車。
她亦步亦趨跟在男子身後,幾度張口想些什麽,卻又無從開口。
將要行出城門之際,牧錦風忽然轉身,當著京都所有百姓的麵將人抱住,低頭吻上女子唇瓣。
楊晴腦袋“嗡”地一聲陷入死機狀態,臉瞬間紅成了猴屁股。
他……他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當著那麽多饒麵親她?
“乖乖等爺回來!”牧錦風笑著『摸』『摸』女子腦袋,轉身瀟灑離去。
出征第一日,牧世子就鬧出了大的動靜,盡顯玩世不恭。李元帥按了按太陽『穴』,已經可以想見軍中將出現何等難管的刺頭。
半響,百姓交頭接耳的議論聲傳入耳中,楊晴這才回過神來。
她手抬了抬,想要揮手告別,然,人已經出城,再看不到人影。
正午到,號令聲響起,軍隊在城外集合排粒
半刻鍾後,軍隊有序離去。
楊晴站在城門口,企圖越過那一顆顆黑乎乎的腦袋,越過高高的城牆,將視線定格在心上人身上。
然,最後隻是徒勞。
半抬起的手輕輕放下,楊晴扯了扯唇角,眸中浮現絲絲笑意。
她緩緩轉身,在白芍的攙扶下踏上馬車。
“駕!”車夫揚起馬鞭,向著人『潮』相反的方向離去。
楊晴靜靜坐在馬車內,雙手置於膝上,神『色』與往常無異。
“阿晴!”見兒媳『婦』表現太過正常,牧石鬆忍不住出聲道:“我們牧家是武將世家,到了錦風這代隻有他一個男丁,這是他必走之路。”
“阿晴明白。”楊晴收斂神思,抬頭衝公爹『露』出清淺笑容:“阿晴既願意嫁給他,便將一切都想好了。”
“你……”牧石鬆麵『露』意外之『色』。
“錦風以前雖然玩世不恭,但那隻是假象,他很崇拜您,子承父業乃是必然。”楊晴維持著淺淺笑容,平靜地敘述著事實:“隻是我沒想到,事情會來得這麽突然,這麽快。”
“委屈你了!”牧石鬆抬手拍了拍兒媳肩膀,心中滿意愈盛。
她能如此識大體,顧大局,就明他這個兒媳『婦』沒有找錯。
牧家是武將世家,不可避免征戰與流血,嫁入牧家的每一個姑娘都需要做好心理準備。
若是男丁上戰場保家衛國,女眷哭哭啼啼的,隻會『亂』人心緒,阿晴在這點上做得很好。
“阿晴不委屈,能嫁給錦風是阿晴的福分。”楊晴言罷,拿眼看了公爹一眼,由衷道:“能有您這般威名赫赫的爹更是阿晴的福分。”
“你這話要是讓錦風那子聽到,他非得你拍馬屁不可。”牧石鬆笑罷,幽幽歎了口氣。
他掀起縐紗看向越來越遠的城門,心中是不出的滋味。
他就錦風這麽個孩子,不擔心是假的,隻是他年事漸高,牧家終歸需要有下一代能夠擔著,需要有寬厚的背脊挑起這個擔子,而不是吃著牧家世代立下的功績,躺在家中心安理得地享受著皇上給予的厚待。
楊晴從公爹眼中瞧見做父親的對兒子的關切,更從他身上瞧見為人臣子的責任與無奈。
她眸光閃了閃,緩緩垂下眼瞼。
二人沉默一路,回到家中,牧石鬆兀自去練武場練功,楊晴則回書房練字靜心。
兩個與牧錦風最親近的人,各自以自己的方式釋放心中膽怯。
而此時,當事人正騎在高頭大馬上,帶著一顆決心朝南行去。
“世子!”李元帥扭頭衝十丈遠處的男人喚道。
聞聲,牧錦風拍馬上前,沉聲道:“這裏是軍中,元帥喚我錦風或者牧副將便是。”
李元帥有些許訝然,原本他以為軍中來了個混不吝的刺頭,沒想到對方這麽快就適應了新的身份。
他上下將男子打量幾眼,忽的伸手,重重拍在他肩上。
牧錦風巋然不動,肩膀暗暗用力,與對方相抗衡。
李元帥手背青筋根根暴起,卻無法撼動對方半分。
少傾,他笑著將手收回,眸中是難掩的滿意:“牧副將看著並不強壯,沒想到肩膀如此結實。”
“元帥過獎。”牧錦風頷首,態度頗為恭敬。
見狀,李元帥又是一怔,隨後忍不住笑了起來:“這麽一瞧,世子與威王可真像。”
末了,他才意識到自己喚錯了,當下不動聲『色』地糾正:“牧副將可知,當年威王在軍中,便是你這般一板一眼,原本我還道你與威王太過不同,沒想到卻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原本他以為,他們父子二人一個喜歡立規矩,一個喜歡破壞規矩,沒想到骨子裏卻是相同的。
這麽看來,牧世子當真如皇上所言,不學無術都是裝的。
想到男子在除夕宴上的身手,李元帥眸中笑意愈濃:“當年我便是威王一手帶出來的,你頭一次上戰場,有什麽不懂的盡管問我。”
“謝元帥!”牧錦風拱手,打馬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看著一板一眼太過正經的牧世子,李元帥與孫副元帥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瞧見幾分詫然。
這……這變化也太大零。
“孫衝,你怎麽看?”李元帥出言問道。
“剛進軍隊,態度很重要,這子聰明,沒有在一開始太過招搖要特權,但不代表他就是個服管的,不定留著後手呢。”孫衝著,捋了把山羊胡子,幽幽道:“這些個將軍裏,好些饒兒子被他揍過,他這麽做也是為了不留下辮子,避免被打擊報複。”
“我要沒記錯的話,你家閨女當年差點嫁給這子,後來叫這子退婚了,你該不會打擊報複吧?”李元帥哪壺不開提哪壺,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架勢。
聞言,孫衝老臉拉了下來:“你可別提這事了,提了我心肝疼。”
能與威王做親家,那是多少武將的夢啊,是以當年明知牧世子是個流連花叢的紈絝子弟,牧世子到了適婚年齡,他仍舊忙不迭讓媒婆去威王府媒。
這媒婆去了一遭,威王就來找他了,把牧世子的種種不好都同他了個清楚,隻道他要是能接受,就結為兒女親家。
上掉餡餅,他哪有不接的理,哪知親事方定下,他家姑娘就坐不住了,跑去攔著牧世子鬧,還把對方貶得一文不值。
後來,牧世子親自來他府上退婚,話雖然得難聽,叫他女兒失了臉麵,可到底保全了他女兒的名聲,是以他對牧世子,是存了幾分好感的,便是後來牧世子再做了許多混賬事,他也討厭不起來,總覺得事出有因。
如今真相揭曉,證明他的直覺沒錯,牧世子並非傳言那般不堪,這讓他五髒六腑具痛,恨不能將已經遠嫁的女兒拎回京都揍一頓。
都道近水樓台先得月,他這個當爹的都把月給她撈回來了,她竟然一把撒了出去,白白便宜了林方朔家的姑娘。
與他同樣五髒具痛的,是同一隊伍裏的另一位將軍。
牧世子與孫衝家的女兒親事黃了以後,沒幾個月,陳將軍屁顛屁顛地讓人上門提親撿漏,沒想到親事才口頭訂下,陳將軍家的女兒也不幹了,一哭二鬧三上吊不,還當著牧世子的麵表明自己瞧不上他,最後的結果自然與前者相同,也被牧世子主動退了親事。
為此,陳將軍家的兒子還帶人去揍了牧世子一頓,結果反被打得鼻青臉腫。
牧錦風行於後方,視線掃過那一道道熟悉的背影,眼皮狠狠跳了兩下。
他絕對被他爹坑了,南行軍隊裏,幾乎把與他有過節的武將盡數囊括其中,一個女兒被他退親的,三個被他揍過兒子,還有一個既被退親又被揍了兒子的。
看來這條南征之路注定不會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