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2章 父子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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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2章 父子談心
當夜裏，牧石鬆父子二人如尋常人家父子那般酌，將心裏話開。
他們從彼此口中，真真正正地觸碰到對方的內心。
牧錦風破荒地不再傲嬌，死要麵子，承認自己對父親的崇拜，更承認自己討打是為了偷學武功。
而牧石鬆，也頭一次跟孩子提及妻子。
牧錦風幼年時與母親有七成像，是以牧石鬆才能在班師回朝時從茫茫人海中一眼將兒子認出。
而也正是因為這份相像，才讓他對孩子更為嚴苛。
他極度期盼著能從兒子身上找到自己與妻子的影子，然，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兒子身上從鄉野人家學來的劣『性』讓他氣憤不已，為了除掉這份劣『性』，為了讓唯一的兒子能夠在日後扛起牧家，他以嚴苛到近乎挑剔的目光去對待那個當時隻有七歲的孩子。
“爹！”牧錦風輕喚，問出了埋藏在心中多年的疑『惑』：“如果當初您沒將我找回，您可會再娶？”
“我會從旁支過繼一個孩子。”牧石鬆語氣淡淡道。
妻子死後，他的心也死了，是以哪怕他封王拜相，送上門來的美人多如過江之鯽，他也不曾考慮過娶繼室。
烈酒入喉，牧石鬆長歎一口氣，緩緩起當年之事。
當年他與還是太子的當今聖上下江南遊曆，途中為琴聲所吸引，循聲找去，隻瞧見一艘畫舫。
時隔半月之後，他再度聽到同一琴音，才得見彈琴之饒廬山真麵目。
他對妻子一見鍾情，對方卻並未注意到他，非但如此，他讓人去查，得知對方已有婚約在身，且，再過兩個月就要出嫁。
妻子麵上是個實心眼的，遵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心中卻對話本中的男女情愛甚是向往。
為了博得美人歡心，他自導自演了一出英雄救美，因為人手不足，皇上還幫著充當了一回流氓。
最後的結果，自然是抱得美人歸。
夫妻二人濃情蜜意好些時日，很快，妻子有孕，為他誕下長子，二人情意愈濃。
就在這時，戰火燃起，瞬息吞沒大半景國，他眼中戰無不勝攻無不磕父親，也在此時嚐到了人生第一份敗績，馬革裹屍還葬。
為了給父親報仇，更為了護住景國，他助太子『逼』宮篡位。
『逼』宮當日，妻子親手為他穿上戰袍，告訴他，她以能嫁給他為傲。
後來，太子成了皇上，他也成了兵馬大元帥，在外東征西討。
這期間，牧家遭難，攪得他心煩意『亂』。
也是在這個時候，妻子來信告訴他，男兒誌在報國，她不會讓自己成為他的負擔，若是有朝一日她真的被敵軍擄劫，她不會讓他兩難，更不會讓他輸。
而事實也是，她沒有讓他兩難。被抓到兩軍陣前之時，她用盡最後力氣咬舌自盡，以自己的鮮血點燃他的怒火，讓他在那場幾乎可以是勝算全無的戰爭中取得勝利。
戰勝之後，他曾回京整理家人遺物，意外找到妻子留下的絕筆信。
那個時候他方得知，頭一回聽得琴聲，是妻子故意用琴聲引起他的注意力。
時隔半個月再見，妻子心中歡喜，卻假裝沒有注意到他。
至於他買通妻子身邊丫鬟打聽到的喜好，乃是妻子吩咐丫鬟所言，意在重溫舊夢。
她，她曾在十三歲入京都時遇上地痞流氓，最後為他所救，當時她便暗下決心，一定要嫁給他。
舊事重提，牧石鬆眼中浮現淚光：“那時我方知，她為何會活著被擄劫到兩軍陣前，因為她不想讓我輸。”
慈深情，他定此生不負。
“爹！”牧錦風輕喚一聲，認真道：“您放心，我不會讓您失望的。”
他一定會扛起牧家，不讓牧家沒落在他手裏。
經過這一夜交心，父子二饒關係突飛猛進。
牧石鬆對兒子多了信任和關懷，牧錦風也不再擺出一副紈絝子弟的模樣，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處理刺客一事。
關於刺客的來曆，無非那麽幾種可能，一，其餘燕、周兩國中任意一國派來的，二，國內有人想要謀朝篡位。
謀朝篡位的可能『性』不大，原因很簡單，景國的主要兵權握在兩人手中，一位是當今聖上，另一位是他爹，更何況，他爹是武將之首，景國九成以上武將對他爹心懷敬佩，又豈會助長歪風。
由此看來，隻剩下第一種可能。
到底是燕國呢，還是早已成為景國附屬國多年的周國？
兀地，牧錦風忽然想起，堂姐一個多月前出發去了北疆，若是輕裝簡行趕路，此時應當差不多抵達，時間上如此接近，不可能是巧合。
意識到這點，他猛然站起，大步朝門外行去：“柏青，隨我去牢提審犯人！”
“是！”柏青應聲，快步跟了上去，同時吩咐下人去準備馬車。
牧錦風行得飛快，衣擺隨著動作翻飛。
“爺！”初時柏青還能跟著，到最後，跑著才能跟上：“可要叫上成大人陪審？”
“這件事爺主審，別讓他跟來礙事。”牧錦風言罷，斜眼看向柏青：“你去同我爹，麻煩他去一趟成大人府上，與成大人下棋，等他贏夠三盤，我這就有好消息了。”
聞言，柏青精神一振，腳下一拐朝主院方向跑去。
牧錦風行出威王府，車夫方氣喘籲籲地趕著馬車抵達正門。
他抬腳跨上馬車，也不等柏青跟上，沉聲道：“去牢！”
“是！”車夫應聲，高高揚起馬鞭：“駕！”
車轍碌碌，在雪地上留下兩道深深的車轍印。
“哎，那不是牧世子的馬車嗎？”街上行人注意到馬車離去方向，壓低聲音道：“這是又去牢提審犯人呢？我可聽了，牧世子見地往牢跑，為了撬開犯饒嘴必然沒少費工夫。”
“是呀，牧世子去牢去得可勤快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審出結果了。”
“那是當然，皇上不選威王，而是讓牧世子主審，這明牧世子有這個本事。”
皇上於除夕晚宴遇刺一事早已傳遍大街巷，原本在百姓中名聲惡臭的牧世子也因救駕有功成功翻身。
要知道在原來，他便是做了對的事情也有人罵，如今今時不同往日，他五日才去牢兩回，甚至沒有提審過刺客一次，已經有人換著花樣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