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夢與現實
被平山無意識地點破一次後,宗凡又將自己關了起來,成日不是看書就是擺弄藥材,古怪的脾氣漸漸有所收斂,仿佛一切都已恢複如常。
隻有他自己知道,一切並沒有結束。
打從他決定將自己關起來,不去探究,不去注意後,時明月開始頻繁出現在他的眼前,不,應當說是頻繁出現在他的夢裏。
每當入夜,他進入夢鄉,就會看到時明月坐在床榻前靜靜地看著他,一雙桃花眼失了往日華彩,帶著淺淺的埋怨,似在嗔怪他的心狠。
終於,在時明月出現五次後,宗凡受不住這份煎熬,衝入縹緲樓找人。
不是夢,他相信這不是夢,一定是時明月又在玩別的把戲。
然,當他踏入縹緲樓,才知道時明月早在半個月前就已離開京都。
宗凡恍恍惚惚地行出縹緲樓,陽光籠罩在他身上,刺得他睜不開眼。
他有些不甘心地去了威王府,縱然強壓著脾氣,語氣卻遠遠沒有往日溫和:“錦風,時明月在哪,你到底在陪她玩什麽把戲?”
牧錦風抬頭,一臉的莫名其妙:“你怎麽回事,一大早的吃炮仗了?火氣這麽大。”
“錦風,你不要再給我裝糊塗了,你告訴我,時明月到底藏哪去了?”宗凡雙手撐在石桌上,態度是自己不曾覺察的強硬。
“她出城了啊。”
牧錦風輕描淡寫罷,雙肩被人用力抓住:“錦風,你我可是至交好友,你不能幫著她耍弄我,你明知我不可能喜歡她。”
聞言,牧錦風越發莫名其妙。
他微微擰起眉頭,狐疑地打量著眼前人:“宗凡,你到底怎麽了?”
末了,他撥開好友的手,沉聲道:“你說我幫明月姐耍弄你,你自己想想,可能嗎?在你和她的事情上,我就沒幫過她一回,這你也是知道的。”
聞言,宗凡一下愣住。
是啊,時明月追求他這麽些年來,錦風不曾插手過一次,他若真想幫時明月,早幫了,又豈會等到現在。
牧錦風抬手將自己未喝過的茶盞遞了上去,神色溫和道:“先喝杯茶冷靜一下,再說說發生了什麽。”
宗凡順從地接過茶盞,口中是不可置信的喃喃低語:“她真出城了?”
難不成他這幾日所看到的真的是夢?
“半個月前就出城了,還把阿晴一起帶走,說是要帶阿晴找兩間適合的酒樓。”牧錦風說到這,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那小潑婦,一聽得明月姐要幫她再開兩間楊記,顛顛地就跟著跑了,招呼都沒跟我打一聲,也不知什麽時候才會回來。”
“阿晴也走了?”宗凡眉心微蹙,不確定道:“她是故意的?”
“許是故意的吧。”牧錦風笑笑,故作無所謂道:“也就離開一些時日,總不會不回來。”
聽得“不回來”三字,宗凡心頭沒來由一緊。
“對了,你還沒說發生了什麽事呢。”牧錦風端起丫鬟奉上的茶盞,隨意地以茶蓋撥動杯中打旋兒的浮葉。
水汽氤氳,將男子的麵膜模糊。
宗凡望著好友並不清晰的麵龐,隻覺昨日夢境隨著水汽飄散,漸漸模糊開來。
夢?真?他分辨不清。
“宗凡?”
“沒事!”宗凡搖搖頭,自言自語道:“許是太久沒被她騷擾,有些不習慣吧。”
“你可別不習慣,我好容易才幫你掐了這朵桃花,要讓明月姐聽到你說這三個字,非得生撲上來不可,到那時候,神仙都救不了你。”牧錦風言罷,忽的抬起頭來,狐疑道:“不對啊,你今日一來脾氣就怪怪的,真是不習慣?還是她故意留了什麽東西捉弄你,讓你也不好過?”
“沒!”宗凡搖搖頭,不願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牽扯:“我還有事,先回去了。”
出了威王府,他依舊不死心,他不相信自己會一連五日夢到時明月,更不相信五個夢境會完全相同。
他去了楊記,去了林府,甚至去找了城門守衛,得到的答案隻有一個——時明月與楊晴在半個月前離開京都。
時明月真的離開京都了……
宗凡有些恍惚,似乎原本不受控的事情徹底脫韁,偏離了他所能預料的所有軌跡。
當天夜裏,他不無意外地夢見了時明月,女子如往常一般坐在他的床頭,隻是桃花眼中少了埋怨,多了幾分笑意。
他定定地看著女子,置於床榻上的手動了動,方欲抬起,就見女子站了起來。
“宗凡,我走了。”女子的聲音極輕,風一吹便散了個幹淨。
打那之後,宗凡便再沒夢到過時明月,仿佛二人就此告別。
一天,兩天,三天……
時間飛逝,人沒有回來,他亦沒有發夢。
那一聲輕飄飄的告別,如一根刺梗在他的心頭,怎麽都無法拔除。
與宗凡的煩悶抓狂相反,百裏之外的青陽城內,時明月與楊晴過得那叫一個灑脫自在。
時明月美名在外,又生得漂亮,是以才到青陽城沒幾日,就勾了無數公子哥的眼珠子。
獻殷勤的人不在少,或折花獻詩,或提筆送畫,這些都是風流才子所為,胸無點墨卻家境富裕的有錢公子哥,則是毫不吝嗇地大把撒著銀票,隻求美人回眸。
對於諸位公子的追求,時明月無一例外地拒絕,卻獨獨接受了青陽城首富之子的禮物,甚至在閑暇之時與對方泛舟遊湖,賞花賞月。
雖然她回回都帶上楊晴這個礙事的,卻不妨礙他人多想。
至於那位公子,不僅大方地將名下酒樓轉給楊晴,甚至還幫著忙前忙後,擺足了追求姿態。
很快,第二間楊記順利開張,並在那位公子的賣力宣傳下打響名號。
此時此刻,楊晴這才真正體會到,什麽叫背靠大樹好乘涼。
京都那間楊記雖有時掌櫃的幫忙,但不乏在牧城名聲的積累,而青陽城這間楊記的生意,可以說完完全全是時明月一人帶來的。
在楊記名聲打響的那一刻,那位公子與時明月的風流韻事,也順著一張張嘴傳入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