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事

  穿過遊廊,牧錦風慢騰騰地行入練武場,麵上帶著幾許不自然。


  此時牧石鬆方下早朝,換了練功服,見往日鮮少主動與他交流的兒子找來,先是有些意外,隨後從落兵台挑了把長槍扔了過去:“來,陪我過幾招。”


  牧錦風接下長槍掂了掂,又抬眼看了不遠處的男子,撩起衣擺卷在腰上。


  往常花拳繡腿玩玩招式,衣擺撩不撩無所謂,不撩衣擺鬥起來更為瀟灑帥氣,可要和自家老爺子動手,必須得全力以赴。


  “過兩招罷,你小子勝負欲別這麽強!”牧石鬆笑罷,撿了根長棍朝兒子打去。


  望著那根揍了自己無數次的棍子,牧錦風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提槍迎了上去。


  兵刃交接,隻一招,槍頭便叫長棍打出一道凹陷的印記。


  一旁的王守看了,心疼地擰起眉頭:“今日怕不是又得換這落兵台上的武器。”


  王義眼珠子黏在威王身上,注意著自家王爺招式上的變化,嘴上敷衍應道:“好事!”


  能瞧見王爺與人過招,受益匪淺,可不是好事。


  父子二人你來我往鬥了十數個來回,牧石鬆反手以長棍抵住兒子槍頭,麵上露出幾分滿意的笑容:“不錯,有進步。”


  末了,他從落兵台上踢起一根長槍,轉身丟給王義:“和王義過兩招我瞧瞧。”


  聞言,牧錦風不悅地擰起眉頭:“我不是來這練功的。”


  “有事要說?”牧石鬆將長棍丟回落兵台,以不容置喙的口吻道:“打不過王義,就別和我談事情。”


  “哼!”牧錦風不爽地冷哼了聲,倒也沒討價還價,長槍一甩,主動出擊。


  王義槍頭一晃,迎上小世子的攻擊。


  在威王府,場上無大小,場上無尊卑,是以王義並沒有因為對方身份而手下留情。


  牧石鬆負手,立在練武場外瞧著,目光在二人間遊曳。


  十招下來,二人戰了個平手,勝負未分,但因牧錦風先前同父親過過招,消耗了不少體力,所以算下來,當是他得了勝。


  牧石鬆心裏滿意得不行,嘴上卻是沒半句好話:“王義,本王同你說過多少回了,場上無規矩,你怎麽還讓著那混小子。”


  聞言,牧錦風不悅地翻了個白眼,哼哼道:“是,王義是讓了我,你滿意了吧!”


  言罷,他隨手把長槍一丟,走到練武場外,端起小丫鬟手中茶水就往嘴裏灌。


  一杯溫茶入腹,他拿起柏青提前準備好的帕子抹了把嘴,由著丫鬟為他擦汗。


  剛放下帕子,就聽得身後傳來不悅的聲音:“牧家上下就沒出過一個男兒像你這般多事,出點汗五六個人侍候,就你這樣子,日後如何上陣打仗!”


  “這不還有您嗎。”牧錦風隨手把帕子一丟,扭身衝父親咧出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我都和王義打完了,您可別尋著由頭跟我吵架,好借機賴賬。”


  “你當誰都跟你一般無賴?”牧石鬆押了口茶,擺擺手,院中多餘的丫鬟小廝退了下去,隻留幾個心腹在場。


  雖然他們父子不合,他卻是了解自己這個混不吝的兒子,沒點要事不會拉下臉主動來找他這個做爹的。


  人一清幹淨,牧錦風便單刀直入正題:“三日前林家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不知您有沒聽說?”


  “陳梅?”牧石鬆是關注林家的,就算不關注,打架這件事也差不多鬧得人盡皆知了。


  照理來說,女人當街打架,是要叫人笑話的,尤其還是因為一個男人打架。


  可偏偏楊晴那小姑娘賊啊,就得跟個人精似的,從開始處理之時就沒給人留下話柄,後續更因為優待下人叫人好一陣議論,現在在百姓看來,能給她辦事那可是件美差。


  不僅如此,就連原本因為男人打架一事也變成了母親為女兒出頭,更有楊記以前的老顧客拿出牧城之事為證,證明他們一家人感情深厚,相互扶持不離不棄。


  女兒為了家人努力賺錢,母親為了維護女兒聲譽可以不要自己的名聲,瞧瞧,瞧瞧,誰還能在背後笑話得起來。


  想到這,牧石鬆抬眼看了兒子一眼,忽然道:“阿晴這個姑娘,你娶不娶得到?”


  “您忽然問這個做什麽?”牧錦風眉頭一擰,語氣有些生硬。


  “看來是娶不到了。”牧石鬆搖搖頭,幽幽歎了口氣:“也是,就你這混小子這樣,人好姑娘怎麽可能瞧得上。”


  “她怎麽就瞧不上我了?”牧錦風沒好氣地反駁罷,生硬地將話題轉開:“我今日來是跟您談正事的,不是要跟您商討嫁娶問題。”


  “行,你說。”牧石鬆擺擺手,走到桌前坐下。


  牧錦風緩步跟了上去,沉聲道:“陳梅這人一定有問題,可我查不到她的真實身份。”


  聞言,牧石鬆意外地看了兒子一眼:“你查不到?”


  雖然他不太清楚兒子平日裏都在折騰些什麽,也不曾特意窺探過,但他知曉,兒子瞧著玩世不恭,淨跟些花花公子瞎混,但他廝混的那些個公子哥,都是有本事的。


  就拿兵部右侍郎的嫡次子朱巍來說,這小子好色是真好色,肚子裏有墨水也是真有墨水,所以他這兒子啊,有著自己的人脈眼睛,不說手眼通天,將四品以下的官員查個底朝天卻是沒問題的。


  “陳梅的身份太幹淨,十七年前嫁到沂城,十年前夫亡,此後寡居家中,深居簡出,再沒有用的訊息。”牧錦風簡單陳述道。


  聞言,牧石鬆意識到這件事的不對勁,他敲了敲桌子,斜眼看向兒子:“照你先前所言,此事為父明麵上不能幹預,若我此時出手,袁大人那邊很有可能會起疑心。”


  “您不為了林家幹預此事,可以為了我幹預此事啊!”牧錦風淡淡道。


  “為你?”牧石鬆上下打量兒子兩眼,嫌棄地哼了聲:“為你這小子更可疑,更沒說服力。”


  放眼京都,誰不知道他們父子關係不好,他又豈會為了這個臭小子管別人閑事。


  “直接為了我自然沒有說服力,但我們可以另辟蹊徑。”牧錦風勾起唇角,麵上滿是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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