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楊向晚母女的下落
楊晴在鎮上住了一日,次日起了個大早,趕回虎城繼續瞎忙活。
看賬,了解一壺春的運營情況,做筆記記錄,向宗大公子請教,每天過得忙碌又充實。
奇怪的是,牧小公子離開虎城後,邱公子此人也悄無聲息地人間蒸發。
楊晴隱隱能感覺到,邱公子的消失和牧小公子有關係,那輛寬大的馬車,載走了她的銀行,也載走了她的金主大大。
可真相到底如何,她並沒有去探尋。
少了一個揮金如土的邱公子捧場,縹緲樓那邊的收入銳減至不足平日裏的一半,好在一壺春收入穩定,而表兄林杭就跟個野獸殺手似的,每日捕獵不斷,填補了邱公子離去的空白,也讓楊晴的荷包漸漸鼓了起來。
時間就這麽飛快地流逝,日子四平八穩,毫無波瀾。
半個月後,楊晴在一壺春後院見到了袁掌櫃。
他手中拿著一封信件,已經拆開,麵色很是凝重。
“楊姑娘,你讓我幫你查的事情已經有結果了,你自己看看吧。”袁一舟遞上信件,看向女子的目光帶著一抹難以覺察的同情。
楊晴覺察出了他情緒中的古怪,當下接過信件,打開,隨後整個人就這麽愣住。
信箋自手中飄落,落在皚皚白雪中,上麵一個個黑色的大字紮得人眼睛生疼。
信上內容很簡單,隻有兩行字——楊鐵柱將楊向晚母女賣給了安陽城有名的人牙子黑老金,黑老金轉手將二人賣入下等窯子。
楊晴能感覺到自己的手在抖,恐懼的信號自腦海發出,頃刻間傳遍四肢百骸。
下等……窯子……
“楊姑娘,你沒事吧?”袁一舟躬身撿起信箋,用火折子焚去。
黑煙嫋嫋,頃刻間隻見一地灰燼。
楊晴看著自己顫抖的手,又抬頭看向麵前氣質儒雅的男子,扯了扯嘴角,喉中溢出變調的聲音:“還有嗎?”
“就這些。”
“怎麽可能就這些。”楊晴輕笑,胸腔劇烈起伏著:“袁掌櫃,我雖然沒經曆過這些,可開一壺春這些日子來,該聽說的,不該聽說的,我都聽說了,以楊向晚的底子和年紀,怎麽可能被賣入下等窯子?”
她是對古代不了解,但她不是個傻子,黑老金既是安陽城有名的人牙子,又豈會做這種蠢事。
見狀,袁一舟微微擰起眉頭。
楊晴死死盯著男子,不說話,背脊板得筆直,無聲地倔強著。
二人僵持良久,袁一舟終是妥協:“是你爹交代黑老金的,你爹說,你二嬸母女的身份見不得光,讓黑老金不要將二人擺到台麵上。”
縱然心中早有準備,可當聽到答案,楊晴依舊覺得如遭雷擊。
她身子晃了晃,踉蹌著後退半步,一屁股坐在雪地上。
她用力地將自己縮成一團,可仍舊驅散不了心頭的寒意,不是同情楊向晚母女,而是後怕。
在楊家生活,與楊向晚勾心鬥角的日子裏,如果她行差步錯了,那麽,今日楊向晚的結局便是她的人生。
“楊姑娘!”袁一舟蹲下身來,想要安慰,卻又無從說起。
其實他心裏清楚,楊向晚和楊鐵柱到底是什麽關係,也正因為如此,他才在最開始時隱瞞了這個真相。
這個真相實在太可怕,不是一個小姑娘能夠承受的。
楊晴愣愣地坐在雪地裏,好半響才抬起頭來,慌亂地從袖中掏出一錠十兩銀子遞了上去:“袁掌櫃!”
“你要救她們?”袁一舟微微擰起眉頭,不敢苟同她的想法。
然,出乎他預料的是,坐在地上麵色煞白的女子搖搖頭,以一種冷靜得可怕的語氣道:“我不救她們,我隻要保住她們的性命,兩個月,麻煩您跟老鴇說,隻要她們母女兩這兩個月裏沒有死,這錠銀子就是她的。”
袁一舟心中“咯噔”一下,看向女子的目光卻是多了幾分欣賞。
作為縹緲樓的掌櫃,他什麽樣的人沒見過,最討厭就是那些婦人之仁的,麵前女子的做法看起來殘忍,卻是理智十足。
“你想做什麽?”他聽見自己出聲發問,這也是他少數幾次逾越去管客人的事,當然,楊晴於他而言也並非是買消息的客人那般簡單。
楊晴眼瞼顫了顫,輕聲道:“我如果不跟您說,您還願意幫我嗎?”
“當然,這不過是舉手之勞罷。”袁一舟心中雖然好奇,卻不會做出逼迫他人的事來。
楊晴捏起一把雪,手輕輕顫抖。
良久,她鬆開手,幽幽歎了口氣:“謝謝您。”
這算是間接拒絕回答他的問題。
袁一舟也不惱,隻是像個長輩般輕輕拍了拍女子的肩頭:“日後有什麽想打聽的消息可以來找我。”
“袁掌櫃。”楊晴牽起唇角,由衷道:“謝謝您。”
“我可不是白幫忙,你銀子得給足了。”袁一舟言罷,見女子遞來一錠十兩銀子,當即輕輕搖搖頭:“這回就算了。”
“怎的,袁貔貅不吞銀子了?”楊晴輕笑打趣,眸中帶著幾分揶揄。
“既然你這麽說,我不收你的銀子都說不過去。”袁一舟伸手就去奪錢,就見那女子先他一步將銀子揣入袖中。
袁一舟的手懸在半空中,沒再去爭奪,轉而將人扶起。
楊晴借力站起,拍了拍身上的白雪,抬頭衝男子笑得溫和,好似方才什麽事都沒發生:“今日之事,您別跟宗凡說,成嗎?”
“這是自然!”袁一舟頷首,心中卻是幽幽歎了口氣。
他不跟宗大公子說,不代表宗大公子不知道啊,畢竟以宗大公子同牧小公子的關係,不關注楊姑娘是不可能的。
“謝謝您!”楊晴屈膝行以一禮,拽著裙擺的手微微收緊。
她現在腦子很亂,可以說是一片混沌,她怎麽都想不到,楊鐵柱會授意人牙子將自己的姘頭和親生女兒賣入下等窯子,隻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她還以為楊鐵柱有多愛她們母女呢。
袁一舟視線落在女子雲淡風輕的麵上,稍稍下移,定格在她指節泛白的手上,旋即移開目光,沉聲同女子作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