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 71 章
第七十一章
等到數學考試點評課時,數學老師特地把鍾可叫到了講台上, 花了十分鐘功夫花式表揚鍾可這次來之不易的滿分成績。
「鍾可艾同學, 從開學到現在, 數學考試就沒下過149分!那次月考扣掉的一分是因為他跳步了,而不是做錯了!這是什麼概念,這說明他的數學水平不僅達到了滿分線,而且遠遠超過了滿分線,在這條線之下, 不管出題老師出什麼題, 他都能做好作對!」
數學老師目光如炬,如一支機關槍, biubiubiubiu的向著台下掃射著:「再看看某些同學, 對自己的要求不僅低, 而且一直沉溺於這個低標準中。你這次能考110分,不代表下次還能考110分, 你的能力必須比你的成績超出20分以上, 才能保證在高考中拿到好成績……」
老師在台上念叨個不停,被抓來當標杆的鐘可老老實實地站在台上, 那些讚美之詞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他的成績以前在燕京一中就名列前茅,只是一中人人都優秀, 同學之間差距很小。可是京英復讀里同學成績落差太大了, 他已經不是鶴立雞群, 簡直是長頸鹿立雞群了!
以前他還會因為老師的彩虹屁感到羞澀羞恥, 現在聽多了, 他的接受程度逐漸提高,已經學會了走神大法,在心裡默背哲學定義來轉移注意力。
他的視線無焦距的飄在空中,剛好和楊心躍的雙眼撞在一起。
女孩古靈精怪,兩根手指豎著夾住臉上的肉,往外一扯,同時嘴皮一翻、眼白一露,怪模怪樣地做了個超丑的鬼臉。
鍾可沒忍住,直接在台上「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數學老師立即接上:「你看看你們的學習態度,就連鍾可艾同學都看不下去了,他在笑話你們呢!」
「……」鍾可:不老師,我不是,我沒有……
這次一模考試數學題確實很難,班裡所有藝考生全軍覆沒。楊心躍有學神護體,超常發揮爬到了一百二十八分,要知道她上次高考,數學才剛剛及格呢。
台上,老師語氣欣慰:「今天,我還要著重表揚一位同學。這位同學在咱們班裡,基礎最差、年紀最大,在第一次摸底考試中數學只拿到了個位數,總分在全班排名墊底!但是經過一學年的刻苦學習,她的成績有了飛躍式的進步!每一次考試,她都認認真真把錯題記下來,反覆鑽研,認真演算。她把你們用來閑聊八卦的時間,全部拿出來用用功!她這種精神值得所有人來學習!」
老師雖然還沒說出這位同學的名字,但大家都猜到了受表揚的對象,正是班裡年紀最大的同學,白慧娟白阿姨。
這次白慧娟拿到了92分,在班裡排名中游。她哪裡想到自己居然會被老師表揚,她慌張站起來,蠟黃的皮膚上泛起了兩團「高原紅」,周身泛著一種局促。
「我其實也沒有什麼學習方法,因為我年紀大,記性不好,只能反覆背。」她尷尬地說,「我也不是不喜歡聊八卦,主要是同學們八卦的年輕小明星我實在搞不懂。我總聽她們說『我的崽』、『媽媽的寶寶』,我還以為是童星呢,結果一看,都是群二十多歲的大小夥子,論年齡,這班裡只有我夠當他們的媽。」
全班先是一靜,緊接著整個班裡就被笑聲籠罩了。
白慧娟在班裡存在感很低,只和寥寥幾個人有過接觸。平常獨來獨往,課間不是做題就是看書。很多藝術生都不知道她叫什麼,每次稱呼她都是「班裡那個年紀最大的阿姨」。
大家哪裡想到,白阿姨居然也有這麼有趣的一面,吐槽起來毫不留情。
楊心躍樂得最歡,笑起來咯咯咯咯咯的,戴麒麟嫌棄地說她像是在打鳴。
楊心躍:「你可別嫌棄我,要不是有我每天早上打鳴,你的女神繆斯斯都起不來床呢。」
戴麒麟:「……」嗨呀,好生氣。
楊心躍正笑著,前排的袁筱突然轉過頭來,向她擠擠眼,在她桌上扔下了一張小紙條。
楊心躍狐疑地接過紙條,展開一看,一行圓潤的筆記映入眼帘。
【心躍心躍,你別笑了,芊芊這次數學沒考好,比白阿姨還低一分,她一直黑著臉,咱們下課陪陪她吧。】
楊心躍趕忙收了笑。
她萬萬沒想到,白芊這次一模考試……又雙叒叕沒考好。
白芊每次小考成績都不錯,在班裡穩定在前十,考入經貿大學一丁點問題都沒有。偏偏每次遇到大考,她都會發揮失常。去年期中、期末都是這樣,沒想到一模也遇到了這樣的大問題。
白芊幾個科目的能力很平均,這次數學比她一貫的水平低了至少20分。平常白慧娟有什麼不會的題都去問白芊,經常看到兩個人在一起學習,然而最終的考試結果,白芊比白慧娟還要低……楊心躍設身處地的想了一下,覺得確實有點「意難平」。
身為朋友,楊心躍決定等到課間,好好開導開導她,讓她放下身上的重擔,用一顆平常心去迎接考試。
然而楊心躍沒想到,白芊的發揮失常並不僅僅局限在數學一科上,英語、文綜、語文……白芊的考試成績一個比一個差。
講台上的老師來了又走,白芊的身體越來越緊繃。
楊心躍低下頭,借著書本的遮掩偷偷給鍾可發簡訊。
躍:怎麼辦啊,白芊壓力太大了,她要是能大哭一場就好了。
躍:白芊爸爸的遺願就是希望她能考上大學,可是這樣下去的話,她真的很危險啊。
躍:咱們應該怎麼開導她啊?
鍾可一直沒有回復,楊心躍以為他沒看到。
幾分鐘之後,手機屏幕突然亮了起來,十幾句留言飛速的湧進了楊心躍的手機上。
養多肉的小男孩:……心躍,你有沒有想過,其實她可能並不需要朋友的開導?
養多肉的小男孩:她需要戰勝的其實是自己,而不是考試失敗的陰影。
養多肉的小男孩:其實我挺能理解她的。
楊多肉的小男孩:心躍,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你。
躍:羨慕我什麼?
養多肉的小男孩:你父母雙全,所以你很難體會那種親人離世后,親人的遺願壓在肩膀上的感覺。
養多肉的小男孩:這種感覺,不是你「設身處地」就能想象出來的。
養多肉的小男孩:真正的失去和痛苦,並不能隨著時間流逝而慢慢減弱,它會一直存在。
養多肉的小男孩:甚至很有可能會在某個平平無奇的一天,突然爆發。
養多肉的小男孩:……把你好不容易構建平衡的世界,轟的灰飛煙滅。
楊心躍望著屏幕上鍾可發來的一串串話,心裡的滋味十分複雜。
可能、可能就像鍾可說的那樣吧。楊心躍這短短十八年的人生不算順遂,但她一直是懷抱希望、用一種小太陽的勁頭在往前趕路,她掉進了一個坑裡,可以哈哈大笑拍拍屁股再站起來。
但白芊和她的性格截然不同。她更敏感,她更細膩,同時,她掉落的那個坑也更大,大到她即使拚命自救,也很難再站起來重新出發。
楊心躍家庭和諧,父母還要時不時秀個恩愛,讓一個成長在「愛」里的孩子去想象「失去愛」的痛苦,太難了。
鍾可的話敲開了她的心口,楊心躍努力去體會那滲進來的一點點陰暗、痛苦與絕望,可她試了半天,依舊很難體會。
金庸曾經歷喪子之痛,痛失愛親后,他在《倚天屠龍記》的後傳里寫,「張三丰見到張翠山自刎時的悲痛,謝遜聽到張無忌死訊時的傷心,書中寫得太也膚淺了,真實人生中不是這樣的。因為那時候我還不明白。」
這種切身的痛苦,是無法通過別人描述想象出來的。
楊心躍的手指無意識地在鍵盤上移動,敲敲打打留下了一行字。
躍:……對不起,我是不是有點站著說話不腰疼?
躍:我承認,我確實很難體會到那種失去親人的痛苦。
躍:那個……鍾可,我小小聲問一下,你上次高考沒考數學,是不是和你母親的去世有關?
之前家長會的時候,鍾爸爸曾經說過,鍾媽媽是一名數學老師,是她為鍾可啟蒙,培養起他對數學的興趣。
只是鍾媽媽去世發生在鍾可高一那年,兩件事會有關係嗎?
這一次,鍾可的回復很快。
養多肉的小男孩:心躍,你不需要對我說道歉。
養多肉的小男孩: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永遠不要體會到這種痛苦。我希望你能一直活在充滿愛的環境里,父母長壽,家庭幸福。
而他,也將成為守護她的「愛」的一員。
養多肉的小男孩:至於我上次高考為什麼沒考數學……
答案尚未發送出去,講台上的語文老師已經化身為活火山,咆哮起來。
「抬頭抬頭抬頭!都低著頭幹什麼呢?以為我站在講台上看不到你們在下面幹什麼?玩手機的,看雜誌的,傳紙條的,居然還有吃東西的!你們以為自己一模考得很好嗎?居然還有心思開小差?!」
楊心躍嚇得一抖,趕忙把手機扔進了書包里,乖乖抬起頭,一臉純潔無辜。
語文老師氣的鬍子都飛起來了:「看看你們班這次的平均成績,還沒有月考高!要不是有鍾可和楊心躍兩個人的成績往上拽著,你們班根本沒法看!我帶過這麼多屆復讀班,你們是我遇到過的最差的學生!」
他揚起手中的試卷:「看看這裡!這裡!古詩詞默寫是基礎中的基礎,你作文寫偏題了我可以原諒你,但是古詩詞默寫完全是送分題啊,怎麼有人一句都背不下來!」
他怒火攻心:「所有扣三分以上的同學舉起手來,讓我看看都有誰!」
台下沒有動靜。
「怎麼,沒人舉手?現在覺得丟臉了?背不下來的時候不覺得丟臉?」
這一次,稀稀拉拉舉起了十來個人,楊心躍抬頭看了一下,發現絕大部分都是藝考生。他們剛考完藝考就回來參加一模,之前複習的東西都忘光了,重新撿起來,一時跟不上,也沒有辦法。
唯一一個非藝考生的人……正是白芊。
她頭低低吹著,下巴幾乎要貼到胸口上,蒼白的脖頸上,骨節一節節凸起來,楊心躍這才發現,白芊已經瘦到了這種程度。
楊心躍借著優秀的視力,偷看白芊的答題紙——最基礎的詩詞填空居然錯了一半以上,密密麻麻全是塗改的黑疙瘩,一連幾個紅叉。
她雙眼無神的望著答題紙,身體微微顫抖著,彷彿是一根已經拉到了極致的琴弦,隨時有可能綳斷。
語文老師批評完他們之後,終於順了氣,開始繼續講其他考題。
每次高考語文,都會有一篇現代文閱讀、一篇文言文閱讀,每次文言文閱讀都是扣分的大坑,很多人讀不懂意思,白白失了很多分數。
語文老師恨鐵不成鋼,一邊講著試卷,一邊數落著他們不開竅。他年紀大,作風也老派,批評學生的話都是些「老腔調」。
「我必須要批評某些同學了,平常很努力很認真,隨堂小考成績也不錯,但是一遇到大考,成績就會不穩定。你們人生里有多少時間能夠浪費?你們的高中同學已經上了大學了,你們還坐在高中的教室里重複去年的人生,難道你們還要把明年的時間搭上來嗎?」
「我再說一遍,你們浪費的不僅是時間和金錢,還有家長寄托在你們身上的希望!你們不努力,你們對得起望子成龍的家長嗎?你們對得起……」
——「嘭!」
出乎意料的一聲巨響,原本滔滔不絕的語文老師面露驚異,望著台下那個瘦弱的女孩。
全班靜默。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在班級最中央的那個身影上,她搖搖欲墜,彷彿隨時都能倒下,可同時她又站得很穩,猶如一根紮根在此的枯樹。
在她腳下,書桌傾倒,玻璃水杯碎裂在地,洇濕了一整片地面。
「白芊……」楊心躍以為自己聲音很大,可這兩個字卻含在了喉嚨里。
白芊雙眼赤紅,長發半遮住臉,擋住了她蒼白的臉色。
那雙眼裡是黑暗,是極致的痛苦,是跌落下去就再也爬不上來的深淵。
她手裡緊緊攥著各科試卷,猩紅的數字印在上面,她耳邊能聽見數不清的嘲笑,在對她指指點點。這些壓力,來自於老師,來自於家長,更來自於……她自己。
「啊——!!」
她大叫一聲,突然幾下撕毀手中的試卷,紙片撕扯時刺耳的噪音灌進了所有人的耳朵,短短几秒鐘那些寫了成績的考卷便變成了一片片毫無意義的碎紙。
她的表情並不是瘋狂,而是一種極致的冷靜——
下一秒,白芊雙手一揚,所有的碎紙片被她揚向空中,猶如片片碎雪,緩緩地飄落在地。
而她,就在這場「雪」中,轉身而去。
這一切發生的實在太快了,沒有一個人能夠反應過來,沒有一個人清楚的意識到剛剛發生了什麼。
所有人都像是被魔法定在了原地,獃滯地旁觀著這場鬧劇。
他們不明白,平常看起來文文靜靜的白芊,為何會突然爆發出來,她像是變了一個人,變得……陌生又讓人恐懼。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人是白慧娟。
她臉色煞白,只停滯了幾秒就緊跟著白芊身後衝出了教室大門。明明她年紀大、身體最不靈活,可這時的她卻像是有無盡的力量,一門心思想要追上白芊。
她一動,幾個和白芊不錯的朋友立即驚醒過來,飛快地從座位上起身,一起追了出去。
還有很多同學想跟過去看看,聞訊趕來的班主任及時制止了班裡的騷動,把同學們都安撫在了座位上。
班主任竭力控制住局面,心裡的擔憂卻越來越大。
※
「大爺,你把門打開!我要出去!」
校門口的保安亭外,已經站在崩潰邊緣的白芊撲在緊閉的校門上,雙手死死攥著鐵門。她無比想要逃離這個牢籠,自己的學業、家長的期望……她通通都想扔掉。
她整個人陷入了一股莫名的漩渦之中,神色凄然。
保安大爺見她整個人狀態很差,當然不肯把她放走,擔心她出危險。
「小同學,咱們學校有規定,除了有家長或者老師的批准,所有住宿學生都不能離開學校的。」他小心地勸著她,「你要是實在有事要離開,至少要和家長打聲招呼啊,對不對?」
他想把她勸回教室去,恰在此時,他們身後響起了一道焦急的女聲。
「芊芊!」凌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白慧娟匆匆趕到,她髮絲凌亂,短短几步路,她身上寬鬆的棉T恤已經被汗水打濕,在五十歲上下的中年人群體中,她遠比同齡人憔悴。
她跑到白芊身後,一手攬住她的肩膀,撐住她不斷下滑的身體,嘴裡安撫她:「你深呼吸,深呼吸,沒事的,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你的葯呢?你最近有按時吃藥嗎?」
可白芊這時候已經什麼都聽不見了。她深深地陷入了自己的黑暗情緒當中,向著深淵不斷滑落下去。
她可以清晰地看到白慧娟的嘴巴一張一合,像是在對她說著什麼。可是白慧娟吐出的每句話、每個字,都無法進入她的耳朵。
白芊一凜,突然暴起,反手拽住了白慧娟的胳臂,她的指甲狠狠陷入到了這個中年女人的手臂中,留下了五道鮮紅的抓痕。
「大爺!你不是要讓我找家長才能出校門嗎?」白芊尖聲叫道,「她是我家長,她就是我家長!——她是我媽媽啊!」
※
姍姍來遲的楊心躍定步在教學樓外,大腦一片空白,臉上的表情只剩下濃濃的震驚。
袁筱同她一樣,僵立在教學樓門口,遙遙望著在校門口不斷拉扯的母女二人。
「心躍……我是不是聽錯了?」她顫聲問,「剛剛白芊是不是管白阿姨叫……」
「……她叫她『媽媽』。」楊心躍喉嚨干啞,「我、我也聽到了。」
「白阿姨怎麼會是白芊的媽媽呢?」袁筱痴獃地搖頭,否認起這個信息量巨大的事實,「我每天和白芊住在一起,從來沒發現過這個秘密!她平常絕口不提她媽媽的事情,反而是把爸爸的照片擺在書桌上……」
不怪袁筱和楊心躍遲鈍,實在是白慧娟和白芊母女二人,除了姓氏一樣以外,找不出任何相似之處。白芊長得像爸爸,身材瘦長,而白慧娟身材矮胖,兩人站在一起,絕對不會讓人產生聯想。
最主要的是,從開學到現在,整整一學年了,白芊和白慧娟之間從未有過任何親密的互動。每次白慧娟向白芊請教問題時,白芊的態度雖然稱不上「橫眉冷對」,但一直是冷冰冰的,沒什麼好臉色。她們就像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在復讀班裡短暫相遇后,未來就會變成兩條漸行漸遠的線。
高考生中,陪讀的家長不少見,但這種陪讀到班裡的情況,聞所未聞。
若白芊只是瞞著其他人也就罷了,可她把這個秘密藏得那麼深,就連她唯二的兩個閨蜜楊心躍和袁筱都不知情。
遠處,白芊的淚水忽然從眼眶裡淌落。
心理防線的全面崩潰讓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她像是赤身站在了初冬的河面上,每邁出一步,腳下的裂痕就擴大一分。
現在,薄薄的冰層碎了。
她掉進了深不見底的急流中,終將被漩渦吞噬。
她渾身失了力氣,一頭扎進白慧娟的懷裡,嚎啕大哭。
「媽……媽……」她一聲聲嘶吼著,「我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我不想考試了,我要回家……」
聽著她的悲鳴,楊心躍眼眶一熱,下意識地想要衝上去。
可是這時,身後伸來一隻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別過去。」鍾可的聲音傳來,「把空間留給她們母女,你現在過去,幫不上任何忙的。」
楊心躍怔怔回頭看他:「鍾可……你怎麼一點都不驚訝?難道你早知道她們的關係了?」
「嗯。」男孩沒有否認。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應該說……一開學的時候,我就知道了吧。」
楊心躍啞然,實在想不通。
鍾可提醒她:「你記不記得開學時,繆斯斯比所有同學入學都晚?因為復讀班一個班50人是學校多年來的規矩,當時所有人都以為繆斯斯是走後門的那個『第51號』。但是繆斯斯否認了。我當時就意識到,如果她不是第51號的,那肯定有個人是51號——而那個人,就是年紀比所有人都大、還一直對白芊很照顧的白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