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江山為局
百萬軍隊對峙。
傾顏萬萬沒有想到,再見他,竟會是如此場景。
似乎,都能感覺到他的氣息了,心,卻更疼了。
纏情噬心。
君臨汾輕揚薄唇,鐵騎鎧甲,霸氣自泄,不經意般道:“天宸皇帝竟這般給朕麵子。”
蘇梓宸自是明白,神情一淡,風輕雲淡般一笑。
天下,他蘇梓宸要正大光明來取,絕非耍手段。
他要讓君臨汾知道,即便,擱淺謀略,他蘇梓宸亦是會贏他。
君臨汾亦是蠢蠢欲動,這一日的正麵交鋒,無可避免,那就坦然直視。
今日,他和蘇梓宸,隻能活一個。
蘇梓宸深深的凝視著對麵的傾顏,她似乎,又瘦了。
他泛起一陣心疼,都是他沒用,才會一再讓她獨自一人難過,承擔所有,今日,他並要做一個了斷。
“傾顏,過來。”蘇梓宸道,雖柔猶固。
傾顏毫不猶豫的走向他,即便痛,甘之如飴。
手臂突然感到一股力量,她已知是誰了,冰冷道:放手。”
他一怔,早知是如此了,依舊不死心道:“你已是我的妻了!”
她悠揚一笑,麵露一絲諷意:“君臨汾,我曾答應,你給蘇梓宸解藥,我並嫁你。”
已知她有後話,君臨汾心中一沉,隻見她薄唇輕啟:“我卻從未答應,與你廝守。”
他君臨汾,終是無力的放手。
字字刺心。
那樣的一個女子,無論何時,都有辦法讓你無處遁形。
果然,逼不得她,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她立於蘇梓宸的身側,十指相扣,白衣輕飄,唇邊蕩漾出傾世之笑。
這世間,若她們二人真能攜手,並是宛若俗世的神仙眷侶。
“江山為局,卒將為棋。”
兩人幾乎是同時說出這一句話的,繼而,相視一笑。
為君者,仁為本。
百萬條生命,即便終有一贏,亦是會死傷過半。
定了天下又如何?動蕩不安罷了。
終究,是為對方考慮的,即便是輸,也唯願對方安然。
百萬條性命,始終不能玩乎所以。
這一生,恐怕再也尋不到如君臨汾一般的對手了。
於他君臨汾,這一世,恐怕也不會再有人知他如蘇梓宸。
棋逢對手。
不得不為敵。
他萬千話語,哽在喉間,側眸看了一眼傾顏,眸光一寒:“師弟,今日一戰,我定不會讓你半分。”
他亦是笑,鳳眼微挑:“如此,甚好。”
“那……開始吧!”蘇梓宸悠悠吐出這句話。
蘇梓宸和君臨汾一躍上馬,各領軍隊後退十米。
蘇梓宸率先喚到:“寂問。”
寂問領著暗影上前一步。
蘇梓宸發布號令:“你為先鋒,暗影,各布東南西北。”
君臨汾亦是喚道:“無極,你為先鋒,暗衛各布八方。”
“攝心神,致虛極,守靜篤,鬥轉星移。”
五十萬將士分向四方,護住蘇梓宸,立成五行陣。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此為道,八魔和音。”君臨汾亦是不甘示弱。
瞬間,魔音入耳,狂風轉地。
蘇梓宸悠悠一笑,不屑一顧,雕蟲小技。
從容念道:“萬物負陰而抱陽,衝氣以為和,知其雄,守其雌,居善地,心善淵,與善仁,破。”
刹那,萬軍移動,咆哮。
“ 知其雄,守其雌,人道渺渺。仙道莽莽。鬼道樂兮。當人生門。仙道貴生。鬼道貴終。 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凶。高上清靈爽。悲歌朗太空。
唯願仙道成。不願人道窮。 北都泉曲府。中有萬鬼群。但欲遏人算。斷絕人命門。 阿人歌洞章。以攝北羅酆。束誦祆魔精。斬馘六鬼鋒。
諸天氣蕩蕩。我道日興隆,山河失色。 ”蘇梓宸語落,之見天宸大軍已經團團圍住了安樂大軍。
君臨汾失魂落魄的收陣,一口鮮血吐出。
輸了。
徹底輸了。
他君臨汾,心服口服。
五行陣,那樣玉石俱焚,傷其自身的陣,亦是玄陣的頂峰之作。
他君臨汾,唯學得魔陰陣罷了。
亦是傷其自身,卻還是輸了。
蘇梓宸嘴角猶帶血絲,溫柔的看向傾顏,瞬間,如自由體一般,虛弱的摔倒。
我們贏了。
終是無力說出口。
“皇上。”聽到萬軍呼叫,傾顏慌張的喚道,“蘇梓宸,你在哪裏。”
她怕。
這一刻,好怕他有什麽事。
許百曉突然從城牆上飛下,終是不好參與,但,這一仗,漂亮。
終於是要塵埃落定了。
傾顏摸索的抱著蘇梓宸,輕輕的撫上他的臉:“倘若你死了,今生,我決不會獨活。”
許百曉慌張的替蘇梓宸把脈,在湧泉穴替他紮了一針,蘇梓宸虛弱的張開眼,眷念的看著傾顏,抬起手,輕柔的替她擦幹眼淚:“別哭。”
他知道,自己的命,皆在許百曉傳入銀針的精氣上。
他是那麽舍不得,舍不得她的顏兒。
卻,無可奈何。
怨。老天五眼,生生的讓他們這一世,這麽多磨多難。
她的眼,竟是他這一生,唯一放不下的。
他握緊傾顏的手:“答應我……若……若我……咳咳……”
她已是哭得上接不接下氣,哽咽道:“你別說了,我答應。我答應,我什麽都答應,蘇梓宸,我愛你,我愛你啊,求你,別丟下我。”
她求他了。
她那麽高傲的一個人。
他何嚐舍得丟下他,良辰美景奈何天。
命不由人。
“師父……師父……”他喚道。
許百曉擦拭掉眼淚:“我在。”
“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外公……”他終於,叫出口了,他知道。再不叫,這一生,都不再會有機會了。
他終於可以放下一切了。
許百曉沉痛的閉上眼。
出其不意的點了傾顏的睡穴。
蘇梓宸這才滿意,虛弱的看向君臨汾:“師弟,我……我求你……求你一件事情。”
君臨汾點了點頭,忍住眼淚:“我知道,師兄,我太以銀針護住你的心脈。”
這是他君臨汾人生中,唯一的對手,唯一的知己。
然,此時,他君臨汾卻是那樣的難過。
這就是人生。
若有來生,他不要再爭什麽天下,亦不要守著什麽抱負,隻願和心愛的人,浪跡天涯一輩子,他蘇梓宸是如此,他君臨汾亦是如此。
宿命。
一世沉浮。
虛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