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江山祭
蘇梓宸幹咳兩聲,向兩人提醒自己的存在。
慕晴臉頰泛紅,訕訕的笑著擺手:“我和無暇沒有什麽的,真的沒有什麽。”
蘇梓宸帶著笑意,重複她的話:“是的,沒什麽。”
可是,她怎麽聽著怪怪的。
於是,慕晴選擇一言不發的垂下頭,蘇梓宸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蘇梓鈺。
蘇梓鈺心虛的東張西望,他皇兄的眼神怎麽會那麽可怕?不看為好,不看。
蘇梓宸有些不明所以,清幽道:“無暇?梓鈺?”
慕晴暗恨自己一時嘴快,隻好硬著頭皮道:“就是他,你想啊,他長得那麽美,自然是美玉,美玉無暇嘛!”
女子的眼神特別純粹,沒有其他的心思,她甚至和蘇梓宸交談得極其隨意,蘇梓宸淡淡一笑,他的皇弟喜歡的女子,果然是不一樣的。
蘇梓鈺突然感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他的皇兄太可怕了,他怎麽感覺自己是透明的?
“有一點朕必須告訴你。”蘇梓宸斂去笑意,深邃的盯著慕晴,“在軍中容不下弱者。”
慕晴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握緊的她的佩劍,坦然迎視蘇梓宸的目光:“我不會是弱者。”
蘇梓宸唇邊微勾,隱隱帶著笑意,卻又是冰冷非常:“你張揚的性子,人前也該收斂些。”
慕晴有些不可接受,嘟起嘴不滿的嘀咕:“那就不是我了。”
蘇梓鈺有種很是無奈的感覺,可他也知道,慕晴性子太直,容易禍從口出,或者被他人利用。
不管哪一種,都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蘇梓宸起身,看了慕晴一眼,繼而將視線轉入蘇梓鈺,肅然道:“你女子身份,不得讓旁人知曉,否則,朕也不會給梓鈺麵子。”
慕晴打量蘇梓宸,她有些懷疑,自己從軍是對的嗎?但,至少,他沒有嫌棄自己的女子之身,不是嗎?
那麽,她要求自己的這些,也是應當的。
念此,她退去了神色中隱忍的怒意,單膝跪下堅定道:“末將定不辱我上之期。”
蘇梓宸纖細的手指拿起還未看探子的密報,眉間隱隱透著擔憂,她,竟然是去潼關了。
念此,並是一陣心煩,他早知她專斷,卻又是將自己置身險境。
來信亦是隻有三個字,我很好。
果然是她的風格。
蘇梓宸微微蹙眉,看了一眼二人,有些無力道:“退下吧。”
“皇兄……”蘇梓鈺有些擔憂的欲言又止,能讓一向風輕雲淡的皇兄露出這般模樣的除了傾顏,還會有誰,他最終還是不怕死的道,“可是傾顏姐姐有了消息?”
蘇梓宸並沒有打算瞞他,漆黑的眸子溢滿著無奈,他從來都不知道拿她怎麽辦。
他怎麽可能不擔心,她最喜歡做的就是冒險的事情,她太高估他的耐性了,他想去找她,發瘋的想去。
可是,理智生生的壓住了他,去了,才是讓她苦心經營的東西都付諸東流了。
他不知道她的計劃,但他知道,她一定是兵行險境,她要奪了南希城。
南希城一破,耶律光齊就亂了,那麽,他並多了幾分勝算。
他的心開始隱隱作痛,她這樣,才是讓他最受傷的,讓他覺得自己好沒用。
承諾過護她周全,卻淪落到她為他鋪路。
“皇兄,為什麽,不趁君臨汾未到而占先機的攻擊?”蘇梓鈺一咬牙,坦然說出自己的不解。
蘇梓宸有些驚奇,原來,不覺間,梓鈺也在成長,他早已看清了實事,才會固執的要求跟來。
他指著地圖上潼關的位置,嘲諷般的一笑:“因為,她在那裏,已經盤算好了一切,隻等她的來信,我們並可攻了。”
蘇梓鈺很是清楚“她”指的是誰,他也深知皇兄心中的苦澀,卻不知該如何來安慰。
蘇梓宸苦澀一笑,像是在問自己,又像是再問蘇梓鈺:“因為,她,早就計劃好了一切,朕除了接受她的付出,別無他法,不是嗎?”
蘇梓鈺怔住了,尷尬的不知道該說什麽,他隻知道,傾顏姐姐很愛皇兄,皇兄也愛傾顏姐姐,原以為給對方的是最好的,卻不知並非對方想要,從而不斷的傷害。
於是,那一天,蘇梓鈺連著離開蘇梓宸的房間,都在不斷的想,愛是什麽東東。
他突然臉色緋紅的看著旁邊的慕晴,吞吞吐吐道:“晴晴,你說愛情是什麽呢?我對你可是愛情?”
“啊?”慕晴嚇了一大跳,幹笑兩聲,“你對我怎麽會是呢?哈哈,不可能的啦!”
然後,慕晴心虛的側過臉長籲一口氣,摸了摸自己的臉,真是的,都怪蘇梓鈺,嚇死人了。
腹黑的蘇梓鈺看著慕晴的樣子,眼中的狐黠瞬間而過,原來戲弄晴晴那麽好玩。
他和慕晴瘋鬧的身影漸漸遠去。
而另一邊耶律光齊已是萬分得意。
因為曲靖江損失了一半的兵力,而因懼未報,他發誓要滅了慕容雪村一洗前恥。
耶律光齊還有些得意,他身側,正是一襲戎裝的李語嫣和李左丞等人。
耶律光齊抬起酒杯:“本汗敬嶽父一杯,願此戰,我大同一舉得天下。”
經過一番流放風波,李左丞本是看淡了不少,可偏偏又聞太後自殺,他的心並是熊熊烈火在燃燒, 太後為他李家做的太多太多了,是他們不爭氣,太後是他最疼愛的妹妹啊!
於是,他遂要報仇,這才和耶律光齊達成共協。
看來當日,慕容傾顏設計讓嫣兒來聯姻,倒是好事一樁。
李左丞之所以還稱李左丞,隻因他在大同仍居左丞之位。
他的眸光一淡,爽朗一笑:“可汗客氣了,如今征戰,得以帶上老父和大妃娘娘,老夫已是萬分榮幸。”
耶律光齊故作不滿的看了慕容雪村一眼:“一家人,倒讓嶽父說成兩家話了。”
李左丞大笑一聲,自責道:“是,是老夫見外了,負了可汗一番心意,老夫自罰一杯。”說著,他舉杯一飲而盡。
李語嫣看著這一切,微微蹙眉。
她求耶律光齊救下父親,並不想他在參與什麽事,隻願他能安度晚年,看來又是奢侈了。
她一直不懂,權利有什麽好的,自她來到了大同,她就清楚,自己由不得自己,她亦是恨過慕容傾顏,最後,卻發現,一切皆是命。
她和慕容傾顏之間,還欠一個了斷。
耶律光齊鳳眼微挑,不經意的看向心不在焉的李語嫣:“嫣兒怎麽了?”
李語嫣瞬間回過神來,不自然的扯出一抹微笑:“謝可汗關心,臣妾無事。”
耶律光齊看著李語嫣,性子像極了琳琅,隻可惜,她不是琳琅,琳琅已經死了。
為了他的天下而死。
他不動聲色的握拳,總有一天,他要以江山祭琳琅,以蘇梓宸和慕容傾顏人頭祭琳琅。
他從來都不知,他所做的,從來都不是她季琳琅所要的。
她隻想,他一世安好。
她隻想,他還是草原上的雄鷹,不被權力所縛。
隻是,她窮極一生沒有說出這句話。
他窮極一生不能明白。
他極其寵溺的拉過李語嫣的手,眸目間透著柔情和一絲警示,她記得,他的囑咐,她記得,她們的約定。
她極力的配合他,在外人看來,正是情深似海。
李語嫣舉起酒杯,明媚笑道:“臣妾敬可汗旗開得勝。”說著,她率先一飲而盡,長長的衣袖蓋住了她的神色,她的唇邊蕩漾出一絲苦澀的笑容。
不管是曾經她愛得死去活來的蘇梓歌,還是如今她嫁的耶律光齊,都已不是她的心中之人。
她深深的看了一眼耶律景維,正值他向她看來,她輕輕一笑,為了怕旁人看出破綻,她快速的移開視線。
“嫣兒心意,本汗領了。”耶律光齊笑著看向她。
觸到他眼底的幽寒,她知道,他實在警告她。
依稀記得,耶律景維給她的關心,他迎她入大同,他那時心裏裝的是慕容傾顏吧!初次見那般風華的女子,凡是男子,哪有不心悸的。
他也不例外,他追過去,她並明白了幾分。
然,她始料未及的是,她和耶律景維相愛了,她表麵榮寵,實則危機四伏,他處處護她。
直到耶律光齊看出了一絲蹊蹺。
他說,景維,本汗不碰李語嫣,本汗奪天下之日,並是你們二人攜手江湖之時。
她明白他的意思。
所以,她上了戰場。
無論如何,她要幫耶律光齊,隻有這樣,她才能和景維相守。
她與耶律光齊早已約定好了,她跪下,輕而堅定道:“請可汗容嫣兒在慕容傾顏上陣之時披甲上陣。”
她知道,這是他心中的想法,他需要一個信得過的人,替他一探虛實。
“嫣兒……”李左丞驚呼一聲,似乎是不敢相信。
李語嫣臉上的笑容如杏花般燦爛,明眸如水的平靜道:“爹爹自幼找人教導女兒習武,如今,正好派上用場,不好嗎?”
李左丞似乎是知道她心意已決,不再多言,無奈的點頭。
倒是耶律光齊,極其遲疑道:“嫣兒,這樣不好,保家衛國是男子的事,你一個女子……”
李語嫣固執的搖頭,輕悠從朱唇中吐出:“慕容傾顏也是女子。”
李左丞看了一眼耶律光齊的神色,咬牙勸道:“可汗,那是嫣兒的一番心意,可汗並應允吧!”
李語嫣果然沒讓他失望,耶律光齊故作為難的點頭:“那……那好吧,嫣兒一切小心。”
“多謝可汗。”李語嫣唇邊浮現出一個如釋重負的笑。
慕容傾顏,很快就要見了,那麽,她和她李語嫣是時候了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