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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十三章【二更】

  心思被師尊戳破,靈璧乾脆也不遮遮掩掩了, 直接點頭。


  「凡間飯莊的菜就是比山門裡的好吃啊!」


  「你還沒有辟穀嗎?」


  巨劍尊者望著自己的徒弟, 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其實辟不辟穀是另外一回事,主要還是在山門裡過的不開心, 日子不滋潤。


  雨淅淅瀝瀝的下了起來,因著洞府被施了法術, 雨滴並不能從光罩外透進來,像是落在池塘里蓮葉上的露水一般,順著葉片的弧度滑落到了別處。


  似乎真的不喜歡雨季,巨劍尊者走進了屋內, 靈璧不情不願的跟了進去。她都百來歲的人了,也就是選了修行的路,若是沒來高嶺門做一個尋常凡人, 長到雙十年華, 就誰也別想管她。


  我愛去哪去哪。


  屋內也樸素的緊,一張木桌,幾把木椅,桌上擺著一個茶壺, 裡頭零零星星飄著幾片茶葉。倒入杯中的水是溫的不燙這點暫且不表,可顏色仍是清澈的如同井裡剛打出來的泉水一般。沒個茶的樣子。


  巨劍尊者不在意這些,往椅子上一坐, 端起茶杯啜飲了一口:「想去就去, 早點回來, 別誤了修行。」


  「師尊放心!」


  半月後, 靈璧在飯莊里樂不思蜀,將答應師尊的話忘到了九霄雲外,只顧自己快活了。


  和尚的那些銅錢是早就花光了的,她只好在路上支了個風水攤子,既算命也捉鬼,主要還是混幾個銀錢。


  近幾日陰雨連綿,想著人們都願意賴在家裡,沒幾個上街的。是故靈璧將攤子支好往下一坐,本著開一張吃三天的理念,等著客人上門。


  但誰成想,來找她的人遠比預想的要多,多很多。


  在她特別是在她幫著東街王寡婦找到走丟的蘆花雞之後,攤子前排起了長隊。皆是憂心忡忡的婦人和中年男子,排在前頭的哭哭啼啼,排在後頭的探頭探腦,哭哭啼啼的數著前面的人,掐算多久才能輪到自己。


  這些人尋的皆是同一個問題的答案。


  他們走丟的孩子去了哪裡。


  剛開始一個兩個的時候,靈璧還沒在意。她樂意做這樣的單子,一來身上有功德,即使泄露了天際也不有功德頂著,能與這些人解憂算的上一樁好事。而來,他們給錢銀錢,滿足了靈璧開一張吃三天的期待。


  算來算去,她算出了同一個位置,城南的那條洶湧的河。


  夏日炎炎,孩童去河裡野泳是極為常見的事,算出結果收錢起攤走人,大人們去將自家孩子捉回來管教一番,兩全其美的好事。


  可今日,靈璧正翹著二郎腿,坐在飯莊大堂的雅座上,搖頭晃腦聽著賣唱的小姑娘彈琵琶入迷呢。酒館的木門被人一腳踹開,烏泱泱走進了一群凶神惡煞的大漢。


  這群男人膀大腰圓,五大三粗,一看就是干粗活的,有把子好力氣。他們在酒館內環視了一周,瞧見靈璧的時候目光一滯,罵罵咧咧的朝她走了過來。


  「干!就是這個江湖騙子!說我侄兒在城南河邊,至今都沒找回人來!」


  為首的漢子指著雅座上的靈璧,直接跳上了桌子,幾個大跨步就到了她跟前。


  飯莊的掌柜見狀連忙上來攔住了漢子,且不說靈璧是個姑娘,單就她近幾日在飯莊里打賞的銀錢,也足夠掌柜站出來說幾句公道話。


  「無妨,叫他過來。」


  靈璧站起身,出乎飯莊內人們的意料,她面上沒有半分害怕的神色。


  「我問心無愧,孩子們確實是在城南河畔。」


  百年修道,雖說沒有寒松的慧眼前後通曉五百年,靈璧自認這點小事還是算不錯的。


  「騙子!」


  被掌柜攔住的漢子氣急,從桌上抓起一盞茶杯朝著靈璧的腦袋砸了過去。


  這要砸一下還不得給小姑娘破了相啊?多好看的小姑娘啊!

  飯莊里看熱鬧的人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緊張兮兮的看向靈璧。


  杯中滾燙的茶水提前灑落到了地上,濺到了周圍桌的客人,茶盞仍舊朝著靈璧飛去。可惜距離她還剩一米左右的時候,茶盞猛的攤開,砸到了靈璧身後的柱子上,啪的一聲碎裂開來。


  「我沒騙你。」


  堂堂金丹修士,騙你幹什麼。靈璧在手中掐訣,一道道金光隨著她的指尖流動著,向流星劃過夜空時的閃亮弧線。


  「就在城南。」


  她又算了一遍,仍是同樣的結果。


  闖進來的幾個漢子那裡見過這幅場面,只聽接連幾聲,統統朝著靈璧跪了下來。


  「仙子勿要怪罪,仙子勿要怪罪……」


  戰戰兢兢伏在地上,不敢抬頭去看。靈璧也是納悶兒,自己明明沒有算錯,為何找不到呢?今日的天氣似乎格外的炎熱,老實說,近來幾天不是惹得要命,就是下雨下個不停,叫人煩躁的很。


  想著河水應當能帶來些涼意,去一趟也無妨,抬手叫那些人起來:「收錢辦事,我去城南的河邊看看。」


  將收入虛空的劍取了出來,靈璧走到飯莊外頭,跳上劍身朝著城南飛去。


  連綿數日的雨季叫河水暴漲,堤岸與石橋都有了破損之處,官府的人圍了一大圈,每一個都忙忙碌碌的。


  為了不嚇到人,靈璧提前落到里地面上。聽說凡間的官府不讓人隨便帶刀帶劍的,省的待會兒麻煩,她乾脆將劍收入了虛空,抬腳走了過去。


  選了個叉著腰不幹活站在那裡指手畫腳的人,靈璧拍了拍他的肩頭。


  「勞煩請問,可在此地見到過七八歲的孩童?」


  此人穿著官府,轉過身來極不耐煩:「沒有沒有,趕緊走!」


  靈璧被他推搡了一把,眉頭微微蹙起,掐指一算,那些孩童應當就在附近。偏偏視線在這一片看了又看,除了忙著修補堤岸與石橋的勞役和官府監工,再無什麼孩童了。


  她的卦象之中,這些孩童也都還活著,不存在什麼野遊溺斃叫水鬼抓了替身的道理。


  心裡納悶兒,她往後退了幾步,天氣燥熱讓人心情煩悶,靈璧不死心的坐了下來。


  這群讓人操心的孩子,藏到什麼地方了。心說可別讓我找到你們,不然就算家裡的大人不管,我也得替他們管管。


  她想著到了傍晚,那些孩子餓了就該自己出來了吧?可直等到太陽落山,西邊天際的雲彩被染的通紅,監工的官差收拾東西離去,也沒有瞧見半個孩子的身影。


  天上黑壓壓的飄來了烏雲,雷聲轟隆隆響個不停,怕是又要下雨了。勞役們見天氣有變,急匆匆的披上了蓑衣,還有幾位嘴裡不乾不淨,又是往河裡扔石頭,又是和同伴推推搡搡的。


  靈璧不由得多看了幾眼,操心是不是官府的工錢沒給夠。


  河岸邊搭了一個簡陋的雨棚,棚頂還有個大窟窿。也不知這樣的雨棚存在有何意義,反正當雨滴滴答答開始落下,勞役們紛紛放下手中活計進去躲起了雨。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靈璧念了個避雨訣,從雲頭跌落的無根之水並不能沾濕她的衣角。忽的視線停留在西邊天際的火燒雲上,心中慌了起來。


  凡間有句俗語叫什麼來著?朝霞不出門,晚霞行千里。有晚霞的時候,應當一連數日都是晴空萬里的好天氣,怎的突然就下起了雨呢?像是抓住了什麼線索一般,靈璧藏在了蘆葦叢里,繼續觀察著河岸那邊的動靜。


  不多時,當夜色徹底罩下來的時候,因著今日是陰曆初三,被雨雲擋住的一彎新月,亮的朦朧,比起初一也強不到什麼地方去。


  轟轟

  這次不是雷聲,而是洶湧暴漲后的河水在拍打堤岸。


  雨棚里點著幾盞燈,搖搖曳曳有要熄滅的意思。靈璧聽見那裡的勞役們開始爭吵,將目光從湍急的河水之中移到了他們所在的方向。


  從裡頭一連出來了四五個身穿蓑衣的勞役,左右手中吃力的提著什麼東西。想來估計是鎮河的鐵王八一類,凡人做事總愛圖個安心,待會兒可能還要往進扔幾個饅頭餵魚呢。


  然而等那些勞役走近了,靈璧才看清他們手中提著的是什麼。


  他們拎著孩童的后領,用白色的布將小娃兒的嘴纏住發不出聲來,只能雙手雙腳不住的撲騰。


  有幾個孩子性子剛烈,教人提著脖子仍不住的踢打著抓著自己的勞役。


  其中一個勞役走上石橋,夜色里看不清勞役的神情,只見他動作熟練,沒有半分的猶疑,將孩童扔進了被河水沖壞露出的空洞里。其他幾位,提著娃兒們下了河堤,瞅見個窟窿就把人填了進去。


  即便被堵住了嘴,嗚嗚的哭聲還是伴著河水轟轟傳到了岸邊的蘆葦叢里。


  靈璧這才知道,為何明明算到孩童們在此地,村民們來了卻尋不到自己的娃兒。原來是叫這些修橋的勞役給捉來打生樁,塞豆窿了。


  勞役們有的手持鐵鍬,鏟起了泥沙要往孔洞里傾倒。還有的雙手托起石磚,想要將娃兒探出的腦袋壓下去給蓋上。


  都說魔修行事殘忍,在靈璧看來凡人比之更甚。


  有些匠人在建橋前,要先要活捉一對童男童女來打生樁。男童埋在橋頭,女童葬在橋尾。


  洪水為患時堤壩常常崩潰,便捉來孩童塞進放進堤壩內的排水的豆窿內,藉以安撫河中的亡靈,好保堤岸的太平。


  今次可都叫靈璧給趕上了。


  冷笑一聲,她從蘆葦叢中現身,手持雙劍浮在半空之中。


  「住手!」


  「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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