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旅途之中
晏萩本以為春花姑娘的事,就此了結,沒有後續,可是沒想到,次日,結賬離店時,春花姑娘提著個小包袱,沖了出來,跪在她面前,「少夫人,求求你,帶我走吧。」
「啊?」晏萩愕然,什麼意思?
「春花,不要胡鬧。」掌柜的上前抓住女兒的胳膊。
「我沒有胡鬧,我是認真的,少夫人,求求收下我吧。客棧沒有生意,再這麼下去,我爹娘會被活活餓死的,求少夫人憐憫,給他們一條生路。」春花掙扎著喊道。
「春花,你在說什麼胡話?」掌柜的皺眉問道。
「爹,這樣的苦日子,女兒過夠了,你讓女兒跟著少夫人走吧,女兒求你了。」春花嚷道。
「春花,爹知道苦了你,是爹沒用,讓你吃了這麼多苦。」掌柜的一臉愧疚地道。
「爹,這不怪你,只怪店裡的生意不好。爹,女兒跟著少夫人走也是一條生路,而你和娘的日子也能好過一些。」春花扯著掌柜的衣擺,「爹,你要是不讓我走,我……我就死給你看。」
「春花,你別做傻事。爹……罷了,罷了,你要走,就走吧。」掌柜的一副痛下決心的模樣。
春花喜滋滋地道:「少夫人,我們走吧。」
晏萩愕然,這什麼跟什麼呀?「我沒有說要帶你走啊。」就算買奴婢,也沒有這樣強買強賣的。
「你為什麼不帶我走?我爹都答應了。」春花氣憤地道。
晏萩嗤笑道:「你爹答應了,與我有什麼關係?」那又不是她的爹。
「爹。」春花喊道。
掌柜的朝晏萩拱手,誠懇地道:「這位夫人,小女就拜託你了。」
晏萩驚呆了,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死皮賴臉的人見過,可這種還是第一次遇到,「掌柜的,無親無故的,我為什麼要接受你的拜託,照顧你的女兒?還有呀,你都不知道我是什麼人,就把你女兒交給我,你就不怕我把你女兒賣到那種不乾不淨的地方去嗎?」
「夫人一身貴氣,不是那種喪盡天良的人,我相信夫人會照顧好我的女兒。」掌柜的道。
「沒必要與無恥之人多言。」傅知行冷眼旁觀,早就看出這掌柜父女在演戲,上前牽起晏萩的手,拉著她上馬車。
春花要跟上去,韓飛抽出佩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她發出一聲尖叫,躲在店裡一直注視著這一切的店老闆娘跑了出來,大喊:「殺人了,殺人……」
另一個護衛抽出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讓她的喊叫聲戛然而止。掌柜的見狀,臉色蒼白,跪下求饒,「兩位爺,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擦亮你的狗眼,看清楚了,不是什麼人,都可以攀附的」韓飛和那護衛收刀入鞘,翻身上馬。
等傅知行一行人走遠,春花戰戰兢兢地道:「娘,你扶我一下,我腳軟。」
「我腳也軟。」老闆娘也被嚇壞了。
「柱子,柱子。」掌柜的大聲喊道。
店小二跑了出來,他扶起老闆娘,掌柜的扶起春花,四人進了店,老闆娘撫著胸口,「春花,你的裙子怎麼濕了?」
「娘啊!」春花羞臊地喊道。
老闆娘這才反應過來,女兒是被嚇失禁了,「那是一群什麼人啊?太凶神惡煞了,一言不合就拔刀。」
「我早說過那群人不簡單,不能招惹,你們不信,還好他們沒有不依不饒。」掌柜的一陣后怕地道。
「你少來了,昨兒夜裡,說這事時,你也是贊成的。」老闆娘怒道。
掌柜的一臉尷尬,「我也沒想到他們會不答應。」那個小婦人看著是很好哄騙的樣子,怎麼就不上當呢?
此時,馬車上,晏萩感慨地道:「一樣米養百樣人,林子大了什麼真是鳥都有。」那掌柜看起來還挺憨厚的,沒想到是個內里藏奸的傢伙。
「窮山惡水出刁民。」傅知行冷冷地道。那掌柜一家真是狗膽包天,居然敢算計他們。
「急於改變現狀,卻用錯方法。」晏萩撇嘴,把別人當成傻子的人,其實自己才是傻子。
過了幾日後,到達了一個比較大的城鎮懷朔城,進城時,傅知行笑道:「今天可以吃頓好的了,開不開心?」路上晏萩的胃口一直不好,即便茡薺的手藝不錯,可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乾菜再烹飪的好,也煮不出雞肉味來。
趴在他腿上的晏萩抬起頭,嬌嗔地橫了他一眼,「說得我好像是個吃貨。」雖然她是很喜歡吃東西,但是她絕對不承認她是一個吃貨。唐祉、合宜郡主那樣胖嘟嘟的才是吃貨,她很苗條的。
「能吃是福。」傅知行撓撓她的下巴,「都瘦成錐子了,岳父母看到,可是為心疼的。」
「人家本來就是瓜子臉。」晏萩拍開他的手,「我瘦了,你不心疼嗎?」
「不只心疼,五臟六腑都疼。」傅知行
說話間,到了驛站,驛長領著四個手下在大門處恭候,馬車停下,傅知行先下馬車,轉身把晏萩扶下來;驛長等人上前見禮,「卑職見過世子,見過夫人。」
傅知行微微頷首,扶著晏萩進了驛站,略微梳洗休息了一會,準備去城中酒樓吃晚飯,這時本城知府已聞訊而來,並且表示,「已在迎賓樓準備好了洗塵宴,為世子和夫人接風。」
「馬知府太客氣了。」傅知行淡然道。
「世子遠道而來,下官理當盡地主之誼,還請世子給下官一個機會。」馬知府諂笑道。他在懷朔城已經連任兩屆,那怕不能做京官,好歹也讓他換到南邊富饒之地當官。傅知行頗得聖寵,這是他的機會,他必須好好巴結。
傅知行微微一笑,「馬大人破費了。」
馬知府那雙小眼睛里,閃過一抹喜色,「世子請,夫人請。」
在迎賓樓,晏萩見到了知府太太、三位同知太太和三位通判太太,馬知府年過四旬,他的太太瞧著三十齣頭的樣子。一番客套后,落了座。
閑聊時,一位同知太太突然道:「馬太太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你們瞧,馬太太是不是紅光滿面呀?」
馬太太沒想到話題突然扯到她身上來了,「好好的,做甚拿我說笑?」
「那有說笑,你過幾日不就要娶兒媳,做婆婆,難不成你不高興呀?」同知太太擠兌她道。
「高興,我那有不高興了。」馬太太言不由衷地道。
「夫人,馬太太的長子過幾天要娶親,懷朔的風俗和京里不同,夫人若是有空,就留下來參加吧。」同知太太邀請道。
馬太太搶話道:「夫人那有這個空。」
晏萩笑道:「這個我要問問世子,看他是如何安排的。馬太太,恭喜,恭喜啊。」
「謝謝夫人。」馬太太提壺,為晏萩倒了杯酒,「夫人,這馬奶酒,味道不錯,滋補養顏,您多喝幾杯。」
晏萩端起杯子,「多謝馬太太款待。」
女子量淺,即使馬奶酒不醉人,也沒喝幾杯,就用餐完畢,馬太太讓店家把殘席撤去,換上新鮮的茶水點心。等傅知行他們散了席,晏萩才隨傅知行返回驛站。
沐浴后,夫妻上床歇息,晏萩跟傅知行說起馬知府長子成親的事,「我們要不要參加?」
傅知行了解晏萩,聽她這問話,就知她內心的想法,笑道:「你想參加,我們就多留幾日。」
「馬太太並不怎麼想讓我參加那個婚宴。」晏萩笑道。
「她是馬知府的繼室,馬知府的長子非她所生。」傅知行已讓韓飛打聽過了。
「這樣啊,那個同知太太的用意,就很值得商榷了。」晏萩蹙眉,「她利用我,打擊馬太太。」
「不想被她利用,那就不參加。」傅知行笑道。
「這種利用,無傷大雅,就是心裡有一點點的不爽。」晏萩挺想見識一下不同的婚俗。
「給同知一點教訓,這不爽是不是就沒了?」傅知行笑問道。
晏萩輕笑道:「我大度,這事就算了。」
聽聞傅知行和晏萩決定參加馬家的婚宴,馬太太火冒三丈,她沒法阻攔,只得在家裡罵同知太太,「該死的劉氏,就算安國公世子和夫人來參加婚宴又如何?還是改變不了那小子娶蠻女為妻的事實。」
婢女進來道:「太太,老爺來了。」
馬太太斂去臉上的怒色,擺出笑臉迎了出去,「老爺今兒怎麼這麼早?」馬知府自詡是勤勉的官員,每日都要忙到日落西山了,才進內宅。
「太太,你真是我的賢內助。」馬知府心情頗好地贊道。
馬太太心裡雖不明所以,嘴上卻道:「老爺,我是你的妻子,理當如此。」
「只要安國公世子肯幫忙,我就能離開這鬼地方,去別的地方任職了。」馬知府以為是馬太太邀請到晏萩參加兒子的婚宴。
馬太太愣了一下,忙道:「恭喜老爺。」
「同喜同喜。」馬知府樂得哈哈大笑,喝了杯茶,他又出去了。
馬太太這時不僅生氣,她還想要謝謝劉氏了,「這就叫著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