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幕後黑手
香城縣主牽著馬過來了,「我……我沒有在草叢裡藏人。」她的確嫉妒晏萩得人寵,一個普通的世家貴女,過得比她這個縣主還愜意,可是再怎麼樣,晏萩也是她的表妹,她從來未想過要害死晏萩。
晏萩抿著唇,沒再說憤怒的說話,靜靜的注視著余青青被馬帶跑的方向;她看似已經冷靜下來,可只有抱著她的傅知行才知道,她的身子一直在發抖,握住她的手,冰涼的,知道她這是受驚過後又氣急。傅知行看了香城縣主一眼,這事不管是誰做的,他都會讓她付出慘痛的代價。
「瀟瀟,那條魚沒事。」傅知行的眼力過人,已經看到余家兄妹騎著馬往這邊來了。
「魚?」晏萩愣了一下,沒想到傅知行會給余青青按這樣一個綽號,笑了笑,「青青若是魚,也是美人魚。」
「鮫人?」傅知行挑眉。
「不是鮫人,是美人魚,鮫人善織,美人魚善唱歌。」晏萩簡單地解釋兩者的區別。
余家兄妹還沒到,去抓人的護衛先回來了,一個手裡拿著把彈弓,一個手裡提著一個人。護衛將那人丟在從人面前,那人趴在地上,頭都不敢抬。
「誰派你來的?」唐禮沉聲問道。
「奴才……沒、沒人派我來,我什麼都沒做,我就是蹲在草叢裡小解。」那人辯解道。
「你騙誰呀?」那人的話別說唐禮等人不信,就連大大咧咧的喬懷慬都知道他在說謊。
晏萩沒管這人,她在意的只有餘青青,看到了人,鬆了口氣,「青青,你沒事就好。」
「瀟瀟,瀟瀟。」余青青朝晏萩揮手。
余青青可以說是毫髮無傷的回來了,除了衣服上沾了點灰塵,「我急中生智從馬上跳了下來,在地上就勢一滾,就脫險了,你看,我除了衣裳髒了點,哪兒也沒受傷。」
余青青說這話時,還做了一個小動作,這是她和晏萩、合宜郡主私下的約定,表示現在說的都是謊言,而真相,私下聊。
晏萩會意,道:「你沒受傷就好,要不然,我會內疚的。」
「內什麼疚呀,又不是你要比試的,要內疚也該是其他人內疚。」余青青斜了眼香城縣主。
「沒事了,我先送瀟瀟回家,這人交給你們審。」傅知行抱著晏萩,自然看得到她一直在出汗,可這汗不是熱出來的,而是虛汗,可見她真的很難受,然她強撐著不讓大家看出來。
「行,我的人會讓他把幕後之人交待出來的。」唐禮陰冷地笑道,他懷疑這原本是針對他的。
傅知行帶走了晏萩,陪晏萩一起來的喬懷慬也跟著一起走了。到了馬場外,守在馬車邊的耿叔和甘草見狀,迎了上去,「傅公子,我家小姐怎麼了?」
「我沒事。」晏萩抬起靠在傅知行肩膀上的頭,扯著嘴角強笑道。
傅知行抱著晏萩上了馬車,甘草想跟進去,傅知行卻道:「你坐外面,瀟瀟要躺著。」
甘草不敢說她才是小姐的丫鬟,照顧小姐是她這個當丫鬟的事,乖乖地聽從傅知行的安排,和耿叔坐了一起了。喬懷慬騎上她的小紅馬,跟在後面。
傅知行垂眸看站懷裡小人兒,摸摸她變得蒼白的小臉,「我送你去醫館。」
「不、不用,歇歇就好。」晏萩知道自己只是受驚再加上氣急才會這般的虛弱。
傅知行拿帕子幫晏萩擦去額頭上的汗,「不是親親抱抱才會好?」這是小時候,有一天晏萩躺在花樹下裝睡美人,說是讓人親親抱抱才有勁兒。
「我已經長大了,不可以了。」晏萩頗為遺憾地道。
「再大一點就可以了。」傅知行淡淡地笑,把人娶進門來就可以。
「傅表哥,你會不會覺得我是個好大的麻煩?」晏萩虛弱地問道。
「不會,你不麻煩。」傅知行認真地答道。
「可是我總愛生病,讓家裡人操心。」晏萩覺得自己這身體以後會拖累傅知行。
傅知行抬手摸摸她的腦袋,「我會照顧你的,你從來都不是我的拖累。你不是說,我嘴巴這麼毒,日後只怕要孤獨終老,找不到媳婦。你當好人,解救我,犧牲自己,當我媳婦。」
「我……我說的話,你還記得呢?」晏萩有些不好意思,那時傅知行見到她就叫她小耗子,還說連只貓吃的都比她多什麼的,反正毒舌如刀,一刀刀扎得她遍體鱗傷,一氣之下她就懟他,然後就這樣了。
「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會忘記。」傅知行微微一笑,「閉上眼歇歇,等到家了,我叫你。」
「嗯」晏萩乖乖地閉上了眼睛。
過了一會,晏萩的呼吸平穩起來,傅知行俯身在她額頭上輕啄了一下。馬車到了晏府的西角門,耿叔對門子道:「十二小姐回府。」
門子把門打開,讓馬車進去。到了垂花門,馬車進不去了,傅知行抱著晏萩下了馬車,徑直往前走,甘草和喬懷慬跟在後面一路小跑。
傅知行把晏萩抱進了怡年院,杏仁和艾葉坐在廊下繡花,見狀,都是一驚,迎了上去,「傅公子,我家小姐怎麼了?」
「小聲點,瀟瀟睡著了。」傅知行蹙眉,「進去鋪床。」
杏仁和艾葉趕緊進內室把床鋪好,傅知行將晏萩抱進去,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在床上,又幫她脫去鞋襪,看著晏萩腳趾甲上染著紅色,襯得那雙腳白嫩如玉。
「手指不染,到是把腳染了。」傅知行把她的腳放到床上,拉過薄毯蓋在她的身上,「去煮碗定神湯,等瀟瀟醒來了,讓她喝。」
杏仁退出去煮定神湯去了。
傅知行讓艾葉守著晏萩,他也離開了,剛走到院門口,就遇到了聞訊趕來的南平郡主,「南平姑姑。」
「無咎呀,瀟瀟怎麼了?」南平郡主問道。
「剛才馬場,余家的那個丫頭驚了馬,瀟瀟被嚇著了。」傅知行輕描淡寫地道。
「這孩子膽子小。」南平郡主稍微放心了點,只是被嚇著,沒有受傷,萬幸萬幸。
「瀟瀟睡了,一會起來喝完定神湯,應該就沒事了。」傅知行淡笑道。
「麻煩你了無咎。」南平郡主客氣地道。
「不麻煩,我先走了。」傅知行拱手行禮,離開了晏府,就去了慎刑司,慎刑司的郎中是沈亞傑,也就是太子妃沈氏的堂兄,因而唐禮經常公器私用。
傅知行進到刑房看到的就是一個血肉模糊不成人形的人,趴在地上一動不動,「死了?」
「還有一口氣。」唐江答道。
「是誰?」傅知行問道。
唐禮勾勾唇角,「你猜。」
「沒興趣。」傅知行冷淡地道。
「是儀嘉,她要對付的是瀟瀟,只是誤中副車。」唐江說道。
「該死。」傅知行沉聲道,如果先前,晏萩的馬被石子打中,以晏萩那三腳貓的騎術,她鐵定會從馬上掉下來,即便摔不死,也會受重傷。
「動儀嘉不是件容易的事。」唐禮蹙眉道,儀嘉郡主可不是承和郡君,她身後有楚王。
「這事不用你們插手。」傅知行冷冷地道,敢傷害瀟瀟,他會親手送她下地獄的。
「瀟瀟可是我表妹,這事我必須參與。」唐江立刻道,他可就這麼一個表妹。
「吐蕃王請婚了。」唐禮狀是漫不經心地道。
「聖上準備答應?」唐江問道。
唐禮頷首,唐江想了想,道:「宮中六公主、七公主的年齡也合適。」
「父親捨不得女兒,孫女隔了一層。」傅知行一下就明了唐禮說這事的用意。
「不過這事還得好好謀划,畢竟宗室女也有不少。」唐禮笑道。
「可是萬一儀嘉到了吐蕃,得了吐蕃王的寵愛,不安分,要怎麼辦?」唐江有所顧慮地問道。
傅知行和唐禮對視一眼,唐禮笑笑道:「京城離吐蕃路途遙遠,這路上出點什麼事,也不是不可能的。」儀嘉郡主離京了,他們的人才好辦事。
三人這麼一商量,儀嘉郡主的命運就此有了定數。
這一切晏萩並不知情,她只是受驚,教她騎馬的晏四爺可就要受苦了,南平郡主把他趕去睡書房了,理由就是:「要是你不教瀟瀟學騎馬,她就不會去馬場,不去馬場就不會受驚。」所以一切的錯都是晏四爺造成的。
晏四爺默默地含著熱淚去了書房,十幾年來同床共枕都習慣了,現在真是孤枕難眠。次日一大早,晏四爺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來怡年院了。
「爹爹,您這是怎麼了?昨夜沒有睡好嗎?」晏萩關心地問道。
「書房的榻太硬被褥太冷了。」晏四爺可憐兮兮地道。
「爹爹,現在是夏天。」晏萩提醒他,冷是不可能的,有蚊蟲聽起來更真實一些。
「瀟瀟,爹爹今天晚上不想再睡書房了,你要幫爹爹,爹爹可是因為教你騎馬,才被你娘遷怒的。」晏四爺指出這事晏萩也有責任的。
「行行行,等我回來,就幫您和娘說好話,讓你晚上回房睡,總可以了吧?」晏萩沒有推卸責任。
「你要去哪?」晏四爺問道。
「去懷恩府看青青,青青昨兒受了那麼大的驚嚇,我要去慰問她,昨兒晚上就和祖母還有娘說好了的。」晏萩笑道。
「要不要爹爹送你去?」晏四爺笑問道。
「不用了,您忙您的去吧。」晏萩主要是去聽八卦的。
父女倆一起出門,晏四爺去衙門,晏萩去了懷恩公府,只是沒見到余青青,見到了余智林,余智林告訴她,「青青去宮裡了。」
「這樣呀,那麻煩餘五表哥告訴她,我來找過她好嗎?」晏萩不想為了昨天那點事就進宮。
「有什麼好處?」余智林彎腰笑問道。
「好處?」晏萩瞪大了眼睛,「餘五表哥,就這麼一點小事,你還要好處?」說好的忠厚呢?這分明也是只狐狸呀!
看著她水潤的眼睛瞪得圓圓,越發的可愛,余智林繼續逗她,「事情再小也是事。」
這麼說,似乎也有點道理;晏萩從荷包里掏啊掏,掏出一顆金花生,「這個可以嗎?」
余智林沒想到晏萩真打算給他好處,覺得逗她太有趣了,在她臉頰上輕捏了一下,「我不要金銀。」
晏萩低頭繼續掏另一個荷包,從裡面掏出一個杏脯,「這個呢?」
余智林接過杏脯塞進嘴裡,嚼了嚼,「味道不錯,但一個不夠。」
晏萩嘴角抽抽,她還真沒看出來,余智林居然是個隱形吃貨,把荷包解下來,遞給他,「就這些了。」
「行,勉強可以了。」余智林笑著接過荷包,「這上面繡的是什麼?」
「這是波克比,很可愛對不對?是我畫的,春枳繡的。」晏萩那天無意間想起了《精靈寶可夢》里的萌系寶貝們,就把這個波克比畫出來,讓春枳綉在荷包上。
波克比?
那是什麼東西?
小姑娘們玩的東西,他實在是搞不懂,還是不要追問了。
「很可愛,跟你一樣可愛。」余智林笑贊道。
「餘五表哥真有眼光。」晏萩眉眼彎彎笑道。
「要是沒眼光,也不配和瀟瀟說話了。」余智林笑著把晏萩送上馬車,嚼著杏脯愉悅的出門去忙他自己的事去了。
晏萩沒有立刻回家,既然出來了,當然得去街上去逛,這一逛到是聽到一些閑言碎語,是關於晏家六小姐晏薌的。
「薌,調味的香草,好名字。」說這話的是一個書生模樣的人。
「春風先發苑中梅,櫻杏桃梨次第天。薺花榆莢深村裡,亦道春風為我來。」另一個書生搖頭晃腦地吟著那年晏薌在端寧公主賞畫宴上的詩,「一首詩里就寫了梅、櫻、杏、桃、梨、薺花、榆和莢,八種植物,可見這位晏六小姐的才華了。」
「不知道這位晏六小姐的相貌如何?」有人問道。
「聽說長得花容月貌。」
「若是能娶到這個才貌兼備的晏六小姐,那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你到是想得美,人家可是太傅家的小姐。」
「我聽說這位六小姐的生父是庶出,她是庶房的小姐,要娶她還是不難的。」
「那你去試試,說不定能成。」
一群閑漢拿著晏薌當說詞,越說越下流;晏薌的才女之名在京里到處流傳,晏萩沒有覺察出這裡面有啥問題,可晏老夫人和晏大太太非常不喜。
晏老夫人沉著臉囑咐晏大大太,「讓老五去好好查查,這名聲是從哪裡傳起的?」世家女是不需要這樣的名聲,名門世家女應當嫻靜低調,賢良大方。
晏薌得知自己在外面有才女之名,臉色蒼白,前世她就是受名聲所累,才不得不遠嫁給一個鄉紳;前世的名聲是壞名聲,今生這才女的名聲雖不壞,可是晏薌一想到前世,仍舊心有餘悸。晏薌也找來她的人,去查這件事。
晏萩沒有過多的關注晏薌的傳言,她在意的是余青青在馬場那天發生的事。余智林收了好處之後,還是很盡職的將她來過的事轉告給了余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