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7不治而亡
人很快被移上了馬車,車上的蠟燭被點燃了,隻有昏黃的一點光線,比起華國現代的醫院裏亮得如同白晝的無影燈,簡直如螢火之光。
沈忘心看了眼依舊昏暗的車廂,歎氣:“那就沒辦法了,你們來給他手術。先把他的血止住,我在一旁告訴你們怎麽做。”
“也隻好如此了。”楊大夫立刻找了治外傷最厲害的大夫,拿了工具替那人止血。
沈忘心則連忙讓人找來燒酒和繃帶,把工具消毒過來,遞給正在止血的大夫:“可看清了,是哪處髒器損傷了?”
楊大夫費力地借著光線看了一眼,臉色頓時沉重起來:“傷口很大,肝髒和脾髒都破裂了。”
大夫們聞言一陣沉默,他們軍醫帳裏的大夫,最怕接到的就是這樣的病人。這兩個髒器一旦破損,出血量大不說,就是華陀再世,也很難把人從鬼門關拉回來。
“試試吧,不試怎麽知道?”沈忘心催促,好歹是一條人命。
若是就這麽放棄了,她實在不甘心。
沈忘心站在車外,看見給那士兵止血的大夫手都在顫抖了,他一邊止血,臉上一邊往下掉汗珠,回過頭來聲音沙啞地向眾人說道:“怎麽辦?血止不住了!”
大夫們都下意識看向沈忘心,但很遺憾她也沒有一點辦法。
那士兵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點點灰暗下去。
最終,終於在眾人沉痛的目光下咽了氣。
“大家都盡力了,不必自責。”楊大夫了解沈忘心的想法,經過她時還特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很快就有護衛過來,拿了裝屍的袋子,把那傷員裝了起來,放在一旁的板車上。
女護衛抱著屍體痛哭了起來,緩緩遠離戰場的車隊,一路上都伴隨著她的嗚咽聲。
也不知哭了多久,那女護衛忽然站了起來,衝過來抽出寒光凜凜的劍,指著沈忘心:“你明明可以救他,為何不救?一定是你還記恨著我們同你吵了一架,便故意看著他死,是不是?”
沈忘心這一晚上也相當不痛快,被人拿劍這麽指著,便冷冷地道:“他的傷勢過重,本來就無力回天。倒是你,明明他是為了救你而死的,你反倒怪在別人身上。這才叫忘恩負義,讓他死了也不得安生!”
“你!”女護衛目眥欲裂,劍鋒又進了一寸,“你這個害人性命的庸醫!我們將軍在前線殺敵,你卻躲在後頭謀害大周的軍士。等著吧,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這一切隻發生在一瞬間,沒有人料到這女護衛,會忽然向沈忘心發難。
護送大夫們離開的護衛們,立刻把她手裏的劍奪了下來。
女護衛被奪了劍,便隻知道捂著臉在原地痛哭。
軍醫帳的大夫們聽不下去,冷著臉道:“柳家軍若都是這樣,下回我們都不敢治了。沒得你們傷重得治不好了,還成了我們害人性命!”
就連一些受了傷的傷員們也都看不過去了,紛紛向女護衛道:“這事確實怪不得沈小大夫,她出來的時候,因為看不清路,還差別被馬踩了。你讓她這種情況下,給人治傷,確實有些強人所難了!”
“是啊,況且傷到了肝脾,我們這種常年受傷的,又不是不知道……”
傷員們也紛紛勸道。
那女護衛終於安靜下來,形容枯槁地跟在板車後頭。
車隊重新恢複安靜,一行人都默不作聲地往前走。可沒走一會兒,後頭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
在後麵斷後的護衛驚慌失措地喊道:“不好了,胡族的軍隊追上來了,快跑啊!”
“都上馬車!”護衛頭領喊了一句,在底下步行的大夫們,紛紛上了馬車。
沈忘心剛爬上馬車,但慌亂之中,不知被誰推了一下,她便失控掉下了車。
掉下去之前,她隻聽到那個女護衛陰惻惻的聲音:“既然你醫不好他,那就去給他陪葬吧!江將軍那邊你且安心,自有我們柳將軍替你照顧!”
她來不及發出一個聲音,就順著草坡滾了下去。
也許是上天垂憐,那群胡族士兵並沒有發現她,而是追著車隊跑了上去。
沈忘心用手死死捂著自己的嘴,在草坡下麵躲了多時,直到那群胡族人離開,草坡上方已經是一片狼藉。
她認出了幾個斷後的護衛,摸他們的脖頸的時候,已經沒了呼吸。
而軍醫帳的車隊,也早已經不見了身影。
這種情況下,眾人都顧著逃命,什麽時候才能發現她失蹤還很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