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可如今吳金花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沈家三房兩兄弟全都被抓進牢房裏去,留下兩個婦人和幾個孩子在外。
眼看著沒了希望,就連張員外也忙不迭的和沈秀才撇清關係,所以吳金花幹脆破罐子破摔,先把祁文藻打一頓,出了胸中一口惡氣再說。
她要讓他們這群官差知道,兔子急了也咬人,更何況一個大活人呢!
心裏藏了鬼?他心裏能藏什麽鬼?
祁文藻簡直沒被吳金花氣得慪出口血來。
轉念一想,幸好他閨女沒被吳金花教歪,不然得有多氣人!而且,也得虧祁長樂是在他們身邊養大的,不然以她的性子,活脫脫另外一個吳金花!
祁文藻在後院裏,得知打自己的是吳金花,拚著渾身的傷也要起來,到大堂裏聽聽吳金花能說出什麽所以然來。
果然,吳金花狗嘴吐不出象牙。
祁文藻一到大堂,就被氣了個半死。
他眯著眼睛,渾身多處被紗布裹著,像顆粽子似的坐在椅子上。由於腮幫子還腫著,說話像嘴裏含了一顆雞蛋似的,有些口齒不清。
“你問……為什麽……我現在就來告訴你……為什麽!十三年前,我念在你們救了我夫人,給了你們不少銀子,同時……也讓沈吉祥得了秀才的功名。”祁文藻才說了幾句話就覺得臉痛得緊,停下來,緩了一會兒,又繼續說道,“嘶……沒想到你們竟貪得無厭,把我祁家的嫡小姐與你們的女兒對調。你當真以為這件事情忙得天衣無縫,沒有人知道不成?”
吳金花自己倒不怕,反正落到這田地,也不指望好到哪裏去。但她一顆心掛在祁長樂身上,聽到祁文藻嘴裏說著話,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蒼白起來。
“你……你想怎麽對我的鳳丫頭?她可是離開家裏,陪了你們整整十三年啊!我這個做親娘的,也就出生時見過她一麵。從此往後,都被你們占了去,你們還想怎麽樣?”吳金花說著,便嚎啕大哭起來。
從她的哭聲裏可以聽得出,她是真的覺得自己很委屈,而不是在祁文藻麵前刻意裝出來的,用來博取同情的。
但正是這樣,才更加讓人令人無言以對!
一直在一旁沒有做聲的祁長安,看她這麽惺惺作態,立時火冒三丈:“你還好意思說這話?把你家女兒換到我們家的事暫且不提,這些年你是怎麽對我姐姐的,難道你自己心裏不清楚?都是為人父母的,你如今知道心疼你女兒,可不想想自己是怎麽對待別人的女兒的?你要真這麽想祁長樂,便將她接回去養罷了,何必在這裏假惺惺!”
祁長安在溪頭村待了這麽久,遠比祁文藻清楚沈忘心這些年經曆了什麽。若是一個兩個的,看不慣沈富貴和吳金花的作為,那倒沒什麽。
但幾乎全村的人都可憐沈忘心,可想而知這倆人簡直畜生不如!
不對,說這話倒侮辱了畜生呢!
畜生尚且知道誰對它好,便向誰報恩。而這對夫妻生了黑心肝,那是真要把他姐姐往死裏逼!
吳金花聽聞祁長安的話,冷汗頓時就下來了。她一直先入為主,以自己的想法揣度祁家的事情,覺得既然養了這麽多年,就算知道真相,想必也不可能虧待祁長樂。
可現在聽來,眼前這位少年竟然全然不顧這麽多年的姐弟之情,居然真的有意把祁長樂送回來!
這是不是意味著其家人也是這麽想的?吳金花暗道不妙。
可自家姑娘在京城生活了這麽多年,是人家大老爺家當金枝玉葉養大的。她過慣了那樣的日子,突然有一天被打回原形,要將她送回村裏養。別說祁長樂無法接受,就是自己也無法接受!
吳金花瞪大眼睛,覺得眼眶被自己瞪得生疼,她難以置信的看著祁長安,嚷道:“孩子,那可是你姐姐啊!雖然不是親生的,但至少是和你吃一個娘的奶長大的,你怎麽能一點情分都不顧呢?”
“我的姐姐隻有一個,那就是祁家真正的嫡小姐,可不是什麽家雞野鴨都能冒充的。”祁長安冷聲說道,警告地看了一眼吳金花。
也怪不得吳金花會說出這種話,她可不知道大戶人家家裏的孩子,沒出生之前就配了專門的奶娘。他出生之後沒喝過蘇玉的一口奶,就被扔給奶娘養大了。所以說,和祁長樂喝一個人的奶長大這件事情,還真不存在!
相較吳金花而言,祁文藻則更震驚於祁長安的態度。他一直以為兩個孩子雖然不和睦,但終歸是小打小鬧。等他們長大之後,知道同胞情誼是多麽難得,就能相互扶持。
可沒想到,祁長安居然比自己想象中更討厭祁長樂。
這讓他望著自己兒子,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麽好。
“長安!”祁文藻半晌才回過神,立刻喝止住祁長安,正色道,“這種話以後不許再說,不管長樂是不是你的親姐姐。但她是在祁家長大的,就是我們祁家的人。這話若傳進長樂和你母親耳裏,她們不知會有多傷心!”
沈忘心拎著一壺開水,從二進院子走到前頭大廳,正好把幾人的話聽了個全。本不想在這情況下走出去,免得徒添尷尬。
但祁長安卻眼尖的發現了她,緊張地喚道:“心丫頭!”
自打其祁長安知道沈忘心是自己的姐姐後,便不再喚她的名字。而是跟著沈大娘一起,叫她心丫頭。
兩人本來就是雙生姐弟,隻不過是沈忘心先鑽了頭而已,不存在誰比誰大。因此,祁長安覺得這麽叫沈忘心,才更顯得兩人親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