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4風向變了
剛才她一時激動,對祁文藻做出無禮的事情,現在平靜下來,也覺得自己確實過分了。祁文藻這麽大的官,沒同他這個無知婦人計較,可見是相當有容人之量了。
“都說宰相肚裏能撐船,剛才都是我這老婆子不好,我在這裏給您賠禮了!我也是聽到心丫頭的事情,一時亂了分寸,您要是有什麽氣,隻管往我身上撒!”
祁文藻看向沈大娘,見她神色真誠不像在說假話,心裏才痛快的一二分。
但她說的輕巧,自己就算再生氣,又豈能在這老婦人身上出?除非他不想要沈忘心這個親生女兒了!瞧自家閨女和這老婦人的親熱勁兒,顯然把她當親奶奶對待呢!
每每想到這裏,祁文藻總覺得自己十分吃味。畢竟沈忘心現在還很討厭他,連自己是他什麽人都不知道,又談什麽父慈女孝,享受天倫之樂呢?
祁文藻拒絕了沈大娘的邀請,失意的他決定現在就回餘慶縣去。他擔心若是再留在三槐堂,自己會忍不住衝動,把真相告訴沈忘心。
可他還沒想好,要怎麽麵對這個親生女兒。
不過,他雖然寵愛祁長樂,哪怕得知真相,也沒有一刻怪過她。但祁長樂的親生父母,他卻不會放過,他們膽敢做下這種事情,就要承擔相應的後果!
在此期間,他會考慮好,該怎麽把事情告訴妻子蘇玉。
怎麽哄好祁長樂,讓她接受沈忘心的存在。
也會讓沈忘心堂堂正正的回到京城,向京城所有人公布她的身份。
懷揣著這種想法,等到祁長安從外頭回來,祁文藻便告知祁長安,自己要回餘慶縣去了。
來到溪頭村之前,他還擔心祁長安被人蠱惑。可來到這裏一看,他還有什麽不放心的?自己的兒子跟他親生姐姐住在一塊!
有他親姐姐照顧,明顯比在京城時開朗不少,身子也健康了許多。
可見姐弟倆的感情非常好,好到他這個父親都覺得插不進去。
也難怪祁長樂見了這副情形,回到京城之後一臉不高興。她和祁長安一起生活這麽多年,長安對她一直不冷不熱。兩方差距太大,便是換了他自己,心裏也是不好受的。
祁文藻的離開,並沒有引起沈忘心多大的關注。在她看來,祁文藻僅僅是祁長安的父親而已,比一個陌生人好不到哪裏去,而且還是一個相當討厭的陌生人!
隻不過沈忘心發現,自從晚飯開始,沈大娘看她的眼神就一直怪怪的。這疑惑一直放在沈忘心心上,直到兩人回了後院,她才把問題問出來。
沈大娘猶豫的看了沈忘心一會兒,想起祁文藻臨走前的囑托,隻好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目前事情還不大明朗,還是不要讓沈忘心這麽早知道的好。省的她知情之後,反倒徒添了些心事。自己這段時間要到王台縣去,又不能時時在她身邊照顧著,難免放心不下。
在祁文藻把事情辦好之前,暫時就讓事情這麽著好了。
餘慶縣的所有人都知道,這幾天京城又拍了一位巡察使來江州。同上一位巡察使一樣,依然駐在他們餘慶縣裏。
隻不過比起上一位巡察使不同的是,張耀祖是縣裏張員外的親哥哥,自然住在張府。而這位巡察使卻對張府的示好,視而不見,反倒和劉縣令處得十分要好。
不少縣裏人瞧見,他還時常往溪頭村的五味藥齋裏去。
“風向變了啊,先生!”
這天,沈秀才照例到張府給張蘭兒上課。人還沒到張蘭兒的書房,便被張府管家叫去,到了張員外的書房裏。
張員外愁眉苦臉地坐在書桌後頭,向沈秀才說出這句話時,沈秀才還沒明白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風向變不變,不是那些大人物才關心的事情嗎?他這種市井小民,隻關心這頓吃完有沒有下頓,張員外給不給他漲月錢。還有,他能不能繼續留在張府當西席先生。
旁的,一概都不關他的事。
與其說張員外的心情低落,還不如說他自己憂心忡忡。
前不久,張員外給張蘭兒定下了婚期,就在這個月末。眼看著離婚期也沒剩幾天了,雖然張蘭兒這課還是照樣上著,但等到張蘭兒出嫁為人父之後,他總不能陪嫁到那邊去繼續教張蘭兒讀書吧?
一旦賦閑在家,那麽問題就來了。
等到張員外的小兒子要念書的時候,張員外還肯不肯請自己教?雖然在張府這些年,他自認為自己勤勤懇懇,盡了自己最大的力氣,不說把府裏的公子小姐教得多好,但學問也是上得了台麵的。就連張彥遠啟蒙的時候,也是自己手把手教出來的。
但眼看著長江後浪推前浪,寒山書院每年有那麽多學生去參加科考。總有那麽幾個學生不想讀下去,到縣裏謀些事情做的,他這些年光鑽研人際交往,還有柴米油鹽去了,哪有什麽心思繼續讀書?
要是張員外一個高興,到寒山書院出來的學生裏,重新聘一個西席,就能分分鍾把自己襯得和市場上的爛白菜似的。
這些天他已經猶豫了很久,想著要不要找張員外談談這件事情。可沒想到他還沒找張員外,張員外就主動找了他。
沈秀才揣著一顆砰砰亂跳的心,在張員外對麵坐下來,也沒預料到張員外突然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弄得他在原地怔了片刻。
“老爺,您這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風向變了?”沈秀才想了一會兒,還是弄不大明白,隻好直接開口問張員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