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強出頭
幾人聽到他的聲音,回過頭來,見他衣著不凡,笑著問道:“這位兄台是從外地來的吧?要不然怎麽沒聽過,我們餘慶縣的五味食府?您聽我說,現在外頭的人到了,咱們餘慶縣來,鐵定要嚐一嚐五味食府的手藝。若是沒吃過五味食府的藥膳,還真不敢說來過餘慶縣!”
“當真如此?”祁文藻是不信的,他在京城裏什麽樣的珍饈美味沒吃過?許是這些鄉野小民,本來就沒嚐過什麽美味,所以才把非要單寬帶得天上有,地下無了。
不過他們的話,還是成功引起了祁文藻的興趣。他也站在隊伍後頭排起隊來,看著前方那個小姑娘,用清脆的聲音招呼廚房,不知不覺嘴邊帶起一抹微笑。
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輪到祁文藻了。他學著前頭買東西的客人,點了幾樣五味食府裏的招牌藥膳。
可話還沒說完,忽然見到一個蓬頭垢麵的中年婦人,一下子從人群裏穿了過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小姑娘麵前,嚎啕大哭道:“東家,東家!求求你,饒了我吧!”
人群隨著中年婦人的聲音,一下子炸開了鍋。眾人見到有熱鬧好看,連隊都不排了,紛紛圍到那婦人跟前,向她打聽到底是什麽事。
那婦人如何還理得這些人?見到沈忘心神色凝重,目光裏帶著不耐煩,連忙一把抱住了她的腿,不讓她退到店裏去。
店裏的幾個夥計見狀,連忙把她從沈忘心腿上扒下來,推到一邊去。
婦人一個沒站穩,跌倒在地上,哭得聲嘶力竭,兀自喊道:“東家,你不能這麽狠心!求求您給條生路吧,我們一家老小都被您逼的無路可走了!若是東家今天不鬆口,那我隻能帶著老母親和孩子去上吊,不然我可沒法活了!”
店裏的夥計聽了來氣,指著她罵道:“三番兩次的來店裏鬧事,早告訴你不必白費心思!今日又不知從哪打聽到東家會到店裏來,便尋了時機過來大吵大鬧。我告訴你,就算吼破喉嚨,那也是你自找的!關我們什麽事?沒得被你害得少賺了不少銀子!”
婦人聽了,仍舊哭喊不已,連嗓子都哭啞了,一雙眼睛腫得跟桃子似的,看著怪是可憐:“東家一日不知賺多少銀子,何必揪著我一個良善的可憐人不放?我欠東家的銀子,不過是東家一天賺的錢。要是我全家因東家而死,下半輩子做厲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她這話說的極是淒厲,便是一旁圍觀的人,心頭也跟著顫了顫。
祁文藻見她的表情不似作假,目光裏滿是絕望,不禁動了惻隱之心,不讚同地看向沈忘心:“這位姑娘,你又何必把她逼到這種田地?若是真如她所說,把他家中老小逼死了,你的良心可過得去?”
沈忘心看了一眼祁文藻,並沒有理會他的話,而是淡淡掃了一眼婦人,開口向眾人說道:“今日五味食府的東西賣到這裏,後頭的人都可以不必排隊了。前頭付過銀子的,可以到店裏等上一等,沒付過銀子的,請恕小店不便招待。”
後頭沒買到東西的人,一時怨聲載道,還有幾人借機向沈忘心詢問,新一批蘆薈膏什麽時候出。
祁文藻忽然發現,自己正是那點過餐卻又沒付銀子的,不由一陣惱怒,衝著沈忘心的背影問道:“小姑娘,打開門做生意,終歸講個和和氣氣。你不能因為我說了幾句公道話,便惱羞成怒了吧?”
他有一句話說對了,沈忘心確實不想做他的生意。這廚娘自從被天香樓趕出來後,到五味食府門前鬧了不知幾回。幾乎全縣城的人都知道,是她與自己簽了契約,卻公然把自己店內的料包,帶到天香樓去做藥膳售賣的!
事情敗露之後,就拿家中的老小做擋箭牌。既拿不出來天香樓給她的銀子,也交不出縣衙判她賠償給五味食府的銀子。按理說,要抓她到牢裏吃牢飯,也是自食其果。
因此,沒一個人站出來幫她說話。偏偏這中年男子強出頭,也不知道問問眾人事情的首尾。
天香樓是祁長安名下的,祁長樂做的事情她可以不計較。可這廚娘的事情,若是輕易了了,以後讓她沈忘心在餘慶縣裏如何立足?
“惱羞成怒?”沈忘心看了一眼義憤填膺的祁文藻,隻覺得可笑,“本就是她明知故犯在先,我為何要羞?而且,你哪隻眼睛看到我發怒了?這位客人,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五味食府確實打開門做生意,卻也不是誰的生意都做的。”
祁文藻本來想和他理論,誰知反被她伶牙俐齒的嘲笑了一通,一時氣不過,朗聲問道:“她欠你多少銀子?我替她還了!”
沈忘心詫異的睜大眼睛,看眼前的之人氣度不凡,想必也不是缺錢的。果真是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問也不問具體情況,就這麽容易當了冤大頭的人,她還當真是第一次見。
“你當真都願意替她還了?”為了防止他反悔,沈忘心又重複一遍問道。
祁文藻冷笑,這小丫頭居然還敢看低了自己:“你說多少兩銀子便是!”
“她欠天香樓三百兩銀子,欠我五味食府的,也有兩百兩。你既然都願意替她還了,那麽一共五百兩,請您交上來吧。明日我一並送到官府去,請劉大人銷了案。”沈忘心不緊不慢地說道。
話音落下,周圍頓時一陣驚呼聲。
“天,五百兩銀子!這人當真拿得出?”
“我沒聽錯吧?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銀子!這婦人到底做了什麽事?竟然欠下這麽一屁股債!我要是她,還真不如一頭撞死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