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口不對心
她一路摸黑磕磕絆絆地走至後院門口,一時不察竟讓門檻絆了腳。一時摔出去,手上火辣辣地疼,連額頭連撞到台階上,疼得她頓時哭出聲來。
沈大娘聽到院子裏的哭聲,連忙走出來看,發現沈忘心趴在地上疼得起不來,連忙心啊肝啊的把她抱到房裏去。
許是摔得狠了,一雙眼睛紅得和小兔子似的,沈大娘沒法子抱著安慰了半晌,半夜又掌了燈去大堂的藥櫃裏找了藥,給她傷到的地方抹上,折騰了好一會兒才睡著。
第二天,沈大娘到寒山書院給沈恩送了一罐子小魚幹,又把昨天沈忘心摔了的事情同沈恩說了。
沈恩聽他二姐摔得挺重,接過小魚幹之後,整個人便有些心不在焉的,路上有人跟他打招呼都沒看見。突然撞到一個人,停下來之後發現竟是江羨,逮著和他說話的機會之後,立刻問道:“江師兄,你最近可是太勞累了?”
江羨看到沈大娘之後,早在遠處站了許久,此刻遇到沈恩,便問道:“方才聽你沈大娘提起沈小大夫,她這是怎麽了?”
沈恩歎了口氣道:“我聽三叔婆說,昨天夜裏我二姐不知為什麽,在院子裏摔了一跤。聽說連頭都磕破了,應該是疼壞了,哭得眼睛都腫了。唉,要是磕到旁的地方就罷了,二姐一個姑娘家,要是頭上留了疤,那她不得傷心死?”
旁邊一個認得沈恩的學子聽了,也接茬道:“可不是?姑娘家的,若是臉上留了疤,以後說親婆家都會嫌棄。”
“不會。”江羨冷冷地看了那學子一眼,轉身大步流星地朝一個方向走了。
那學子目瞪口呆地看著江羨,摸了摸自己的頭,他似乎說錯什麽話了?天地良心,他隻是想和江羨套個近乎而已,誰知他這樣便生氣了!
江羨快步回到白鹿堂,從馬車上解下一匹馬,騎了馬便一路往溪頭村馳去。白鹿堂的飯已經好了,賈氏和周延昌正等在飯廳裏吃飯,卻聽到外頭傳來馬蹄聲。
周延昌連碗都沒來得及放下,拿著碗連忙出去看,卻見江羨騎上馬兒飛馳而去。
“你這小子又要去哪?你不記得下午還有課沒上嗎?”周延昌氣得吹胡子瞪眼。
上回他見江羨上了這麽多天課確實累了,便一時心軟給他放了個假。誰知,說好了隻休息一天,這小子卻在溪頭村待了十幾天!今天看這模樣急急忙忙地又要往外跑,不知道什麽時候才回來!
不過,他到底沒能攔下江羨,氣哼哼地回到飯廳裏,報怨道:“又往溪頭村去了,不知道溪頭村有什麽好的,堂堂安國侯世子,總往那處跑!”
說完話,卻見賈氏麵帶微笑地衝著他眨了眨眼睛,聽到這個消息十分開心的模樣。
周延昌就不明白了,他的學生沒把心思放在讀書上,賈氏開心個什麽勁兒?於是,他幹脆也和賈氏賭起氣來,一眼不發地埋頭吃飯。
賈氏一看就知道周延昌怎麽了,笑著問道:“我問你,阿羨雖然走了這麽些天,功課有沒有落下?布置的文章可都寫完了?”
“這個倒都完成了。”而且令他十分滿意。
不然,要是換作別的學生,敢當著他的麵逃走。他早就把人轟出寒山書院了。不得不說江羨是他教過的學生裏,最有天賦的一個了,要不然一向以嚴厲著稱的他,也不會對江羨那麽寬容。
賈氏見周延昌死不願意承認,又有幾分得意的模樣,不由道:“既然阿羨樣樣都好,你又何必拘著他?我看阿羨那孩子極有主見,他想得到的東西,不必我們旁人天天催促。倒是你,難道不知道他為什麽去溪頭村?”
這個問題把周延昌問住了。
江羨為什麽去溪頭村?他還真的從來沒想過,溪頭村不過是個小村子,餘慶縣到處都有這樣的地方。唯一不同的就是,江羨在王家那三槐堂住過幾天。
“想到了三槐堂,就不會再往下想了?”賈氏長長地歎了口氣,心裏想道,就周延昌這顆榆木腦袋,當年自己怎麽就選擇嫁給了他?
周延昌倒是誠心誠意地請教:“還請夫人指教。”
賈氏道:“那位沈小大夫不就住在溪頭村?你也不想想,王家如今在京城為官,就是再缺錢犯得著賣祖宅?這三槐堂因為誰要賣,又為什麽半賣半送的,還不是有你那好學生江羨的功勞!”
“這麽說來,莫非是那沈小大夫!”周延昌瞪大眼睛,後知後覺地說道,“你我在京城待了那麽多年,要我說京城的貴女雖好。可若真要找沈小大夫那樣的,還真找不著!不過,到底身世差了些。”
“這算什麽?”賈氏卻不這麽認為,“你那好學生若真喜歡,身世什麽的,還不是動動手指的問題?”
三槐堂裏。
沈忘心摔著了頭,幹脆沒到醫堂裏去,頭上包著繃帶,躺在矮榻上頭養傷。早起的時候,張翠花來看了,見她摔著頭心疼得不得了,和沈大娘一起看她把補血的藥粥喝下去,才念念叨叨出去。
沈忘心離了床,又在矮榻上躺了一早上,整個人都躺得暈暈沉沉。不知睡了幾覺過後,隱隱約約聽到外頭傳來馬蹄聲。不過這些天醫堂裏的馬車經常進進出出,馬廄又離得不遠,馬蹄聲傳到後院這本,也是時常有的。
房門“吱呀”一聲,不知被誰打開了。正午的陽光照起屋子裏,正好照在她眼睛上,惹得她不舒服地動了動,背過身去對著房門。
“三奶奶,我很飽,不想吃午飯。”
那人沉默了一會兒沒說話,在沈忘心即將再次陷入沉睡時,忽然開口說道:“不吃就不吃了,何必把自己傷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