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江羨生病
沈大娘見江羨突然病成這樣,擔心地問沈忘心:“心丫頭,這江公子到底怎麽了?吃晚飯時不還好好的?怎麽突然一下子就病成這樣?”
沈忘心感覺自己的太陽穴在突突地跳,突然間發高燒,這是瘟疫前期的征兆。江羨莫不是幫自己處理那些雞、鴨屍體,才染上了瘟疫?
沈大娘不清楚瘟疫到底是怎麽樣的,但馬大夫卻清楚得很。他見沈忘心失了神,立刻讓眾人回自己房間去,自己則擔憂地看著沈忘心。
“東家,現在可怎麽辦的好?”
沈忘心聽見馬大夫的聲音回過神來,聽著外頭傳來眾人擔憂的討論聲,問道:“犀角還有沒有?”
馬大夫道:“藥櫃裏早空了!”
“那就去庫房裏翻一翻,若是庫房裏沒有,便去縣裏找胡大夫,請他替咱們找找。”沈忘心取下江羨額上被蒸得發熱的手帕,放在涼水裏洗了洗,然後重新給他覆上。
馬大夫應了聲,小跑著去了庫房裏翻找了半天。
然後回到江羨房裏,苦著臉同沈忘心說道:“東家,真沒有了!庫房裏一片也沒有!不過你放心,我現在就去縣裏找胡大夫,胡大夫認識的大夫多,全縣的大夫總該有幾片存在手裏的!”
沈忘心回過頭來衝他點了點頭,說道:“那就麻煩你了。”
馬大夫道:“咱們之間何必言謝,隻是……”
他看了眼江羨,明眼人都看得出兩人之間的事情。隻是,眾人都不大看好而已,他想提醒沈忘心千萬別陷得太深。話到嘴邊,仍是沒說出口,隻是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馬大夫正要走,忽然看見陳先大步走過來,說道:“馬大夫,我去吧!這縣裏的藥鋪和大夫我平時經常打交道,你就留在醫堂和忘心照看江公子。畢竟人是在咱們醫堂染病的,醫堂總是要負責到底的!”
馬大夫想了想,陳先說的也在理,便讓他去了。
他自己則在大堂裏準備好了其他藥材,等陳先一回來,就加了犀角一起放到藥罐裏煎。
沈忘心和馬大夫兩個差不多一夜沒合眼,等到差不多寅時前後,陳先才帶著一身涼氣,急急地拍響醫堂的大門。
馬大夫一直守在大堂,聽到拍門聲立刻去開了門,見到陳先第一眼,便問道:“阿先,怎麽樣了?犀角可找到了?”
這時候的夜裏還是有些涼的,陳先走得急隻穿了件單衣,從縣裏回溪頭村連鼻涕都凍出來了。
聽到馬大夫問他,立刻喜道:“虧是老天爺保佑,我和胡大夫找遍了全城的醫堂和大夫,都快沒放棄了!最後,還是胡大夫拍板直接到縣裏大戶人家去討要。最後,還是在袁家找到了幾片犀角,也是最後剩下的一小份了!”
馬大夫喜得不能自已,立刻拍了拍陳先的肩膀:“好小子,沒看錯你!你累了一整夜了,快去歇著吧!藥我來煎,有了犀角江公子的病就不成問題了!”
陳先雖然已經累極了,但走到院子時,仍問道:“忘心呢?還在江公子房裏?”
馬大夫手裏捏著犀角,哪裏想得了那麽多,順口答道:“江公子病成那樣,自然一刻不離地照顧著!他又是因為東家病的,不親自看著哪放心得下?”
說完,他也不等陳先的反應,拿著藥就到廚房裏煎藥去了。陳先打了點熱水洗了把臉,感覺疲憊感稍稍消失了一些,就坐在小馬紮上陪馬大夫一起煎藥。
馬大夫雖然年紀大了,但他在大堂裏也眯了一小會兒,這會子睡意過了,倒沒那麽困了。陳先為犀角的事情奔波了一晚上,說不累是假的。坐在小馬紮上扇火時,有好幾次都差點把手裏的蒲扇燒了。
好不容易等藥煎好了,馬大夫趕忙勸陳先回去睡覺。陳先覺得自己也實在挨不住了,聽了馬大夫的勸回到房裏脫了衣服躺在床上。誰知道,身子剛沾了床,睡意就散得一幹二淨。
他爬起來撐開窗頁,偷偷瞄了眼對麵亮燈的房間,見馬大夫正端了藥走進去,心裏暗暗罵了自己一句。強迫自己躺回去,可不知為什麽他身體累極了,腦子卻前所未有的清明,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卻怎麽也睡不著。
虧得他一人住一間,隨便發出動靜,也不用擔心吵醒別人。若像以前一樣和老陳頭住一間,老陳頭睡覺極輕,稍稍一動就被吵醒了。
另一邊,馬大夫端了藥進來。
沈忘心拿了勺子,一點點地往江羨嘴裏喂。可他此時神誌不清,便是沈忘心說盡好話,也隻咬緊牙關,一口都不肯往裏吞。喂了半天好好的一碗藥去了一半,急得馬大夫擼起袖子,恨不得自己上手去喂。
“東家,不行的話就直接用灌的吧!”馬大夫額上出了層薄薄的細汗,看了看自己粗壯的手臂,又看了看床上如玉般的公子,又怕自己手勁太大把人傷著了。
好在沈忘心想也不想便拒絕了:“喂的進去的事情,何必用灌的。”
聽這模樣怕是對他的提議不大高興。馬大夫想了想,又把自己的袖子擼下來,心裏想道,這江公子果然和一般人待遇不同。當時沈忘心怎麽對海洲廟那些瘟疫病人的,場景都還曆曆在目,說什麽斷手斷腳,生死不論。可輪到江公子這邊,便是連灌藥都舍不得。
馬大夫不敢揭穿他東家的雙重標準,弱弱地說道:“可眼見著喂不下去,該如何是好?”
沈忘心抬頭看了他一眼,還帶著幾分嫌棄:“你回去睡吧,叨叨得我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