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看病的九龍村小夥
不過說起來倒也奇怪,王家那下人說把三槐堂賣給沈忘心,新的地契都已經到沈忘心手裏了,他們居然還不來管自己要銀子。
他們就真的那麽信任自己,不怕萬一自己翻臉不認人,就白賠了一棟宅子?
但這不是目前最要緊的事情,因此,沈忘心也隻把想法按了下去,轉到張家老兩口賣田的事情上。
“三爺爺,既是要賣田,可有別的人家想買?”沈忘心問道,“都出幾兩銀子?”
裏正點點頭:“這年頭但凡家裏有幾個男丁的,哪有人不想多買幾畝地?再加上那八畝田都在溪邊,用水也方便。消息一放出來,就有好幾戶人家上門去說了,卻仗著老兩口家裏沒人,便拚了命往下壓價。要三兩銀子的那還算寬厚的,有的甚至一畝地要一兩銀子,也不想想能賣給他們嗎?”
沈忘心沒有立刻表態,而是站起身來,捶了捶自己發酸的腰部,問道:“三爺爺,那幾畝田在哪裏?您指給我瞧瞧。”
裏正聞言站在田埂上朝武步溪下遊望去,然後指了指不遠處的一連片水田,說道:“就是那邊的那一片,離你這兩畝地也不遠。要我說若是真買了,打理起來也是方便的。”
沈忘心順著裏正指的方向一看,果然看見一連片未插秧的水田在不遠處。由於站得遠,陽光照在田裏蓄的水上,整片水田就像田字格的玻璃窗,看上去還有些刺眼。
而且,這兩處地方確實離得不遠,中間連著一條她以前從沒發現的羊腸小道,道上沒什麽雜草,看樣子經常有人走動。
她滿意地點了點頭,問道:“三爺爺,張家老兩口人品如何?”
裏正不知她要做什麽,但還是如實回答:“張家一家都是勤奮踏實的人,人品上沒什麽問題。心丫頭,你問這個做什麽?”
沈忘心放下心來,說道:“若隻有兩畝藥田,我一個人打理得不那麽精細,還勉強照應得過來。若是再加十畝,我怕累死也伺候不了這麽多地。三爺爺,您去問問張家老兩口,我想把他們手裏的十畝地買全了,他們二老平時的吃喝包我身上。至於哪天病了,醫堂裏也可以免費替他們看,隻需要他們幫我伺候好這藥田便是。”
其實兩個老人能幹得了什麽話?沈忘心這麽做,無非是想盡自己的力,給兩人一個念想罷了。
裏正當然明白沈忘心的意思,也並沒有多說什麽,問道:“心丫頭,那你打算出多少銀子?”
老實說,沈忘心對田地的價錢,並不是太懂。
隻好道:“三爺爺您按行情看著辦便是,要是他們願意賣,我便讓阿先在醫堂賬上劃出銀子,也好早點把種子播下去。”
“好,那我就這麽同他們說了!想必他們該是答應的,手頭能有活幹,也不至於太過寂寞,到頭來傷了身子。”裏正年紀大了,對生死之事比沈忘心敏感得多,見到沈忘心能有所擔當,不由欣慰地看了她一眼,“心丫頭長大了啊。”
裏正和沈大娘的想法不一樣,沈大娘隻希望沈忘心開開心心便好。但裏正更清楚沈忘心是個有能耐的,以後必定成大器!可越是有能力的人,便越要有胸懷,若是心胸狹隘,隻看中眼前的蠅頭小利。那麽,眼界注定會限製她以後的道路。
可現在,他越來越覺得,沈忘心和他的預期越來越貼近,以後未必不能闖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
沈忘心哪裏猜得到裏正的想法?
她見裏正笑得欣慰,也就跟著他甜甜一笑,道:“那就麻煩三爺爺了。”
其實她沒那麽多的雄心壯誌,隻想著過好眼前的生活就夠了。不過一切都湊了巧,若不是因為十畝水田,她也不可能白當什麽大善人,把自己的醫堂當作善堂來使。
裏正得了她的話,沒有多作停留急匆匆地就走了。
沈忘心這才發現幹活不能停下來休息,因為一旦停下來休息,身體便叫囂著自己已經很累了,不讓她繼續勞作。無奈,沈忘心隻好收了農具,把院子的大門鎖上,一邊欣賞著鄉下的春色,一邊慢悠悠地走回三槐堂。
因為想出了瘟疫的方子,沈忘心在村裏的名聲一時極盛,一路走過去都有人向她打招呼。她一一笑著回了,認識的問問他們家裏病人的情況,不大熟的便微微點頭。
沈忘心回到三槐堂午飯正好熟了,桌上她把事情同眾人分享了,還告知陳先如果裏正或沈宣來他這支銀子,直接給他們便是。
吃完午飯之後,沉香迫不及待地拉著沈忘心到大堂裏,請她看一個病例。這件事情馬大夫也知道,便把自己的記錄病例的本子給沈忘心看了。
原來,是九龍村一個要娶媳婦的男子。前年兩家人就各自遞了庚帖,本來決定今年開春就把人家姑娘給娶回來,沒想到臨到婚禮前幾天,這男子卻臨陣退縮,隻說自己身體無有恙。家人問是怎麽回事,死活也不肯說,指明了要到溪頭村的五味藥齋來。
家人拗不過他,隻好讓他爹陪著,一起到了五味藥齋。
恰好沈忘心不在,父子二人便到村裏親戚那邊去吃午飯,約好了等下午再來看病。
沈忘心從馬大夫手裏接過本子,沙沙地翻著紙頁,還沒翻到最新的那頁,便見馬大夫欲言又止地盯著她看:“馬大夫,你這是怎麽了?難不成,這病人的病竟有什麽難處?”
馬大夫支支吾吾,又顧忌沉香在麵前,說道:“東家,要不這病你讓他們到縣裏榮春堂去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