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遇見胡大夫
沈忘心問道:“皮管的話也不是不行,可有成品出來了?”
“沈小大夫若是好奇,現在便可隨我回榮春堂看看,我們醫堂裏的不少大夫,都想一睹沈小大夫的真容呢!”胡大夫點了點頭,打算賣沈忘心一個麵子,幫她擺脫麵前這兩個小姑娘。
沈忘心也點了點頭,胡大夫雖然脾氣臭了一些,但對研究醫術還是很看重的。
她早就聽人說,他當天回到餘慶縣後,就托人找皮匠用動物的皮做了一根軟管,雖然現在感覺皮質還是稍微有些硬,但比起她之前直接簡單粗暴地用竹管,已經好上不知道多少了。
不過,灌腸療法最好的工具還是橡膠管。皮管雖然也柔軟,但在柔韌度上還是比不上橡膠管,最重要的是橡膠管不但防水,而且容易清洗,不像皮管用一次便幾乎可以報廢了。
“也好,我這去榮春堂拜訪,是我打擾了諸位前輩才是。”沈忘心說著,看也不看沈月英與張小姐一眼,就跟在胡大夫身後走了。
臨走前,胡大夫還往她們這邊看了一眼,特意向張小姐說道:“方才我老眼昏花,竟沒認出原來是張小姐。張小姐若是想找沈小大夫看病,直接到她醫堂去便是,又何必把人攔在大街上?便是張員外他見了,也是覺得不妥的。”
張小姐臉色更加不好了,一個榮春堂的大夫罷了,居然敢這麽同她說話!不過攔了個會點醫術的小丫頭,居然搬出她父親來壓她,當真以為她父親會把沈忘心放在眼裏嗎?
她此番不出聲,不過是看在榮春堂的麵子上罷了!
沈月英原想借張小姐的手,好好整治沈忘心一番,也好讓她知道,她這個大姐是不好惹的。哪裏想到,等胡大夫突然出現之後,張小姐就像啞巴了一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沈月英眼見著沈忘心安然無恙地走了,頓時急昏了頭,扯著張小姐的袖子問道:“大小姐,您怎麽讓她走了?她方才那副模樣,顯然是沒把您放在眼裏,未免也太囂張了!她現在還隻是一個小小的大夫,便對您如此不敬。他日若讓她得了誌,豈不是整個張府都不放在眼裏!”
“夠了!”張小姐怒喝一聲,直接把沈月英嚇得忘了動作,“沒見識的東西,你大可回去問問你叔叔,剛才那位是什麽人。原本縣裏榮春堂除了呂大夫,便是他的醫術最高明。如今他既做了榮春堂首座,就連我父親也少不得賣他三分麵子,哪裏容得你在這裏聒噪!”
事到如今,張小姐哪裏還不明白是沈月英拿她當槍使?沈月英這點心計,她還是能琢磨透的,若不是今天自己也存了教訓沈忘心的心思,哪裏能叫她得了逞?
沈月英本來到縣裏就沒多久,到了張府之後就一心撲在張小姐身上,哪裏知道榮春堂的事情?如今還是當街被張小姐劈頭蓋臉地訓斥了一頓,立時就覺得眼圈一紅,險些當場掉下眼淚來。
張小姐見她這副作派,倒像自己錯怪了她似的,心裏不知多厭惡,冷聲冷氣地說道:“嗬,不回家去,還逛什麽銀樓!”
說著,一把甩開沈月英的手,在身邊丫鬟的簇擁之下,快步往張府走了回去。
沈月英沒想到,張小姐竟把她一個人丟在銀樓前麵。當下也不敢哭了,提著裙子低頭小跑著跟上去,就這麽一路回到張府裏去了。
沈秀才在家裏吃了飯剛到張府裏來,遠遠地看見自家侄女正走在遊廊上,耷拉著腦袋,肩膀一聳一聳的,似乎哭得挺厲害的樣子。
他對這個侄女到底有幾分心疼的,見狀立刻走上去,問道:“月丫頭,你這是怎麽了?不到大小姐院子裏去,反倒一個人在這裏哭?”
沈月英哪還有臉到張小姐跟前去?便是有臉去,也害怕又得她的冷臉。她聽到自家二叔熟悉的聲音,淚珠子不要錢的掉下來,一雙眼睛哭得通紅:“二叔……我……”
沈秀才一時不知所措,也不曉得怎麽安慰她,隻好問道:“同二叔說說,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
沈月英慢慢止住了哭泣,把早上在銀樓前頭遇到沈忘心的事情說了,大體的事情沒變,隻不過換成沈忘心主動招惹得自己,害得自己惹得張小姐厭棄了。
“我們沈家人一向和睦,隻不知道怎麽就出一個她這樣的,唉……”沈秀才聽了沈月英的話,對沈忘心更加不喜,安慰道,“你放心,大小姐也不過是孩子心性,過一陣子也便好了。你既做了她的伴讀,隻要安生待到她出嫁,無論她對你是好是壞,你以後的親事也都不愁了。”
是啊,她到張小姐身邊來做伴讀,不過就是為了自己的親事。而張小姐早就同人訂了親,等到了年紀就得嫁到外地去的,指不定這輩子都見不了一次,又何必在意這一年兩年的?
沈月英想明白這件事情,臉上的表情也漸漸好了。
沈秀才笑道:“你想通了便好,且回去休息休息。我還要去老爺那裏一趟,便不同你多說了。”
沈秀才說完,便順著遊廊一路到了前院張員外的書房。哪裏想到,卻在書房外頭聽見張小姐的聲音,隱隱約約和沈月英說的是同一件事。
“父親,那個沈忘心實在是太傲了,不就會一點醫術嗎就不把女兒放在眼裏,這口氣女兒說什麽也咽不下。”
“還有,沈月英也討厭了,自己和沈忘心不對付,就慫恿女兒教訓沈忘心。這若是被有心人看去了,以後女兒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沈秀才站在外頭聽了兩句,眉頭就微微皺了皺。這番話似乎和沈月英說出來的不一樣,可沈月英和張小姐又沒什麽過結,張小姐似乎沒必要說她的壞話。
想到這裏,沈秀才的臉色就有點不好看了,邁開步子直接跨進門去。
張小姐見到沈秀才麵上一驚,但很快恢複如常。
她雖然不喜歡沈月英,但對沈秀才這位西席還是很敬重的,連忙從她父親身邊站好,向沈秀才行了一禮道:“先生。”